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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勒州知府,账册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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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济尘两人赶到府衙时,关顷正好领人搬完了所有箱子,并且安置好了粮款。
见到二人过来,关顷赶忙跑上前,趴在他们耳边轻轻说道:“二哥五哥,我怀疑这儿的同知有问题!”
“哦?怎么说?”
“我到这儿以后,一直都没见到地方官吏,直到刚刚,我才看到一个穿着同知官服的人拿着账册偷偷摸摸的去了后院。”
“按理说,我们受朝廷之命下乡赈灾,虽隐瞒了皇子身份,却也该被严谨对待,但我到这里后,没见到知府也就罢了,同知作为知府的下属官员,既然在院中,却并未出来接待,反而将本应上交的账册偷摸拿到后院,总之,一切可疑得很。”
言毕,关济尘沉思片刻,随后缓缓看向关长忧,下意识的挑了下眉。
“冲我挑眉干什么?我喜欢的是姑娘……你可是我兄弟!”
“……”
关济尘瞬间反应过来,无语的看着他,手却不自觉的拍打眉头,试图打掉这个坏习惯。
“五哥……我们怎么做?”
“一切如常,关顷,你我去找知府了解当地情况,同知那边……我相信二哥能办到的。”
“啊?”
关长忧短促的质疑了一下,他四下看了看,有些不解的摊开手,看着关济尘问道:“关济尘,你二哥我手无缚鸡之力,平日里只会与姑娘对琴,如今你让我独自去查证?要是被发现了你这不是让你二哥死么?”
“二哥,此言差矣。”
关济尘走上前,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世人只知我朝二皇子贪喜美色,整日与姑娘对琴,连皇宫都不曾回去几次。却不知他的轻功极好,能够悄无声息的移至他人身后,此外又有玄机扇加身,必要时甚至可以将人一击毙命。”
关济尘笑着,但那笑容却让关长忧觉得有些发毛。
他察觉到关济尘话中的意有所指,也感觉到了他随着话语逐渐加重的力道,但他并没有反驳什么——毕竟那天,确实是自己手贱,偏要出扇吓唬他们。
“二哥,言至于此,相信你也觉得此事交于你绝妙,对吧?”
关顷眨了眨眼。
他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在察觉到四周氛围有所改变的一瞬间,他用力的跨了一个大的后撤步,拉开了一个绝佳的安全距离。
“二、二哥,五哥还因你在藏香楼偷袭他的事而生气呢……要不你道个歉?”
“老五对不起,二哥再也不吓你了。”
关长忧踩着关顷给的台阶迅速认错,随后他欣慰的看向关顷,眼神中甚至充斥着感激之情。
“那同知那边?”
“放心交给二哥。”
“好,事成后兆德医馆集合。”
关济尘微微扬起嘴角,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他侧过身,向着关长忧微微点头,接着甩开衣袖,拍着关顷的后背离开了。
“……偏偏我打不过老五。”关长忧撇着嘴,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片刻后才转过身,委屈的向后院走去。
府衙——议事堂
二人坐了许久,却不见任何官吏来使,屋内的寂静,只被门外洒扫的下人不断打破。
关顷已经有些怒意,想要冲出去找人讨个说法,争回面子,但几次都被关济尘按下。
“无事,莫心急。”
他看着关顷,又抬头看了看那块悬挂在高堂中写着“正大光明”的牌匾,无奈的轻叹一声,接着低头抿了口凉茶。
“五哥!这知府胆子不是一般大!敢怠慢朝廷御史!”
关顷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强压着胸中的怒气,声音低沉道:“五哥,这朝廷御史的身份这么不受人待见,我们倒不如直接亮出皇子身份,看谁还敢怠慢!”
“关顷,若你只会意气用事,那便启程回京,我不需要你在我耳边抱怨。”
关济尘呵斥着他,心中却泛起一丝酸涩。
“勒州知府,我幼时随父皇微服私访曾见过几次,那时他刚刚上任,脊背直挺满身正气,待人极为诚恳,有要事商议时绝不迟到,事务在身时绝不推脱,他甚至能够整夜不寐争分夺秒直到事务解决。可如今……”
说着,他突然敛声,抬头看向门外。
洒扫的下人已经做好工作,全部离开了,空荡荡的庭院里,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剐蹭的簌簌声。
“二位久等,下官杨冈政拜见两位大人!”
言至,关济尘寻声望去,他回想着记忆中那人的模样,却疑惑的见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滑稽的向他们这边跑着。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男人也逐渐放慢了脚步,喘着粗气俯身作揖。
“下、下官杨冈政,拜见二位大人。”
“起来吧。”
关济尘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谄媚的男人,怎么也无法将他与从前那个刚正不阿的杨冈政联想在一起。可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杨冈政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关济尘不敢想。无奈,他只能示意几人落座。
“杨知府是吧?你知不知道怠慢朝廷御史!该当何罪!”
关顷怒形于色,狠狠锤了下桌子,震得茶盏中的茶水都渗出了几分。
“大人消消气,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杨冈政陪笑着,抬手命下人把他们的凉茶换了去。
“大人有所不知,这勒州灾情严重,府衙也一直尽心尽力。赈灾粮款早就按时下发了,可总有几个惹事的,嫌弃施的粥吃不饱,拨的钱款太少,下官方才就是被这种人拦下,与他周旋了好一会才得以脱身,紧赶慢赶的来找两位大人。”
“实是如此?”关顷眯起眼睛,一边观察着知府的神情,一边留意着关济尘的反应。
“杨大人,既是如此,你也辛苦了。”关济尘低垂着眼睫,轻轻摩挲着手中温热的茶杯,他的眼睛被睫毛遮住了大半,让人看不出神色来,
“杨大人,同知怎么没和你一块来?”
“他……许是有些事情耽搁了,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如此……甚好。”关济尘微微偏头,与关顷对上了视线——同知有事耽搁,可关顷白日明明见他拿着账册进了后院,能让知府帮着隐瞒的事情,除非是他二人都参与其中,如若不然,那必定是同知背后有大人物支撑,让杨冈政不得不替他隐瞒。
“呵,还真是有趣至极。”
府衙——后院
关长忧拍了拍手,转身看着两个他高的院墙,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这玩意,筑了和没筑一样。”
他半蹲着身体,悄无声息的藏身在一片正对着库房的草丛里。方才同知带着账册进了库房,里面随即传出了翻找东西的声音。
关长忧微微蹙眉,抻着脖子想要听的再清楚些,但无济于事,没办法,他四处张望,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用瓦片盖成的房顶上。
“母妃对不起,长忧又要上房揭瓦了。”
他抿着笑,兴奋的绕到房后目测房高,找准力道后,他用力一跃,一旁的落叶竟同他一起落在了房顶上。
关长忧得意的轻哼一声,然后小心地移开一片瓦,静静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账本子,我的账本子哪去了……”同知满头大汗,手中紧攥的账册已经有些褶皱,他翻找着屋内的每个角落,终于在一个木架的最底层找出了一本与他手里的一模一样的账册。
“还好还好,幸亏我早留了一手,不然都交不了差。”他将两本账册调换,然后十分仔细的翻看了手中的账册,确认无误后才满意的离开了库房。
“果真有鬼。”待同知走远,关长忧才从房顶上跳下来,偷偷摸摸的进到库房中,翻阅起同知方才放在这儿的账册。
只不过,才翻了几页,关长忧便蹙紧了眉头,
“这不是……赈灾粮款的出入记录吗?这东西为什么要调包?难道他以公谋私?”
“算了不猜了,还是先去和五弟汇合吧,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济尘还好,关顷那脾气……希望他不惹出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