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话中含义,皇帝病重
“关长忧。”
关济尘咬紧牙关,手中匕首抵挡着扇铁的力量已经有些虚弱,他偏过头,与身后那双眼睛对视着。
“你怎么……”
身后的男子动作一顿,回手旋了一个流畅的转扇,潇洒的将折扇置于腹部前位轻摆。
“罢了,还以为你当上太子大喜若狂,便能与我对上几招,无趣无趣。”
关长忧挠了挠头,慢腾腾的走到桌前,翘起二郎腿,就地而卧。他转过头,瞥了眼躲在桌下瑟瑟发抖的关顷,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我说,你把这个崽子带来干什么,他才多大?”
“他总要长大的,说不定以后还会替我来寻你。”关济尘轻咳一声,缓缓走到关长忧面前,毫无预兆的拿出匕首,对准他的头颅,狠狠刺了下去。
“我去!”
关长忧瞳孔猛缩,一个侧滚滚到了桌子后,他左右检查着自己的脸蛋,察觉无伤后才不可置信的看向深深刺入地面的匕首,眉尾不停的抽搐,
“喂!关济尘你干什么!会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二哥方才也没想给我留活路吧?”
“那能一样吗!你二哥我有大深沉!哪像你啊!说刺就刺了!”
“长忧,怎么吵起来了?”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门外响起,关长忧一顿,瞬间正了正身,朝着门外开口道,
“无事,只是与我自家兄弟开了个玩笑。”
“我也和你开了个玩笑。”关济尘说着,转头将匕首从地面拔了出来,插进腰带。
“……云月,今日对琴就到这里吧,我和我兄弟久而未见,想好好小叙一番。”关长忧转过头,对着关济尘翻了个白眼。
“好,那我便将屋里的物件都收拾了,你的琵琶……”
“一并收拾了吧,我改日再来与你对琴。”
关长忧探着脑袋,听着门外渐渐没了声音,才转过身,长舒了一口气。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来这儿找我?”他走到桌子旁,轻轻拍了拍关顷的屁股,“关顷这小子一定是被你带来的,但你若是无事,可绝不会踏进这藏香楼。”
“勒州大旱,灾民需要安置,我想让你和我们同去。”
关济尘拿着刚刚泡好的茶,递给了关长忧。
后者接过那盏茶,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慢慢的品了起来。
一片祥和。
“不是?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难道不是你俩搞出来的吗!”
关顷费力地从桌底钻出,一言难尽的看着两人。
“六弟,此言差矣,我与五弟兄友弟恭,怎么可能生出剑拔弩张的氛围。”
关长忧和善的朝他笑了笑,转头又一脸严肃的看着关济尘。
“我可以与你们同行,但你需要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是我?”
“因为勒州的兆德医馆掌事是你师傅,你说得上话。”
“我师傅?那个倔老头?”关长忧眼珠一转,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好吧,你打动我了,我跟你去,什么时候动身?”
“灾情刻不容缓,今夜就走。”
4
次日午时——勒州城外
几辆马车依次行进着,前后几辆车里分别装了吃食与赈灾银钱。
关顷和关长忧哈欠连天,显然没休息好,他们努力睁着眼睛,四处寻找着关济尘的身影。
“二哥,关顷,你们起来了。”
关济尘的声音在车帷外响起,关长忧啧了一声,拨开车帘,不解的看着正侧坐在车上赶马的他,
“不是,关济尘你什么身体素质?舟车劳顿一整晚你怎么还这么有精神?还抢上车夫工作了?”
“二哥,习惯就好。”关济尘笑了笑,抬眼看向他身后重新熟睡的关顷。
“他又睡着了?”
“谁知道,这小子年纪小,睡得多还要长身体吧。”
关长忧揉着眼睛,把毯子随意地扔在关顷身上,转身出了车内。
“对了,昨天六弟一直在,有件事就一直没问你。”关长忧低着头,手在车架上到处摸了摸,然后竟随意的躺了下去。
“二哥但说无妨。”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昨日那一击,你用匕首将我挡开还击也应绰绰有余的。”
他偏过头看着关济尘,后者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对他摇摇头。
“这算什么回答?”关长忧嘴角抽搐,一把抓过关济尘的手腕,给他号脉。
“中毒了?”他眉头紧皱,不可置信的看着关济尘,后者也默默地回看了他一眼,斟酌了半天,终于蹦出了两个字,
“庸医。”
“怎么这么说你二哥啊,我心好痛的。”关长忧无情的甩开了关济尘的手,做作的抽泣了两声。
“脉象根本就没问题,你装柔弱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对你起怜悯之心不和你比试吧。”
“二哥聪慧。”
“滚滚滚,真是无趣至极。”
他愤愤的转过身背对着关济尘,嘴里不停地抱怨。
后者也并未反驳什么,只是静静地赶车,偶尔回头看看瘫成一滩的关长忧,神色不明。
“二哥,父皇封我为太子了。”
“我知道啊,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连二哥都敢杀。”
“父皇不是真正让我坐太子之位。”
“哦?怎么说?”关长忧咂咂嘴,饶有兴趣的睁开一只眼。
“昨日父皇召见我,与我嘱咐了许多继位后需要在意的事。其中有句话,他特意加重了字音,也让我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
“他说,目前这个位置,只能由我来坐。”
“懂了,也就是说你不是必定人选。但目前来讲,这个位置只能是你的。”
“二哥聪慧至极。”
关长忧闷笑了一声,翻身坐了起来。
“所以呢?父皇想怎么做?究竟谁才是未来的太子?”
“未可知,但父皇的意思,大概是让我来择选。”
“母妃早在父皇宣旨之前就嘱咐过我,让我好好观察留意兄弟们,政绩不好的让我帮着提点,民心不稳的让我带去历练,最后总结一个结果,呈给父皇。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已经决定把择选太子的话语权交在我手里。”
“父皇为何做如此繁杂?既无人选,多等些时日不就好了?”
“因为父皇病重。”
关济尘轻轻吐出一句话,见身后无声,他转过头,却看到一脸不可置信的关长忧。
他顿了一下,接着解释道,
“父皇召见我时,屋内点了很浓郁的薰香,但到他身边时,我还是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关济尘神情淡淡,认真分析着。
“皇宫戒备森严,刺客行刺绝无可能。赵公公平日时刻保持三餐及日常琐事的检查,下毒更不可能。筛去诸多猜测,唯一剩下的,便是父皇病重。”
“可父皇,并未下旨。”关长忧眼睫微颤,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欲言又止。
“父皇病重,本可以下旨宣告,免去每日早朝,但他没有,而是若无其事,坚持每日上朝,并且选定宣告了他从未着急的储君人选,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有人觊觎皇位,或者是诸臣百官中,有人意图谋反。
这句话关济尘并没有说出口,但他知道,关长忧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然,这只是猜测。”他握紧缰绳向后一拉,使马车停下,转身与关长忧四目相对。
“二哥,我所知道的,将要做的,远超过了我的能力,所以我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真正要当太子的人,我会仔细择选培养,但父皇的病和朝堂上心怀不轨的人,我亦需要你和其他兄弟们一起帮忙。”
“这活我接了。”关长忧毅然看着他,眼露锋芒,“他们还不知道父皇的情况吧。”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也希望二哥先不要告知他们,兄弟们有性子直率的,恐打草惊蛇。”关济尘揉了揉眉头,不觉的想起了他征战沙场的大哥。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关长忧说着,也揉了揉眉头,“放心吧,你二哥嘴严得很。”
“二哥?五哥?马车怎么停了,是到了吗?”
关顷迷糊的揉着眼睛,一把推开身上两层厚厚的毯子,摇摇晃晃的拉开车帷。
“五哥,怎么是你驱车?都到城门下了,我们不进去吗?”
关济尘看了眼迷迷糊糊的关顷,又看了眼关长忧。
两人相视无言,但却同时点了下头。
“准备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