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藏香楼，寻二哥
从养心殿出来，关济尘先去拜访了他的母妃，寒暄几句，便匆匆出了皇宫回到家中，在内院找到了正在逗鸟的关顷。
“什么！父皇让我跟你一同去勒州赈灾！”
关顷瞪大眼睛，惊喜地拉开椅子，扬开衣摆坐了下去。
“五哥！你好厉害！父皇从来不让我外出务实！也不知道你跟父皇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他改变想法！”
“我可什么都没说。”
关济尘半眯着眼，拿着茶盖刮了一圈茶沫，“我只是提到了勒州灾情，父皇便下旨让你与我同去，或许父皇早就想让你外出历练，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他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抬眼观察着关顷的神情。
“太好了！这可是一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父皇总说我孩童心性难担大任，现在他既让我同你去赈灾，那便是看好我！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你这种想法，父皇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
关济尘笑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张口问道：“对了，你最近见过关长忧吗？”
“二哥？我记得前两日他去了大姐寝宫，出来时还抱了一把琵琶……后来就再没见过他了。你找他作甚？”
“琵琶？”
关济尘微微蹙眉，好像想起了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
“关顷，去过藏香楼吗？”
“藏香楼？那是什么地方？”
关顷转了转眼睛，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他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关济尘，后者则笑眯眯的竖起一根手指，朝他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嘘，去了就知道了。”
3
京城的主街分为三条，东街、西街和南巷。
东街是最繁华的商业街，来往客商无数，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各式各样的小玩意鳞次栉比，路边酒馆的美食香飘十里，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南巷最初是皮影班子的驻地，后来他们的队伍愈发壮大，在民间也有了一定地位。名号打出去后不久，其他耍活的表演者便纷纷前来与他们比拼技艺，久而久之，这条不起眼的小巷竟发展成了珉国最具代表性的娱乐街。
西街的景象多样，与别街大有不同。白日，说书人声情并茂，讲述着一篇又一篇引人垂泪的故事，引得不少人驻足垂听。旁的茶楼中隐隐传出宛转悠扬的乐声，更是给说书人的故事添上了一份别样色彩。
而到了晚上，西街异常喧闹。
缱绻绵软的声音随处可闻，姑娘们衣着轻纱，轻柔的摆着团扇，妩媚的眼神偶尔轻扫路过的行人，发出几声嗔笑。老鸨热情的招呼着过路行人，时不时拉几个姑娘，送到客人怀中，眉眼情愫流转，令人无法捉摸。
总的来说，凡是坐落在西街的茶楼、乐楼，不论规格大小，到了晚上都会变成莺声燕语不绝于耳的青楼。
“关顷，你应该庆幸，现在是白天。”
关济尘和关顷站在西街口，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又都默默地偏开了头。
“五哥，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关顷憋着嘴，眼神略带玩味地看着关济尘，做出一副“都是男人，我懂”的欠打样子。
“之前一个案子的证人在茶楼工作，是二哥带我来寻的。”关济尘察觉到关顷的眼神，无奈的解释道，“你大可安心，我没有二哥这样的喜好。”
“好好，我相信你。”关顷垂着头，敷衍的应着，手却不自在的摆弄着身上的廉价衣物，“不过我们来这真的需要便装吗，穿这身衣服我浑身不自在。”
“毕竟是皇子，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家颜面，若是大摇大摆的进去，不知会有多少人在父皇面前参我们一本。”
关济尘说着，忽然停下脚步，整体的看了一眼关顷，然后将他的玉佩掖在了腰带下。
“不过，若我们不是皇子，本应穿这身衣物长大的。”
他让关顷转了几圈，重新检查了他的着装，而后，他才满意地点点头。
“进去吧。记得将你的脾性收一收，就是看到二哥也要装没看见，万不可呼他姓名。”
关济尘看着不远处藏香楼的牌匾，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知道了知道了。”关顷点点头，默默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走吧五哥，我准备好了！”
两人相视无言。
关济尘向前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关顷还站在原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他轻叹一声，重新走回关顷身边，将他拉到身后，又步步向着藏香楼走去。
“两位公子，是喝茶还是听曲~”
楼梯上，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摆着团扇，一步一步的走到二人身前。
关顷一直躲在关济尘身后，闭着眼睛，不敢乱看。忽然一股沁人心脾的松香浸入鼻腔，他悄悄地探出头，却刚好与掌柜的对上视线，不由得呼吸一滞。
只见一张雪白的瓜子脸，柳眉弯弯，凤目含愁，竟是个极美的女子。一袭紫色单衣，外披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身上散发的阵阵松香气味，时刻冲击着关顷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面色羞红。
“这位小公子，一看就是新客，之前从未来过吧。”掌柜的笑了笑，转眼看向四处打量的关济尘。
“这位公子，找什么呢？我看你倒是有些面熟，可曾来听过曲？”
“掌柜的，麻烦问一下，云月姑娘可在忙着？”
“云月啊。”女子哼了一声，转身对着二楼的某个房间，指尖轻点，“她在楼上与客人对琴呢，那位客人包了她一整日，她可没时间。”
“那掌柜的，麻烦您给我开一个离云月姑娘近些的房间，实不相瞒，我们今日得了空就是为了听云月姑娘的琴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就算不见其貌，也要闻其声不是？”
关济尘笑着，从袖中掏出一锭银钱，塞到了掌柜的手中。
“行，行吧。那你们先去云月左边的房间候着，茶点稍后上，我去给你们找找别的乐师。”
“多谢掌柜的。”
关济尘微微俯身，算是行礼，而后，他转身拍了拍呆滞的关顷，示意他跟紧自己。
两人来到二楼，路过云月房间时，确实听到了两种琴音，两人对视一眼，匆匆进了包间，锁紧了门。
“五哥，这个云月姑娘是谁？你怎么确定二哥就在这呢？”关顷拍了拍脸，显然在让自己混乱的脑子清醒过来。
“云月姑娘在家乡时便对乐理有着很深的理解，长大了后更是敏而好学，觉得能在家乡学到的知识有限，于是便到了京城发展。”
关济尘贴着墙壁，仔细的听着隔壁琴瑟调和的声音，“至于你二哥，他之前去拿琵琶被我撞见过一回，我死死追着他问，他才告诉我，是为了到这藏香楼和云月姑娘共弦齐奏。”
“……”
“关顷？”关济尘见身后无声，疑惑的转过头去。
“五哥你真的好懂。云月姑娘的事情你都知道的这么详细。还说和二哥不是一路人。”
“关顷，你的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关济尘皱紧眉头，无语的看着关顷。后者无所谓的摆摆手，轻声嘟囔着，“我这不是以为你开窍了么，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你和哪个姑娘走得近些。”
“要是有一天能看到你身边站着姑娘，我关顷一定大肆宣扬，我五哥不是无欲无求的男人！”
“你再小声些，不然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关济尘摸了摸墙壁，疑惑的向后退了几步。
隔壁的乐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他眯着眼，正要对关顷说些什么，忽的感觉背后一凉。
“关顷！藏到桌底去！”
软铁摩擦的声音关济尘再熟悉不过，这是他二哥独有的，玄机扇的声音。
玄机扇的制作材料都是世间难寻的顶级珍品，光是扇骨的材料就曾让皇帝为他寻了一年有余。
二哥不喜佩剑，皇帝就命人特意在扇面顶部镀了一层薄薄的软铁，让他在危机时刻，能够用这把折扇保全自身。
关济尘儿时没少与这折扇交手，只不过今日，确是有些突然了。
他疾呼一声，回手迅速从怀中掏出匕首，挡住了左耳旁透出森冷寒意的薄铁扇面。
身后，一道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无毒的长蛇般，无害但令人心生恐惧。
“呦，五弟别来无恙，不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诶？不对，关济尘，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