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蔷薇十字会
当老科勒离开之后，李素久久望着窗外的飞鸟不曾移开视线。
终末之剑，原来这就是那柄剑的名字吗，李素的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
他大概猜测到了自己身上的污染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了，想必和他与终末之剑所缔结的契约有关。
在伯劳的灵魂泯灭之后，李素吸收了他所逸散的一部分破碎的记忆。
在那些记忆之中，李素不止一次看到过，绝望疯狂的伯劳将终末之剑供奉于血神，以此来窃取属于邪神的力量。
但窃取力量，也应当付出相应的代价，在听完老科勒对污染的介绍之后，李素意识到伯劳其实已经被污染了，他的意识早已滑向非人的一侧，曾经的伯劳主教或许有着崇高的理想，但这些在一次次的复活之中已逐渐磨灭，最后留下只有癫狂嗜血的屠夫鸟。
在伯劳疯狂的行为之中，终末之剑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了邪神的气息，而如今缔结契约之后，终末之剑就寄宿在李素的意识之中，或许这就是修士说李素的意识是被邪神所污染的原因。
我会变成禁忌物，意识消磨，被永久囚禁，还是会变成像伯劳那般的可怜虫，在污染中癫狂，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其实已经疯了。
李素感觉自己就像是和魔鬼做了交易，明知道最后的结局不会是自己希望的那般，可是他别无选择。
毕竟，当时他不和终末之剑缔结契约的话，等待他的只有是被异化的霍尔杀死这一结局。
不过，也并非是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李素瞥了一眼屋门，敏锐的感知告诉他，病房之外站着一名守秘局的成员。
那强悍的气息，比之前异化的霍尔给他带来的压力还要大。
很明显，虽然李素算得上是老科勒的救命恩人，但守秘局却也并没有放松对李素的警惕。
门外的守秘局成员，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李素，但更多的可能是为了防范李素居心不良，可能会对守秘局不利，还有就是万一李素真的是本源被污染，在他异化伤害到其他人之前，有人能及时把他给解决掉吧。
从守秘局的行为和之前霍尔的表现来看，通常情况下，污染异化应当是隐秘而迅速的，那这么看来，在伯劳的记忆中蔷薇十字院的教徒们经常和邪神以及各种禁忌物打交道，这样子都没有被污染全部变成怪物，想必一定有着反制的措施。
像伯劳被污染了那么多年，除了脑子有些坏掉了以外，其他方面却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也不像霍尔那样异化痕迹严重，依旧能活蹦乱跳地给社会添麻烦。
想到这里，李素的眼神晦暗，别看守秘局现在对他还不错，但要是发现了终末之剑在他体内，那他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关押囚禁。
他不敢赌那位卡尔司祭会不会探查到终末之剑，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想到这里，李素闭上眼睛，随着意识的下沉，缠绕着蔷薇的十字架出现在他眼前，而一柄殷红的黄金长剑便斜插在十字架之上。
蔷薇十字院，李素轻声呢喃这五个字。
在伯劳灵魂泯灭之后，这个蔷薇十字架便出现在了李素的意识之中。
通过伯劳的记忆，李素知道了它的作用是什么。
它是一把钥匙，一把能让李素进入真正的蔷薇十字院的钥匙。
于是李素伸出了手，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上十字架。
刺眼的红光顿时遮蔽了他的视线。
……
当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光芒褪去之后，李素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座恢弘的大厅之中。
这是一座颇具古典风格的大厅，在大厅的中央穹顶上镶嵌着古朴庄严的钟表，其上共有三十六个刻度，短针停留在数字三十五和数字三十六的中间位置上，而长针则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动着。
在穹顶之下，是一张足以容纳数十人坐下的巨大圆桌，在桌子上竖立着十字架，枯萎的蔷薇松垮的缠绕其上，几乎就要脱落下来。
这里就是蔷薇十字会的大本营？
李素疑惑地扫视了一圈，只见这座大厅空无一人，除了穹顶指针移动的声音以外，再无一点动静。
为什么感觉这里像是已经尘封了许久的样子？
李素实在是不明白，这和他想象之中的邪教大本营属实有些区别。
这里没有阴森诡异的神像，也没有奇怪的低语呢喃，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座荒废已久而看上去有些空寂的议事大厅一样。
难道蔷薇十字院的家伙们留着这大厅就是为了当个摆设，没有重要的事情绝不过来？
搞什么鬼啊，李素大所失望，他还想着寻找解决自己身上问题的办法呢，可现在这样子，他能到哪里去找？
这大厅除了钟和桌子以外根本什么都没有好吧！
等等，好像还是有些东西的。
李素眯起了眼，他注意到在大厅的墙壁之上，似乎刻画着什么东西。
仔细看去，原来每面墙上都有着一张壁画，只不过未曾上色，浮雕又浅，一不小心差点让李素忽略过去。
这座大厅总共有着六张壁画，分别绘画了不同的内容。
第一张是一株树在烈焰之中倾塌，而一头巨龙啃噬着祂的根部，这应该便是当初伯劳给李素看到的那一段画面，也就是那位大教长所预言到的世界终末的场景。
第二张则是刻画了数尊高大的身影，祂们的面容抽象模糊，就像是雕刻者为了隐瞒什么而刻意模糊的一般，而在祂们脚下，无数如蝼蚁般微小的身影跪拜着正在祈祷，远处，火焰如潮水一般向着他们涌去。
第三张图上，赫然正是这座大厅，十二道身影围绕着圆桌，他们将手掌一同放在十字架之上，似乎是在缔结什么契约。
而第四张图上，归零的钟表开始转动，一道披着长袍的身影静静伫立在穹顶之下。
第五张图，被分成了十二部分，每一部分中各有一道身影——有人被荆棘穿透了胸口，跪倒在无数坟墓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人被绑在十字架上，在烈火之中被无数长枪刺穿身躯；有人异化成难以言状的怪物，跪倒在四座邪异的神像之下，身边是无数死去的尸体……每一道身影都与先前第三张图上的相对应，只是下场都无比凄惨。
至于第六张图则是空白一片，只是有人刻下了一道痕迹，似乎雕刻师久久踌躇，但最后还是未曾下笔。
这莫非就是蔷薇十字会的起源？李素心想。
根据这些壁画，还有伯劳之前的三言两语，李素大概推测出了蔷薇十字会的起源，大概就是世界要毁灭了，人类向神灵祈求也没有用处，于是有十二个人聚集在这座大厅，立下了誓言要拯救这个世界，但很明显的是，他们失败了。
豁，邪教原来是拯救世界失败才成为的邪教，这都是什么老套的故事，这个设定早就用烂了好吧！
李素在心中吐槽着这烂俗的剧情，而这个时候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在伯劳的记忆之中，他得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伯劳其实很久没有来过这个大厅了。
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已经不能来了。
因为他失去了资格。
李素根据壁画推测，这应该是和他身上的污染有关。
那么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了，从壁画上来看，包括伯劳在内的十二个人，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污染了，无论如何他们应该都不可能来到这座大厅了。
那么，又是谁刻下了这些壁画呢？
莫非是像自己这样的外来者？
李素思考着，而这时，他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悠长的叹息。
是谁！？
李素悚然一惊，回头看去，发现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看来伯劳的道路也已经失败了。”
“你是什么人？”李素心中大惊，抽身向后退去。
然而这时，老者只是轻轻抬起了手，李素便惊愕地发现自己被莫名的力量禁锢住了。
但下一刻，一柄殷红的黄金长剑突然浮现出来，轻而易举撕开了李素身上的束缚。
“终末之剑，祂竟然选择了你么。”老者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里出现了凭空一道伤口，就像是利器划伤的。
“李素，我对你没有恶意，”老者抬起来头，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眶，说道，“至于我是谁，你可以称呼我为，大教长。”
这瞎眼老者便是蔷薇十字会的大教长？
李素意念微动，想要脱离这片空间，然而无论他怎么做，始终还是留在这里。
“你想要做什么？”反复尝试了几次，李素意识到了自己被困在这里了，于是干脆直接向老者问道。
老者说道：“我要你加入蔷薇十字会，作为回报，我会替你解决你目前所担忧的问题。”
李素问道：“如果我拒绝呢？”
老者笑容慈祥：“蔷薇十字会的秘密不容泄露，如果拒绝，那你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