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麻吕
夜色如墨,月华如水。
“嘻嘻。”
唐璇嬉笑。
“怎么样,齐师兄,还满意吧?”
齐风连连点头。
“满意满意,就是不知它本事怎样?璇儿,你以前有没催使过麻吕?”
唐璇摇头,略微得意道:“我没用过,可能我运气比较好,还没遇到过危险,就算有,我每次也都能神奇的化险为夷,嘿嘿,属实是老天爷赏饭吃,不服也不行!”
唐璇口渴,喝了口清凉白水,继续道:“不过,我曾听俺爷爷说过,麻吕并非凡物,脾气也不小,特别是邪祟,特别害怕麻吕,它好像能吃食对方。”
齐风嗯了一声,怎么有种猫抓老鼠的感觉。
“璇儿,你在屋里等我,我去去就来。”齐风刚准备离开,背后的唐璇将他叫住。
“齐师兄,你是想杀死门口那怪物?”
齐风尚未开口,唐璇早早穿好布鞋,略带担忧的说:“你就不怕杀了它,引来师傅的杀心?”
”哈哈,瞧你担心的。“
齐风摸摸她的头,爽朗一笑。
“师傅他不会来,这是杂役地,平日,癞子头不是在祭拜,就是待在丹房里捣鼓丹药,他可没心思操心这些,这门口不是有怪物盯梢,按他的心思,谁又能跑的掉呢?”
唐璇刚来,不了解很正常。
可他不一样。
他对玄清关可太熟悉。
之前,他就没少借发癫出去瞎溜达,可就这不争气的记忆,随时间一样越减越少。
“那你不怕被人发现?”
齐风笃定的说。
“监视可能会有,但杂役这,定不会有,这是玄清观最不值钱的地,人命如草芥,死不死个外门弟子,或死不死个怪物,根本没人关心,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唐璇乖巧地喔了一声,欲言又止,最终吐了吐舌头,抱给对方一个温暖的笑脸,轻声道:“那…齐师兄小心些,璇儿在心里给你加油!你一定能行的!!”
齐风笑着向外走去,他觉得他运气真好,在这个破地方竟还能遇到如此善良贴心的女人,这倒让他想起了一句话。
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娶媳妇就当娶这样的!
啥叫福气?
这就是福气!犹如膀助。
清风子啊清风子,你说我是该谢你,还是该恨你呢?
微风轻拂,除了偶然的一两声狗吠,整个街道都是寂静无声的。
看向匍匐在虚竹下的蛇身怪物,齐风心中冷笑,今个正好拿你开刀。
前身是个傻子,没得选也就算了,可如今,大不相同。
他已有底牌。
他必须利用自己好的本事,杀死眼前怪物,然后逐一破局。
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该隐忍隐忍,该杀伐杀伐。
这世上若有一成不变的人,不是死人,那就是庸人。
他齐风不会这样,更不屑如此!
“清风子,你想弄死我是吧?行啊,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你!”齐风咬牙,忿忿的说。
夜月高挂。
虚从掩映下,怪物静静蛰伏。
五彩的每节肉身上都有晦涩的经文,头顶黑桃,青绿色长头,金色竖瞳,喇叭外翻的血腥肉嘴,一道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
怪物眼眸微张,似在盯梢。
好像只要谁在修行上稍稍懈怠,这怪物就会猛地扑来,择人而噬。
看着眼前令人作呕一幕,齐风神色寡淡,并未作声。
也不知这玩意怎么长得,比清风子还丑陋。
整个玄清观就没正常的,就连早起打鸣的鸡都顶着个胳膊粗细的男性脑袋。
他有时在想,这个世界的底色到底是怎样的,还是说整个世界都是如此疯狂。
甬道上响起窸窣的脚步声,惊觉的喇叭嘴怪物探出黑桃脑袋,青绿色长头,游身而动,顺着槁木缠绕而下,蛰伏在地阴暗的爬行。
怪物眼眸不善目光愈发凶戾,霍然身子弓起,张开血盆大嘴,狂啸摄人,粘稠腥臭的黄色涎水如喷泉般从口中溅出。
四周青光竹叶被腐蚀,黄烟缕缕。
它似乎对齐风这张平静又目中无人的脸所不满,甩了甩脑袋,粗暴鼓动杯口大的彩色蛇身,疯狂向他游来。
沙石飞溅,阴气逼人。
青石甬道留下蜿蜒曲折的深凹痕迹。
看着气势汹汹欲要大口将他吞下的畸形怪物,齐风不仅不惧,嘴角微翘,戏谑看向对方,随即从兜里掏出一把生米,放入嘴中嚼了起来。
下一刻,
附近所有物质覆盖下的阴影,似乎都在被一种无形的巨力拖住,以一种惊恐逃离的姿态,迅速朝着一个最黑的点上聚集。
无数黑暗的阴影迅速黏合在一起,汇聚成一个由无数杂乱线条凝成的东西。
它不是生物,无法描述其形态,组成它身躯覆盖的黑色线条,只是在不断高速颤抖着,分合不定,发出尖锐刺耳的声躁。
四周的空气都在这股尖细的声音下,开始逐渐发生肉眼可见的扭曲。
这就是麻吕?
望着突然出现的诡异黑物,站在一旁的怪物感到莫名恐惧,闪动身躯,疯狂向后撤退,它似乎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可怕,整个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你躲什么?之前不是很厉害么?嗯?”
齐风漠然冷笑,一声大喝,“杀祂厝!”随着他一指,一种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
话音刚落,只见由无数阴影线条组成的麻吕好似听懂了般,微微点头,然后上下沉浮一下之后,化为了一道残影直接向它猛地扑去!
———喈!
怪物死气沉沉的脸一阵扭曲,甩动的蛇尾向着扑来的黑影疯狂掷去。
然而没有形态的麻吕,根本无视这种物理攻击,蛇尾透过它的身躯打在石砌上,只是徒劳的溅起一堆石渣。
它的速度很快,空气都在被撕裂。
而后麻吕的身体骤然膨胀起来,将其完全包裹在自己的阴影中。
怪物不断的扭曲着,嘶叫着,然而这根本不起作用,没过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细密的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