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交心
《三国志》：肃乃命其属曰：中国失纲，寇贼横暴，淮、泗间非遗种之地。又自植盾，引弓射之，矢皆洞贯。骑既嘉肃言，且度不能制，乃相率还。
俩人重新落座，用了些茶水点心。
鲁肃问道：“将军，我在安民报上看到现在何进为大将军，袁隗为太傅共同执掌朝政。此事可真？”
“自然是真的，我们安民报上刊载的内容没有半句假话。”张安道。
“将军，袁太傅德量宽重、智识高深。他和大将军掌权必然能够清除宦官，辅佐好陛下。在下愿意只身前往洛阳为将军做说客。”鲁肃道。
张安笑着问道：“不知这袁太傅比陈蕃如何？”
“袁隗自然是比不上陈蕃的。”鲁肃心道，见张安如此应对他心中更觉不妙。
“鲁兄弟为何不说话？还有这何大将军比窦武如何啊？”张安见鲁肃沉默，接着追问道。
“何进只是个屠夫罢了，靠着妹妹竟然当了大将军，当真可笑至极。”他心中门清，只是沉默不语。
只见张安有些得意，笑容满面道：“既然袁隗不如陈蕃，何进也不如窦武。他们还能做好当年陈蕃和窦武都没完成的事情吗？鲁兄弟不觉得异想天开吗？”
鲁肃道：“当年陈太傅和窦大将军只是行事不密小看了宦官，如今朝廷诸公必然不会重蹈覆辙。”
张安摇摇头拿起桌上了一封书信道：“请鲁兄弟看看这封书信，这是郭嘉好友从洛阳传过来的最新消息。”
鲁肃心中那股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他起身接过书信匆匆看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的是袁隗毫不作为，何进犹豫不决，如今局势已经危在旦夕了。
“这简直就和当年一模一样。”鲁肃心中失望叹息。而后一条消息更是让他瞪大了眼睛，在袁绍的建议下，何进开始征召四方兵马入京城诛杀宦官。
“这些人果然不如陈蕃和窦武，江山就败在这些人手中！”他感觉心神一阵恍惚，长久以来的一根弦突然断裂，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张安抚着鲁肃重新入座，让他喘气调息。
“鲁兄弟，汉室这条破船神仙来了也难以补救，更何况这俩人。那袁氏心怀不轨，所图甚大。你可知他们经常与我等通信交好呢？”张安自问自答道：“你猜他们是想做霍光还是做王莽呢？还是别的什么呢？”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鲁肃心乱如麻想着：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那袁绍建议何进召集兵马入京，到时候这些兵马听何进还是听袁氏？大概率是会听袁氏的。“霍光、王莽、田氏?！”不管这袁氏想做谁，这汉室真的要乱了。
想到此处，他重新有些灰心。抬头看向了张安，见他正好以暇的等自己接话。
“敢问将军打算如何？”鲁肃问道。
这已经是第几次鲁肃避而不答了？张安觉得这人十分变通，心性坚韧。他笑道：“鲁兄弟你是不是气糊涂了？刚刚你也问过这个问题，我们只想着自保而已，顶多会想着让其他百姓日子也好过些，并没有什么打算。”
见此，鲁肃起身行礼道：“将军，家中尚有祖母和阿母。此次来芍陂收获颇丰，在下告辞了。”
他在张安怔愣之下，转身离去。刚到门口突然听张安喊道：“鲁肃，想让你家乡不受战乱波及，也许有一种法子可行。”
“何法？”
张安走到他近前道：“我给你兵马，你自己去保护家乡。”
这话如同楔子般把他定在了原地。
他被张安拉着来到了一幅大地图跟前，见张安指着地图问道：“子敬可知地理吗？”
鲁肃摇头道：“未知其详。”
张安先指着地图上翼州然后向下点着兖州、豫州、徐州还有扬州北半图道：“这些地方基本都是平原，适合耕耘，人口密集。可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自古以来就多有战事。”
他又指着淮泗地区道：“此处没有地利，想要避免战乱唯有天时与人和。”
鲁肃看着地图上的家乡东城的那一小点，怔怔出神，天时、人和？满腔热血渐渐冷却了下来。
“多谢将军美意，肃感激不尽。只是在下不过一白身，未经世事。恐难当重任，不敢托大。”
张安却没有理会这话自顾自道：“子敬。袁氏狼子野心，乱世将至不可抱侥幸之心。将来大战一起必将生灵涂炭，我也心忧很久了。”
鲁肃见张安虽然口中说着心忧，但语气和举止都沉稳，知道他应该有应对之法。虚心询问道：“还请将军指教。”
张安笑道：“也没什么出奇之法，只是御敌于外罢了。”
他指着九江郡道：“实不相瞒，此地我势在必得，到时我方将跟徐州接壤……”
鲁肃内心一阵慌乱，他的家乡东城县紧邻九江郡。时势已不允许他心存犹疑，如今要么举家迁移，要么如张安所言整兵自保。
可他从未有过军旅经验，也不曾治理过一方。他们家在下邳郡那些真正的大族眼里跟寒门无异，又怎么会同他一起保卫桑梓？
对于他这种宁可自损家中财货也要救济百姓之人而言，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可能都不愿意独善其身，漠视家乡被战乱所毁坏。
“将军，我愿意加入安家军。只求将军今后能心怀仁善，匡正社稷。”鲁肃迅速做出决断，对着张安庄重行礼。
张安连忙拉起了他，轻抚他肩膀道：“子敬，我们在这边也待了好几年，做的这些事大家有目共睹，你可安心！”
鲁肃点头道：“在下正是被将军治下施行的仁德所打动，才特意来此。”接着他就把之前在家中推行分地等事如实说了。
张安笑道：“哈哈，子敬真乃我辈中人，甚喜！你所做的并没有错漏，但光分田是不够的，还要开启百姓们的心智，给他们武器自保。在这之前我们还要保护他们不被朝廷和大族侵害。”
鲁肃接着听张安详细讲解了群体划分和群众运动。只听得他眼中闪烁出异彩，激动万分。
他起身激动道：“将军此教真乃金玉良言。在下想加入宣传队，学习群众运动，帮助百姓。”
张安点头道：“如今典校尉和郭嘉正准备在合肥开展此事，你就去那边看看吧。”
接着写了个手令，交给了他。并且郑重叮嘱道：“子敬，今拜你为宣传都尉。望你今后勤勉自爱，未来将有大事托付。”
鲁肃心中一动，接过手令。见张安的眼中满是期待，当下重重点头答应。
张安热情的让人安排了午饭，邀请他一同吃了。
俩人聊了一些家常。张安劝道：“子敬，这天下谁也不知道会乱多久，乱成什么样子，如今豫章郡在志才他们治理下欣欣向荣，你还是把祖母等家人迁移过去的好。”
鲁肃道：“将军不必再劝，若我能把族人迁移到他处，那些百姓也能迁移吗？我誓与桑梓共存。”
张安道：“子敬，众人想法各异，不可太过自专啊！那些愿意迁移的百姓和大族，我们都愿意帮忙安置。”
“这南方水土潜力甚大，可养活千万人口，你不必担心。”
鲁肃沉思道：“也罢，在下回去跟家人商议，全凭他们自愿。”
他看桌上这些酒菜只是些家常菜，不禁问道：“将军如今统领一方，怎么吃的如此普通？”
张安哈哈笑道：“对我们小民来说这些就很好了，其他的什么山珍海味尝个新即可。”
鲁肃不由赞道：“将军真乃明公也，想那汉皇帝若有您三分贤德，这世道也不会如此混乱了。”
张安叹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鲁肃听后回味了一番，觉得此话深有道理，大为不凡。问道：“听闻将军出身贫寒，怎能知晓如此多至理名言？”
张安笑道：“子敬难道没听说过吗？我幼时曾遇高人名师，学到了些东西。”
鲁肃见张安亲口承认了传闻，不禁好奇道：“听说造纸和印刷术都是这位圣师所授，当真吗？”
张安道：“不仅是造纸和印刷，我们这边的许多新事物，新技术都是老师所教。只恨我资质愚笨，学到的东西不多。”
鲁肃想着世间竟然真有这般的奇人，心中升起无限向往，对着张安也多了些认同和敬畏，这人必然携带天命，如今看来真如潜龙在渊。
饭毕，鲁肃告辞离去。张安主动道：“子敬，我头发和髭须和常人不同，你可是心中不解吗？”
鲁肃有些尴尬，刚刚交谈中他不自觉多看了几眼张安的头发和胡子，不想此时他竟主动开口，只好道：“在下确实有些好奇。”
张安笑道：“我幼年初见老师时，他就是这番模样，我也曾询问缘由，老师言这样比较方便打理。如今我历事渐多，发觉老师很多平常举动都大含深意，所以我如今身体力行，亲自体会。”
鲁肃本想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来劝谏张安，可听说是圣师所为他不敢再劝，把此事放在心底细细琢磨。
他告别张安后，又买了些物资和两辆马车，第二天他带着三个宾客收拾好行李就疾驰返程了。
回到家中，他请来祖母和阿母道：“陛下驾崩，朝廷暗流涌动，大乱在即。此处非久留之地，现我已为安家军宣传都尉，还请祖母阿母迁移豫章。”
鲁肃来时内心就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然而等来的只是一片宁静。他抬头看去，只见祖母坦然自若，见他看来含笑点头。
阿母也没有想象中的激怒，只是神色惨淡道：“就依你之意。”
事情虽然不像他预料那般，但却是更好。他又召集了家中的管事和宾客，宣布了消息，让他们去留自便。
忙忙乱乱中，他先送家人乘船去芍陂，他们将在那边转道去豫章。然后他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宾客赶往合肥去了。
此时的鲁肃踌躇满志，心中充满了抱负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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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安神清气爽回了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幼子的嬉闹声。
“乖乖，今天这么开心吗？”他笑嘻嘻的趴在地上和儿子玩了会。
“良人，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何琼问道。
“哈哈，夫人果然知我。今日又有一大才来投，实在快慰。”张安笑道。
何琼问道：“不知是何大才，竟然让你如此高兴？”
张安感叹道：“此人允文允武，品学兼优，更可贵的是这人出生豪族却心怀百姓。实在可为我们的卢子干啊！”
何琼不由面露诧异，她知道如今汉室这些公卿将军里面卢植和皇甫嵩是张安最忌惮之人，经常听他感叹幸好朝廷荒谬，没有派这俩人来对付他，不然怎能安稳至今。
“如此大才来投，良人当真深得人心矣。”何琼也跟着欢喜道。她边说着，边给张安准备好了洗漱用具。
张安擦干手脸，一把抱起儿子好生亲热了一会，直到孩子哇哇大叫才放过。
“叔父可有消息吗？”
何琼摇头道：“那边向来安稳，自从黄校尉开始招揽各地山越之后就更没出过什么乱子啦，这个月的家书想来还在路上呢。”
张安点头，心中不自觉盘算起了如今各地的布置。
戏志才、何玉、郑宝、陈策、黄穰在豫章，那边必然是安稳的，明年最好把志才调回来，只是该用谁代替呢？
他觉得这个人选还是年会时问问戏志才再定。
合肥如今有郭嘉、典韦、张冲，现在还去了鲁肃。这阵容当真豪华！想到这里张安不由轻笑起来。
而顾雍和蔡邕也算半个自己人……这些人加在一起都能组个内阁了。
想到蔡邕张安的笑更盛了容。从如今这局势发展看，董卓还是会起来的，这人很欣赏蔡邕，看来以后朝廷也要有自己人了，到时候请蔡邕给自己的宝贝女婿求个郡守之职应该不难吧？
如今庐江郡和豫章郡基本都算他们的地盘了，旁边的九江郡也开始慢慢渗透蚕食，那正好双管齐下来办，蔡邕那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事情都是要做的。
想到董卓，他有些感慨，这人狠狠地摆了袁氏一刀，但终究还是不容于公卿士族，最后闹了个身死族灭，遗臭万年的下场。但如今张安身处其中，再看董卓的经历，不禁有了别样的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