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文武双全

那小吏一愣，认真打量了几眼鲁肃，见他确实体貌魁奇，气质出众。当下恭敬道：“在下会如实上报，还请等候通知。”然后把这边的具体情况说明了。

“鲁肃字子敬，临淮东城人，19岁。”

他配合登记了名册后问道：“我看安民报上言这求贤馆去留随意，可真？”

小吏道：“当真，哪怕贵客考校通过也可不去任职。”

鲁肃点头道：“我们住在“芍陂香”有了消息请提前通知我等。”

接下来几天，他闭门读书。把芍陂这边特有书籍认真看了一遍，他发现这边学识并不高深，但却非常方便初学者学习，比如这《语文》里面内容都很简单易懂，是从各个典籍中挑选出来的精华。

最特殊是这个字母，用一些特殊符号把很多发音分类标记出来，可以组成不同组合，让人更加方便易懂的习字进学。

这东西对他虽然没什么用处，但他明白对那些学子来说很有用处，能节省他们很多的时间。

他还明白这字母的好处不仅仅是加速学习，还能规范文字发音，方便大家交谈。这个时代隔着一个大州，人和人交流起来并不是那么通畅的，像他们这些世家豪族都会特意学习官方雅言，也就是洛阳那边的方言。

鲁肃越是了解，越发觉得这安家军所图甚大。这个世上有野心的人车载斗量，但既有野心又有能力的势力可就不多了，这边却两方面都具备。

这一日，当初给他们登记的小吏上门通报，说明天会有专人来对他们考校，让鲁肃做好准备。

第二天，鲁肃几人来到相约地点，发现这里是一个校场，周围的回廊里面摆放着各式兵器。不多时也陆续来了些人。

那小吏到了以后把他们这些参加考校的人聚集起来道：“诸位，等下我们会下发一些考题，请你们如实作答。如果发现作弊会直接取消资格，并且将来也不会再录用。”接着把具体注意事项大声读了出来。

这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只见许多小吏开始在校场空地内摆放桌椅，每桌间隔一米多距离，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他们这些参考之人被安排着各自落座，小吏们陆续把考题发了下来。

鲁肃拿到考卷后大概看了一遍，发现最上面是让他们填写自己的姓名。

而后面的考题他都认为很简单，只是样式比较别出心裁。比如前面大部分题目是在在几个答案里面选择一个正确的答案。

他当下一口气就把这些考题都做了出来，翻到第二页发现题目变得宽泛起来，只见第一题是一道算术题：一县有8752户，每户有田地30亩，每亩年产400斤，田税四成，请问应收到多少田税？

鲁肃心中庆幸还好先前看过了这边的新式算术，不然可要大费功夫了。他使用简化数字，套用加减乘除，没多久就得出了答案，他检查了几遍认为无误就看向了下一题。

这还是一道算术，题目是粮库里面有10吨粮秣，如每年折损百之一，问五年后还剩多少粮秣？

这题让他有些冒汗，他来来回回算了几遍，才不太确定的答了。再看向了第三题，看完题目他舒了口气，总算不再是算术了。

只见题目是：高皇帝刘邦为什么能建立汉室？

鲁肃答题的手顿住了，这题比那些算术还让他为难，他接着看向了后面的考题，果然都是围绕刘邦展开的。

刘邦起兵时，秦朝一统天下，刘邦算不算叛乱？

刘邦被项羽分封为汉王，却私自起兵算不算背叛项羽？

…………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看周围其他考生，只见众人都些焦急和慌乱。

鲁肃沉吟了半响都下不去笔，他还不想跟安家军牵扯过多，这回来这边只是想见识一番，最好能亲自跟那个颇具神秘传言的张安一谈。

但这些考题看似让他们随便解答，但只要脑子没有问题，就只能有一个答案。

高皇帝自然不能是乱贼，也不能是背叛了项羽。

他只能从大仁大德，通过列举周伐商，秦伐六国来论证这些。

但他心中明白这正是那出题人想看到的，既然刘邦不是乱贼，不是背叛，那么这安家军自然也不是乱贼了。

“时辰到。”只见坐在正前方的一个官吏开口宣布。

周围的一众小吏走到各个考生附近喊道：“停笔，停笔。请立即离开座位。”

有那还没能答完题不想走之人，也被小吏警告说要取消资格才不情愿的离开了。

鲁肃等人被带到一边，只见那些小吏先是去到每个考生的座位上，把他们考卷名字那里用厚纸糊上了，才统一收集起来交给那为首的官吏。

鲁肃不禁暗自点头，心中明白这样做法可以保证公平，防止有人徇私。

那官吏把收集起来的考卷打包封装了起来，然后对着他们一众人道：“在下芍陂主簿张成，文试已经结束，最后结果过几日会在求贤馆公布，到时候你们可自行去查看。”说完就带着考卷和众人去了。

当初接待鲁肃的小吏这时跑过来对他道：“鲁君，下午还有武考，请记得再来。”

周围人见鲁肃不仅参加了文考还要参加下午武考都是一惊，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连那走远的张成闻言都回头看了他几眼，对他点了点头。

鲁肃毫不怯场的和众人拱手见礼，其他人都连忙还礼，不敢怠慢。

随后他带着三个宾客返回，一路上他内心颇为复杂，上午那些考题直击他心灵。有些问题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可刚刚不得不给出了答案，当今天下不光他鲁肃一人如此，所有的士人恐怕都会面临此问题。

到了下午还是那个校场，这次来了一些军士来考校他们。

首先就是测试他们的体能。这些军士先让他们绕着校场跑圈，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鲁肃等人只好围着校场跑了起来，五圈过后队伍拉开差距，后面那些渐渐掉队的人被标记了出来，他们一共跑了三十多圈才被叫停，那些连十五圈都没有跑完的人就直接被淘汰了。

接着考校的是箭术。

那些军士先在远处摆放了各种箭靶，让他们自己选择拿手的弓箭或者弩来射击。

明白越射中箭靶中心得分越高，射到越远的箭靶得分越高后，鲁肃就选了一把强弓对着三十米箭靶射去。

“嗖”的一箭直接射穿了靶心，引起了周围一阵惊呼。

他并不停顿，站在原地对着更远的五十米靶接着又是一箭，同样射入了靶心，只是这次没有射穿箭靶。众人看着那没入了箭靶一半的箭矢，心里知道遇见强人了。

接着鲁肃还对着六十米、七十米、八十米箭靶分别射击，大部分都有射中了。

他一刻不停的射空箭囊后，对着考校军士拱手一礼退场了。

周围传了赞叹声，同来的宾客也连忙恭维道：“家主，当真好箭术，把这些人都看呆了哩！”

鲁肃轻笑摇摇头并不自得，没多久箭术考校结果出来了，他自然名列前茅。

接着就是骑术和近战了。只见这些军士在校场摆放了很多障碍，然后让他们骑马通过，边上有一个计时的沙漏，用时越短越好。

这一项，鲁肃同样成绩优秀。

最后的近战，来了一个军官对着鲁肃见礼道：“在下张达，添为校尉。这位鲁兄弟好本事，我陪你练练手吧。”

当下他们各自身穿轻甲，挑选了未开刃的兵器来到校场对战。

鲁肃握着新式环首刀凝视着张达，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煞气，明白这是久经沙场的表现。而他虽然很早就开始习武练剑勤读兵法但并没有动过真格的。

那校尉见他迟迟不攻，道了声“来了。”就双手握刀冲了过来，挥刀砍向他左肋。鲁肃身形不动，手腕一转用刀背迎着上挑，磕开了对方的武器，此时他见对方空门大开，心中一喜，立马转动刀身顺劈了下去。

这校尉反应很快，在刀被挑开已知不妙，连忙收力准备躲闪，险险的避开了鲁肃的还击。

他退开几步认真审视着鲁肃道：“好身手，你已经通过了。不过我还想和你练练，你愿意吗？”

鲁肃笑道：“来吧。”

接下来的交手鲁肃感觉这人更加认真，攻守间招式严整，让他找不到什么机会。只是这人除了战场经验比他丰富以外，力量和速度都不如他，他渐渐适应后开始打的有来有回。

二十几招后，张达退后道：“想不到今天真有位大才来投，不用再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鲁肃谦虚回礼。

张达道：“你文试成绩已经出来了，世间竟然真有个文武双全之人，我之前实在是坐井观天啊！”

众人都一阵惊呼，这鲁肃武试各项成绩都是顶好的，谁想文试也同样出众。

鲁肃趁机问道：“在下久闻安将军大名，能否拜见一回。”

张达差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会和将军请示，你等我消息吧。”

考核结束后，鲁肃应付了那些来见礼搭话的众人，回到了酒肆。随后几天他约宾客人，都在小院里面读书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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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有一军士前来道：“将军请见。”

鲁肃松了口气，跟三个宾客打了声招呼就随军士前往了。他们一路不停来到了芍陂府衙，然后在最深处的一间内室中见到了张安。

那张安见鲁肃到来起身迎接，笑道：“足下文武双全真乃大才，你能来此处实在是蓬荜生辉呐！”

鲁肃看这人外表平平，穿的不文不武，就像个普通百姓。头发也跟髡刑人一般短短的，实在和想象中相去甚远。他见对方态度热忱也回礼道：“在下不过仗着家中富贵，不用劳作。胡乱学了点东西，不值一提。”

张安笑道：“鲁兄弟不必太谦虚，我这些年也见识了许多人，但像你这般的大才那真是凤毛麟角哩！”他感叹一句，接着问道：“鲁兄弟竟然还是世家中人吗？那可真是稀客，真是稀客了。”

“不过祖辈庇佑罢了。”鲁肃淡淡应答，接着正色问道：“如今汉室衰颓，又遭逢变故，敢问张将军打算如何行事？”

张安笑道：“我等不过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小民，互相抱团取暖罢了，哪能有什么行事？”

鲁肃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觉得张安在敷衍。他追问道：“将军为何顾左右而言他？这岂是待贤才之道？”

张安微微一笑，反问道：“在下近日读《史记》，曾看到这样一段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请问鲁君，这秦失其鹿的这个鹿是什么？”

鲁肃道：“这鹿当然是帝位了。当初始皇帝驾崩，赵高乱政，致使神器失位。”

张安笑道：“照你这么说当初桓帝驾崩后也是宦官乱政，连窦氏大将军和皇后都死了。那时候可比秦末还严重多了啊，怎么这天下没人共逐之呢？”

鲁肃心中明白张安想让他说什么，这是阳谋。他只好道：“那将军认为这鹿是什么？”

张安道：“鹿这种生灵从来不会主动攻击别的生灵，只吃些草叶。遇到危险就会逃跑，跑不掉就哀鸣几声等死。这不正是我们这些小民吗？”

鲁肃沉默半响道：“将军等人如今可不是鹿了，是这逐鹿之人。”

张安正色道：“不错！人终究不是鹿，人会学习，会成长，有智慧。如今我们是一帮觉醒的小民，我们拿起了刀枪，站直了身子，学会了自保，还想帮助其他百姓。”

鲁肃道：“将军，兵戈一起，天下永无宁日矣，到时候会有多少无辜百姓被牵连？这也是将军的打算吗？”

张安淡淡一笑：“原来你是来做说客的吗？当真用心良苦啊！”

鲁肃起身恭敬道：“在下生于淮泗之间，实不忍见将来战乱不休，让家乡永无遗种。”

张安起身扶起了他，竟然点头答应道：“好啊，那我们就听你之言，偃武修文，放马南山。”

鲁肃一怔，他自然不相信张安真会这么做，哪怕他真想这样，他下面的众人也不会同意，但他看张安目光清正也不像在戏谑他。不由问道：“将军何意？”

张安笑道：“如果可以不费一刀一枪就能天下太平，我愿意回去做个百姓。”

这一招以退为进，让鲁肃原本想好的说辞都化为了乌有。看来关于这张将军的传闻有一部分是真的，起码这人真的有些学识，有些见识。绝非口舌能够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