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气的汉武帝
“混账！”
“你身为太孙，怎可说出这等自暴自弃之言。”
“你是太孙，太子的嫡长子，朕的嫡长孙。”
“不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也就罢了，竟想着此等自私自利之事。”
“太子对你是太过纵容，子不教，父之过，朕看你的日子过的太安逸了，这才让你如此的不思进取。”
“既然刘据教不好你，朕便亲自给你挑选老师，每日课业拿给朕看，若有怠慢，朕看你这阅尽大汉河山的想法，便别再妄想了。”
汉武帝震怒，当着所有人的面怒斥刘进。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过，若是其他皇孙说这些话，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但这个太孙，有这般想法，他反倒是理解。
毕竟，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游山玩水，没有半点志向的太孙，说出这样的话不奇怪。
“孙儿，知错！”
刘进也是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只认错，无半句辩解。
但是。
他赌对了。
皇帝哪怕一百个儿子，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想要直接杀死自己的儿子。
“霍光，你来说说，谁能为太孙师？”汉武帝不理刘进，而是侧身看向了霍光。
霍光年过三十，老成历练，稳重谨小，被汉武帝问话，没有贸然作答。
给太孙选老师，并不好选。
三公九卿，朝廷大臣，不能选为太孙师。
“张安世。”汉武帝又看向了张安世。
张安世的胆子略有大一些，回道：“为太孙选师，未有先例。”
“但说无妨。”汉武帝不讲道理：“朕的子孙，可以无术，但不能无能，可以无信，不能无志。”
“是朕疏于管教了。”
“只想着诸多皇子，能为朕分忧，为国分忧。”
“却不想，朕的皇孙，疏于教导，不学无术。”
“都起来说说，何人为太孙师？”
汉武帝的话已经够清楚，够明白，也够严重了。
不得不答。
张安世沉思片刻，拱手提议：“丞相长史吕步舒，为人公正明理，经义大家，可为太孙师。”
张安世建议的，霍光就跟着想要张口建议。
却是汉武帝，连想都不想，就答应道：“传朕旨意，命丞相长史吕步舒为太孙师，前往太子宫中教学太孙。”
“另外，命燕王，广陵王，昌邑王将自己的长子送到宫中，各路诸侯国凡是朕的皇孙，皆要送来。”
“让上官桀择选个位置，建皇孙学宫，选任良师，都要给朕好好学。”
“诺！”霍光和张安世相视一眼，似明深意，当即应声拟招。
“没有一个让朕省心的！”汉武帝转身回头威严的目光看了一眼刘进，冷哼道：“二十岁的人了，也该收收心了。”
说罢，汉武帝拂袖离去。
随行太监，霍光迅速离去。
倒是张安世，略有停顿的认真看了刘进一眼，迅速跟上了汉武帝的脚步。
“孙儿，谢皇祖父。”刘进叩谢，只是眼见汉武帝渐渐离去的背影。
目光渐渐暗沉了下来。
汉武帝给他选太孙师，他是没想到的。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
没有宽慰。
没有安抚。
甚至连一句善意的谎言都没有。
半个字都不提。
反而说东扯西的给他安排一个太孙师。
在汉武帝这里，已经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性了。
太子！
旁边，张贺早已经冷汗浸湿了衣衫，直到汉武帝消失，这才起身，可双腿都在打颤。
“太孙殿下！”张贺还在空咽吐沫。
“出宫，去廷尉大牢。”刘进没有追问张贺为何失神，也没有解释什么。
而是徒步走下宣室台阶，出宫去廷尉大牢。
“那朱安世刺杀，不查了？”张贺急忙追了上来。
公孙敬声挪用军饷一案和朱安世刺杀一样，并没有任何关联。
只是丞相以抓捕朱安世来为公孙敬声赎罪，这才有了关联。
可他不明白，这查的好好，怎么就不查了。
“查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刘进摇头。
“这，臣下不解。”张贺顿时一愣，更加不解。
全程参与太子宫议事。
他清楚太孙所虑，担忧朱安世一事是并不如表面所见这般简单。
事实上，他也这般认为，包括大多数人都这般认为。
一个游侠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陛下寝宫，这完全是无法想象的。
可问题是，除了采买办的太监，其余人均是被渎职所波及，和刺杀一案背后无关。
若是太孙能查出什么，必然是皆大欢喜的局面，甚至还会得到陛下的赏赐。
可这说查一句话，说不查也是一句话。
他现在完全是稀里糊涂的。
刘进没有解释。
有些话说出口，性质就变了。
他就不相信，汉武帝看不到他想说的话。
自古以来，太子与皇子之争，残酷之际，必有一死。
一旦太子被废，换任何一个皇子继位，太子一脉必死无疑，毋庸置疑。
所以他冒险挑明，想看看汉武帝的反应。
古往今来，太子被废者，有几人可活？
就这一句话是重点，其他都是点缀。
但凡汉武帝还有一丝顾念亲情，也不会只字不提太子事。
而既然只字不提太子事，
那这其中所释放的信息，就太过惊世骇俗了。
汉武帝，有废太子之意，也没有废太子之意。
目前的汉武帝，处在自登基以来最矛盾的时间点。
在改立太子一事上，应该是反复思虑拿不定主意。
所以，汉武帝看起来是骂他，实际上又是赏他，包括让召史高入京，都是加强太子权势。
但公孙敬声一事，却又在削弱太子权势。
这无关才能，犯错。
李广利这个废物汉武帝为了扶持昌邑王刘髆，让其与太子争，都能委以重任，更何况其他。
而正是这个状态的汉武帝，才会被人有机可趁。
其实根本原因。
子不类父是其次，必将其过才是汉武帝真正在意的。
继续查朱安世刺杀的背景，费时费力，即便是最后查到什么，他认为结果也会被重拿轻放，涉及不到根本。
当然，即便是他那般冒险的言语，汉武帝连废太子之言提都不提一句，就不可能得到答案。
等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天，只有可能是结果，而非过程。
而于他而言，公孙贺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