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轻松惬意的公孙敬声
廷尉诏狱。
刘进屏退了看守狱卒，就连张贺也没有让听。
只有他和公孙敬声二人。
公孙敬声在狱中看起来小日子过的不错。
衣着整洁，面色红润，头发似乎每天都有整理，一点也不像是蹲大狱的人，反而像是闭关修炼的谪仙人。
没有公孙贺粗鲁的面容，白白嫩嫩的倒像是个白面书生，谦谦君子。
“进儿来了啊！”
公孙敬声一点也不曾担忧自己处境。
见刘进前来，拂袖规整了一下桌子，腾了个干净的地方，邀请刘进坐下来相谈。
“给表叔带了点吃食，还有金酒！”刘进提着一坛酒和一只烤鸡，两个菜。
“还是进儿关心表叔。”公孙敬声很紧致的擦了擦手，拿着筷子将鸡皮剥掉，而后拿起匕首一刀一刀将肌肉从鸡骨上剃下来，切成小块，这才停手。
“来，表叔敬你！”公孙敬声这才打开酒坛，深情的闻了闻，将之倒在了玉质的高脚杯中。
淡黄而如玉液般的颜色在玉杯中清浊而立。
整个牢房内也是酒香扑鼻。
刘进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金酒，似金黄之色而闻名，乃是经由甘蔗酿成，其液如浆，其色如金，深受各大王公贵族的喜爱。
见刘进只喝酒，不说话，公孙敬声不由忍不住的问道：“进儿，你这才次来，是要救我出狱的？”
“不是。”刘进摇头。
“那不知你姨爷可有告知，什么时候救我出狱？”公孙敬声边吃边喝边聊，很是惬意轻松。
“表叔就没有想过，可能这辈子，离不开这座大牢了吗？”刘进终是忍不住发问。
就心累！
似乎目前为止，包括公孙敬声本人，太子身边隶属，没有人认为公孙敬声会枉死大狱。
公孙敬声吃的正香，闻言一顿，笑道：“进儿不近朝堂，有此虑可以理解。”
“不过，这样的事情断然不可能发生。”
“不过就是挪用军饷而已，罪不至死，更何况我还是为了马政，都是朝廷的部门，这钱给谁用不是用。”
“再说了，又不是不发军饷了，等到算赋收上来，再填补回去便是。”
“陛下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就降罪于我。”
“再说了，你姨爷贵为丞相，陛下姐夫，那就更不可能因此降罪了。”
“放宽心吧。”
“待表叔出了牢狱，到时候再与你把酒言华，一醉方休。”
公孙敬声一副全当到廷尉诏狱里面住几天就走的样子。
这让刘进直接无语。
都被皇帝亲自下令抓进诏狱了，正主竟然还抱着这样的想法。
不可理喻。
不与同谋！
刘进也不客气了，四下无人，身体前倾，小声道：“你与阳石姑母，可有奸情？”
吧唧一声。
公孙敬声不笑了。
肉也不吃了。
菜也不夹了。
酒不仅不喝了，就连手中的酒杯也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你，你，你……”公孙敬声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刘进，矢口否认道：“没有，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与阳石有奸情。”
“阳石远在胶东，都没有怎么见过面。”
“此等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也信！”
“没有没有！”
见此，刘进脑袋就炸开了。
公主所嫁，至少也要是列候，而阳石公主所嫁乃曲成候。
公孙敬声所娶为平陵候苏建之女。
若是公孙敬声娶妻阳石公主，甚至这都没什么问题。
但通奸，就要炸开锅了。
一看公孙敬声这样子，都不用确定了。
“什么时候的事？”
刘进质问，却也想不明白。
按理来说，这两人一个身在长安，一个远在胶东，这能有奸情，怎么做到的！
“这这这……”公孙敬声语塞，不知所措。
刘进直勾勾的盯着公孙敬声，虽是表叔，但他身为长孙，威严自带。
况且，这被他道破，公孙敬声不敢隐瞒。
“太初三年，陛下封禅泰山，我就在随行队伍中，随后东巡胶东，我就就就见到了阳石，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公孙敬声唯恐传出去的小声害怕低语。
“那之后呢？”
“还有联系？”
刘进深吸了一口凉气。
“嗯，常以书信联系，然后，后去岁陛下封禅泰山，我也向陛下请命跟随，随后也见了阳石。”公孙敬声结结巴巴的回道。
“还有呢？”
“表叔，此事事关生死，更危及姨爷。”刘进脑瓜子嗡嗡的。
他这次前来，就是想要确定，公孙敬声和阳石公主的事情是杜撰的还是真实发生的。
“我，我和阳石有，有一个孩子，在临淄府宅私养着。”公孙敬声细若游丝的回答。
可这话把刘进给吓了一大跳。
“表叔，你可知曲成候是何人啊？”
“你可知你这么干，意味着什么？”
“若是曲成候得知入京，又该当如何？”
“你疯了吗？”
刘进倒吸了一口凉气，汉初十八候之一曲成候虫达，后被废爵，景帝复爵。
至汉武之初，年仅十五岁的阳石公主嫁于二十七岁丧妻的垣侯虫柔，但嫁过去之后仅一年，即元鼎二年虫柔薨了。
可天命使然，阳石公主怀孕了，生子虫然，于是留爵复曲成候，如今虫然已继曲成候之位，而阳石公主成为曲成候太后。
垣侯坐拥胶东东莱郡，实力深不可测，与胶东王共制胶东。
尤其是阳石公主成为曲成候太后，胶东再无乱。
可你听听，这两人不仅通奸，而且还有孩子，简直要疯了。
“阳石可怜，十五岁便离京，其夫英年早逝，十八年来孤寡深宫，幼时玩伴相见，一时旧情复燃，这才犯此大错。”
“我们也深知此事绝不可被人知晓，所以连我们的孩子，我也不敢带回京中，只能在彭城买了宅院私养。”
公孙敬声还想要为自己辩解。
刘进压根就不想听这些。
吃瓜都不想吃。
“还有什么人知道此事？”刘进问道。
“这……”公孙敬声支支吾吾道。
“说啊！”刘进逐渐暴躁。
“鲁王刘光知晓，其实，阳石也是与鲁王夫人相约，上次阳石装病，在彭城休养，鲁王夫人照拂，就是在生孩子。”
“而我也是借着太仆卿身份巡查马政，这些年，常在鲁国行走，这才，才有了孩子。”
公孙敬声老实交代，再无隐瞒。
“表叔啊！”
刘进都哭了。
鲁王刘光的夫人鲁国夫人史氏，就是他娘亲史良娣的姑母。
而阳石公主就是他的亲姑姑，皇后卫子夫的三女，比太子刘据大一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