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古往今来，太子被废者，有几人可活？
廷尉卿，廷尉监，廷尉左右监，人称大汉四巨头，均是汉武帝的孤臣，每天干的事情，就是替汉武帝扫平所有政治障碍。
这么说有点不合适，但事实就是，廷尉干的脏事，罄竹难书！
张贺要早于杜康入廷尉，但因为性格较为温和，虽身在廷尉，但一直都不受重用，在张贺和杜康之间，杜康升为廷尉卿。
汉武一朝，廷尉卿升迁御史大夫，多多少少都和王侯有关。
而这杜康，怕是要踩着丞相上位！
至于说此案中的黄门令，就是汉武帝的耳目。
但这黄门苏文。
他只能说……朱安世一案，一个事关公孙贺的死局正在大汉王朝拉开帷幕。
五官中郎将，隶属于光禄勋。
实际上，这个职位，就是副丞相！
而且是拥有兵权的副丞相。
可以理解为宫廷禁军统领，制建章营骑，虎贲营军，五官宿卫。
实际统领未央宫宿卫，和羽林骑，虎贲营骑一样，分属未央宫，建章宫，上林苑三地。
但重要的不是这个官职，而是五官中郎将刘屈氂这个人！
刺杀案发生的时候，穿越前身已经动身前往洛阳去赏花了，而且这前身心宽的很，压根就没有回来。
后来返程途中，听到自己的表叔公孙敬声被抓，这才快马加鞭赶回来。
嗯……亲疏有别吧！
但现在这一听，他是直接绝望。
江充！绣衣使者。
苏文！黄门令。
杜康！廷尉卿。
刘屈氂！五官中郎将。
还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左都候李从。
放眼望去，朱安世一案关键人物。
全是太子政敌，这怎么搞！
还不如直接从两层楼高的悬室前台阶直接这跳下去，重新穿越得了！
澎！
不知觉中，他好像撞到什么硬东西。
可突然间，脑瓜子就嗡嗡起来。
就听到张贺战战兢兢，吓得魂飞魄散的颤音：“臣廷尉监张贺，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进顿时被吓了一大跳，猛然扭头。
就看到一张吓人的胸膛，胸膛上绣着金黄色的龙。
抬头。
一时间跟木头一样傻眼了的瞅着一张满是皱纹，头发苍白，威严四射，目光如炬的脸，正在近距离的俯视着他。
他的个头也有一米七二了。
可即便是如此，也只能到汉武帝的肩头，连下巴都够不到。
“孙儿拜见皇祖父，皇祖父万安！”
刘进急忙后退，跪地参拜。
汉武帝好好的政务不处理，跑出来瞎转悠什么。
糊涂啊！
一时间思索入神，汉武帝都近在咫尺了，都没有发现。
这个张贺难道也是敌对派来的奸细，汉武帝靠近了，也不知道提早喊的。
现在，这局面……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没想到，和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千古一帝，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起来吧！”
“长孙这是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阙门至此一百二十步，视野开阔，这都没有发现朕走近？”
汉武帝沧桑发问，不知喜怒。
“谢皇祖父。”刘进中规中矩的起身。
在这里见到汉武帝，实属意外。
但既然见到了，这爷孙对答，政治意义一定是大于亲情意义的。
而且，记忆中，貌似他这个皇孙和汉武帝，不熟。
虽不熟，随便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但他！
“孙儿在想，若是孙儿从这里跳下去，会被摔死还是会被摔残，一时想的入神，这才没有察觉皇祖父走近。”
刘进说着，看向了旁边的高悬的台阶。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给汉武帝听的。
“哦？”汉武帝十分诧异的走在了石栏处，手倚栏杆，特意看了看高度，好奇问道：“那你想的结果是什么？”
“孙儿若是头先着地，必死无疑。”刘进和汉武帝保持了三步的距离，同样手倚栏杆的回道：“若孙儿身体其他部位先着地，应会被摔断腿而后半生落得残疾。”
“朕可听闻，长孙月前去了洛阳赏花，年初去了云梦泽渡船，去岁冬时去了荆州看水，又登华山，再至江陵，扬言要阅尽大汉河山。”
“这游山玩水，闲情逸致，便是朕也羡慕不已。”
“如今怎会有这般想法？”
汉武帝侧头狐疑的盯着刘进，似乎收起了帝王威压，如老者与少年交谈。
“孙儿不敢说！”刘进这么说，就是要说。
汉武帝一点也不上当，反问道：“是因为朕禁足了你父王？”
刘进摇头。
“那朕倒是想听听，是什么让长孙没了闲情雅致，心生丧气？”汉武帝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想听是吧！
刘进心中发狠，面带苦大愁深之色，道：“皇祖父，您说，古往今来，太子被废者，有几人可活？”
“其家属又能活几人？”
唰！
汉武帝旁边随行的黄门苏文和一众太监。
还没有起身的张贺。
甚至守在悬室的禁卫。
甚至就连搬行的霍光，张安世。
也骇然的盯着刘进，面色为之大变。
噗通。
唰唰唰的肉眼可见一片人头，全都低了一大截，全跪在了地上。
“嗯？”汉武帝轻哼，面色一下就挂了起来。
不怒自威，冷峻无比。
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刘进。
可脑子却转过弯来来了。
还从来没有人在他的面前，说这样的话。
“所以啊皇祖父，孙儿就想，孙儿没有封王，也从未争过什么，但身为长孙，天生贵胄，不管孙儿做什么，去哪儿，见什么人，天下之人没有敢怠慢于孙儿者，可谓是权势无双。”
“孙儿明白，之所以受如此之尊，并非孙儿之权势无双，而是皇祖父威震四海，震彻寰宇，天下之人无不臣服，四海之宾无不尊崇。”
“而父王贵为太子，大汉储君。”
“自然，天下之人不敢不尊于孙儿。”
“然而，倘若真的有一天失去了这身份的庇佑，孙儿游山玩水便没有钱财，所过之地便会受尽阻碍，无人再尊敬于孙儿，昔日孙儿所欺之人更会打击报复回来。”
“至此之后，余生尽是苦难。”
“倒不如，一走了之，不用再受苦，孙儿也受不了苦。”
刘进一副富家公子受不得家道中落，摆烂心如死灰的样子。
可心里，已经要紧张死了。
我赌！
我赌你汉武帝不敢背上杀子杀孙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