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光明哨兵

听到“欺压弱小”这个说辞，别说埃尔德雷德，哪怕是林岚都不禁面露古怪。

他们二人几乎同时扭头望向大殿门口，胆敢出言讽刺搜魔人团长的声音主人。

那是一个体型瘦高，身穿银白色风衣，小臂、肩膀和膝盖等关键部位缝制了防护性钢甲的男人。

男人肤色黝黑，脸型方正，看起来不像德玛西亚人，而是来自恕瑞玛沙漠，他嘴唇周围布满明显不常打理的稀碎凌乱胡渣，一根根夹杂着些许灰丝的棕黑色长发绑成一根根鞭子，从后脑自然垂落。

最为瞩目的，还属男人皮革腰带一侧悬挂的偌大皮套——换做别的没出过海，没接触过比尔吉沃特海盗、皮尔特沃夫或祖安商人的德玛西亚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林岚一眼认出，那是枪的形状。

一把由圣石打造，凭借意志催动奥术激发的奥术物品，如今被眼前的男人光明正大随身携带！

观察男人的样貌、衣着、武器乃至肤色，他对林岚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但不需要男人报出自己的身份，林岚就能猜到他的身份——未来的光明哨兵，卢锡安的父亲。

男人大踏步走到埃尔德雷德面前，明知其搜魔人团长的身份，却没有丝毫的顾忌，一对狠厉的琥珀色眸子像一枚钉子般钉在埃尔德雷德身上。

“我可没有欺压弱小，如果法师也算的话，”埃尔德雷德松开林岚，面对男人举起双手，一副无辜的模样，“还有……你是哪位？”

“乌利亚斯，”黑色皮肤的男人态度极不友善，“光明哨兵，德玛西亚分区负责人，乌利亚斯。”

“哦——原来是光明哨兵，没落的远古社团，”埃尔德雷德面露恍然，随即笑道：“与你们光明哨兵保卫德玛西亚的职责一样，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这是维护德玛西亚的法律。”

“光明哨兵不止是保护德玛西亚，我们对抗黑雾，保护的是整个世界，”乌利亚斯没有给埃尔德雷德一点好脸色，“其中自然也包括法师——埃尔德雷德大人，希望您明白这点。”

他拖长了声音，说话语调抑扬顿挫。

还不等埃尔德雷德开口，及时赶来的伊莎贝拉声音清冷道：“我看您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埃尔德雷德大人，林岚已经在光照者教会进修一个多月了。在此期间，不论是我亦或其他光照者，均未发现他的异常，你怎能假定林岚就是一名法师？”

伊莎贝拉站到林岚身边，卡欣娜和娑娜从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给予林岚鼓励的眼神，静待这次算不得愉快的对话发展。

“他在维斯卡锡亚镇替人占卜！”

“可占卜又不代表我使用的是魔法，我使用的水晶球是玻璃制品，使其发光的夜光花是从路边随手采摘的，”林岚耸肩摊手，“当时那两位登门‘拜访’的搜魔人可没认定我是灾疾或染魔之人，不知大人您为何一直揪着我莫须有的‘法师’身份不放呢？”

眼看埃尔德雷德一时哑口无言，林岚乘胜追击：“更何况，即便名义上是‘占卜’，我所做的事情本质为‘话疗’……如果埃尔德雷德大人所有耳闻的话，在进步之城皮尔特沃夫，有一种职业叫心理医生。

“我的本职工作其实与心理医生差不多，是通过言语来为那些登门求助的客人排忧解难，至于那些不愿相信我的人，我向他们索取的钱财也会如数奉还。

“否则，我为何能在维斯卡锡亚安然无恙地居住两年多的时间，而不被当地的梅伊斯领主判定有罪，进行公开审判？”

林岚的态度强硬，言语表达清晰，每一句话之间几乎不留停顿时间，属于令埃尔德雷德难以快速总结信息，进而找到机会强行插嘴。

紧随其后，林岚又补充一句：“况且，埃尔德雷德大人您贵为搜魔人团长，主要管辖的范围是法师与奥术违禁物。就算我被冠以‘占卜’名号的‘话疗’真算某种欺诈罪责，但想必这也不是您管辖的范围吧？”

他呵呵轻笑，“难不成，埃尔德雷德大人试图跨界执法，抢占领主、皇家审判委员会、乃至国王陛下的审判权吗？”

“林岚，注意你的措辞，不应拿国王陛下来举例。”伊莎贝拉轻声呵斥，但语气完全听不出斥责的意味，反倒乐于看见搜魔人团长被林岚说的哑口无言。

另一边的乌利亚斯则以戏谑的眼神目视失去贵族风度的和蔼，脸色阴沉难看的埃尔德雷德，“那么埃尔德雷德大人，您是否有指控林岚染魔的证据？”

自知今日属实不占理，埃尔德雷德用力一甩披风，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此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他没有回头，没有停顿脚步，只是冷漠地留下这么句话。

在场几人目视埃尔德雷德登上马车，命令车夫策马驶离，卡欣娜和娑娜才微微松了口气。

几人围在门口的争论吸引了不少平民信徒的注意，伊莎贝拉挤出歉意的微笑，随后向临近的光照者挥挥手，他们立马心领神会，前去接待隐约有围拢看热闹趋势的平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各位请随我来。”伊莎贝拉在前领路，沿着走廊，几人转进一间规模较小，能够看到哨兵湾海平面的小休息室中。

“真是吓死人了！”一进门，卡欣娜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一边拍自己的胸脯，扭脸问神情不见松懈的伊莎贝拉：“埃尔德雷德怎么会在今天突然到访？”

没等伊莎贝拉回答，乌利亚斯笑呵呵地说：“我觉得，他大概率是奔着你们来的，卡欣娜小姐。”

卡欣娜好奇地打量肤色黝黑，尽显沧桑之意的中年男人，“你认识我？”

“他叫乌利亚斯，是光明哨兵的一员，”伊莎贝拉介绍道，“早在光照者教会没有创立之前，光明哨兵结社就已经存在了。符文战争时期，他们帮助逃往此处的战争难民建立了定居点，也就是后来的德玛西亚。”

她对乌利亚斯礼貌微笑，“虽然身份不同，所恪守的信条不同，但毫无疑问，光照者与光明哨兵亦是兄弟姐妹。

“更确切来讲，光照者只是为了德玛西亚人民，而光明哨兵是守卫整个符文之地……在这一层面，光照者不如光明哨兵伟大。”

“伊莎贝拉大主教说笑了，”乌利亚斯苦涩一笑，“正如埃尔德雷德说的那样，哨兵组织已经没落，以光明哨兵现在的人手，很难再谈什么保护世界……”

“难能可贵的是坚守这份信念。”伊莎贝拉说。

乌利亚斯摇摇头，看向林岚和娑娜，回归卡欣娜此前的提问：“以我的观点来看，埃尔德雷德很有可能是知晓了一些传闻……比如，雄都有一部分人认为，娑娜小姐迷人的旋律中就掺杂了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