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期而遇——搜魔人团长埃尔德雷德
那是一个看上去约有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身材魁梧，银金色的短发后梳，半边金色的飞翼面具遮盖右眼，乌木色的铠甲胸口两段佩戴着两枚禁魔石灰标。
埃尔德雷德静静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长椅，靠近过道的位置，与大殿正门仅隔数米距离，他面挂淡然的微笑，目光平静地注视大殿中来往交流的光照者与平民信徒。
“多么和谐的一幕，不是吗？”埃尔德雷德旁若无人道，随后摇头轻笑，“可惜啊可惜，要是没有法师就更好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似乎是特意选择了当前的位置，所说的言语恰巧能被林岚三人听到。
“他是在跟我们说话吗？”娑娜用手语比划，显然没见过埃尔德雷德，只通过盔甲与白色金边的披风判断，娑娜还以为他只是某个家族的族长。
卡欣娜那张不着一丝妆容，仍能吸引年轻人目光的精致脸庞则保持着与林岚一致的警惕之色。
“埃尔德雷德大人，贵安。”卡欣娜主动打了声招呼，难得没有表现出跳脱的性格。
若是巴雷特或乐斯塔拉在场，定要用“您这样的大人物也有闲工夫参观光明使者神殿”，或者“您既然不信仰飞翼保护神，今日怎有闲心来这里闲逛”之类的话语暗讽埃尔德雷德。
可毕竟只是布维尔家族的继承人，先不说地位上的差距，在辈分上，卡欣娜就差了埃尔德雷德一辈。
何况，对方如今与冕卫家的无畏先锋剑尉长缇娅娜缔结了联姻关系，作为搜魔人军团的团长，埃尔德雷德又在国王御前的白银议会占据一席之地，德玛西亚的权力天花板之一。
卡欣娜可不敢逾越冒犯。
听到姐姐的问候，娑娜小脸陡然变得煞白，眼眸深处闪过几分恐惧，乐斯塔拉曾经多次提及埃尔德雷德是搜魔人领袖，十分危险，娑娜牢记于心。
“别怕，有我在。”林岚用手语安慰娑娜。
这是布维尔家专门为了林岚和娑娜这批不会说德玛西亚语的战争孤儿独创的手语交流方式，外人不可能看得懂，所以无需在埃尔德雷德面前掩饰。
林岚往前迈出半步，主动护在娑娜和卡欣娜身前。
不过，毕竟卡欣娜深得光照者的教诲，且知道林岚与娑娜的法师身份。
既然面对的是一位表里不一、阴险狡诈的搜魔人领袖，卡欣娜自然不可能让林岚保护自己，一个人承担压力，于是同样迈步向前，与他并肩而立。
“早上好，卡欣娜小姐，娑娜小姐。”埃尔德雷德颇具贵族风度地起身，走到三人面前，首先向卡欣娜和娑娜兴打招呼。
随后，他的视线“不经意”间瞥了下林岚，故作惊讶道：“想必这位，就是巴雷特大人和乐斯塔拉夫人曾经收养过的另一个孩子？嗯……我记得你叫林岚，对吧？”
埃尔德雷德微微侧身，同样向林岚点头致意，林岚不得不以贵族礼节来回应他，同时脑海中飞速思考。
埃尔德雷德不会平白无故前往光照者的神殿，还好巧不巧地赶在乐斯塔拉无暇参加祷告日的时候。
根据此前前往神殿的路上，乐斯塔拉告诫三位孩子的说法，埃尔德雷德从未在光明使者神殿敬拜过飞翼保护神。
林岚怀疑，埃尔德雷德完全是听闻消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早在当初回归雄都的路上，他就不止一次打算越过巴雷特面见自己。
这家伙仍未打消对林岚身份的怀疑，只因当初搜魔人部下的汇报，甚至不畏惧得罪布维尔家族！
但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坦荡的主动面对才是正确选择，如果临时怯场转身离开，以埃尔德雷德毒蛇般的性子，后续只会有更多麻烦。
“我是林岚，”林岚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尊贵如埃尔德雷德大人，能记得我这种无名小卒的姓名。”
“无名小卒？不不不，你可是布维尔收养的孩子，怎能算无名小卒？既然加入了布维尔家，哪怕只是养子，都不知雄都有多少家族的小姐希望与你结识呐。”
埃尔德雷德呵呵一笑，“不过，即便是德玛西亚的权贵，若违背法律，嘉文三世国王亦会公正审判，不是吗？”
“我们又没违反法律，不知您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卡欣娜故作硬气，却难掩语气中的一丝细微颤抖，面对埃尔德雷德这样的大人物着实令她感到紧张。
一旁的林岚却是心头叫苦：卡欣娜啊卡欣娜，这么明显的陷阱，你真是头铁往里面跳啊！埃尔德雷德可巴不得你这么说。
果不其然，埃尔德雷德虽然仍保持温和的笑容，眼眸深处却锋芒毕露，“违不违反法律，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为了防止话题继续以埃尔德雷德的节奏走下去，林岚适时插了一嘴：“看，伊莎贝拉导师来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埃尔德雷德为之一愣，下意识回头向正义女神雕像前的宣讲台看去。
趁着这个时候，林岚双手分别按在娑娜和卡欣娜的肩膀轻推，给她们使了个眼色。
两人心领神会，卡欣娜连忙承接话音，随口编了个理由，略微紧张道：“哎呀~~伊莎贝拉大主教不是说，今天要考核咱们光照者的教义么？趁着考试没开始，咱们再去温习一遍吧。”
虽说卡欣娜演技和口才有待提高，但起码林岚并非以谎言忽悠埃尔德雷德，因为伊莎贝拉大主教的确现身了。
卡欣娜牵起娑娜的手，沿着过道小跑向宣讲台。
林岚紧跟其后，可刚经过埃尔德雷德身边，他却被埃尔德雷德一把抓住小臂。
眉头微锁，林岚尽可能不表露心底情绪，回头与埃尔德雷德那双阴沉的眼睛对视，“不知埃尔德雷德大人还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
“你知道，我通常喜欢怎么处理那些该死的法师么？”埃尔德雷德凑到林岚耳侧，“把他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然后利用禁魔石灰粉混合其他草药制作成废魔药剂，灌进他们的肚子。”
他低沉哂笑，“对了，我听闻娑娜小姐的琴曲一流，雄都的音乐家无一人能够跟她比肩……不过我觉得，聆听那些法师的惨叫，远比琴音妙曲有趣的多。”
林岚知道埃尔德雷德是想激怒自己，不过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林岚岂会年轻气盛到因这种低端的话术愤怒。
“很抱歉，伊莎贝拉导师还在等我。”林岚礼貌微笑，试图摆脱埃尔德雷德紧紧攥住自己小臂的大手，但对方并没有丁点松手的意思。
“别以为有布维尔的庇护，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了，法师。”埃尔德雷德声音阴冷道。
他没给林岚留开口说话的空隙，紧接着说：“装模作样没用的，德玛西亚有数百年的禁魔传统，这个国度便是在禁魔的基础上建立，搜魔人可以做到无孔不入，你迟早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埃尔德雷德说话期间，卡欣娜和娑娜小跑到伊莎贝拉身边，大主教已经注意到林岚被埃尔德雷德抓住，正神情严肃地快步走向这边。
不过在此之前，一道大门处传来的沙哑沧桑、中气十足的嗓门抢先一步打破这紧张的局面：“没想到，尊贵的搜魔人团长埃尔德雷德大人，也沦落到依仗身份，欺压弱小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