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虞岁
虞朵回过神来,听着虞安的话,连连点头。
必须的。
见她保证,虞安这才拎着鸡去了厨房。
喝鸡汤咯!
……
已经日落西山,平安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沈家也不例外。
沈张氏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舀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野猪肉汤,朝外头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
“老三把汤端出去,看看小五回来没,喊她吃饭!”
沈家原本挺穷的,但凭着沈鲤的锦鲤体质,如今家中有足够的存粮,甚至还存下不少银子,足够供几个儿子谋一条农民以外的出路。
所以沈家人都把沈鲤当成掌中宝来疼爱。
外头,一个手握青铜长矛,正在练习穿刺的少年闻言应了一声,放下长矛,走进厨房帮忙将肉汤端上了矮桌。
才走出门准备去找人,沈云角迎面撞上一个红着眼睛跑回来的小女娘,他垂眸定睛一看。
可不便是自家小五吗。
瞧这模样,是受欺负了?
想到这里,沈云角顿时目光一沉,掰正沈鲤的身子,看着自家小妹泪汪汪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小五不哭,受谁欺负了,和三哥说!”
其实也没受欺负,只是沈鲤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难得碰钉子,便觉得心里十分不爽。
再加上虞安那态度,让沈鲤更不爽了。
“也不是受欺负,是……虞二哥——”
沈鲤委婉地将话说了一遍,意思是她看上的山鸡被虞家抢了,那山鸡怎么去的虞家是只字不提。
虞朵是虞家唯一的女娘,沈鲤也是沈家唯一的女娘,也是被人从小疼到大的,更何况,沈鲤还是他们家的摇钱树,岂能被他人欺负——
沈云角哪里忍得了自家小妹哭鼻子,于是饭也不吃了,提起那把青铜长矛,怒气冲冲地去了虞家算账。
……
山鸡不愧是野禽,配上竹笋炖汤嫩而多汁,一口肉咬下去,鲜的人要掉舌头。
好吃到鸡骨头都要来回啃上好几遍。
虞朵小口小口喝着汤,对于这难得的肉,吃快了都觉得浪费。
“别光顾着喝汤,吃肉啊棠棠。”虞安扯下一块大鸡腿,塞到虞朵的陶碗里。
小姑娘应了一声,夹起鸡腿刚咬了一口,一道震天响的吼声便从门口传来——
“虞老二,你给我出来!”
这声音来得猝不及防,把小姑娘听得一个激灵,一口鸡肉瞬间噎住了她。
虞安眼皮子一跳,忙不迭起身走过去帮她拍背顺气,见小姑娘没事儿了这才站起来,扯着嗓子朝着门外大吼:“喊恁个斯特!姓沈的你这辈子没说过话是不是,说话那么大声干嘛!”
沈云角被这反吼弄得懵了一瞬间,回过神来后长矛一戳,篱笆小院儿那本便摇摇欲坠的门顿时裂开了——
“虞安,你和虞朵欺负我妹妹,把她都欺负哭了,出来跟我去给我家小妹道歉!”
“去恁个斯特!你刚刚把我家小妹吓到了,我都没让你给她道歉呢!”
“你给我出来!把虞朵带上,给我家小妹道歉去!”
“道恁个斯特!把我门弄坏了,赔钱!!”
“赔什么赔,你这破门风吹就倒,赔个斯特!”
“……”
“……”
两个少年一个比一个吼得厉害,脸红脖子粗,似乎是急了眼,引来不少邻里围观。
虞朵被虞安护在屋子里,推开木窗悄悄探出脑袋,看着门口握着长矛的沈云角,目光微微一动。
沈家有四子一女,长子沈云宫从文,次子沈云商从商,三子沈云角从政,四子沈云徵从军——
因为他们都是沈鲤的亲人,是文中着重描写的配角,所以他们的结局每一个都非富即贵。
这沈云角年少时也是性情中人,后来得名士举荐入仕,这才收敛脾性。
可如今的沈云角,不过是个和虞安一样大的少年,正是意气用事时。
【两边若是起冲突,倒霉的八成是二兄。】
【不行,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敛起思绪,小姑娘快速开门出去,一把拽住虞安的衣袖,正要开口说话,一道清润的声音忽的从不远处传来——
“在吾家门口大声喧哗,欺负吾家弱小,沈三郎好大的威风。”
这声音……
众人下意识侧头看去。
不远处,有一身形如玉,白袍纶巾的年轻人牵着匹瘦马缓步而来。
“大兄!”虞朵和虞安目光一亮,异口同声道。
来人便是虞家长子,虞岁。
一个月前虞朵觉醒后为了改变家族命运,劝说虞岁跟着阿父出门求学,虞岁应了下来,前不久修书回家,寥寥片语诉说沿途风光,却未曾道明归期——
如今见着兄长突然回来,心里念人念得很的小姑娘蹭蹭跑过去,扑到年轻人怀中:“大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听得虞岁心都要化了,垂眸伸出骨节匀称的手,抚了抚虞朵毛茸茸的脑袋,温声开口:“经阿父举荐,我得娄县私塾先生赏识,将入私塾就读,临行前回来看看你们。”
顿了顿,他抬眸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沈云角,声音明显的冷了几度,
“不过离家一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虞岁年长虞朵六岁,亲眼见着小家伙呱呱落地,他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着,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阿妹,怎容他人辱骂。
更何况,惹事的还是沈家人。
沈云角在看到虞岁出现时,就像老鼠见了猫,瞬间不吱声了。
原因无他。
儿时沈云角是爱习武的,但在看到虞岁跟着其父读书识字,垂髫之年便能作词写赋,在整个娄县都小有名气——
羡慕得不行的他,便果断放弃了习武,也开始读书识字。
但心里实在割舍不下武功,便干脆一边习武一边读书。
好在家里有沈鲤,凭气运得来的银钱足够他一心二用。
至于为什么看到虞岁就鹌鹑了呢。
是因为几年前沈云角模仿先人写了一首赋,乡里邻里都夸他有天赋,他也因此沾沾自喜,到处吹嘘。
但这首赋被拿到娄县私塾前,出身名师的私塾先生将他的赋,和虞岁同年纪时作的赋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