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鲜血之中起舞（十五）
瓦尔看着巨石呼啸着向自己飞来，但他此时已经无力闪避。
在祭神仪式中，割腕所流出的鲜血不仅仅只是鲜血，它其中还包含着祭祀者一部分的生命力和灵魂，所以在一瞬间，瓦尔便感觉身体透支了一样痛苦，只能跪在原地无法移动。
“我要死了。”在生死的一瞬间，大脑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无比活跃，时间的尺度似乎也被拉长了，所以瓦尔仍旧能冒出如此一个想法。
好歹死的体面一些吧，瓦尔如此想着，闭上了双眼，准备坦然的面对死亡。
在眼前陷入黑暗的一刻，似乎有许多道身影如同浮光掠影一般闪过，最后只留下一张面容。
莱娅姐姐，对不起，我没办法回去了。
最后一刻，战争途径超凡者的力量轰然爆发，一层如同鲜血薄膜包裹住了全身。
或许这样，我能留下一个全尸，瓦尔如此想到。
但预想之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一双手将他推了出去。
瓦尔惊愕地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活下去，瓦尔！”
莱娅只来得及最后挥了挥手，脸上凝固着欣慰的笑容。
下一刻，巨石将她整个身子覆盖。
……
当那道宏伟且神圣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之时，周围的一切仿佛像镜子一般碎裂开来，然而所有人却似乎都注意不到这一幕，只是敬畏地注视着降临凡尘的神明。
“邦德，这是怎么回事？”李素在心中问道。
“梦境撑不住，崩塌了呗。”
狰狞丑陋的狗头探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说道。
“梦境崩塌？”
李素心中暗道你们这是不是太草率了，这可是你们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奇观，结果就这么轻易坍塌了。
“你还要怎么样，”似乎是看出了李素在想什么，赤犬邦德愤愤道，“这可是神明，人类的造物承受不住神明的力量很奇怪吗？”
“神明的力量，你们竟然在梦里藏了这么危险的东西！”
李素瞪大了眼睛，一想到邦德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开始搞玩意，李素就隐隐有些后怕，敢情这么多年他一直睡在炸弹边上。
“只是一道记忆中的虚影而已，我们也没有想到祂还存在如此力量。”
身着白袍的老者从虚空之中走出，他此时的身影虚无缥缈像是鬼魂一般。
“我们本来以为冗余已经足够，却没想到梦境还是濒临崩溃，”白衣邦德看着李素，说道，“李素，没有时间了，你必须尽快通过试炼，将这份力量容纳，要不然等到梦境完全崩溃，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什么后果？那就是整个沙弗来放一场盛大的烟花喽。
砰！
然后大家全部玩完。
“你口口声声说着试炼，但这试炼究竟是什么？”李素问道。
“一次抉择，足以打动神明的选择。”白袍邦德如此说道。
李素额上的青筋跳了几跳，他平生最恨谜语人了。
抉择，究竟抉择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混蛋！
李素现在恨不得一拳打在邦德这张老脸上，然后再把那赤红的狗头给踩在脚下。
然而这个时候，不远处巨大的血狼仰天咆哮着，它的身上出现了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痕，几乎将它拦腰劈成了两半，已经能看到腹腔之中内脏在蠕动，其中一些还掉落到了地面。
但它依旧还是活着，而且还具有一定的活动能力。
“祂没能杀死我，祂没能杀死我！”血狼狂笑着，喉咙之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动静。
“克里斯，看来是我走到了最后！”
利爪抓住了巨人的咽喉，克里斯的身体被凌空举了起来，但他已经是无力反抗。
在这次战斗之中，他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力量，理智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终究还是输了吗？”
克里斯的脸上满是苦涩，他考虑了一切，却唯独没有想到赤犬的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圣职者承受了神罚之后还能活下来，这可是连曾经的十二位领袖都做不到的事情，除非——
“你已经把自己转换成了孽物，”克里斯注视着鲜血之狼，说道，“能和神明对抗的，唯有墟界的力量。”
“你倒是聪明，”赤犬发出沙哑的笑声，“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血肉蠕动着，丑陋的赘生物在赤犬身上蔓延，背上的骨枝染上了一层紫意，黄白色的脓汁从伤口之中滴落。
此时的赤犬，看上去和墟界之中的孽物符离鬼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
“去死吧，克里斯！”
面对来自于墟界的力量，克里斯完全没有了胜算，于是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但就在这个时候，剧烈的风压将他全身覆盖，紧接而至的是群山崩裂的声音。
一株巨树从鲜血之中钻出土壤，粗壮的触须向赤犬狠狠拍去。
带着千擎之力，触须击中赤犬爆发的气浪掀起沙尘滚滚。
那一根触须足足有赤犬半个身子一般粗，鞭梢效应使得它的尖端以破音速的速度击中了赤犬，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不亚于要塞级机甲携带的大型蓄能炮，即使是已经完全改造成孽物的赤犬也无法抵抗。
只见赤犬的身子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随后重重飞了出去。
但它并没有飞出去多远，因为随后到来的更多条触须将它捆成了粽子。
“啊啊啊！！！”
赤犬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只见那树木的根须之上竟然冒出一根根尖刺，深深扎进赤犬的身体之中，吮吸着它身体之中的生命力。
赤犬的身体枯萎，它的血肉化作肥料滋养着勃勃生长的巨木。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赤犬无力地咆哮，但很快它的声音就微弱下去，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沙弗来猩红教团的魁首，背弃神明的狂徒——赤犬，就此陨落。
而树冠之上，神情沧桑的中年男子肆无忌惮狂笑着。
“露西，我终于替你报仇了，我终于杀死了赤犬！”
约翰捂着脸，沐浴在鲜血之中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他无法自控地手脚抽动，就像是在鲜血之中起舞。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约翰掏出了一直贴着胸口的纤细指骨，深深地亲吻。
“爸爸会复活你的。”
说罢，他破开了自己的心脏，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指骨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