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鲜血之中起舞（十四）
“杀死赤犬，你疯了！”
莱娅神情悲切地一把揪住瓦尔的衣领，说道：“你告诉我，你拿什么去杀赤犬，就用你手上的这把小刀吗？连给他挠痒痒都做不到！”
“莱娅姐姐，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瓦尔看着莱娅，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极大的悲哀，他说道，“莱娅，相信我吧，就算是死也是我所愿意的。”
“我怎么能看着你去死！”
莱娅不明白瓦尔的决心与固执究竟是从何而来，激动之下，原本就已经透支的身体再也撑不住，她脚一软身子无力地摔了下去。
“姐姐！”瓦尔搂住了莱娅的身子，他有些惊慌失措地叫道，“你怎么了？”
莱娅感觉眼前发黑，像是有很多星星在胡乱飞舞，同时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胸口似是压了一块石头一般。
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对着瓦尔安慰道：“我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一点虚脱。”
“瓦尔，我知道我是劝不住你了，”莱娅的神情有些凄苦地说道，“你去吧，我现在只是你的拖累。”
“这……”见到莱娅这般模样，瓦尔原本的强硬反而消失不见了。
“不必担心我，”莱娅深深叹了口气，“我能保护好自己。”
“姐姐，你保重。”良久的沉默之后，瓦尔如此说道。
说完之后，他将莱娅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向着战场的中心走去。
这个时候，赤红的赤犬将巨人扑倒在地，激起的尘土如同海浪一般涌来。
瓦尔的身影在其中显得是如此渺小，但他的脚步不曾停下，很快就被尘土淹没。
莱娅注视着这一幕，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深刻地意识到，以前总喜欢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男孩，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
“瓦尔，活着回来，”莱娅捧着心口，喃喃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
克里斯变成的巨人踉踉跄跄摔倒在地上，掀起碎石滚滚，周围猩红教团的神官和起义军都尖叫着逃命，像是一群四散的蚂蚁。
“克里斯，看来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赤犬不紧不慢地向着克里斯走去，他的眼神狡诈又残忍，腥臭的唾液从尖尖的牙齿缝隙之间流出来。
但他身上此时也是狼狈不堪，裸露的肌肉组织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里面隐隐有火焰附着着燃烧，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难以祛除。
克里斯撑着已经折断的长剑挺起身子，尽管伤痕累累，但他的眼神之中却透露着讥讽与不屑。
“你被称为是神最忠实的仆人，想不到却背叛了自己的神明，”克里斯冷笑着说道，“与其称自己为赤犬，我看不如血狼更为贴切。”
“你在胡说些什么，”赤犬的眼瞳猛然收缩，但一瞬间的功夫神情又迅速恢复了原状，“克里斯，你是害怕到意识不清了吗？向我求饶，我或许还能暂时留你一条性命。”
“你说这是胡话？”克里斯突然开始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
“刚刚我还有些疑虑，毕竟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但你现在这副模样，让我彻底确认了我的猜测。”
克里斯盯着巨犬鲜红的眼眸，冷笑道：“猩红教团那位神明，现在怕是已经被墟境之中的尊主给替代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侮辱神明吗？”赤犬阴恻恻地盯着克里斯，只是声音中已然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急躁。
“赤犬，你又何必着急否认，”克里斯笑道，“难道是因为你心中有鬼吗？”
“妖言惑众！”
赤犬不打算再让克里斯多说下去，随着他一声长啸，森白的骨头从他身上长出，宛如树枝一般在他的背部蜿蜒张开，猩红的血肉如同果实一般挂在上面，不断滴落殷红的血液。
“你是在找死！”
赤犬咆哮着扑向克里斯，巨爪带着炽烈的焚风拍向他的面颊。
早已深刻在肌肉记忆之中的本能让克里斯再一次举起了断剑，可尚未完全抬起那金属破裂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破碎的剑刃击碎了覆盖在他脸上的角质层，鲜血染红了视线，随后锋利的兽爪贯穿了他的胸口。
“赤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在恐惧吗？”
克里斯两只手紧紧握住贯穿自己胸膛的利爪，墟界污染所带来的强大生命力让他依旧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笑着，露出一口染血的牙齿。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符离鬼究竟有什么区别？”
炽热的呼吸，如同恐怖的怪物在自己的身前，赤犬心中腾起了恐惧，他不管不顾向外撕扯着，想要让眼前的男人不能再说出话。
但克里斯还是说道：“赤犬，你告诉我，作为战争之主的凯恩，什么时候有了符离尊这个尊称？”
话语如同巨锤一般敲打着赤犬的心脏。
“什么时候忠诚凶猛的猎犬，竟然变成贪婪狡诈的野狼。符离符离，那可是边民之语中贪杀之狼的意思！”
克里斯怒吼着：“赤犬，你早已经背弃了你的神明，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使用祂所赐予的力量。”
随着克里斯话语落下，赤犬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在沸腾，炽烈的火焰烧灼着他的心脏。
“赤犬，你已经输了！”
克里斯怜悯着说道：“你看看那是什么？”
“敬祷吾主，
火焰与钢铁的主宰，
惩治一切有罪之人的利剑，
您是战争之红，是暴怒之化身。”
虚无缥缈的祈祷声传来，赤犬狂怒地循声看去，只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一座矮丘之上，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殷红的血液如同泉水一般涌出，补上了简易的祭祀仪式的最后一步。
“吾主啊，我愿意用鲜血证明我的虔诚，来祈求您惩治背弃您的不义之人！”
在祈祷声音落下的最后一刻，赤犬掷出了一块巨石。
巨石呼啸着砸向那道小小的人影，而与此同时，披着铁甲的神明从天而下。
“背叛者当诛！”
宏大又威严的声音传来，神明举起了燃着烈焰的长剑劈下。
炽白的光芒刺眼，熊熊的火焰顿时席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