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在鲜血之中起舞（十三）
尽管巨人的面目被放大了数倍，而且脸上还覆盖了淡紫色的角质层，但李素凭着过人的记忆力，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巨人不是别人，正是起义军如今的领袖，邦德曾经的学生——克里斯。
此时的巨人双手持握着大剑，剑尖向下，炽白的火焰流淌着，一寸寸向下压。
然而不过是向下移动了微不足道的一点距离，那大剑便再也无法下压分毫。
一只狰狞的巨爪握住了剑身。
“克里斯，想不到啊，你最终竟然选择了拥抱墟界。”
没有表皮的巨犬探出了头，裸露的肌肉组织之上鲜血淋漓。
它狰狞地笑着，嘶哑粗粝的声音从尖锐的嘴吻之中传出。
“为了反抗我们，你选择将墟界的力量引入进来，这种行为与你宣扬中的我们又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我们更加恶劣。
如果说你们反抗教团是因为教团不把你当人看，可你现在这种样子，真的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你现在的行为，可是背叛了所有人类啊。”
持剑的巨人后撤了一步，将剑收了回来，斜斜指着地面。
“源自恶魔的力量，在圣人的手里也可以是用来救济苍生；而神明赐予的力量，也可能被别有用心者谋求私利。”
看着狰狞的赤犬，克里斯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力量本就无分对错，只是看掌握在谁的手里，这是老师告诉我的道理。”
“邦德……”赤犬咀嚼着这个名字，露出憎恨的表情，讥笑着说道：“他算是个好人，可他终究不也是没有掌握住不属于他的力量，反而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欲图掌控力量者，必先为力量所掌控!”赤犬狰狞地咆哮，“来吧，克里斯，让我看看你的觉悟！”
言尽于此，两人再也无话可说，只有沾满鲜血与火焰的厮杀，直到一方最终倒下，才算是终结。
……
而此时的李素正矮着身子，勉强躲过一块溅射过来的碎石。
那碎石足足有他半个身子之大，带着尖啸声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然后将他身后一个倒霉蛋砸成了肉酱。
回头看了一眼那滩血肉模糊的痕迹，李素心有余悸。
“这还怎么玩，”李素在心里骂娘，两个不死不休的大家伙身上涌动的魔能简直惊人，已经达到了堪比五阶的水准，比在洛珈梦境中见到的符离狼还要强上一筹。
对付那只符离狼时，李素只是身体素质比原身要差，而魔能力量还是在的，那还要在玛格丽特和洛珈两个三阶超凡者，以及一台常规级机甲的辅助下，才勉强击杀那只符离狼。
而现在的赤犬和克里斯，无论是谁单拿出来都比符离狼要强，最关键的是，他们可不是没脑子的孽物，他们有着清醒的理智，这可比孽物难对付多了。
现在的李素，就是一个身体素质稍强的普通人，手里只有一把冷兵器长矛，他能做什么？拿着长矛去给那两个大家伙剔个牙吗？
李素很是头疼，于是他索性决定不管了。
爱咋咋地，邦德要是有能耐他自己上去，李素反正是撂摊子不干了。
李素在人群之中扫视着，寻找瓦尔和莱娅的身影。
他决定先找到这两个孩子，在混战之中毕竟是太过危险了。
虽然他知道若干年以后，瓦尔会变成一个面瘫脸，面目可憎看着就想让人打上一拳，但幼年版的瓦尔却是坚强可爱，让李素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
还有莱娅，虽然相处不久，但女孩的温柔与坚强深深打动了李素，在李素心中，她就像是自己的妹妹。
是的，李素不曾告诉过任何人，他其实还有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妹妹，只不过她现在身处石心之都，是众人皆知的大小姐，军团长阁下的掌上明珠。
幼年时，冰冷的家里，妹妹李冬雅是李素心中唯一的温暖，但在李素和父亲彻底决裂之后，两人已然是形同陌路。
一人无忧无虑受万千宠爱，一人潜身黑暗藏满心仇恨。
念及如此，李素嘴角不自然挂上一丝苦涩之意。
不管如何，先找到两个孩子吧。
凭李素的性子，就算他们本来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李素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
炽烈的火焰勉强覆盖了双手，明亮的白光在莱娅眼中跳动，她一拳轰出，将一名神官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随着那名神官落在地上昏死过去，莱娅也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她脸上出现了一道道伤口，就像是瓷器上面的裂纹，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流下，带着丝丝殷红的鲜血。
对于一名普通的一阶超凡者来说，使用魔能来战斗还是太过勉强了。
“莱娅姐姐，你没有事吧。”
瓦尔从一边急匆匆跑来，他脸上满是灰尘，手上提着的短刀还在不断往下淌血。
他的身体上有着很多道伤口，但瓦尔看起来却并不怎么在意，反而精神奕奕。
这是因为他赫然也是一名超凡者，战争途径的超凡者。
就如同薪火途径的超凡者天生能够掌控火焰，战争途径超凡者也拥有只属于他们的特殊能力——血衣。
受伤越重，能力越强，这是青玉学院老师们对血衣这个能力的概括性总结。
“你受伤怎么这么严重。”
看着瓦尔这副模样，莱娅眼中闪过心疼之色，她咬牙强撑着将手放在瓦尔身上。
瓦尔只感觉到一阵温热之气涌到全身各处，接着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不再流出鲜血。
“莱娅姐姐，你不必如此。”
瓦尔将莱娅的手扯开，他知道莱娅已经到了极限，现在给他治疗是在透支自己的寿命。
“没关系的，瓦尔，”莱娅苍白的嘴唇向上勾起，露出一抹微笑：“你是我的弟弟。”
“姐姐……”瓦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让莱娅虚弱成这样。
“瓦尔，你要是真当我是姐姐的话，就听我话，走吧，这些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
莱娅指着正在厮杀的两个庞然大物，说道：“你想要复仇，可现在，我们还能拿什么去复仇。”
听到莱娅的话，瓦尔眼中的痛苦与纠结之色愈发明显，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最终还是说道：“不，我还不能走，因为他说的时机还没有到来，只有在那个时机，我们才能彻底杀死赤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