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海情缘
拉二胡是李枫的业余爱好,正事是读书。小学最后一年,他发奋读书,居然考取了区里唯一的市重点中学,而王尧却只考上了区重点中学,小一岁的李枫提前一年和王尧一起步入了中学。王尧很不服气,而李枫的心简直要腾飞了。消息也像春天的风一样吹遍了全院,南城整个这一片也就出了两位重点中学学生,因此这个小院里的人都觉得光荣。王尧和李枫的心理有了微妙的变化,区重点中学和市重点中学还是有区别的,他俩开始有些生分了。
文轩到上海出差,帮助当地的一位客户解决了技术难题,为了表示感谢,客户先请他到上海的醉春酒楼吃了一顿地道的上海菜,然后又带他到一家金碧辉煌的洗浴中心去做洗浴按摩。上海不同于京城,是江南文化的代表,兼具时尚摩登。文轩特别喜爱这座城市,朋友告知文轩可随意做项目,于是文轩开始痛痛快快地洗澡、桑拿,一身的透汗再冲洗,他感到无比轻松痛快。他好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
进到洗浴中心的后面,文轩被领到一间昏暗的房间。他喝茶等待,不一会,一位漂亮的小姐飘然而至。小姐发髻高挽,上身短衣短袖,下面超短裙加白细丝的凉鞋,足有一米七。文轩的心跳有些加速。姑娘让文轩躺下,文轩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小姐开始按摩。
文轩得到了非常美妙的体验,他问清楚小姐的电话号码,想明天再来放松。出门时,朋友坚决制止了文轩的结账要求。文轩注意到朋友在看账单时微微一笑,他觉得这次消费不会便宜。第二天晚上文轩又独自来了洗浴中心一趟,点了那位小姐陪他,又是一番享受。上海之行让文轩过足了瘾,他更喜欢上海了。
前院的马嫂来到王尧家,对干妈说:“您的马掌水放在我们窗根底下,味儿太大了,能不能给收了?”干妈说:“我怎么觉得没什么味儿呀,一点味儿过两天就没了。”马嫂说:“可不是一点味儿,您上我们家闻闻去,真的受不了。”“好吧,我待会收拾。”干妈脸耷拉下来,马嫂走出门,干妈却不动地儿。这时刘小玉来找王尧了。
王尧考上了重点中学,刘小玉却没考上,她的成绩只能上离家很近的一所普通中学。王尧的二姐不喜欢小玉,说她带着一股邪气,叫王尧离她远点儿,但王尧不听。
这一天王尧放学骑车回家,发现前院门口聚集着一大群人,旁边还停着一辆警车,警灯闪烁。王尧纳闷儿,难道是歪嘴又出什么事了?王尧推着车凑过去看,院里人都在,歪嘴眉飞色舞:“老常真行!人家可是20多岁的黄花大闺女呀。”他的嘴撇得更歪了。大家都不说话。这时李枫也骑着车进了胡同,好奇地挤过来一边看,一边问王尧:“这是怎么了?”王尧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文轩在旁边说:“你们赶紧回去写作业吧,别凑这热闹。”李枫姥姥和王尧的干妈也让他俩赶紧回去。这时只见两个警察押着常叔从院里出来了,常叔戴着手铐低着头,常叔的闺女小娟哭着跟在后面,屋里传来常婶号啕大哭的声音。众人让路,警察和常叔上了警车,警笛响起,警车风驰电掣般地开走了。歪嘴跟小娟说:“怎么也没让你妈给你爸准备点衣服,不定要在里面待多长时间呢。”小娟没理他。“省省吧你,等你进去的时候多带点儿衣服就行了。”说话的是马哥。歪嘴赔着笑脸道:“我是好心,马哥。”众人不搭理他,各自散去。
王尧和干妈进了家门,干妈还在摇头叹息:“多老实的人呀,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一会儿,文轩妈进来聊天,王尧才听出是怎么回事。原来,常叔把自己的女徒弟带到家里,大白天的就行不轨之事,不知让谁给告公安局去了。警察来了抓个正着,女的趁着警察不注意先跑了,常婶和小娟回家就傻了。王尧的内心极为震撼,他怎么也不能把常叔和犯罪联系起来,但这是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的事。常叔怎么就能背着常婶和闺女跟别人干出这种事?而那女的那么年轻,怎么就会喜欢常叔?成人的世界真是复杂。
李枫回家吃饭,爸爸还没有回来,妈妈说爸爸今天有手术,不回来吃饭了。天气很闷,要下雨的样子,妈妈叮嘱李枫吃完饭去给爸爸送雨衣。李枫三口两口扒了一碗饭,赶紧拿上雨衣骑车出门。远处传来闷闷的雷声,李枫骑上车,飞快前行,轻快的车轮犹如他此刻的心情。自打考上市重点中学,他的心情一直是轻快的,大雨即使现在下来浇在身上他也觉得无比痛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医院,医院的人说爸爸在病房,李枫便进去等候,没见到爸爸却看到胡叔迎面走来。“好小子,找你爸爸来了。”胡叔笑道。“对的胡叔,要下雨了,来接我爸。”“你先在这屋里等一会儿,你爸一会儿就会过来。”胡叔道。几个上了年纪的病人在楼道跟胡大夫打着招呼,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大粒的雨点掉了下来,空场上的泥土浇起了烟雾,泥土的气息盖住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显得馨凉清香。“我不喜欢广东音乐……”一位老人对另一位老人说道。“谁说广东音乐的坏话呢?不想找我看病了?”李枫见爸爸穿着白大褂出现了。“您喜欢广东音乐?”那位老者赔着笑脸。“是音乐我就喜欢。”李大夫边笑着说边进办公室换好衣服。爷俩穿上雨衣骑车出院,雨变得绵密起来,雨衣贴在身上很凉爽,路上的水已经没过了车轱辘。
雷雨呼啸,王尧在屋里吃着饭,已经是第四碗了,干妈有点害怕。“别撑着。”“没事。”王尧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他心里想着二姐,二姐要是在旁边又该骂自己了,已经一个星期没见二姐了,王尧心里空落落的。不仅二姐见得少了,连小玉今后恐怕也会很少见到了,而李枫虽然老见,但已不似以前的亲密无间。他似乎又依稀听到文轩屋里的琴声,只有文轩哥似乎是不变的。
周末,王尧参加新生入学的运动会,这一天黄沙横卷,浮土漫扬。王尧参加了三个比赛项目,100米第一;200米输给了体校的校友,拿了个第二;最出彩的是4×100决赛,在落后的情况下,王尧在最后一棒完成了逆转,最终班级取得了全年级第一名,看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和欢呼声。王尧此时信心满满,他感受到了同学们艳羡的目光,尤其是颜值高学习又好的女生,他觉得自己的未来充满阳光。
带着喜悦,王尧兴冲冲地骑车回到家,见二姐带着小外甥女来了,王尧非常高兴,正要和外甥女玩耍,突然发现二姐脸上有泪痕,小外甥女似乎也是一脸的委屈。“怎么了?”王尧吃惊地问道。“没事。”二姐擦了擦眼睛说道。“爸爸打妈妈了。”小外甥女说道。王尧这才发现二姐的眼角有淤青,“我不会放过他的。”王尧瞬间暴怒了,说着话抄起菜刀就要往外闯。小外甥女吓得哇的一声哭了,二姐和干妈赶紧拉住王尧,但两个人都拉不住他。二姐使劲儿打了他肩膀一巴掌说道:“我也打他了。”干妈说:“两口子打打架不算啥。”王尧这才停止脚步,二姐的伤痕让王尧心痛,谁要是欺负二姐他敢去玩命,这是幼时就有的信念,现在事实在此,岂能袖手?王尧暗下决心要教训姐夫,就像二姐小时候替自己出头一样。
李枫骑车上学,他非常喜欢这段路,路径需穿过熟悉的龙潭湖、国家体委所在地和区工人俱乐部。龙潭湖遛早的人很多,早晨从雾蒙蒙的湖边穿过,全身都是通灵的,你似乎能嗅到炊烟、早点的油炸香及树叶的味道,亦能听到鸟鸣和带着京味儿的叫卖声,以及车水马龙的鸣响。路过体委时,还能碰见电视里经常见到的著名运动员的身影,他们是偶像,很养眼。过了体校就是区工人俱乐部。李枫幼年经常随爸爸来这里玩儿,爸爸和这里的人很熟。记不清几岁时,爸爸带他来到后台,演出即将开始时,小李枫竟自己从后台走到了舞台中央唱了一段京剧《沙家浜》,这是那一晚演出最大的亮点。及至年龄再大些,李枫经常随学校的文艺队来这里演出,充分满足了自己登台的欲望。在后台能就近见到众多演员佳丽的真容,他既为年轻演员们准备上台时舒展跳跃的身姿所倾倒,也为老演员们始终如一的端庄所折服,那是真正的派头。在自己准备登台时,他每次都用发蜡将头发抹得亮亮的,连回家后都舍不得擦。
虽然失去了王尧这个伙伴,但李枫上中学后也没有感到寂寞,他很快又交了一帮新朋友。同学们都是各小学考上来的佼佼者,个个都是机灵鬼。他发觉,在这里与小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在小学他是学习尖子,而在这里他的学习成绩却落到了末游。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李枫竟然考了倒数几名,这让李枫和家人都很失落,他从来没有这么差过。李枫的性格一下子从活泼变得木讷而羞涩,他逐渐感受到了压力,男同学还好,但他似乎感受到女同学看不起他的目光。渐渐地,他感觉在女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脸红,但在男同学面前又像是换了一个人,各种活动样样跑在前面,如果不是学习不好,他在学校绝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李枫有时痛恨自己的不争气,于是狠狠地学习几天,成绩一下子就有了起色,但过些日子,一切又恢复正常了。他最痴迷的是读一些乱七八糟的闲书和骑着车在四九城乱逛,有时骑车去找同学,人家都在家里学习,他觉得这些人很无趣,但又感受到了压力。可他无力改变自己的习惯,只能任由这种状况自由发展下去。骑车行走间,既感受到京城气息的迷人,又时时感受到少年时代不能任意潇洒的烦恼,于是四九城都留下了他年轻又孤单的身影。
马哥请李大夫在小酒馆喝酒,这一片他只服李大夫。“您千万别看她表面,那都是装的,她就是一个两面派,在家里别提多混蛋了。”马哥的舌头有点短,叨唠着马嫂。“胡说,谁不夸你媳妇漂亮又贤惠。”李大夫不跟马哥客气,反而觉得他像小弟。“她让我受的那些气就别提了,我这辈子算白活。”马哥又干了一杯。“行了,不许喝了。”李大夫抢过酒杯,“男人就得能糊弄,什么事别当真。走吧。”马哥打了一个酒嗝踉跄起身。
这一日科长来找文轩,说是要带他去上海出差,单位有一项去上海推销的工作。文轩心里很高兴,上海是他喜欢的地方,在他的心目中,上海充满了文艺气息,似乎什么曲调都能奏出,它的魅力在于时尚,还有江南水乡的温婉。在这里无论你是喜欢黄昏映照下的老克勒的沪上风华,还是风情万种的时尚美女,梧桐树掩盖下的街巷里似乎都能寻见。文轩觉得北京大杂院的京腔不符合他的气质,上海充满嗲声沪语的弄堂洋楼才是他应该拉小提琴的地方。
文轩的科长是位大文轩一轮的中年人,他祖籍上海,现在在上海还有很多亲戚,因此单位去上海的公干多半都交给他做。他对文轩的印象不错,觉得小伙子的气质颇像上海人,而且对他也很尊重。这一路的火车上文轩大献殷勤,科长告诉他晚上要给他惊喜,让他好好地领略上海风情。文轩当然巴不得科长这位上海通带自己去见识大上海。闲聊间火车已到了上海,出站后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先办公事,公事办得越快,给他俩留下的时间就越充裕。
事情办得很顺利,两个人紧锣密鼓地忙活,到晚上工作已然完成,在随科长去宾馆的公交车上,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和车上女孩子嗲声嗲气的沪语让文轩的内心充满了莫名的希冀。
在宾馆略做休息调整,两个人出去吃饭,他们并没有去大饭店,而是来到路边的一家特色小店。推门一看,店里人不多,只有一位漂亮小姐坐在柜台后,也不知她是老板还是服务员,表情冷冰冰的。科长熟练地点了几个菜,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他说这里的醉虾是一绝,不一会菜端上来,两个人碰杯喝了一杯黄酒。文轩感觉无比放松,他学着科长的样子开始吃醉虾,果然十分美味,真是越吃越爱吃,不一会酱油汁已沾满了两手。文轩叫小姐拿餐巾纸过来,小姐娉婷万分地走过来扔下几张纸巾,文轩擦了擦手又开始吃起来,不一会双手又沾满了酱油,于是又唤小姐要餐巾纸,小姐又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放下几张餐巾纸姿态优雅地走了。科长微微一笑,说:“上海人就是这么小气。”文轩非但没有生气,还觉得这一番情境也很迷人。
上海的夜色迷人,而上海的“新天地”是时尚年轻人趋之若鹜的娱乐场所,这里的时尚小店和五颜六色的酒吧鳞次栉比,音乐声此起彼伏,小店里的座位都坐满了人。科长和文轩在一家酒吧门口坐定,要了两扎啤酒,慢慢喝着。这一天真是惬意,两个人先是逛了上海几条充满特色风情的街巷,然后又到一家老字号的街边小店各吃了一大碗肥肠面。这一顿面似乎与周围的环境不搭,但这才是沪上生活的迷人处,生活的本质无论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舒服最重要。文轩品着啤酒看着街上往来的红男绿女,感受到了繁华都市的快乐。
第二天,科长带他去吃西餐,这是一家有名的西餐店,男侍者们很精神且训练有素。科长教他吃西餐的方法和规矩,文轩虽然不喜欢吃西餐,但喜爱这里的氛围,这一顿也吃得饱饱的。吃完饭,科长还带他去理发。文轩觉得上海的发廊也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科长用上海话与姑娘们说笑着,姑娘们欢快应答,麻利地按摩和剪头,文轩觉得很舒服,这一天亦过得舒适而惬意。这一次文轩的上海之行收获满满,他由衷地感谢科长,并暗下决心,上海他还是要来的。
歪嘴的老婆自杀了,这让邻居们都很震惊。虽然大家都知道歪嘴经常在家打老婆,但谁也没想到她竟会走上这一条绝路。歪嘴媳妇的娘家人来闹得很厉害,将歪嘴家都砸了,并暴打了歪嘴全家一顿。众人都纷纷议论歪嘴太不是东西。但过了一阵,一切又如常了,文轩的琴声照样在小院回荡。王尧和李枫来去匆匆,骑车上下学。院里时常飘出辣白菜的香味,文轩的奶奶仍一步步艰难地向公共厕所移动。
这一天,李大夫回家说,今天同事说有一个女孩儿自称是他的外甥女去找他,他没在,也就没有见到。一家人不禁琢磨,李大夫没有外甥女,这到底是哪位呀?第二天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饭,有人敲门,李枫打开门一看是一对年轻男女,女孩儿圆圆的脸蛋儿上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非常灵动,“舅舅。”女孩儿叫道。“小红。”李大夫站起来惊喜地喊道。李枫心里一动。这难道就是那位二表姐?仔细一看果然是她,一家人热情地打招呼,二表姐居然一点儿都没变样。经她介绍,旁边那位是表姐夫,表姐夫长得眉清目秀,操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大家嘘寒问暖,二表姐已经认不出李枫了,他已经是将近一米八的大小伙子了。
李枫沉浸在找回姐姐的喜悦中。二表姐的形象完全符合李枫对于姐姐美好的想象,她真是保养得很好,30岁的年纪看着像是20岁左右,尤其是她的性格还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天真活泼。从二表姐的叙述中家人得悉干奶奶已经去世了,大姑现在和一位二表姐称之为“三姨”的人住在一起。这些年来,李大夫之所以与她家断了联系,也是因为李枫大姑的声名狼藉,邻居们指指点点,一家人在后达里住不下去了,不得已搬了家,而搬家时也没通知李枫家,李大夫也懒得再找过去,因此两家有十几年没有联系了。
二表姐家住得不远,从此后夫妇俩经常过来串门,打麻将、吃饭。李枫不知为什么不好意思和二表姐多说话,他再也不像小时候跟她打羽毛球那般无拘无束了,他已懂得保持距离。有时晚上姐夫有事没来,晚饭后李枫就将表姐送回家,聊天中他得知两位表哥的大致情况,大表哥是专业的拳击运动员,拿过全国拳击亚军;二表哥是导游,年纪轻轻就入了党,事业一帆风顺。
二表姐经常找李大夫办事,除了开药开病假条,有时还动用李大夫的社会关系为她办一些生意上的事。二表姐从来都不客气,她真把李大夫当成亲舅舅了。她亦懂得人情世故,有时从自己工作的服装厂买一些出口转内销的衣服给舅舅家,她还给李枫买过一件皮衣。但不知为什么,她在李枫心中的美好光环逐渐褪去,觉得她人不如表姐夫实在。表姐夫手很巧,经常帮助家里修修补补,家里的水电零件坏了他都是“手到病除”。
文轩在练琴,这一阵他练得格外用心,小侄子小波推门进来,到处找可玩儿的东西,他也只是投去微笑的一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他赶出去,唯恐他碰坏自己的稀罕物。他现在的心情极好,这是因为他与那位女编辑吴菲建立了联系。
自打从上海回京以后,他就特别留意女编辑的一切,他会反复地阅读她写的文章,越读越爱,他觉得女编辑的文章里面充满了海派优雅的气质,完美的形象在内心已形成。有一天他鼓足勇气给女编辑写了一封信,请教音乐理论方面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抱希望女编辑能看,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女编辑居然给他回了一封信,文辞优雅、观点明晰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并鼓励他继续钻研。
文轩异常振奋,他反复阅读并抚摸那封信,信纸散发出来的馨香仿佛是女编辑的气息,而那娟秀的笔画仿佛让文轩看到了女编辑的玉指在飞舞。文轩将那封信仔细珍藏起来,那一段时间他心情格外的好,连他的家人都觉察到了。他把这种好心情也带到了工作中。自打上回从上海回来以后,文轩与科长的关系有了飞跃发展,文轩经常会对科长表示一下敬意,有时买块玉,有时买点好茶叶,还有一次竟然将李枫姥姥送的一罐辣白菜原封不动给科长拿来,科长充分地感受到了文轩的好意。于是,关系的亲密终于促成了实际的回报,科长不久荣升为厂里的副处长,他推荐文轩为副科长,主持科里的工作。文轩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来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喜悦,周围的人们也都能感受到。
这一日文轩下班回到屋里,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杂志,就是那本他最喜欢的杂志,他又有机会去上海了,而且这次是单独出差。当然这是他争取来的机会。科长可以将可有可无的事变为重要的事,于是去上海出差就势在必行了。
文轩兴冲冲到了上海,他按照吴菲小姐信上的联系方式联系了吴菲,令文轩兴奋得有些眩晕的是吴菲居然答应和他见面。为了与吴菲小姐见面,文轩早已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他信心满满地上路了。
上海的魅力是全方位的,无论是弄堂里红砖暗瓦的老楼,还是一排排枝丫纵横的梧桐树,在文轩的眼里都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与吴菲小姐约会的地点距离文轩下榻的公寓不远,是吴菲小姐选定的。文轩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酝酿着情绪走近那家咖啡馆。他是紧张的,但他也是自信的,他自己也不知这种自信的心态从何而来。
文轩提前15分钟走进了与吴菲约定的咖啡厅,找了一个既能看到门口又私密的座位坐下。他点了一杯咖啡,但没有喝,嘴里不停地嚼着口香糖,这不是他的习惯,他只是想给吴菲一种清新的感受。约定时间已到,但吴菲还没有出现。文轩不停地看着门口,他在杂志上见过吴菲的照片,希望她的倩影能够早些出现。大约过了约定时间15分钟,他盼望的倩影出现了,女编辑吴菲穿着一袭黄色的风衣,在门口略一张望,就径直朝文轩走了过来,文轩连忙站起。吴菲说:“是文轩先生吗?”“是我,您好!”文轩微笑着答道。吴菲伸出手来与文轩握了一下,文轩赶紧请吴菲坐下,问她喜欢喝什么饮料,吴菲微笑着点了一杯拿铁。文轩不敢相信美梦已成真,他说:“非常荣幸能见到您,我非常仰慕您在音乐上的真知灼见。”“您的见解也不俗。”吴菲温婉地应道。
于是文轩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吴菲发表过的文章,熟悉程度仿佛能背下来。吴菲面带微笑听着,偶尔补充一下自己的见解。她惊诧于文轩对于自己了解得居然如此深入,显然是对自己非常上心,她感激地说:“您是真的读进去了。”“我非常喜欢。”文轩回应道。吴菲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这是我最近出版的,送给您。”吴菲微笑着说道。文轩连忙双手接过,打开扉页,上面是吴菲娟秀的笔迹,题赠给自己的,文轩连声感谢着。吴菲站起身告别,临行将自己腕上的一串佛珠取下赠予文轩。文轩表示感谢并立刻戴在手上,两个人互相留下了联络方式。“您没有对我失望吧?”临出门时吴菲轻声问道。“哪里,您是人如其文、如其声。”文轩笑着答道。看着吴菲苗条的背影,文轩像做梦一样,他期待着尽快再见到吴菲。
王尧又来体校训练了,上中学后就来得少了,他格外珍惜。走到体校门口,他看到几个人拿着镐头在体校门前刨地,一副熟悉的眼镜映入了眼帘,原来是常叔!常叔也看见了他,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居然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王尧纳闷儿,常叔不是给抓起来了吗?旁边的一个人制止了常叔与他说笑,让他继续干活,王尧明白了,常叔这是在被监督劳动。
王尧开始训练了,在这里已经很多年,当初的小孩子都已长成了大人的模样。训练篮球、排球的男运动员有的已长到了一米九,女孩子们都是高挑的身材,秀美而矫健。训练之余,他爱看女运动员们在看台上跳跃的身影。女教练现在和蔼多了,她已经嫁人,据说另一半是体委的一位高官。他知道在体校训练的时间不长了,高考前他终要放弃训练,因此他加倍珍惜这不多的训练机会。
王尧围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现在教练已不像以前那样严格规定动作,王尧喜欢这样奔跑,在龙潭湖他也是独自这样跑的。这是一种孤独的存在,这是一种成长的步伐,向着未知跑去。他喜欢这种脱缰的感觉,这是一种能力的体现,他感觉到自己已经长大,他也留恋跟随二姐亦步亦趋姗姗学步的感觉,那时有依赖,那时他可以走不稳,但可以放心大胆去走,因为有二姐在身边。但现在他已经长大了,要自己奔跑,还要逐渐担负起照顾家人的责任。想起了二姐,王尧又不禁有些担心,他似乎觉得二姐的婚后生活并不幸福。她是否也喜欢与自己幼时相伴的感觉?自己能为二姐做些什么呢?或许二姐一辈子就是这个状态了。而自己的状况也让二姐操心,自己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伴侣呢?
上高中以后,王尧确实注意过女同学,他发现这些女孩难以捉摸,明明是模样很不堪的男生,因为会嬉皮笑脸套近乎,居然能博得品学颜值皆佳的女同学的好感,而自己却很难获得女同学的青睐。他期望收获女同学艳羡的目光,运动或许对自己有帮助,他要让自己的身材更完美,不断树立自己的信心。
王尧在前进的道路上寻找自信的时候,李枫的自信心却是大打折扣。中学的同学是来自全区小学的尖子生,小学的那一套学习方法在这里已完全过时。他从一开始就落后了,几次考试都是班里的后几名,但他还是改不了喜欢散步的习惯,并且还迷上了踢足球。爸爸也没有责怪李枫的意思,除了略做警告,还很喜欢看李枫在学校踢球。这一天爸爸来看李枫踢球比赛,李枫居然进了两个球,李大夫高兴得合不拢嘴。踢完球爷俩一起骑车回家,进了胡同口,见前院的常婶正好从院里出来。李枫觉得常婶已经没有之前常叔被抓走时的痛苦,反而是浓妆艳抹,显得更白了。常婶热情地打着招呼,“李大夫,您下班了?”李大夫点点头。李枫觉得爸爸似乎有些冷淡,他认为这不应该是爸爸通常对待街坊的样子。“李大夫,我有点小毛病想找您看看,您能否抽空到我家去一趟?”常婶笑嘻嘻说道。“我最近比较忙,您最好还是到医院去看吧,那里检查得准一些。”李大夫依旧冷冷地说道。常婶有些尴尬,但很快解嘲地说:“不忙不忙,等您有空。”说完就走了。李枫和爸爸推车进院,李大夫低声对李枫说:“以后少理她,千万不能到她家去。”李枫愕然!
文轩一直与吴菲书信不断,他一直期待吴菲能来北京一趟,让他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但吴菲每次都说工作很忙,无暇前来。文轩从夏天一直盼到冬天,还是不能如愿,但他们一直保持联络。他觉得吴菲在信中展现的一切都是迷人的。
一天,吴菲来了一封信,文轩极度兴奋。吴菲说要来京一趟,文轩赶忙打电话给吴菲:“真的要来了吗?”吴菲回道:“这次是一家三口来京旅游。”文轩顿时泄气了,看来这次还不能让美梦成真,但他必须要好好表现。于是他说道:“盼望着你来,希望让我尽地主之谊。”吴菲说:“北京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不需要费心,如有可能见上一面喝一杯咖啡最好。”文轩又开始精心准备了。他先是到金融街购物中心买了高档化妆品,然后又在吴菲要入住的酒店附近预定了咖啡店的雅座。
冬天的傍晚,京城笼罩在雾霭的朦胧中,文轩从崇文门下地铁,沿着大街一直朝北走去。东单体育场还有孩子在打球,文轩觉得一切都是可爱的。不一会他来到了位于王府井的一家高档咖啡厅。这里的人不多,他按照预订好的位子坐下,点了一大杯咖啡抿了一口,期待着她的出现。不一会,门口出现了那熟悉的苗条身影,文轩赶紧站了起来招呼,吴菲快步走了过来,两人握手落座。
吴菲显得非常欢快,文轩点了她喜爱的饮料,并将礼物交给她。吴菲打开礼物不禁赞叹,说自己以前用过这个牌子的化妆品。她小心地又重新包上,然后拿出一个盒子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文轩忙把盒子打开,见里面是一整盒精美的古装人物书签,文轩细细抚摸着,内心充满了欣喜。
吴菲发现了文轩手上戴着自己上次赠予他的佛珠,展颜一笑。文轩注意到了,说:“这上面有你的气息。”吴菲说:“难得你能喜欢。”俩人畅叙着离别之情,文轩说:“难得你能来北京一次,让我请你全家吃饭,尽我的地主之谊。”吴菲说:“这次就不麻烦了,下次再说吧。”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吴菲看了下表说:“我要回去了。”文轩站起身结完账随吴菲出来,外面的夜色更浓。文轩嘘寒问暖,吴菲也很自然地挽起文轩的胳膊。文轩心里非常兴奋,他终于有了女友陪伴的感觉。吴菲下榻的宾馆就在南池子,大约步行十分钟就到了。走到临近宾馆街道的拐角处,吴菲站住了,她双手搂住文轩的腰,仰起头,文轩一惊,难道她竟要吻自己?文轩不禁后退了一步,他还是不敢忘乎所以,毕竟她的家人就在旁边。吴菲觉出了文轩的踌躇,微微一笑:“拥抱一下吧。”说完张开双臂,文轩也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她。
李枫又遵姥姥之命去各家送辣白菜了,当然除了歪嘴家,姥姥也讨厌他们家。他来到常婶家敲门,小娟来开门,李枫进门。小娟说:“妈你穿上点衣服,李枫来了。”“没事,李枫是小孩儿。”常婶说完朝李枫笑,李枫连忙放下辣白菜说:“婶儿,我姥姥让我送来的,我有事先走了。”李枫两边脸颊火热,转身欲走。常婶站起来拦住李枫说道:“着啥急呀,聊两句再走。”李枫不敢触碰她,只得坐下,低着头不敢看她。“你们旁边的文轩到底有没有对象?”常婶问道。“不知道。”李枫小声答道。“看他一天到晚着三不着两的样子就是没有,说不定你们都有了对象他也不会有。”李枫笑了一下,说:“婶儿,我真的有事先走了。”常婶道:“那不留你了,谢谢你姥姥了,有工夫过来坐。”李枫连忙站起来往外走。
王尧来浴池洗澡,浴池在小树林旁边不远处,每次去体校运动完他都想洗个澡。小学时在家洗,现在发育了他就不好意思在家光溜溜无所顾忌,于是就来到了成年人汇集的大澡堂子。澡堂子外间是一溜床铺,床铺之间是小茶几,客人们都是自己带着茶,泡完澡,边聊天边喝茶,一聊就能有几个小时。里边是几个颜色深浅不一的大池子,颜色深的温度低一些,温度高的简直是开水。王尧只敢在温度最低的池子里泡泡。他已经觉得很烫了,泡十分钟左右出来。王尧身上无比放松,在床铺上躺着。王尧发觉隔壁没人,茶几上的小茶壶里却散发出一阵阵喷香的茶叶味儿,王尧不管三七二十一,倒上一杯茶一饮而尽,香气一下子渗到了肺腑,王尧感觉舒服极了。
文轩骑车回家,路过前院门口往里面看,见马哥正在教儿子摔跤,马哥在自家门前的空场挖了个沙坑,搭上架子,半玩笑半认真地与儿子在沙坑上转着圈子。马嫂在旁边微笑着。文轩亦站在门口微笑着往里望,他不是在看摔跤,而是在看马嫂。突然常嫂不知从哪里来到了身边,“下班了?”文轩吓了一跳,“是,常嫂。”文轩笑着答道。“小娟也想学提琴,啥时你到家里给她说说。”看到常嫂暧昧的眼神,文轩忙说:“我的水平不够,再说也没有时间。”说完赶紧走进自家院子。他觉出了常嫂眼神的异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自从见完吴菲后,文轩觉得自己的心态改变了许多,他心里更倾慕于马嫂式的优雅含蓄,排斥常嫂的艳俗。虽然常嫂的肥硕身躯对他有足够的吸引力,但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欲望,他觉得自己应该高雅一些。
对于吴菲的爱恋让文轩对待生活的态度与以前大不一样,他已经很少去声色场所,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钻研音乐,他觉得自己的品位要配得上吴菲才有可能让梦想成为现实。他不光一如既往练习小提琴和钢琴,几位在区里会演时结识的业余乐队成员经常来家一起合奏,他们组建了一支小乐队,当钢琴、提琴、双簧管和沙锤合奏在一起时,效果还真是不错。很多邻居都会进院聆听,常嫂趴在窗户听的时候最多。
文轩一直和吴菲联系着,但不很频繁,他要掌握好尺度和节奏。吴菲偶尔会主动联系他,和他探讨一些共同关心的问题,但文轩这段时间暂时没有机会去上海,而吴菲一直也没有说要来,久而久之文轩急迫的心情也就放下了。他想不用急着见面,但见面就要有进一步的收获。春节时,文轩与吴菲互致问候,再一次试着问吴菲最近是否有机会来京,吴菲沉吟片刻说前几天刚去过北京学习几天,因为时间太紧张就没有找文轩。文轩一听像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他一直计划着下一次的见面,甚至想好了用餐的饭店、下榻的房间和两个人见面的细节,但这一切被吴菲的一句话轻轻地打碎了。他觉得吴菲的思想有了变化,而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呢?或许是她有些胆小,或许是她已经另有所爱,或许是文轩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了?文轩嘀咕着,他期待着早些见到吴菲弄个明白。
要到春节了,李枫姥姥七盆八碗地准备着年夜饭,在厨房辛劳地张罗着。看着老太太忙碌的身影,李枫是喜欢的,这种感觉李枫很小时就有。他喜欢看着一道道的菜肴从姥姥的手里变出来,他不仅喜欢丰盛的吃食,更喜欢这种仪式感,能给予他刻骨铭心的美好记忆。
今年过年,姥姥的哥哥,即李枫的舅姥爷也要过来,还有二表姐一家,这个年应该是很热闹的。今年姥姥做的小菜格外多,李枫又去各家送小菜了。李枫从小就干这活,他到现在也没有送腻,虽然他的内心已有了主见,但还是愿意重复幼时的工作,这可以使他重温美好的过往。相信邻居们吃着小菜,也能勾起对过去的回忆,这让李枫很满足。
很遗憾文轩叔没在家,王尧也没在家,李枫有些微微的失落。马上就要过年了,想想以前过年自己和王尧一起在院里放鞭炮、捉迷藏及去干奶奶家吃大餐,李枫有些怅惘,真是越大就越留恋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终于到年三十了,各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仿佛这一年都在等着这一天来放松。李枫家很热闹,舅姥爷自己推着小车来了,并带来了李枫爱吃的糖炒栗子,老人就盼着这一天能跟李枫家团圆,看看自小就疼爱的小李枫。二表姐一家人也来了,带来了两瓶酒和老北京点心匣子,小外甥女又长高了,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活脱一个小版的二表姐,连舅姥爷都说这孩子可够机灵的。一家人团团而坐吃菜喝酒,这桌菜当然是这一年中最丰盛的。李枫在舅姥爷的影响下现在也能喝白酒,就着姥姥做的熘肉片和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李枫能喝好几杯白酒。要不是妈妈拦着,他不知能喝多少。一家人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看着春节晚会……
文轩家的年夜饭阵容要大得多,因为家里人口多,不光文轩的哥姐全来了,文轩的堂哥姐也全来了。大家团团而坐,也只有这时候文轩的奶奶才被文轩一家尊为至尊,因为顾忌着堂兄弟姐妹,文轩家只有这时才显出对于老太太的尊重。
吃完饭大人们开始打麻将,李枫带着小姑娘出来点灯笼放鞭炮,出门一看,王尧也带着小外甥女在院子里面玩儿,于是俩人凑在了一处。带着年味的鞭炮声,让王尧和李枫感到很亲切,也让他俩想起了过去一起过年时玩耍的情景。女孩们胆儿小,不敢放鞭炮,王尧和李枫将鞭炮拿在手里放,女孩们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连看都不敢看。其实这里面有一个窍门,就是将鞭炮的根部扯下点纸,指尖只拿住那一点,炮响了也就不会炸到手。
正玩儿得高兴,前院忽传来了吵闹和乒乓砸东西的声音,声音很大,几家人都出了门看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前院的歪嘴家,他死去的媳妇家里人来这里闹事儿了。歪嘴媳妇的父母和几个姐妹像疯了一样在歪嘴家打砸着,歪嘴本来跳后窗户躲开,但又绕到前面对他们破口大骂,几个人就追过来打他,歪嘴扭身就跑,没想到马哥上前一个绊子就让歪嘴摔在地上。几个人上前压住歪嘴一通乱打,最终还是让众人拉开了。几个姐妹哭闹着说以后每年春节都会来闹,歪嘴已是满脸的伤痕,有马哥在旁边他一句话也不敢说。众人在旁边奚落着歪嘴,说他就该是这个下场。
春节过后文轩又去了上海,他又有了一次机会。自打上次与女编辑吴菲分别离以后,文轩就盼着能够早日见面。当然他也在试探着吴菲的态度,他给吴菲写了一封信,说是眼看早春二月,又想江南了。吴菲给他打了电话说:“那就来呗。”这一下文轩又蠢蠢欲动了。文轩很快就安排好了一次出差,他把计划告诉吴菲,吴菲欣然同意见面。文轩心潮澎湃,给吴菲买了一个贵重的水杯,象征着一辈子的意思,他于早春二月出发了。
下了飞机,为了离见面的地点近一些,文轩特意将酒店安排在机场附近。
晚上,文轩洗了个澡,经过了精心的修饰,提前来到了吴菲安排的餐厅。吴菲盛装翩翩而至。她带了两瓶酒,一瓶是白酒,给文轩喝的,另一瓶是红酒,是自己喝的,还点了满桌的美食佳肴。文轩也不推辞,两个人边吃边聊,文轩的兴致越来越高,他觉得现在的吴菲是自己真正的红颜知己,于是将心里话全部都掏了出来。吴菲情绪高涨,脸庞越喝越红润。文轩在不知不觉中喝醉了,他本来想结账,但喝完酒却忘得一干二净。吴菲结完账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此时还都不想结束会面,于是吴菲就指示出租车向外滩开去。外滩的夜色璀璨,分外妖娆,可文轩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不知何时与吴菲在后座亲吻了起来,他们吻得深沉而热烈,车就这样一直开着,旁边路上璀璨的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脸庞上。
出租车已经到大酒店,文轩让吴菲去酒店,吴菲看了一下时间就点了点头,很快两个人回到了酒店。他不知道吴菲是何时离开的,醒来已是次日上午,阳光耀眼。文轩正回味着昨晚的甜蜜,这时吴菲打来电话:“今日去采风不能陪你了,昨天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