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玉一家
李枫进家门见爸爸在家,旁边还坐着一位好看的阿姨,录音机里播放着广东音乐。李枫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是小玉的妈妈。
爸爸和阿姨见到李枫有些尴尬,阿姨的脸明显红了。“阿姨。”李枫叫了一声。阿姨点点头,李枫发现姥姥和妈妈不在家,他心里纳闷阿姨来家干吗?听着爸爸和阿姨低声聊着天儿,爸爸好像叫阿姨“怀玉”。过了一会儿,爸爸伸手将录音机关上。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李枫开门见是胡叔的邻居,“李大夫,您快去劝劝吧,胡大夫在打老婆,谁都劝不住。”李大夫放下手中的磁带跑出屋,李枫跟在后面,回头看阿姨已迅速出屋走了。
胡叔的屋里聚了一屋人,胡婶头发散乱,胡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李枫叫胡叔,李大夫摆摆手,“让他休息吧”。众人出屋,因为什么呀,众人交头接耳:“那位太讲究了,处处找小胡麻烦,据说她洗哪儿都用香水。”李枫茫然。
李枫问爸爸:“小玉妈妈来干吗?”李大夫说:“来看病。”李枫问:“她怎么不去医院呢?”李大夫说:“爸爸与她是老熟人,年轻时和她搞过对象。”李大夫嘱咐李枫不要和别人说,李枫感到疑惑。
文轩不去小树林了,他怕遇见那位陶然亭的大姐,指挥也从那个小院搬走了,那个房改成了录像厅。文轩又购置了钢琴,小提琴还满足不了他对音乐的喜爱,他需要弹出更多的旋律。现在两种乐器交替弄,奏出的音色似乎越来越正。他不再坚持拉练习曲了,好多的曲子钢琴都能摸出来。他用心弹着,这一带钢琴少见,真有一些人进院来听,观众中他盼望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常嫂、马嫂、指挥夫人的身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这一日文轩下班回家,在胡同口下了车,见经常来这里的剃头匠正在给前院马嫂的儿子理发,马嫂优雅地站在一旁看着。听见文轩的自行车声音,小孩一扭头,剃头匠一不留神在孩子的脑门上划了一道口子,小孩“哇”一声就哭了,老实巴交的剃头匠不知所措,马嫂连忙微笑着说:“没事。”然后哄着孩子,文轩也赶忙上前观看,说要涂点药,剃头匠哆嗦着掏出一个小药瓶将一点药粉洒在伤口上。马嫂说:“回去再贴个创可贴就行了。”文轩目送着马嫂带着小孩进院。
突然,歪嘴房里传来了哭闹声,歪嘴老婆哭着跑出屋,歪嘴拿条皮带在后面追。各屋里的人出来,文轩却躲在后面。常叔、常婶上前拦住,歪嘴让他们别管。马哥、马嫂也出来了,歪嘴停下,老婆躲在马嫂后面。歪嘴哼了一声:“回去再说。”甩下话进到屋里。马嫂拉着哭泣的歪嘴媳妇回到自己屋。众人散去,文轩撇撇嘴进屋练琴。
王尧去体校训练,还是走的老路,从自家院子穿过铁路是一片青纱帐,过了青纱帐就是护城河,过了护城河一站地就是体校。在护城河边,两边的孩子正在互相扔石头,看谁扔得远扔得准。不知这边谁的力气那么大,居然扔到了对面楼房的玻璃窗上,听到清脆的碎裂声,两边的孩子吓得一哄而散。楼里传来了叫骂声,王尧也赶紧跑了几步来到了桥头,河水映着蓝天,波光荡漾,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王尧突然意识到自己要迟到了,又赶紧往体校跑。
远远地看见队员们已在训练,王尧跑到教练跟前,低头叫了声教练。“还等什么,赶紧跟上。”教练严肃地吼着。王尧吐吐舌头赶紧入列。“腿抬高!腿抬高!”王教练大声吼着。王尧和同班的几位小伙伴一点也不敢放松,否则教练要罚加练。王教练是前国家队著名女子短跑运动员,相貌很漂亮,曾经打破过全国短跑记录,不知为什么三十几岁了还未成家。教练不但专业训练时不让队员们偷懒,谁说话带一个脏字都要遭到训斥,队员们恨极了她,在背后议论着咒她一辈子结不成婚。
王尧喜欢看隔壁的女排队员。那个班的队员要比他们大几岁,女排的教练个子很高还和颜悦色。她总是坐在旁边放着队员球衣的木板凳子上给队员们布置训练任务,闲暇时还让队员们团团而坐听她讲过去在国家队的轶事。女排队员们个个生龙活虎,英姿飒爽。
跳高班离跑步班也不远,其中有一位穿红色运动服的,同样是比王尧大几岁,脑后梳着马尾辫儿、身材高挑的姐姐最迷人。她总是在看台的台阶上蹦蹦跳跳,马尾辫上下跃动。她要比刘小玉更吸引王尧,后来王尧知道她叫张华,他管她叫华姐。
李枫爱骑车闲逛,南城都快被他溜达遍了。无论是杨柳依依的护城河边,还是有着整齐的青瓦房子沿街散发着牛羊肉味的牛街等有着古旧气息的市井街巷,他都爱慢慢悠悠地骑车走过。古朴的生活气息滋润着他逐渐成熟的身体和思想,使他越来越痴迷于这浓浓的人间烟火。走累了,停下车买瓶汽水或买根冰棍儿,一路无比惬意。他也愿意将这份惬意分享给带他长大的姥姥。有时他路过北京市工人俱乐部,还买两张戏票陪姥姥一同看戏。京剧是他的最爱,样板戏中,他自幼就能演唱大段的《红灯记》和《沙家浜》。后来还迷上了一出老戏《杨门女将》,男演员的潇洒和女演员的娇媚都让他很喜爱。他觉得老戏更有韵味,演员的身段唱腔和念白无不让他痴迷,尤其是扮演穆桂英的杨秋玲的表演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觉得杨秋玲的表情很柔媚。他喜欢这种表情,他希望自己的女同学里能有一位这样的,别说,还真是有一位呢。
那就是安然,似乎她天生就有这种柔媚。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亦是李枫喜欢的。她与李枫同在一个乐队,于是就多了一分亲近。李枫的水平在乐队是最高的,因为他有专业师傅,而安然等比李枫却要差很多,她们只能跟着乐队老师学习,有时李枫故意在队员面前炫耀,拉很多高难度的曲子,队员们啧啧称赞,安然还会羡慕地说:“你会的真多。”李枫的心里非常高兴,他喜欢安然的称赞,也喜欢安然的一颦一笑。
这一天学校乐队出去演出,演出后队员们各自回家,李枫跟紧了安然,安然回头一笑,李枫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前面是一片麦子地,绿油油的直晃眼,“真想在这里照张相啊。”安然说,小脸已经通红,汗水也流了下来。“我看着你就算给你照过相了,它会在我的脑子相册里。”李枫笑着说。“脑子里怎么会有相册?”安然歪着头问。“只要忘不了,不就是在我脑子里的相册里吗?”
一阵臭味传来,原来前面是个粪坑,安然连忙捂住了鼻子,李枫赶紧说:“捂住鼻子快跑两步就过去了。”俩人跑了起来,安然捂着鼻子气喘吁吁跑不动了。李枫说:“我背你吧。”安然停下点头,李枫在前面放低身子,安然往上一跃,李枫背着安然跑了起来,没想到安然还真沉,李枫心里想。李枫汗水淋漓终于跑出了粪坑地带,李枫也没了力气,挺不住了,两人摔倒在地上。安然倒在了李枫身上,两个人哈哈大笑,麦田似乎也在微笑。
王尧来找李枫,问有没有时间去刘小玉家帮忙换煤气罐,她们姐妹抬不动,李枫欣然前往。煤气站距小玉家不远,王尧和李枫轮流提溜着煤气罐往小玉家走。小玉说:“真棒,我和姐姐两个人抬着都费劲,你们一人就能提着走这么远。”说着话就到了小玉家。李枫连连退后,他怕小玉的姥姥,觉得小玉的姥姥对他有一种敌意,王尧将煤气罐安放妥当,两个人的手都勒出了红印。“怎么谢我们俩。”王尧笑着说。小玉突然亲了王尧脸蛋一下,王尧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看向李枫,李枫一笑。小玉又突然猝不及防地亲了李枫脸蛋一口,温热里带着馨香,李枫有些迷醉。王尧突然转身说:“我们走了。”小玉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李枫刚才犹豫了一下,现在追上了王尧,回头看小玉怔怔地站在那里。
两个人又去小树林溜达,路过酒馆见修车的火叔正在和气功师傅坐在窗边饮酒,马哥也坐在一角静静地喝着。两个人停下脚步往里望,只听见气功师傅说:“瘫在床上的让我治了半个月,您猜怎么着?‘腾’地站起身就能走了。”两个人吐了下舌头,进了小树林,见远处围着一群人,走近一看,武术师傅正和一人比武,两个人见武术师傅对面的那位身高足有一米九,膀大腰圆,简直比武术师傅大一半。师傅对那人说:“你随便打我。”那人摆好了架势一拳朝师傅面门打了过去,只见师傅双臂半举,身子一转,那位大汉直接就摔出去了,众人欢声雷动,王尧、李枫两个人张大了嘴巴。
王尧回家吃完饭,正琢磨刚才小树林里那师傅的招式,干妈在灯下做着针线活,突然有人大声地敲门,王尧连忙开门。迎面一股浓烈的酒气,只见马哥左右摇晃地站在门口说道:“您知道马文生家住在哪儿吗?”“你不就是马文生吗?”干妈说道,“哎呀喝多了,快把你马哥扶回家。”王尧连忙伸手去扶,马哥使劲定住身形,艰难地走到院门口,哇的一声吐了一地,酒气夹杂着污秽,王尧捂住了鼻子,马哥坐在了地下,说:“你回家吧,我吐出来就好了,坐一会儿就回家。”“你小心点儿,马哥。”王尧巴不得赶紧回去,说完便转身回家。半夜,王尧被前院的吵闹声惊醒了,前院传来了马嫂的叫骂声。
一天,李枫骑车溜达回来,见家里来了位客人,原来是一位后达里的老街坊叔叔来家串门,他与李枫的师傅是一个乐团的,他的行当是吹笛子。由于自幼就跟李大夫好,因此来家里无话不谈,李枫进门赶紧叫叔叔。“又长高了。”叔叔冲他笑。姥姥和父母一听这话总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儿。“还在跟刘师傅学琴吗?”叔叔问。李枫爸说:“要考学了,不去找刘师傅了。”“这就对了。”叔叔撇了撇嘴说:“他那二胡水平可不怎么样。”李大夫说:“还可以吧。”“什么呀,不光是二胡的水平不行,做事也不像一个男人。”叔叔喝了一口茶,一家人均诧异,李枫有些生气,师傅怎么了呢?但也好奇,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开饭了,叔叔边饮酒边聊,“老刘他老婆跟我们团长那事您不知道吧?”李大夫摇摇头。李枫筷子差点掉地上,是师母吗?李枫心里想。“老刘媳妇年轻时很漂亮,原是看不上老刘。”叔叔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熘肉片继续说:“不知怎么和我们团长就好上了。有一天,两个人正在团长办公室打得火热,被巡查的发现了,最后团长被撤职了,老刘媳妇也不能再跳舞了,就在乐团干一些杂活,而老刘却不嫌弃,娶进门做了老婆。”“那她那俩闺女……”姥姥说了半句。“都是老刘弟弟的孩子,过继给他的。”李枫有些吃不下了,草草地扒了两口饭就和叔叔打了个招呼开门出去了。
到了二条胡同口,见小玉正在院门口张望,李枫过去问:“咋了,看什么呢?”小玉说:“你来得正好,帮我姐去抬一下箱子,我妈不在家,去接我妹了。”李枫进屋,见小玉的姥姥正在泡脚,老太太的脚很白。李枫纳闷儿,这老太太怎么不是小脚呢?李枫小声地叫了一声姥姥,老太太没理他。见姐姐正喘着粗气往衣柜上抬一只大皮箱,李枫连忙过去说:“姐,我来。”说完使劲将皮箱抬上了衣柜。小玉微笑道:“李枫,真有劲,谢谢你”。
李枫去乐队练习,眼睛没离开过安然。安然也显得心不在焉,偶尔会看李枫一眼。好不容易练完琴,走出音乐室安然紧跑几步追上李枫,拉他在墙角处停下。“怎么啦?”李枫问。“昨天放学有流氓在门口截我,吓死了。”安然似还惊魂未定。李枫很惊讶,“真的?”“为首的是个秃瓢,好几个人呢。幸亏有个街坊叔叔过来和我打招呼,我才脱身。”安然说道。“没告诉你家长吗?”李枫问。“爸爸出差了,我妈和我姐这两天去姥姥家照顾姥姥,就我一人在家。”安然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想想。”李枫用手拍着旁边的白墙,不一会手就白了。“这样,”李枫抬头看着安然,“放学你先别走,我先去学校门口看看再说。”安然使劲地点了点头。
李枫放学先来到了学校门口,果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秃瓢和两个长毛,眼睛不停地寻摸。李枫心想,找老师也不见得对付得了流氓,找王尧或同学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突然想起了小玉姐姐的朋友哲子,于是赶紧就往胡同口跑,过了一条就是二条,李枫跑到小玉家门口,顾不得害怕小玉姥姥了,直接就推门,小玉没在,但姐姐在家,吓了一跳,“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姐姐问。“姐,麻烦你帮我一个忙,有流氓在学校门口堵我们班女生。我想找哲子哥帮忙。”姐姐二话不说拉着李枫就往外跑,李枫闻到一阵香风,是姐姐飘逸的头发散发出来的味道。
哲子家就在二条胡同口,姐姐推开门见哲子正在家里和泥抹墙。“快跟我走。”姐姐不由分说拉着哲子就往外跑,哲子不明就里。路上李枫说了学校的情况,哲子腿快,一会儿就落下了姐俩。远远地李枫看见秃瓢的脑袋还在那里闪着光,哲子上前就是一巴掌,当几个人醒过闷儿来待要朝哲子冲过来时,仔细看看又停住了脚步。他们认识哲子,知道哲子的厉害。“你等着。”几个人甩下一句话就跑了,学校门口聚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谢谢哥和姐。”李枫感激地说道。姐姐嫣然一笑,哲子说:“有事就找我。”两个人便走了。李枫赶忙跑回教室,安然还在那里看书。“没事了。”李枫笑道。安然连忙站起来,“怎么弄的?”李枫一五一十地告诉安然,安然露出了灿烂的笑。“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截我了。”两个人高兴地走出了学校大门。
地震了,房屋剧烈地震颤,李枫被李大夫背着出了门,姥姥跑在最后,连鞋都没顾上穿。往院里面一看,王尧和文轩叔一家也都是刚跑出来,大家惊魂未定,面面相觑,被这从来没有过的大自然的震颤惊住了。
突然前院的马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李大夫,我们家那位手受伤了,麻烦您过去看看。”李大夫赶忙问:“怎么弄的?”马婶说:“我们那位一着急没打开房间,用手把玻璃打碎了,手被扎破了。”
这次地震没什么物质损失,受伤的是大家的心理。大家不敢回家睡觉,李枫跟姥姥说:“姥姥,我回去睡一会儿,要是地震了别落下我。”姥姥说:“好吧,孙子,去睡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就是我不走也不能落下你呀。”
为了安全,大家都在搭防震棚。王尧家的防震棚是二姐夫搭的;文轩家的是文轩和三哥搭的;李枫家的是李大夫找来了哲子,哲子叫了几个小兄弟过来搭的。那几日雨水特别多,防震棚有的地方漏雨,只好拿脸盆接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绝于耳,李枫突然想到了安然,不知她家怎么样了?
雨停了,李枫去安然家,远远地在院门口看着不敢进去,他怕熟人看见说他。但是他看了半天不知哪户是安然家的防震棚,正要转身离开,见安然的姐姐走出了院门。李枫鼓足勇气跟上去,“姐姐,你们家没事吧?”“没事呀,你是谁?”姐姐睁大眼睛问。“我是安然的同学。”李枫小声说。“找安然有事吗?”姐姐问。“没事没事,我走了。”李枫转身赶紧跑了。
安然知道后又来找李枫,李枫出了防震棚见安然正站在街角朝这边望,赶忙走过去。“你去找过我?”安然小声问道。“对的。”李枫小声说。不知怎么,李枫的心里有话却说不出来。“去小树林走走吧。”安然看着脚尖说道。两个人走进了小树林,此时人很少,天上的云在飘动。“你学习好,要是考上了重点中学还会见面吗?”安然依旧看着脚尖。“当然,我还会去找你。”一阵风来,树叶沙沙作响,安然抱住了李枫使劲亲了他脸蛋一口转身跑走了,像刚才的一阵风。李枫没有追她,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安然的背影。
文轩不能去跳舞了,他只能幻想,或许是上次被抓受的刺激,文轩不怎么想常嫂了,但脑子里全是马嫂的形象。他觉得马嫂的气质太绝了,他想象着两个人挽着手逛街的情形,就能露出微笑。他不知为什么马哥一天到晚苦着个脸,马嫂算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马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天见马嫂出了门,文轩远远地跟着,只见马嫂的腰身扭动的样子简直是恰到好处,这要是穿件旗袍就应该显得更有气质了。但北京哪有穿旗袍的,马嫂真应该生活在上海。文轩胡思乱想着。远远地见马嫂上了公共汽车,文轩紧跑几步也从后门上了公共汽车,马嫂在前面的一举一动仍被文轩收入眼底。虽然相距较远,文轩似乎也能嗅到马嫂身上的香气,文轩觉得马嫂就是个典型的南方美人儿。
文轩想得还真是不错,马嫂还真的跟上海有点关系呢。原来马嫂的父母是上海人,两个人在上中学时交好,没想到竟然偷尝了禁果,女孩儿居然怀孕了。后来被女孩儿的妈妈看了出来,女孩儿的妈妈在解放前是做舞女的,见惯了世面。她并没有声张,也没有责怪那个男孩儿,而是一面跟学校说孩子病了要休学,一面联系了乡下的舞女姐妹儿,让女儿到乡下把孩子生了下来。女孩的妈妈照顾完女儿的月子,想来想去联系了女儿的姨婆。老太太一个人在北京生活,只说是自己丈夫的一个亲戚生养了女儿养活不起想让老太太照顾,自己会按月给老太太生活费。没想到老太太欣然应允,于是将孩子送到了北京,每月里足足地用自己的积蓄将钱打给姨婆。小姑娘就在北京慢慢长大了,多少年过去了,姑娘长大成人,出落成标志的古典美人。
姨婆只告诉她有亲戚在上海接济她们,但并没有把复杂的身世告诉她。姑娘长得越漂亮就越容易招蜂惹蝶,她被学校的流氓盯上了,上学放学都有人围堵她。家里没有男人,她需要有人保护,于是马子就成了她的男朋友。马子虽然话不多却很有力量,他们哥仨自幼就随父亲练武,练就了一身的肌肉。他虽然不爱打架但他的两个弟弟却是打架的高手,这一带的流氓无人不给他们哥几个面子。自打姑娘有了马子这个靠山算是安全了,而姨婆的身体却突然就不行了,临去世她给姑娘讲了她的身世,并让姑娘联系她的亲人来北京。
姑娘听了自己的身世犹如晴天霹雳,方知自己竟然是上海人,于是赶紧联系,家里人全来了,祖孙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外婆的风韵不用说,那是旧上海孕育的美人,妈妈风华正茂,姑娘站在妈妈面前简直有些自惭形秽。父亲虽样貌端正但也是配不上妈妈的风韵。这一家见到孩子自是哭天抹泪感慨万千,姨婆见到了亲人放下心就咽气了。
一家人办完了后事非得要姑娘回上海,原来姑娘父亲做生意已然风生水起,成了大上海的商界风云人物。一家人对马子不满意,但姑娘却不放弃,虽然上海的生活令她向往,但马子的情谊让她一时抛不开,这样两家人还是暂时分开了。毕业后两个人分到了一家工厂做工,在马子家人的催促下早早成了家。成家时娘家人居然都没有来,是姑娘她的几位同学做了姑娘的娘家人。姑娘很伤心,妈妈打电话来说,本想来参加她的婚礼,但她爸爸不允许。爸爸一是对女婿不满意,二是坚持让姑娘回上海。姑娘逐渐陷入了矛盾之中,妈妈虽然经常拿私房钱接济,但这跟她想象中的生活还差很远,她想在适当的时候去上海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