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3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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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边:差点儿击杀朱元璋

大明永乐十五年(1417),福建晋江灵源寺,在此落发多年的创寺高僧沐讲禅师圆寂了。当地流传着很多关于沐讲禅师的传说,其中最传奇的当数沐讲禅师在山间打虎的故事。

传说有一年,年近花甲的沐讲禅师像往常一样在山中晨练。他忽觉山间狂风四起,林木摇曳,落叶纷飞,猛一转身,见一只大老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正蓄势欲猛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在猛虎径直扑过来的瞬间,沐讲禅师顺势往右侧一闪,举起随身携带的禅杖朝猛虎脑袋上一击,刹那间,猛虎脑浆迸裂,瘫软在地。沐讲禅师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只慈悲地诵了一声佛号。

不过,杀虎对于神秘的沐讲禅师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在他人生的高光时刻,“屠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他也确实尝试了,那个差点儿被杀的“真龙”,便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

沐讲禅师,在元末天下风起云涌之际曾有一个威震江湖的凡家俗名:张定边。

01

那是一个人人吃不饱饭、饿殍遍野的时代。

张定边的老对手朱元璋在揭竿而起之前做过农民,当过和尚。家乡闹饥荒,他的父母兄弟因此而死。就算他落发为僧,四处化缘,也还是填不饱肚子。

张定边也好不到哪去。居于沔阳(今湖北仙桃)的他是个穷苦的打鱼孩子,要说丰年做个打鱼的倒还好,可偏偏他在年少时一连遇上几个饥荒之年,日子过得还不如朱元璋。

迫于无奈,张定边只能学汉末刘皇叔,到集市上卖草鞋以维持生计。不过,他这个卖草鞋的,可比《三国演义》里的刘备威武多了——明朝史书形容张定边可是用了“枭猛”一词。在摊位遭到无良公差打砸抢烧的时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敢面对面跟官差硬杠。

张定边就这样在集市里讨生活,直到遇上他的“伯乐”,那个年纪与他相仿、同为沔阳渔家出身的陈友谅。

与张定边卖草鞋同时,陈友谅谋得了一份到街上巡逻的衙役工作,但算命先生曾说他命里自带富贵,他又怎甘于一辈子只做个唯唯诺诺、人云亦云的小公差呢?在命运的安排下,卖草鞋的张定边与当“城管”的陈友谅认识了,两个同样不甘于当前生活的年轻人很快熟络起来。

随着元末社会矛盾不断加剧,越来越多吃不饱饭的人选择造反,在这种潮流的裹挟下,不管是陈友谅还是张定边,最终都会走向同样的结局。不过,现在的历史舞台还轮不到他俩登场。在两人还没听到命运对他们的召唤之时,元朝至正十一年(1351),安徽农民刘福通和韩山童率先觉醒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刘、韩二人在黄河河道上埋下了一个独眼石人。当时,黄河决堤,朝廷正征用民夫修补黄河缺口。而后,随着石人被挖掘出来,一句“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谶语不胫而走。老刘和老韩见时机成熟,立即召集人马,起兵造反。因起义军人人头绑红色头巾,这支队伍又被称为红巾军。

经过数次战役,红巾军势力迅速扩张,天下各路英雄豪杰纷纷响应。在南方长江流域,徐寿辉、彭莹玉等也打出红巾军的旗号起兵反元。为了与刘福通的那支队伍相区别,徐寿辉这伙人在历史上被称作南方红巾军。

至正十五年(1355),徐寿辉派遣部下大将倪文俊攻陷沔阳。从此,脱离了元朝政府统治的沔阳正式成了南方红巾军的地盘。作为沔阳城内两个有抱负的青年,陈友谅和张定边顺势加入了红巾军。

投靠红巾军的陈友谅感觉来到了一个更大的平台。他早些年读过点书,在人头涌动的红巾军里算得上是个“知识分子”,而且和那些只知埋头打仗的大老粗相比,他的头脑可谓相当活络,因此没多久,他就得到倪文俊的赏识。倪文俊将陈友谅召到身边,授了他个簿书掾的职位,让他专门给自己当秘书。

02

南方红巾军相继攻陷鄂、浙、湘、苏、皖、赣等省,势力一度膨胀。为了显示自己一方的强大力量,倪文俊迎徐寿辉在汉阳(今湖北武汉)登基,建立天完政权,倪文俊自任丞相。

作为倪文俊的头号小秘,陈友谅在倪文俊发迹后自然也迎来了一个事业高峰——他被安排坐镇黄州(今湖北黄冈),拥有了第一块自己的小地盘。

至于陈友谅的好兄弟张定边,由于还未冒头,史书对这个时期的他大都记载得语焉不详。合理推测,没读过什么书的张定边应该是位居陈友谅之下,为其效犬马之劳。只有如此,在陈友谅权势膨胀的后期,才有张定边露脸的机会。

天完政权建立后,倪文俊俨然成了政权里的“曹丞相”,连所谓的皇帝徐寿辉都得让他三分。他外号“倪蛮子”,打起仗来十分勇猛,天完政权的势力在他的主持下不断扩大。

为了抑制红巾军的发展势头,元朝廷做了两手准备:一面命令军队猛攻红巾军,一面对红巾军将领尽力招安收买。

尽管倪文俊在揍元军时颇为卖力,但对元朝廷开出的招安条件也十分心动,因此,他时常为了个人私心将元军战俘作为筹码拿去与元朝廷谈判,希望对方许给自己高官厚禄。元朝廷识破了倪文俊两面派的做法,断然拒绝他的“敲诈”。见元朝廷与自己谈不拢,倪文俊顺势将俘获的忽必烈子孙统统杀害,算是与元朝廷方面撕破了脸。

随着倪文俊在天完政权中的话语权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的野心与欲望也在持续影响着他的每一次决定。终于,他不再甘于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臣下,他要窝里反,他要当老大!

通常情况下,一个反复无常、卖主求荣的家伙下场都是不好的,倪文俊也不例外。在密谋造反之际,倪文俊的异心被傀儡皇帝徐寿辉知晓,举事失败了。

而早些时候被倪文俊安排坐镇黄州的陈友谅,此时的日子却是过得越发好了。经历数次作战,陈友谅已经从当初的一个小秘书功升元帅,在红巾军中拥有了一定的话事权。

比起原来的老大倪文俊,此刻的陈友谅对手下兄弟们还算友好和贴心。

根据今天湖北仙桃当地的传说,著名的地方特色菜“沔阳三蒸”即源自这一时期的陈友谅。据称,当年陈友谅曾回家乡沔阳征集兵马。他令随军伙夫以“征”为主题,为应征前来的沔阳子弟准备食物,慰劳他们。“征”与“蒸”同音,陈友谅的妻子在得知丈夫的用意后,协助伙夫将肉、鱼、藕等当地农家食材分别拌上大米粉,配上作料,装碗上甑,猛火蒸熟。士兵们在吃完这几道大菜后不负所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为陈友谅立下了汗马功劳。靠着这些军功,陈友谅最终得以称王称霸。

凭着这个“兄友弟恭”的人设,在倪文俊兵败出走黄州时,陈友谅最初还是好好安抚了倪文俊一番的。但是,陈友谅毕竟是个抱着“自己是天命之子”思想的野心家,如此天赐良机,他又怎能放过呢?如能借机吞并倪文俊的兵马,自己可就离大富大贵的人生巅峰更近一步了!

从倪文俊踏入黄州城的那一刻起,他的人头就被锁定了。

果不其然,陈友谅很快扯下伪善的面纱,磨刀霍霍向老大,站在“大义”的角度结果了这个带他入行的造反老前辈的性命,并趁机吞并了倪文俊的部队,取代了倪文俊的地位,自称平章政事,成了天完皇帝徐寿辉部下的新“头马”。

尽管在史书记载中,这些事里并无张定边的身影,但这个与陈友谅同时加入红巾军的年轻人想必是参与其中的。正是有了目睹甚至参与红巾军内部斗争的经验加持,才有了后来张定边的一战成名。

03

徐寿辉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即便经历了兄弟倪文俊的背叛,他对兵权仍旧采取放任姿态。于是,取代了倪文俊的陈友谅很快又成了天完政权的新任“曹丞相”。

陈友谅不是倪文俊,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很明确:我要当皇帝,那才是真正的大富大贵。所以,在逐步收拢南方红巾军兵马的同时,无法抑制的野心令陈友谅再次举起那把沾满鲜血的屠刀,狠狠地朝天完政权的一号人物徐寿辉砍去。

至正二十年(1360),陈友谅杀徐寿辉而代之,改国号为“汉”,取年号“大义”。至此,陈友谅变成了当时长江以南实力最强的红巾军首领,达成了人生初级阶段的大富大贵。而在他身边跟随多年、被他极度信任的张定边,自然就成了新政权中掌管兵马的太尉。

只是,元朝不断衰落,天下格局也被打乱。从总体上看,当时天下最大的两股敌对势力是大元帝国和红巾军,但实际上,不是所有头绑红巾、焚香聚众、自称“香军”的造反者都属一脉。乱世发展到这种程度,总要有一个关键人物站出来振臂一呼,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陈友谅认为,受到时代召唤的天命之子必然是他。殊不知,在他举起屠刀相继杀了老领导倪文俊和徐寿辉后,曾经在他身上出现的令兄弟们信服的“大义”已荡然无存。陈友谅的队伍里人心涣散。

此时,几乎与陈友谅同时踏上造反之路的朱元璋,在另一部红巾军中也混得风生水起。大概是因为两人成长步调一致,朱元璋与陈友谅之间从来不乏争斗。与陈友谅不同,凭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方针,朱元璋掌握了所谓的“大义”。征伐天下说白了就是抢地盘,随着朱元璋大军攻陷集庆路(今江苏南京),将集庆路改名应天并作为自己的新根据地,朱元璋与陈友谅之间的争斗进入了你死我活的阶段。

应天位于长江下游出海口,在它的西边是以长江中游为大本营的陈友谅,而稍南则是以平江(今江苏苏州)为“龙兴之地”的张士诚,附近还有方国珍、陈友定等人的部队。朱元璋可谓强敌环伺。

至正二十年,陈友谅正式发动战争攻打朱元璋。也是在这之后,张定边开始频繁活跃于历史舞台。

可惜,陈友谅的首战着实打得不咋地。先前陈友谅当着众人的面宰了原天完皇帝徐寿辉,篡位自立,这可埋下了祸根。原先忠于徐寿辉的部分将领对此心存芥蒂,打仗自然不卖力。开打没多久,这些人就声称陈友谅悖逆不道,直接跑到朱元璋军中投降,于阵前倒戈了。

好在,陈友谅的运气虽差,为人也“雄猜”(多疑),但身边还有张定边这样的好兄弟。即便陈友谅再不是个东西,他早年对沔阳家乡子弟兵的那份情,相信张定边还是看在了眼中。况且,从两人一路的发展轨迹来看,张定边或许从很早开始就与陈友谅同在一条船上,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兄弟受挫,张定边岂有不竭力辅助之理?

04

当陈友谅相信朱元璋的部将康茂才会和自己里应外合、共谋大业时,张定边对此持有异议。他曾极力劝阻,可惜,太想入主应天、问鼎中原的陈友谅听不进逆耳忠言,仍按康茂才信中所讲的计划率军直抵江东桥。他绝对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一场惨败。

首战的胜败虽定,却无碍张定边尽忠守义。陈友谅首败后,张定边就盯上了朱元璋的势力,并非为了投敌,而是伺机反攻,证明陈友谅一部仍有机会争夺天下。

不久,中原红巾军的内部产生了不大不小的矛盾。无论是陈友谅还是张定边,都认为这是绝佳的反攻机会。

张定边抓住了这个机会,率领陈友谅手下精锐部队对朱元璋占领的安庆发起攻击,迫使朱元璋留在安庆的守城部队弃城逃跑,为陈、朱相争中陈友谅一方扳回一城。

靠着张定边小胜了一次之后,陈友谅却再度陷入节节失利的困境之中。

朱元璋处理完内部矛盾,转身就开始收拾陈友谅了。陈友谅这个空顶着皇帝名号的起义军首领,不得不再次面临手中地盘急剧减少的情况,不但安庆得而复失,就连当初天完政权的老一辈将领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也在一寸寸地失去。

眼前的境况不免让陈友谅恼羞成怒,他放弃了据城死守、励精图治的想法,转而锐意出击。

陈友谅发兵60万,亲率数百艘楼船,兵指洪都(今江西南昌)——他要与朱元璋决一死战!

05

这场大战绝对是历史性的,因为在这场大战后,天下的新格局就定了。

对于人生中的最后一场仗,在攻打洪都时,陈友谅是抱着必胜之心的,满腔热血几近沸腾。但对于张定边而言就全然不同了。陈友谅一路走来由盛转衰的全过程,张定边都看在眼里,这一仗,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然而,已经上了战场,怎么能够退缩?要么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取得最后胜利;要么于金戈铁马的搏杀中,马革裹尸而还!张定边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是,跟随陈友谅和他出战的将士们,又何须在战争绞肉机中为了虚无的帝王梦献出宝贵的生命?

此战是张定边的沙场人生中最精彩的一笔。

史载,陈友谅在这几百艘楼船中“置走马棚,上下人语声不相闻,舻箱皆裹以铁。载家属百官,尽锐攻南昌,飞梯冲车,百道并进”。那场面可谓威风十足,不过,陈友谅的底牌也因此尽数展现出来了。

此时守洪都的是20多岁的农家小伙朱文正,朱元璋的侄子。眼见南昌城外面的长江上来了遮天蔽日的楼船,朱文正知道打不过,只能另寻他法。投降吗?不可能。不过,诈降拖延一下时间还是可以的。也不知道陈友谅是抱着怎样的自信,居然轻易就相信了朱文正,这给了朱文正充足的求援时间。

在与陈友谅就“投降”事宜进行谈判的同时,朱文正迅速派人将此间战况报告叔叔朱元璋。朱元璋当然明白宿敌陈友谅的来意,于是,与陈友谅一样,朱元璋也亲提20万大军火速而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朱元璋既到,陈友谅也没必要再纠缠朱文正了,双方列阵洪都城北的鄱阳湖,准备展开决战。

朱元璋的小舟要想对战陈友谅的楼船,无疑是蚂蚁啃大象,在形态上就不占优势。见状,朱元璋的好兄弟徐达主动请战,率轻舟小船诱敌深入,伺机图之。陈友谅显然对朱元璋十分轻视,没有丝毫犹疑地命令楼船大举压上。不料,战场上瞬时刮起了一阵逆风,趁着风势,朱元璋一方的士兵纷纷搭起火箭朝陈友谅的楼船射去。风助火势,大火迅速蔓延,楼船体型臃肿调转不灵的问题一下子显露出来。原本占据战场优势的陈友谅失去了最佳的进攻机会,双方进入胶着阶段。

如今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不能再拖下去了!张定边决定单刀直入,直接取朱元璋首级,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对于张定边的计划,主战的双方大概均不知晓。于是,在陈、朱均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张定边开始了他枭猛的行动。

06

趁着双方厮杀的空当,张定边瞄准了身处百万军中的朱元璋。

擒贼先擒王!当一个人的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身旁便再也没有其他琐事可搅扰。抱着这样一股冲劲,张定边奋力拼杀,如入无人之境,朱元璋手下三员大将瞬时毙命。此刻,站在旗舰上指挥作战的朱元璋身旁已无他人可作阻挡,似乎再过一秒,历史就要走向另一个结局!

然而,相较于众叛亲离的陈友谅,朱元璋即便在最危难的时刻也仍命不该绝,而这无关玄幻的天命。

眼见主公即将受难,朱元璋的部将常遇春用一支利箭阻缓了张定边本可逆天改命的凶猛攻势。随后,朱元璋一方的众将士合力解围,张定边“中矢百余而退”。

时不我与,机会稍纵即逝。最终,多行不义的陈友谅在鄱阳湖之战中被一支暗箭贯穿了脑袋,他疯狂的皇帝梦就这样在仓促间结束了。

对张定边而言,无论战争胜败,忠义似乎原本就应该立于是非对错之外。为了胸中的这份忠义,他最终选择拼死保护陈友谅的次子陈理以及陈友谅残存的尸体,带着他们返回武昌,并扶持陈理称帝。

后来,在朱元璋乘胜追击至武昌,准备剿灭陈友谅残部时,张定边选择开城投降。但一臣不事二主,张定边无法放下心中的芥蒂随陈理一起投降朱元璋。尽管对方愿意以优于徐达、常遇春等人的待遇厚待他。

张定边之后去了哪里,正史没有着墨。作为一个战败者,可能在正史中,他不配拥有姓名。只知在那之后,世间流传着关于张定边去向的三种说法:被杀、改名换姓以及出家。

被杀一说来自民国年间编写的《新元史》。然而,这种说法与《明太祖实录》中的记载有偏差。想必作为胜利者,朱元璋完全没必要对此事有所隐瞒,所以被杀一说并不靠谱。

改名换姓一说也不一定合理。毕竟,张定边是让朱元璋印象深刻的敌方将领,朱元璋后来还曾告诫部下切勿轻敌,以防张定边式的人物再次出现。在朱元璋的忌惮和大明朝廷的强力统治下,张定边又如何做得到隐姓埋名呢?

这么算来,或许只有出家一说可能性较大了。所有参加红巾军的起义者,最初的梦想都是能够吃上一口饱饭。若新生的大明能给天下以太平,人们无须忍饥挨饿,又何须打破秩序,让天下重新陷入混战?遁入空门或许才是张定边最好的归宿。

传说,在福建灵源山,张定边放下了尘世间的烦扰,收敛杀戮之气,一心皈依佛门。他自号沐讲禅师,建灵源寺,率领僧侣造福百姓,广施万民。

最终,在山间潜心修行了数十年的张定边逐个送走了老对手朱元璋、徐达、常遇春,之后才圆寂。此时,已是大明永乐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