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蝰蛇魔杖 模糊的身世下
姑姑惊愕且愤怒地瞧了一眼小男孩，沉默不语。
“这些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维克多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姑姑的眼睛，毫不退却地说：“姑姑，我想去魔法学校，不管是为了姑姑，还是我自己！”
姑姑脸上的表情麻木地凝定了一秒，突然忧悒而无助地笑起来：“姐姐，看来是命中注定的。”
“这些年，我们搬了一次又一次家，就是想躲得远远的，维克多。”
“躲得什么远远的？”
“你非去不可的那个魔法世界啊。”
这回，该轮到小男孩震惊不已了。
“姑姑，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姑姑苦笑道：“宝贝，你根本无法想象那个世界有多么残忍和可怕，姑姑这些年带着你东奔西走，流离失所，不过是为了让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说着，她把目光转移到餐桌上的某一个细小的岩石纹路上，沉吟片刻，仿佛在做一个极端矛盾的斗争。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像是下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沉痛而决绝地把目光再度聚焦到小男孩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现在，维克多先生，你仔细听好我说的每一个字，你的父亲和母亲并非是病死或离弃了你，他们都是因为那个魔法世界的斗争而成为了壮烈的牺牲品。”“你的母亲是个麻瓜，你的父亲是个极具能力的魔法师。”
听罢，维克多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像战鼓一样咚咚咚地剧烈跳动起来，随即胸腔里仿佛燃烧起了一团复仇的熊熊烈火。一股无以名状的莫大力量从小男孩的脚底恚然奔涌上来，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七经八脉，四肢百骸，使他顿觉血脉偾张，不能自已：“那我更要去了！我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维克多，答应我千万别干傻事。”
“放心吧姑姑，我不会的，”，“直到我拥有了能够复仇的力量。”后半句话维克多捏紧拳头，在心中暗暗思忖。
“好吧，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谁？什么约定？”
“既然你选择了魔法，他是谁，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这么说，姑姑，你同意我去魔法学校啦？”维克多兴奋地从椅子上蹦起来。他千思万虑，没想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姑姑便应允了他的请求。尽管倘使姑姑不同意，他也会想尽办法离开，但这都是后话。
“是的。”姑姑悲伤地笑道，“但是我有几点要求，你必须遵守，如果不能答应，除非你先杀了姑姑，姑姑绝不让你离开。”她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吓唬吓唬男孩，即使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地看守，一个大活人又怎么能看得住呢，这无法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好！”维克多不假思索地回答。
“第一，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世经历，包括珍妮和她的婶婶。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只说你的父母都是魔法师，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曾居住在麻瓜的世界里，如果珍妮问起来，你就说自己是我捡来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么？”
“可是为什么呢？”
姑姑立刻凶巴巴地瞪了一眼男孩。
维克多委屈巴巴地说：“记住了。”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时时刻刻带着隐形眼镜和眼镜，连睡觉都不允许拿下来，更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那双没有黑眼珠的奇色异瞳。”
“好，我发誓。”
“第三，”你等一下。说着，姑姑匆匆走进自己睡觉的储藏室，随之储藏室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姑姑头发凌乱，灰头土脸地从储藏室里走出来，“我以为这辈子你再也用不上它了，就把它和杂物放到一起了，幸亏没舍得扔。”
随后，姑姑重新坐下来，把手中一个用黑布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到男孩面前，严肃地说：“这个你一定要收好！”
男孩好奇地打开黑布，只见黑布里包裹着一根断裂的魔杖，魔杖的杖身似乎缠绕着什么，但是前半截失踪了，因此无法推断是龙还是蛇。
“这是一根魔杖？”
“对，这根魔杖你一定要收好，千万不要让人瞧见，包括珍妮，知道么！另外到了那边的世界，你要尽快想办法将它修好。”
维克多用手抓起这个残断的魔杖，忽然感到身体仿佛产生了某种与众不同的变化，但那种变化转瞬即逝，使他猝不及防，误以为产生了某种恍恍惚惚的错觉。他满腹狐疑地放下魔杖，用黑布将魔杖重新一层一层地仔细包裹起来。
“知道了。”
姑姑定睛瞧了一眼，继续说道：“最后，你要答应我不管任何事都不敢冲在前头，枪打出头鸟，魔法世界不比麻瓜世界，‘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多想着姑姑，别犯傻劲，意气用事。”
“嗯。”
随后，姑姑从手掌里摊开一个古老的金色怀表，怀表的表面上刻着一朵含苞半放的玫瑰，底部隐秘地刻着一串微小的数字，仿佛是为了故意不让人发现似的。维克多一扫而过，没加多想。
“这个怀表你带着。”
维克多好奇地接过怀表，打开圆润的金属表壳，只见怀表的表盘上一根细长的金色指针在嘀嗒嘀嗒地走转，指针的顶端是一只可爱的小手，制作精巧，妙趣横生。表盘的十二点位是一只把头埋在翅膀里酣睡的布谷鸟，三点位置是一只蜷拢起身体的小猫，六点位置是一只鼻孔贴地嗅闻的猎犬（灵缇），九点位置是一只坐在树枝上乘凉的小猴。金色指针的小手指到十二点位置，布谷鸟便从翅膀里钻出头来，仰着脖子张嘴报晓；指到三点位置小猫就从身体里钻出来，站起四条腿，打直着脊梁伸懒腰；指到六点位置，猎犬便昂首挺胸，四脚并用地奔跑起来，像是追击猎物；指到九点位置，小猴便用尾巴倒挂在树梢上抓耳挠腮。这四个小动物都是珐琅彩的珠宝雕刻镶嵌的，颜色鲜艳，斑斓夺目。盖子的另一面是姑姑和母亲的合照，姑姑从背后搂抱着母亲，把下巴亲密地磕在母亲的肩膀上。姑姑笑得灿烂大方，像春天的桃花，母亲笑得恬静宜人，似寒冬的腊梅。
维克多呆呆地谛视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把怀表重新合上，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
“好了，要关照的就这些，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吃完中饭就走。”
“这么快，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维克多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神奇的车票，说：“下午五点二十一分的班次，到海德尔大街，大约还得坐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姑姑从维克多手里接过车票，翻来覆去打量了好几遍，然后仔细地阅读起来：“海德尔大街38号，½罗汉鱼车站，海德尔大街的门牌号不都是单数的么？没听说过有38号啊……罗汉鱼车站……呵呵，这个更离谱了。”姑姑瞧得一头雾水，像个孩子似的，直嘟囔嘴，“这里面的人和动物倒真神奇，就跟活着似的会动会跑。”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得去瞧瞧。”男孩板着脸说。
“去吧，去吧，谁也没有拦着你。”姑姑佯漠不关心地把车票扔还给维克多，“中午吃什么，你总得吃饱了再走吧。”
维克多深深地瞧了一眼姑姑，像犯了什么错似的，低头说：“给我炒个蛋炒饭吧，蛋炒饭里多放一点胡萝卜和火腿。”
“行，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姑姑笑靥如花，爱怜地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