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果黑鸦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他对白蒲的信任会剧增。

白蒲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深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到楼道尽头，热烈地铺满了整个过道，黑色的影子随她一同沉默着。

皇室的装修总是取决于王的喜好，显而易见，新王喜爱传统的风格，在日新月异的时代，固守的传统即是海浪中屹立不倒的灯塔，能够凭借它辨认出一个时代的变化。

路过的仿生人会向白蒲打招呼，他们固定的笑容总是优雅得体，亘古不变地遵守出厂设置。

他们的心脏是机械心脏，由能量泵送至每个器官，或许这都称不上器官，它们不会拥有只属于人的温热。

那她呢？

……

通讯仪上一声提示音，黑鸦的任务已经加密发过来，同时发送过来的还有他的通话请求。

“我的人已经潜入进去了，最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气氛很古怪，一个个噤若寒蝉。”黑鸦在低声抱怨着，听声音像是在飞船上行驶，轰鸣声透过通讯仪真切地穿进耳膜。

独自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白蒲的阴郁有些格格不入，鲜艳的翠绿拥抱着这个城市，人们的脸上也总是洋溢着微笑。一切都如梦似幻，永恒之都被幸福笼罩。

“任务你看到了吗？”黑鸦突然停顿一下，压低了声音，郑重其事地说。

白蒲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波澜不惊的语气亘古不变，白蒲几乎是没什么反应。

黑鸦继续补充说，“我收到最新消息，他们的管理员已经来了，虽说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这件事不容小觑，我需要你趁着这个机会，拿到我们需要的信息。”

简言之，需要白蒲打进内部。

这是风险很大的。

无异于羊入虎口。

由于安尔克斯病情加重，皇室其他势力已经蠢蠢欲动，黑鸦不得不分神去处理他们，而这边只能交给白蒲了。

“好。”白蒲利落地答应了，像是答应一起吃饭一样轻松。

……

两人结束了通讯，白蒲起身，若无其事地在街道闲逛着，直到傍晚时分。

她总是格外钟爱夕阳，看着血红的光辉洒落，总是给她一种轻松宁静的氛围，也只有此时才有资格迎接终结。

要找到克里斯交易所的常设地址并不是难事，他们从不会掩饰，喜欢招摇过市，只需要前往玛丽安教堂即可。

投身于神的阴影中施展罪恶，这种恶趣味的亵渎，在白蒲看来多少有些失智。

傍晚的教堂已经没有多少人，偶尔经过几人，身着黑色常服，金属十字架服帖地垂挂胸前。

巨大的哥特教堂在余晖中肃穆庄严，百年来的岁月冲刷出了深深浅浅的斑驳痕迹，紧闭的扇形窗户无声地隔绝了外界，觅食的白鸽在教堂的广场上翻飞，众多拍打翅膀的声音如此清晰。

它背对着夕阳，沉默地注视着她的到来，仿佛冥冥之中已经等了千百年。不仅如此，它也在无声地等着每一个人，等待他们走进神的怀抱。

等待他们的，到底是获得救赎还是走向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