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晋王酒醒，已是次日的午后。早有心腹家将把昨夜李存孝遇害的事呈报了上来。

晋王气得喷出一口老血，当场就昏绝倒地，不省人事。

军校们乱作一团，忙乎半天，晋王方才苏醒。

晋王苏醒后，悲天呼地：“我的儿啊！存孝我儿啊！……”

闻者伤心，听见落泪。晋王猛然昂起头即刻命令军校们敲起十万火急鼓，召集大小将领进帅帐听令。

十万火急鼓在晋王军中是最高等级的紧急号令。已是许久没有响起了。

自平定了巢贼，诛了乱党，偶尔与朱温老贼有了几场杀伐后，军中的十万火急鼓就再没有响起了。平端里响起这鼓声，起初各军营将校第一反应就是朱温老贼兵犯宾州了。放眼天下，也只有朱温老贼最是出尔反尔，打着天子旗号，尽做些苟且之事。

这下子终于又有仗可打了。将校们个个磨拳擦掌，誓要打个头阵，过黄河，活捉朱温老贼。

帅厅满堂的大小将校，个个气宇轩昂，威风凛凛，静待晋王发令出征。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竟是等来了勇南公李存孝惨遭毒手的噩耗。

军中跟随李存孝东征西讨的将领不在少数，听闻如此惊天变故，誓要追杀逆贼，活剐了这两个奸邪小人。

晋王恶狠狠道：“尔等听令，势必要快马加鞭，合围逆子。绝不可让他们渡过黄河对岸。如遇抗阻，格杀勿论。尽管提人头回来祭祀勇南公。”

那些密谋参与相关者，在康君利，李存信逃走后，才知后怕，早已作鸟兽散了。有少部分的已经畏罪自杀了，剩下来的早已被家将们团团围住，缴了刀枪，统统收监打入大牢，等候处理。

大太保李嗣源哭着请求晋王，自己带一队太保先行出发，说是太保们兄弟间的事情，兄弟们自己解决。事已如此，给他们留个全尸。

大小将领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请缨作为后援，全力配合大太保李嗣源围剿诛杀逆贼，为勇南公报仇血恨。

李嗣源带着众太保轻骑出发，顺着马迹沿途追赶。

太保们的坐骑都是马中宝驹，日行千里，奇快无比。不到傍晚时分，已经与后援部队拉开了近百里路程，只好沿途做好标识，让后援部队顺迹而来。

进入丛林后，李嗣源勒住马，对众太保道：“穿过这片丛林，前面就到黄河边了。黄河边一望无际，难以藏身。我们马快，料想他们未来得及渡河，必是藏身在这丛林之中。兄弟们俩人一组，逐片逐片搜索，相互照应，如有异常，当以响号及时通知，切勿持强单独行动。老四阴险狡诈，老十二笑里藏刀，大家务必小心再小心。天黑之前，原地集合，再做计较。”

众太保原地散开，大太保李嗣源与二太保李嗣昭一组，五太保李存进与六太保李嗣本一组，七太保李嗣恩与八太保李存璋一组，九太保李存审与十太保李存贤一组，共四个小组呈扇形向前推进。

五太保与六太保这一组搜索到一片三角区域时，蕂条丛生，打算原路返回时，听到一声呼唤：“老五，老六别来无恙啊！”

俩人正诧异，眼见两道身影在不远处的藤条边一闪而过。

五太保与六太保来不及细想，立即翻身下马，亮出刀剑径直追了过去。

还未跑出百丈，轰隆一声，俩人齐齐地掉进了陷阱里。只听见锐物刺进身体的尖叫声，五太保在生命的弥留之际，望了望早已断气的六太保，用尽最后的气力拉起了腰间的响号。响号冲天而起，升起短暂的烟雾，惊起林中的鸟儿，振闪着翅膀，四处逃窜。

最先赶到出事地点的是九太保与十太保这一组。

映入眼帘的惨状不忍直视：五太保与六太保血肉模糊的倒在坑内，被数根刀尖般的树条穿透身体，支托在那里。

九太保，十太保失声痛哭，不停地呼唤：“五哥，六哥；五哥，六哥……”

“别喊了，怎么喊也喊不回来了。兄弟一场，还是送你们两个下去陪陪他们。”

李存信阴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冰冷透凉。

九太保，十太保同时执刀在手，猛地回转过身。

李存信把弄着缰绳，轻拍着马脑壳，漫不经心的道：“马儿倒是不错，可惜跟错了主人。”

话声刚落，突然抖开双手，两把飞刀疾速飞出，九太保抢先在前，刀自胸前抡起一圈，轻松破解了。

“看你破得了几把，撑得几时。”李存信不断的变换身形，飞刀如疾雨般迅猛，急急又甩出了好些把，刀刀追命，一刀紧跟一刀，像浪潮般席卷即来。

九太保的刀法渐渐凌乱，顾得了头，顾不上尾；顾得了上，顾不了下；顾得了前，顾不了后；顾得了自己，顾不上十太保。

不过十个回合上下，九太保与十太保便双双殒命。

一刀插入九太保的咽喉，一刀直钉在十太保的前胸。

李存信稳下身形，稍微调息一下，对康君利道：“众太保倾巢而出，后面必是大军来袭。此林再无屏障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随即飞身上马，驰骋而出。

康君利慌忙爬上马，紧跟其上，夺路而逃。

李嗣源四人急匆匆赶到时，只见那康君利已没入前方路口的拐弯处，扬起一路的烟尘。

二太保与七太保，八太保不容分说，扬鞭加速，追击而去。

李嗣源仰天长叹：“想我等十三太保，虽无血缘之亲，却也情同手足，随父王南征北讨，早已扬名四海。先有十一弟史敬思为保父王在上源驿馆，万箭穿心而死。后有十三弟遭设计迫害，五牛分尸。今又有五弟，六弟，九弟，十弟遭至毒手。本奈留其老四，老十二全尸，一个体面的死法。竟不想，又损却了这么多兄弟性命。”

当下，只有自己的霸王弓方能克制老四的飞刀。再有迟疑，必又徒增死伤。

“杀—杀—杀……”

李嗣源狂怒不止，夹紧马身，飞奔向前。

天气即将暗下来了，黄河尽头泛起暮色，翻滚咆啸。

一溜烟功夫，大家都赶到了黄河边上。如同大太保李嗣源所说，黄河边一望无垠，哪里藏得住人。就是一只飞鸟掠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前有黄河阻断，李存信，康君利不得已慢了下来。

七太保挽弓搭箭，对准康君利后背，全力一射。

弓弦响处，一箭射个透亮，康君利应声跌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