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射落康君利落马,二太保,七太保,八太保策马向前,把李存信围了起来。
李存信冷笑:“又来几个送死的。”
七太保拉满弓,对准李存信,道:“本待一箭射死你,那样太便宜你这恶贼。拿你回去,交父王发落,应当点天灯,受凌迟之刑,方可告慰死去兄弟的亡灵。”
李存信仰天大笑:“牧羊子有万夫不挡之勇又是何如?还不是一样死于我手。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箭术平平奇奇,能奈我何?”
二太保厉声道:“逆贼,十三弟与你有何仇怨,竟然起歹意下此毒手。我等兄弟本待留你全尸,免受车裂之难,方才先大军一步来追阻你。你竟丧心病狂,设陷阱害死五弟,六弟。又飞刀取九弟,十弟性命。此等劣劣卑径,实该千刀万剐。”
“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什么好说的。天不佑我,若是早有船来渡,此刻在梁王府逍遥快活,纵然你们有快马又将如何?你们一个个视我无睹,今天正好来个了断。”
“杀了这贼子,取首级带回宾州去。”八太保闪电般冲了出去,抡起刀就砍。
李存信略略一沉,寒光一闪而过,两把飞刀重叠而出,八太保以为是一把飞刀闪出,急忙用刀护挡,谁知道是重叠飞刀,下面一刀突入了八太保的身体。
八太保马快,来不及抽身回避,仰面从马上倒栽了跟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过是一句话的空隙,发生的太快,也来不及呼喊,八太保就被李存信飞刀取了性命。
“气煞我也!这畜生,这天杀的!”七太保狠命对着李存信射出一箭。这本已拉满弓弦的箭,迟迟未射。七太保后悔不已。
李存信的飞刀如他的为人一般,阴冷,刁钻。只见他轻耸下肩,又是甩出了两把追魂飞刀来,一刀打飞了箭矢,一刀直取二太保面门。
二太保轻轻用手一拂,便打落了飞刀。突然伸展身体,似飞鸟扑了过去。
七太保也举刀紧逼,一把刀上下翻飞,忙得李存信气喘吁吁。
二太保的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对于李存信的飞刀根本不放在眼里。一双铁拳一古脑地招呼李存信。近处缠战,料想他的飞刀也是徒劳的。
李存信的飞刀确实只适合中远距离,且多以刁钻突袭为主,又攻其不备。太近了,飞刀难以奏效。面对二太保,七太保的密雨般的攻击,哪里还有机会去施展飞刀。单是应付招架,已是慢慢处于下风,力不从心了。
正是战了四五十个回合,李嗣源飞奔而来,一条长枪如狂龙出海,刺出朵朵飞花。
不消片刻,李存信完全乱了方寸,门户大开,被李嗣源刺中了左肩,尔后多处挂彩,血肉模糊。本就疲惫不堪的他如何闪躲三个太保的密集进攻。这分明是三簇烈火,狠狠地焚烧,爆裂。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气恼,所有的所有,都在刀枪翻滚中,有了结果。
李嗣源奋力挑起李存信,狂吼一声:“逆贼,去死吧!”
他难过的闭上眼,再全力向前一送,一条长枪没入李存信身体,七太保飞身一刀,劈下了李存信的头颅,二太保的“双龙出海”,瞬间击碎了李存信腰身的肋骨。几乎都在同一时间,踩在同一个节点,所有的怒火齐发。
仨兄弟望着满地的血迹,不堪入目的残躯,相拥一起,失声痛哭。
李嗣源大泣:“天下有谁不知,晋王的十三太保驰骋疆场,奋勇杀敌。我们兄弟们诛黄巢,平诸侯,匡扶唐室,历经无数大小战役,往复于中原之上,均亳发未损,十三太保不曾折损一人。尤以十三弟更是威名天下,谁敢与之匹敌。现如今短短时日,竟是去之大半,竟是兄弟相残啊!天可犹见!天可垂怜!”
七太保道:“事已至此,大哥,二哥不必再愧疚于心,兄弟们泉下有知,必会佑护我们,匡扶唐室,剿杀乱臣贼子。说到底,都是因这两个畜生而起,断送了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待我把老十二的首级割了,我们再返宾洲。”
七太保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康君利,俯下身去,想着把他搬过来,正面看看这畜生的脸。
他正伸刀准备割下康君利首级的时候,康君利用尽最后一口气,用匕首全力向着他捅了过去。
他下意识的用刀回挡了一下,匕首刀尖略滑过刀背,仍是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肩窝里,鲜血直涌了出来。
李嗣源,二太保看见异动,就势抓起地上的刀枪,飞跑向前,斜刺里给康君利扎了个通透。
七太保艰难的爬起来,没头没脑地向着康君利身上狂砍乱剁。
李嗣源,二太保拼命地去拉扯。口里一个劲的喊道:“好了,好了……”
夜幕降临了,黄河卷起丈高的巨浪,咆哮而来。时而似蛟龙出海一样翻滚,时而又似从天边滚下来阵阵惊雷;时而似千军万马奔腾,时而又似杀声不绝于耳。辽阔无边的黄河的对岸,朦朦胧胧,腾起些迷雾,风一吹过,摇摇晃晃,拉开了,飘散了,又聚拢了过来。
二太保拾掇了一些枯枝,点起了火。
时秋季节,风起凉骨。
李嗣源扯下自己的袍角,又撕了几个小布条,搭在肩上。一手扶着七太保受伤的臂膀,一手抓住露在外面的刀柄,示意七太保忍一忍。七太保点了点头。
李嗣源定了定神,小心地扯出了扎在肩窝里的匕首,鲜血喷涌而出。李嗣源迅速倒上些军中常用的金创药,把撕碎的小布条揉成团堵住伤口,用布条绕着臂膀牢牢地紧了一紧。
风中扬起的火苗,越窜越高,映红了仨兄弟的脸,也映红了半个夜空。
后援的大军凌晨才到黄河边上。
二太保割下了康君利的头颅,递给了身边的军校。李嗣源从地上拎起李存信的头颅,也递给了身边的军校。
凌晨的风里卷起浓浓的血腥味,映入眼帘的境况,可见厮杀的惨烈。
军校们一些扶起七太保,一些又抬起八太保,大军回撤宾州。
李嗣源带队找到五太保,六太保,九太保,十太保四兄弟,站在那里,久久的动也不动。
大军停下,静止无声。
许久,李嗣源柔声道:“兄弟们,大哥带你们回家!”
“回家,回家了,回家了……”
声音回荡在丛林山谷,惊起凌晨的鸟儿振翅高飞,又久久的徘徊在上空,叽叽喳喳的鸣叫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