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荆州之行
最终在丞相的频繁敦促下，刘禅不得不放弃了继续在洛阳等待下一季孟津梨上市尝鲜的想法，返回成都，众位少将军也终于感到稍松了一口气。
在刘禅离开成都后没多久，诸葛乂就受到了丞相的单独召唤，而诸葛乂到了丞相所在之处才发现，关兴也已经在那里听后调遣了。
见两人都到了，丞相才下令说，“你二人即刻启程前往荆州。”
这让两人面面相觑好一阵子，关兴才追问道：“丞相，荆州发生什么情况了？”
而丞相却回答说：“非也，东吴知我军此次连破魏军数城，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而今需防范其袭击荆州，若荆州有失，东路大军无路可退，西路人马亦难以前进，则我军危矣。故夺取洛阳之前，我已送书信于二将军，使其返回荆州，以防江东来犯，此次特派你两人前去支援。”
诸葛乂：“丞相，您让安国回去支援二伯父便是，为什么还要捎带上我？我还等着在虎牢关和魏军一决胜负呢，当年那个用戟吕奉先不也是……”
丞相当即抬头瞪了诸葛乂一眼，后者便马上不敢再唠叨下去了，而后丞相又沉声说：“此乃军令，不得违抗。你二人只带少数人马即刻启程，不容有误。”
关兴和诸葛乂两人只好抱拳接令，不过诸葛乂偷眼观瞧关兴时发现，对方脸上的神情比自己更为不情愿。
本来接了军令两人就要马上回去收拾行装上路，可诸葛乂却被丞相叫住，“宁远，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关兴见状离开，诸葛乂这时才吐着舌头说：“丞相，您是不是嫌弃我天天盯着您吃饭，催着您睡觉，觉得我在您身边不自在，才非要把我支开啊？”
丞相见状笑着说，“此乃军令，岂容儿戏？何况宁远你是前往荆州的最佳人选。”
“为什么？”
“你不是从小就吵着要当水军大都督么？从古至今还没听过哪家水军大都督不习水战，连船都没坐过几次。”
“这么说，丞相您是真打算封我当水军大都督了？！”
“那就要看你这次的表现。二将军不仅勇猛过人，且精通谋略，是难得的水军统帅，这次你可要好好跟他学习见识一下。”
“遵命！丞相请放心，我一定好好跟着二伯父学习！”
“先别高兴的太早，此次可不光是派你去学习见识二将军的韬略风采。”
“还有什么任务？”
“东吴窥视荆州已久，此次若是他们主动正面出战，尚不足以为惧，但需提防他们利用诡计偷袭。”
“所以……丞相是想让我提醒二伯父？”
“此事我也已托付安国，但以二将军的脾气，想必不会听从你们的建议。何况既是偷袭，便要审时度势后再施以巧计，当下还无从判断东吴会采取何等手段。”
“所以……丞相是想让我……观察情况及时书信汇报？”
“自然，不过若遇到紧急情况，书信往来怕也是来不及，你要及时提醒二将军注意形势变化。”
“嗳？丞相您刚才不是还说二伯父听不进我们这些小辈人的劝吗？”
“若是这任务轻而易举便可完成，我为何还偏要指派你两人去？”
“哦？丞相！我没理解错的话，您刚才这是在夸我呢是吧！不过我可是听说以前您派四伯父执行重要任务时，可都有您的锦囊傍身——”
于是诸葛乂笑嘻嘻的伸出手来、张开手心，顺便露出个并不可爱的讨好笑容，对此丞相则把脸一沉说，“没有！凡事自己见机行事。”
诸葛乂却吐着舌头说：“丞相，您如此大胆放手，就不怕我搞砸了啊？”
丞相当时带着些许笑意回答说：“搞砸了，就别回来见我。”
虽然命令要求两人即刻动身，诸葛乂反正也没什么行李好收拾，反而第一时间跑去找了姜维，告知对方自己要去荆州一事，对方却完全不惊讶。
“宁远你这次前往荆州任务重大，荆州若有失，那东路大军便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西路大军也会……”
“知道啦知道啦知道啦，伯约你不要老是和我爹说一样的话，连口气都越来越像他老人家了，这样你会老得很快，以后说不定我们会变成两代人。”
“宁远，我不是和你开玩笑。”
“我也不是和你开玩笑，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次任务关系重大呢？只不过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安国哥到也罢了，为什么还要捎上我？再说明明无论用计用心、察言观色伯约你都比我厉害多了，我二伯父就喜欢你这样知书达理的青年才俊，你说话他说不定会听，要不你替我去得了。”
然而姜维却摇了摇头说，“在我看来宁远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嗳？为什么？”
“因为你这人很少讲大道理，凡事举重若轻，到反而容易让人接受。”
“哎呀，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这中午还没过，我爹和你居然都夸我了，既然你们都这么相信我，我自然也得全力以赴才行——不过伯约，你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先答应我——”
“你先说是什么事儿——”
“就是——其实此次出征时我身上还有一则重任，就是负责监督我爹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要过度劳累，可我这一去荆州怎么也得个把月才能回来，我思来想去，这则重任只好交付给你了……”
“我拒绝！”
“为什么？我爹现在商量什么事都带着你，而且伯约你不是也很喜欢天天跟在我爹身边随叫随到的嘛？我保证每天只要花你很少很少的时间，就能大幅增加你和我爹之间的好感度……”
“我看是大幅降低和丞相的好感度才对！除了宁远你之外天底下没一个人敢这么干！”
“我看伯约你其实完全能胜任，就是再放得开、再死皮赖脸一点儿就可以了。算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个正经事想请教你——如果这次换作是你被派往荆州，你觉得要怎么做才能防范东吴来袭呢？”
“我对荆州情况了解不多，如果换作是我，应该会……”
姜维凑近诸葛乂在他耳畔嘀咕几句，诸葛乂听完眼睛一亮，继而抱拳说：“懂了，多谢伯约赐教！”
于是诸葛乂就此别过姜维，和关兴一起踏上了前往荆州的征途，因为要尽快到达荆州，沿途地区又都以被季汉攻取并无阻拦，他们这次走水路只带了少量人马，不日便抵达目的地。
其实诸葛乂对于荆州并不陌生，丞相还是军师没有入川时，曾在荆州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诸葛乂也就6、7岁，在一次偶然目睹了关将军舞刀风采后，便隔三差五偷偷跑上门，跟前跟后的吵着要拜师学武功。只是自打他入川定居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关将军，上一次在川中见面还是几年前的事情。
然而一路上，相比于自己，诸葛乂总觉得关兴更为紧张，甚至有些精神恍惚，他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的，如同喝醉酒那次，蜡人似的双手扶膝、正襟危坐、一声不吭，让诸葛乂不禁关切道：“二哥，你这可是回家，怎么比我一个外人还紧张啊？”
“就是因为回家才紧张……你也知道，我爹他对我要求很严……”
“那他毕竟也是你爹啊，你就稍微放松一点儿，等见到面时再向他展现一个亲昵的笑容和拥抱——”
诸葛乂说着当即展现了一个相当没脸没皮的笑容给关兴看，后者表示自己根本做不来。
“宁远……你真是心大……”
“在我看来这可是我最大的优点，作为这名门之后，特别是家风特别严格的名门之后，心不够大是根本生存不下去的！每天压力就把人压死了！”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让人没想到的是，船停靠岸以后，关将军居然亲自等在岸上迎接他们。
这让关兴当即感到有些腿肚子转筋，差点不想从船舱出去了，甚至脸色煞白的说：“那个，宁远，还是你先出去吧……让我稍微……缓一会儿……”
诸葛乂叹了口气，而后抽出了关兴腰上的令牌说：“二哥，别忘了咱们可是领了将令出来的，之前可是你跟我说，领下这令牌，就没有父子，只有君臣关系，现在自己怎么反而忘了？”
关兴只十分不自然的点头说：“你说得对……”
于是关兴拿回了自己的令牌，十分紧张且僵硬的同手同脚着走出了舱门，对上关将军的皱着眉头的凝视后，两人的脸色都显得不同程度的难看。
这时，诸葛乂一马当先冲到岸上，像个小孩子似的飞扑过去一把抱住关将军，眼里闪烁着和年龄完全不相称的“崇拜”神情说：
“二伯父！许久不见，宁远好想您啊！”
别说诸葛乂这一招“卖萌”式的问候，虽然让站在旁边的关平看得脸色都红里透青了，却很对关将军的胃口，他脸上的神色当即由怒转喜，而后仔仔细细打量了诸葛乂一番说：
“好小子，这才几年不见，竟也如此人高马大了，某记得当年你磨着跟某学武那会儿，也就到某的腰那么高，现在居然已经跟某差不多高！听说你在长安、洛阳战事中立下了不少功劳，真不愧是丞相的儿子！”
诸葛乂则笑嘻嘻的回答说：“这还多亏二伯父从小教我武艺，我有二伯父这么英明神武、绝伦逸群的启蒙师父，那些魏兵当然不是对手了，我也总不能给二伯父丢脸吧！”
关将军听了很高兴，大笑着抱着诸葛乂的肩膀，叫他跟自己回家。诸葛乂偷眼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这轻松和谐的氛围到自己后背便哑然而止：若说自己眼前所见是阳春三月的盎然景象，身后则刮着凶猛凛冽的寒冬西北风，主要是因为跟在后面的关平此时脸色十分难看，而他后面关兴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到了关家宅邸，关将军设宴好好款待了两人，但席间气氛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诸葛乂是客，却边吃边喝连带和关将军聊得不亦乐乎，说到那次攻陷函谷关兴奋之处，还起身比划两下，如同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惬意；关兴是少主人，却全程十分拘谨，一会儿看看亲哥的脸色，一会儿看看亲爹的脸色，桌上的珍馐全变得索然无味不曾动过几筷子，更别说和他人说话聊天了。
饭吃到差不多时，诸葛乂见关将军心情不错，便试探着说：“二伯父，这次我来荆州随时听候您差遣，不知明日需我去何处当差？”
对此，关将军笑着说，“丞相将你二人派来，实在太过谨慎，那孙权胆小无谋，日前那吕蒙又称病请辞，派一儒子陆逊为将，实属手下无人矣。莫说他不敢来，即便来了某也要叫他有去无回！”
诸葛乂听了，眨了眨眼又说：“我也许久没来荆州了，既然军务不忙，我能不能去附近看看？”
关羽：“好，宁远你只管去，这里不用你帮忙！”
话到这里，关兴忽然出声，说了句让他哥关平脸色更为难看的话。
关兴：“孩儿……我……明日可否与宁远一起去？”
关将军听罢马上将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而后沉声说，“要去便去，何必多此一问？”
这让整顿饭的氛围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而去，甚至最后诸葛乂被安排在关府的客房，关兴也提议自己要过去一起住，而关将军和关平竟然也没有反对。
诸葛乂一进客房，就向关兴投去个大大的白眼：“话说，二哥啊，我是客人住在客房没什么奇怪的，可你为什么也要住客房啊！你可是这家的少主人啊！”
“要不是和宁远你住在一起，这会儿我哥定然要去我那里盘问。”
“盘问什么？”
“盘问我为什么表现这么差，一直未立寸功……”
“谁说你没立功？打咱们从成都出来，这一路上你有多少功劳，前几天还趁魏军大败时偷袭夺了新郑城啊。”
“他们要的不是那种功劳，是……类似宁远你上次奇袭函谷关的奇功。”
“嗳，你不早说，早知道那天让你扮成我爹的模样替我去得了。”
“不，我不是想抢宁远你的功劳，就是……有时候觉得压力很大……”
说道这里，关兴强挤出个别扭的笑容，转移话题说：“明天宁远你想去哪儿？”
诸葛乂想了想回答说：“江边。”
“去江边做什么？”
诸葛乂偷偷凑近关兴耳畔：“我跟你说哦，临行前伯约让我多关注江边，说是东吴那边若想偷袭荆州，必然是趁着夜晚岗哨松懈时，浑水摸鱼着乘船过来，咱们一块去，说不定这次真能让你立上奇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