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孤城(六)
古丽站在雁池的城门前,怀中抱着一个孩子,眼睛期盼地看着前方。荒凉的草原上没有人,城门是那样的灰暗,她多么的孤单。阿洛张开手去拥抱,爱人啊,我来了,期盼了多少个日夜,终于来到你身旁。
怀抱中缺少你的温度,是多么凄凉。
指尖触碰不到你的肌肤,世界是那么僵硬。
眼中没有你的笑容,一切都是暗淡。
阿洛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双手准备抱着古丽永不松手,可是,就在那一刹那,古丽从眼前凭空消失。阿洛转头四处寻找,心中开始焦急,心里压抑的透不过气来,那种憋闷的痛苦让他难受,终于他忍受不住,大喝一声。
阿洛醒来,他睁开眼,火已近熄灭,东方已有一丝亮光,其他人闭着眼还在睡。阿洛起身到洞里面拿了几块木头,逐次加入火堆中。新柴的加入,让火开始旺起来。他全然没有睡意,静静地坐在火边等待着天亮。
除了柴烧时细小的噼啪声,四周很安静,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
不多时,从树林中隐隐传来微弱的跑步声,跑步声比较杂乱,似追逐的奔跑声;接着,似有狼犬之类被打的昂昂声传来。
阿洛感到奇怪,此时天逐渐变亮,在弱光下已能辨识道路和树木枝叶。他将青瞳锏系在背上,一手拿弓,另一只手随手从箭壶中拈了几支箭,朝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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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走了一阵,只见不远处,两只狼在一棵树下徘徊,时不时的向树上跳跃;树上一个女孩坐在树杈上紧抱着主干。树下,一个竹筐倒在地上,里面的物品错乱散落开。女孩意识到阿洛走过来,抬头看向阿洛。狼也意识到有人过来,它们停下脚步,向阿洛呲着牙,警告阿洛不要过来。
阿洛停下脚步张弓搭箭,准备射向靠近自己的那匹狼。
两头狼在衡量阿洛是否能够被扑倒,不一会儿,两头狼向阿洛奔来,它们准备攻击阿洛。
“嗖”阿洛的箭射出,正中狼头,登时,那头狼翻滚倒地;另一头狼见同伴倒地,它连忙停下向后跑。此时,阿洛已将另一支箭搭上,准备射向另一头狼。
另一头狼在远处停下,看着阿洛来回走了几圈,然后一溜烟的跑进树丛,消失在灌木丛中。
阿洛走到树下,对女孩说:“姑娘,下来吧?狼已走了。”
女孩从怀里取出一只羊羔,一手抓着树枝,一手将它递给阿洛。阿洛接过羊羔后,女孩利索地从树上下来,然后弯腰将从筐里散落的物品一一捡回筐中,再将筐背起。
“多谢大哥相救!”女孩向阿洛感谢道。
阿洛听着声音感觉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说着,阿洛将羊托在手上递给女孩。
“姑娘,你应该大声呼救才是,周边有很多农家。”阿洛道,“在危机时刻,有人帮助,可以化解很多危险。”
女孩脸变得通红,道:“我...我不习惯求救于人。”说着,将羊羔放入筐内,向阿洛赶忙告辞,离开。
望着女孩消失在树林,阿洛走到狼逃跑的灌木处,观察一阵,确认狼不再回来后,他抓着一条狼腿,提着狼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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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亮。
阿惟、陀木、孜三人坐在火旁聊着天,他们见阿洛提着狼过来,既惊又喜。
“师叔,你去打猎了?”阿惟惊讶地问。陀木接过狼,心里盘算着怎么吃。孜静等着阿洛的回答。
阿洛笑笑,将刚才的事简单地说与三人听。三人听后,哈哈笑起来。
陀木道:“上天知道我们饿了,送一只狼过来给我们填肚子。”接着,他拿刀砍下两条狼腿,剥皮,到溪水中清洗后,在火中烤熟。肉经陀木的烤制,焦香扑鼻,让人食欲大增;阿洛掏出毓秀送的一把小刀将肉切成四份。
在他们正吃着烤肉时,农人提着一个竹篮过来。竹篮中装着四碗蒸熟的稞麦。
“对不住,来晚了。”农人抱歉的说,“没想远客已经吃上了。”
阿洛连忙道:“主人客气了,适才碰见狼袭人,将狼一箭射毙。因此,将狼肉烤了一些。”
四人就着狼肉将稞麦一扫而空;就餐期间,他们向农人问清法师住所的大致位置。
他们向农人感谢后,将剩余的狼肉留给农人,四人乘马向峡谷深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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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想着女孩的声音为何如此熟悉,没过多久,他想到了。那个女孩的声音与瘴气起时唱歌的声音很相似,唱歌的人很可能是那个女孩。
他们先是在平坦的路上行走,路上偶见人在田地里干活,路过两个较大的村落,更多的是两户三户在一起的农舍。每个农舍与村落之间都有一条平坦的路相连,也许是这里千百年来形成的某种生活方式所致。谷中幽静,空气清新,一路风景赏心悦目,半山腰的环绕的白云和山顶积压厚厚的雪层衬着蓝天显得雄伟异常。
不到午时,他们到达法师住所。法师住所是在峡谷最深处的半山腰上,向上是一片草场,再向上是不毛的群石寒地,最后是白雪与蓝天。法师所处之地气温似秋,也许是高的原因所致。陀木搓搓手后,轻敲门。敲了一阵,没有人应。
孜爬上窗向内看,没有人在内;四人绕到房后,只见后门已锁;房主人已出未归。
他们在房屋四周找了一圈,结果没有人;又在房屋附近等了一个时辰,依然没有任何人来的迹象。四人悻悻然下山,准备到附近的农舍去打听法师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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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打听,有人让他们到村寨中去找一个叫琪米的姑娘,找到她后,或许能找到法师。他们四人向东北方向走了一阵,来到一个村寨,经详细说明后,看门人才唤人去找琪米。过不久,一个男人走来。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留着胡须,黄褐色皮肤,眼角有几条皱纹,头发黑色间杂几根白发,手里拿着一根竹根烟斗。
他径直走到四人面前,道:“请问远客因何事找我家孩儿?”
阿惟作一揖,道:“我父亲因受无故诅咒,特来拜访法师恳求破解之法。到法师住所,未见法师,后经人指点,特来贵处找琪米姑娘打听法师去向。”
那人见阿惟懂礼,非歹恶之人,其他人亦无凶相,道:“诸位远客,真是不巧。我家孩儿前日到山里去采药去了,现在还未归家。”
“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阿惟问道。
男人想一想,道:“回来时间不好说,快的话这一两天回,慢的话,要三四天回。”
四人一天,心情变得低落;阿惟与琪米父亲又聊几句,然后无话。此时已近黄昏时分,陀木让守门人通融找个可以住宿的空屋,守门人也爽快地让他们在寨门口的一间空屋借宿一宿。那个空屋平时是寨里的人临时放物的公屋,正巧现在空闲无物。安顿好后,四人到寨旁的溪流中,使用冰冷的溪水中洗漱一番,好歹缓解了近日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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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寨门传来喊门声。
“叔伯,开下门哈,我是琪米!”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
“啊,琪米,你采药来了!”守门人的声音,接着门开之声传来。
“多谢六叔,劳烦六叔了!”琪米道。
“快回家歇息吧!”六叔关心的说。
接着,往寨里走的脚步声轻轻响起,而后逐渐变小,最后归于宁静。此地的田野中似乎没有其他地方热闹,虫鸣与蛙鸣声要少许多,夏夜也就变得安静许多。
知道琪米采药回到家中,阿洛心里一阵高兴,明日可以问到法师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