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活色生香
入夜，
陈远暴在城西有座别业。
几盏明晃晃的学而灯，悬在别业的正门两侧，
一个包着头巾的青衣小厮从灯下走过，正来到正门走手的角门边。
“谁呀，怎么晚了还来敲门。”
门房不情不愿的披着一件外套过来开门，正见面前站着一个提着灯笼，脸却笼罩在黑暗中的年轻陌生人。
“先生万安，小的是许家的下人，奉我家老爷之命，给陈老爷送份契约。”
看来人如此客气，门房不觉有些受用，态度便和缓了些，
“谁家的？怎么这么晚了才送过来？”
“许志宏许员外家的，陈掌柜白天刚和我们老爷谈过生意，本来也想着天黑之前把契约给陈掌柜送来，却不曾想，家里出了些意外，事情才给耽搁到现在。”
说着，那小厮熟稔的从怀中摸出几粒碎银，不着痕迹的塞到了门房手中。
那门房也是陈府做惯了老人，银子一入手便知道是几钱几分，一张皲裂的脸不由笑开了颜，
“好说，好说，我们陈员外其实也早就吩咐过，让府中候着许家来人，既然如此，那就快进来吧。”
陈府别业很大，甚至比许家都大。步出回廊，朱阑循转，左边松凤亭，右手探梅阁，探梅阁旁又是牡丹台，台上数十种奇异牡丹，争奇斗艳。
许家来人跟在门房身后许久，这才进了第三进院落，再穿一个月亮门，后面便是内宅，外男按规矩不得入内。
两人停在门外候着，正巧一个着红绡抹胸儿，外罩几近透明的轻丝碧衫的娇俏侍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碧儿姑娘，老爷可休息了？”
门房赶紧迎了上去，却不敢抬头。
侍女抬手慵懒的捋了捋发丝，胸前一对饱满曲线暴露无疑。
“老爷在花园待客，怎么，找老爷有事。”
门房把头垂的更低了，似在看着自己的脚尖，
“许府的人来了，说是给咱们老爷送契约。”
那侍女略微打量了一眼来人，很快便又失去了兴趣，
“给我吧，我来帮你送过去。”
但那来人却有些踌躇，
“可我们员外说，要把东西亲手交给陈掌柜。”
侍女眉头微蹙，
“怎么，不信任我，我还不乐意帮你们，你们自便吧。”
说罢，转身欲走。
“碧儿姑娘稍待，碧儿姑娘稍待，”
门房赶紧一把将契约抢了过来，满脸堆笑的捧到侍女面前，
“外来的小子不通事，碧儿姑娘能答应帮着送，咱们哪还有不依的道理，累姑娘跑这一趟。”
侍女接过契约，乜了许家来人一眼，轻哼一声，罗裙流转，便又入了后宅。
看着侍女消失的背影，门房略略松了一口气。
“走吧。”
出府的路上，门房跟那小厮抱怨了一路，说他不懂这陈府的规矩，在这陈府之中，内院任何一个婢女丫鬟都是不好惹的，陈远暴对外院下人动则打骂而对她们却是一副嬉皮笑脸全无架子，得罪了这些小浪蹄子，他们两个谁都得不到好。
“喂，老吴，你女儿病好些了吗？”
正走到角门前，门房刚下了门栓，就听背后有人唤他，
却是陈府里的一个守夜人。
“找大夫开了两幅药，发烧倒是退了，但咳嗽一直也没见有什么好转。”
“烧退了就好，咳嗽没退，说明风疾未消，我建议你去城东找回春堂的宋大夫，他老人家治咳疾可是一绝，一副药下去，保管有奇效。”
“好，我明早就去试试。”
门房告别守夜人，正准备将许府来人送出去，却根本找不到人影。
门房看着空荡荡的角门，不由挠了挠脑袋，
“我刚才已经把人送出去了吗？真是的，走了也不说一声。”
门房抱怨一声，重新栓了门，打了个哈切，披着外套，继续回去睡觉。
......
月光如水，洋洋洒洒落下，
陈府别业的后花园中，水阁风亭木香棚荼蘼架相连，千叶桃与三春柳作对，一片旖旎风光。
棚架之下，陈远暴袒胸露背躺在一张腾椅之上假寐。
一个云鬟叠翠，粉面生春的美丽妇人站在其旁，手中撮着花瓣儿，洒陈远暴一身。
陈远暴鼻端发痒，很快醒来，正发现刚才戏弄他的是自家房中小妾金瓶儿。
陈远暴一喜，一把将金瓶儿搂入怀中。
但见灯光影里，香棚架下，一个玉臂忙摇，一个莺声呖呖，翻来倒去，很快就搅做一团。
良久，行毕“于飞”之乐，陈远暴却还未尽兴，正待唤婢女回房中取银托子、相思套等工具，却听香棚架外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戏谑的声音，
“陈掌柜端的好精神，三战三捷，学生佩服。”
陈远暴抬头望去，却见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咸宁县丞张卫。
内宅之地外男不许入内，当然这也并非绝对，一些和男主人关系特殊，或者得到允许的外男也是可以入内。
陈远暴与张卫的关系远较一般人想象的要亲密的多，可以说，张卫一个久试不第的穷书生之所以能爬上一县县丞的位置，便是得到陈的支持，而陈远暴能从一个乡下土财主一跃成为这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也离不开张卫的暗中相帮。
两人在十年前便以相识，所以张卫才能好不避讳的进来陈府后花园，甚至现场看完一场活春宫。
“哈哈，张兄来了，来人，给张兄看茶。”
陈远暴毫不避讳的扯过一条轻裘盖住昂扬的下体，光着膀子招呼张卫入座。
“还是陈掌柜会享受，今天学生这一路过来，又看见府上又来了几个新人，个个端的风姿绰约，美妙动人，为兄的眼睛都看花了。”
“哈哈，张兄可别拿我取笑，俱是一些胭脂俗粉罢了，张兄要是也好这口，明日我也让人送几个新人去你府上。”
豪门大户相互送小妾婢女为礼在这个时代倒也是常事，但张卫还是抬手拒绝道，
“谢陈掌柜美意，只是学生比不得陈掌柜，每天上下的公文都忙的四脚朝天，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张卫略略一顿，挑眉看了陈远暴一眼，接着说道：
“关于美人，陈掌柜，我听说，你派人去向许家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