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十一没有达到圆满
看望梁伯伯半个月后,贞贞的第二个女儿出生。取名望望。一家人很失望。盼盼有了妹妹,高兴得很,奶奶忙着给媳妇做这做那,盼盼跟着奶奶赶。爷爷抱起孙女儿:“盼盼,奶奶忙,你跟爷爷作个伴,好吗?”“好!好!妹妹跟奶奶作个伴!爸爸跟妈妈作个伴!”两岁多的孩子,口齿伶俐。爷爷笑着带盼盼出去玩去了。强胜妈对贞贞说:“有意思吧,这孩子跟你一样聪明,真逗人喜欢。我家望望还会比她强!”强胜妈发现贞贞生孩子后,情绪低落,找机会让她高兴。
“妈,我原本想给盼盼一个弟弟,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又让您盼望不到。我没尽到责任!”贞贞自然泪下。
“孩子,不能这样,月里不能哭,不能哭!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婆婆给媳妇擦泪,自己强忍着,“贞贞,不要紧,男女都一样,你妈生了三个女儿,不很好吗?千万别乱想,你母女平安,比什么都强。”
强胜回来了,贞贞将脸侧过去,强胜对着她的脸坐在床上,贞贞将脸又侧回来,强胜又坐回来:“贞贞,和我赌气呀!”贞贞不做声。强胜妈说:“她没生气,是盼盼说爸爸是妈妈的伴,你老不回来,她可能是想你了。”强胜妈的话果然把贞贞说笑了,强胜妈见机走了出去。
“盼盼真是这样说的?”强胜也笑起来,“这话不是去年说的吗?她今年还记得。”孩子的每一点进步都能让父母亲高兴不已。
“她是跟着爷爷的话发挥的。你的女儿思维敏捷!”贞贞看一下快满月的望望,一天一个样,心里荡漾着愉悦,驱走了懊丧。
“那你还赌气,要高兴才对。”
“是你不争气,我们没达到预期,不找你找谁呀?”贞贞撒起娇来。
“我按你的指令行事,我找谁去,达不到预期,只有找上帝!”
“我是和自己赌气,我不争气!我不满意!家不圆满。”
“也不对,好事成双,全家都满意!”强胜举起双手,然后抱着老婆一个响吻把望望给闹醒了。贞贞抱起望望喂奶,婆婆听到孩子哭,赶了进来,爷爷牵着盼盼跟了进来。望望吮吸着母爱,不哭了。一家人看着小望望,盼盼发现:“妈,妹妹在笑!”贞贞一家三代同享天伦。
望望的满月酒比盼盼的满月酒要热闹是强胜爸妈有意要给贞贞一个好心情。贞贞除了没能生个儿子不如愿以外,住在医院的梁伯伯让她牵挂在心,隔两天要强胜去看望一次。那天,强胜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接到志新的电话,说进口医疗器械的项目有进展,需要去新加坡面谈。贞贞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强胜,这个项目好,你马上成行。”强胜说:“家里事多。等你上班后我再去不迟。”贞贞说:“家里事好安排,外面的事要争取主动,不要耽误。我好想平平,替我去看看她,一举两得。”强胜答应尽快出国。
强胜按和志新约好的时间来到新加坡。平平接站,她高兴得忘乎所以,情不自禁的上去搂着不放:“想死我了!”强胜奇怪:“志新呢?”“他突然来电话说有点事离不开,可能还要两天才回来。让我好好接待你!”平平说得有些亲昵。
“是这样。你不知道家里多忙,你姐坐月子,梁伯伯住医院,我要顶几个人用呢!”强胜想解脱拥抱,又不忍心,有点埋怨。
“我知道家里事多,姐来电话告诉我了。情况有变化,也没办法,安心多住两天,不会亏待你!”平平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自动松开,有点扫兴。这几年,平平背着那个沉重的思想包袱只有大姐知道,心中的苦闷向志新都无法说明。能有这样好的机会,和自己的偶象又是爱恋过的男人单独相会,她心中的浪花无法平静,想入非非,如果能解除自己的苦闷那是多完满的事情,美丽的想象让她忘记了其他。强胜的冷淡给了她一点清醒。
“平平,既然这样,这两天,我们走访一下用户,等他回来再说,你姐对我这次出来寄予厚望。”看到平平那苦恼的表情,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强胜只好缓和一下气氛,“当然,有时间我们也好好玩玩。”反正也只能如此。
平平果然恢复了以往的活泼,愉快的和强胜交流别后之情,共进晚餐。强胜和从前一样的关心平平:“小妹,你好像瘦了。是工作圧力太大吧?”
“我背上了双重圧力,能不瘦吗?”平平看强胜没什么反应,估计姐姐没有向他透露情况,“我一人在外,想你们呗!”喝了两杯红酒,平平情绪又开始波动。
“那是,你姐和我经常谈起你,说你一人在外面打拼,对你关心不够。这次来,她要我代她看你,问你好。”
“就没别的了吗?”平平看强胜还是当年那么帅气,那么严谨:“强胜哥,我好羡慕我姐,有你这么个好男人。我……你……”
“平平,你怎么了,志新不好吗?”强胜看她言语含糊,还不好意思,又产生了奇怪,认真地发问。
平平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还是那副严肃相,心有点冷:“不是。是你……你从来不给我一点理解!”平平慢慢将头靠在了桌上,抽咽起来。
强胜脑海里迅速反映出从前的情景,单纯,活泼,漂亮,多情的小姑娘,风韵依存。虽然廋了一点,更显得苗条,俏丽。无形的引力让强胜几乎失去平衡。他站起来,想走过去给她一点理解,脚步却如此沉重。他又坐下来,调整心中砝码,总算找回了自重:“平平,你还是个小女孩。我……”男人的怜香惜玉不算过分,“我理解你的心,你的情,但你我只有兄妹的情分。”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都很尴尬。平平在痛苦的思索,迫切的等待中慢慢理清界限。强胜没想到,平平对自己的情意,保留至今。他不忍心伤害她真挚的情感,更不能欺骗自己的良知。他不能往前再走半步:“平平,我的好小妹,不能再喝了,出去走走,好吗?”
平平慢慢抬起头:“强胜哥,听你的。”哪怕是一丝丝的温暖,都给了平平极大的抚慰。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有如一个莹盘,将她纯洁,透明的银光无私的洒向大地,照亮兄妹俩的胸膛。俩人慢步在皎洁的月光下,不再有尴尬:“强胜哥,不好意思,是我的幼稚让你为难,希望你不再放在心上。”
“小妹,别这么说,我的心早已被你姐姐占满。你的情,我早已接受了,放在亲兄妹的情分上。”
“强胜哥,你是我姐姐的骄傲,我为大姐感到幸福。”
“小妹,你长大了,成熟了,我和你姐放心了!”
强胜接过平平伸过来的手,亲吻一下,俩人满心欢喜的笑声打破了夜间的寂静。
两天后,志新回来了,强胜和他详细讨论了医疗器械进口的有关细节,为下一次与第三方谈判作好了准备。平平参与了全过程的讨论并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志新和强胜为她喝彩。
强胜回家后给贞贞汇报说事情办得顺利,只是多耽误了两天。贞贞非常满意:“好得很,这是一个新的领域,前途可观,老公,值得嘉奖。耽误两天算什么,只当陪平平玩了两天。平平身体好吧?情绪好吧?两口子关系好吧?婆媳关系好吧?”贞贞牵挂在心的一件大事,迫不及待,连连发问。
“平平瘦了,情绪还好,其他也还好。见到我好像看到救星一样,怪可怜的。”强胜如实汇报。
“那就是不好嘛。平平一人在外,受苦了,受累了,她多么需要亲情啊!”贞贞心疼得流泪,“她要有个孩子多好!”
“是啊,她怎么就不生个孩子呢”强胜有点奇怪。
“你是怎么安慰她的?陪她聊天了吗?她很听你的,我不是交待过你的吗?”
“我陪了她两天,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聊了不少,她的思想开朗多了。”
“那她送你的时候哭了没有?”
“她和志新送我到机场,两口子很快乐。”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老公,两件事都办得好,再次嘉奖!”贞贞给强胜一个甜蜜的笑。
几天不见,强胜发现贞贞比生孩子前更漂亮了,他迫不及待,抱起她走上领奖台。
贞贞上班第一件事,和梁立、强胜到医院看望梁伯伯。许春丽正在给梁德诚作按摩,看到贞贞一行进来,没有停手:“贞贞,你上班了,还好吧?望望好吧?”经受了沉重打击的许春丽每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一次给毫无知觉的丈夫四肢不停的推拉,内心的痛苦转化成了一种动力,希望有一天看到他在自己按摩中发出微笑。许春丽的辛劳付出让家里人无不为之感动。
“妈,您一天三次,这么辛苦,太累了。您休息一会儿,我帮梁伯伯按。”贞贞看到妈妈瘦多了,“您要保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有气力陪伴梁伯伯,医生不是说要作长时间的思想准备吗?”
“妈知道,我已经作好了准备。以前,在家里,我也经常给他按,他说很舒服。现在,我什么也为他作不了,能给他一点舒服,我心里才舒服。”许春丽说得很平静,“强胜,你去了新加坡,平平好吗?”
“您放心,她很好,她很想念您。”
看到许春丽如此平静的心态,对梁德诚如此虔诚的付出,三个晚辈没多说话,内心在沸腾,受到的教育无法用言语表达,却牢牢扎进了心间。想到自己没能生个儿子,平平没有孩子,粱伯伯这个状况,贞贞感到太不圆满,心情沉重。
三十二暗流涌动
梁信和芳芳送父亲到省医院,在省城住了几天,一切安排好后回到县城。赵玉枚和柏松林带着梁音住在梁家。赵玉枚心想梁德诚家里肯定藏着一笔财富,她一个人在家时,将所有能藏宝的地方都找遍了,一无所获。梁信回来后,得知省医院和县医院的诊断结论一样时,她提示梁信:“你爸的病来得太突然了,什么都没交待,今后好多事得自己有个主意。”
“那是,也不知给许姨和我哥留过什么话没有,”梁信和赵玉枚的交流比较多了,而且她的观点每次都符合自己的味口,对她有了一定的信任,“说实话,我也在想这个事。”梁信在贞贞把老爸的工作交给梁立时就有想法,他就开始想事了。
贞贞上班后,梁立提出:“贞贞,我想去县城住几天,看看那边的情况。”梁立本来早就要去的,贞贞休假,总公司的事由他代管,只好拖到现在。
梁立和梁信自小关系还可以,从成立总公司,俩人有了工作关系,特别是梁立几次对梁信所管的公司提出问题而梁信消极对待以后,梁信处处为自己考虑的作法与梁立的一心为公的思想恰好对撞,关系有些紧张。梁立以总公司和老爸代理身份下来检查工作,梁信不可能心悦诚服,但还是表现出热情的姿态:“哥,我先带你下去走走,然后再汇报,老爸每次来都这样。”“行,先看看。”俩人边走边聊,梁信借此机会问:“哥,老爸搞了一辈子,这么大个摊子,现在又这么大个家,也不知他对后事是怎么考虑的?”梁信的问题梁立也有,他毕竟是老大:“老爸辛苦一辈子,事业和家庭都经营得不错,为我们打下了好的基础,我们要珍惜啊!事发突然,我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安排,希望他能清醒过来就好了。”梁信说:“那当然好,但你我也不得不有所准备。”梁信试探梁立的想法。梁立想了一下:“准备倒没什么,你有什么想法?”梁信说:“总得先把家底搞清楚。”梁立说:“那倒也是。”
工作上的事,梁信作了简单汇报,完成了一道程序。梁立觉得不满意,但比从前那种不配合算是进了一步。梁立又提出成本和利润不实的事,梁信应付了一下。
芳芳在公公和姐姐的细心教导后,很受启发,和梁信的关系有所改善,情绪好多了。毕竟梁信是自己老公,她认为梁信代理老爸的工作理所当然,接班都是应该的。梁立听梁信汇报工作时她也在场,尽管她对梁信的汇报不满意,比起给他爸汇报时差远了。但她敏感到今后谢利群也可能坐在当家的位子上,就产生了对梁信的同情,理解了他的作法。
梁立走了以后,芳芳对梁信说:“这两家公司一直是你在打理,他又插了进来,多此一举,不是让他接位吧?”在这一点上她与梁信是一致的。
“这是你姐考虑的事,说不好,先看看吧。”梁信想得更多。
赵玉枚对梁家的事时刻关注,吃饭时对梁信说:“你爸这一病不起,你哥是不是为财产的事来的?那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说完对芳芳看了一下,“梁音,你爸这回可要发大财了!”
“赵姨,怎么提到这事,梁信他爸还在,说出去多难听。”芳芳有反感。
“那倒也是,家里说说。”赵玉枚就是想试探芳芳的态度。
“迟早要面临这个事,现在搞不清是什么情况,梁立也不清楚,以后再说吧。”梁信想的就是这件事,看到芳芳这个态度,没再往下说。
赵玉枚悄悄对梁信说:“要搞清情况容易,你许姨肯定知道,不行就找银行查账。”
“对呀。谢谢你,赵姨。”“不用谢,我也是为你好。”
梁信对芳芳说有事去趟省城,芳芳也不问什么事,估计与赵姨说的那个事有关。梁信来到省城,他首先去医院看望父亲。看到爸爸还是那个样子:“许姨,您辛苦了,我爸病情有点好转吗?”
“看不到变化,医生说能维持就不错,慢慢来吧。”许春丽看到梁信专程来看望父亲:“梁信,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你工作忙,以后就利用休息日来。看样子,日子长着呢。”
梁信讲了一些关心的话,离开病房走了几十步又回来:“许姨,差点忘了件事,就是最近有笔老账牵涉到银行的往来,不知那些账单、存单在您那里没有?”
“没有啊,这些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你爸只给我一个存折,就二十几万的生活费。”许春丽如实回答。
“不可能吧,那您再好好想想,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梁信心里有了疑问。
梁信跟贞贞谈了一下工作后去找梁立,简单说了些别的事就进入了正题:“哥,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你考虑得怎样?”
“我想等爸病情好一些再说。”梁立有些考虑,并不成熟,他觉得不必那么急,也没跟贞贞通过气。
“我到医院看了爸爸,要恢复正常可能性不大。我想这事先拿个方案,我俩统一一下思想,其他的好说。”梁信是为这个事专程来的,直接提了出来。
“事情要想周到一点,不好说的就是这种事,我们这个家庭更复杂一点。”梁立持慎重态度。
“我看并不复杂,第一,给许姨留足生活费,县城那套房子给她。第二,她三姐妹出了嫁,也要表示一下。第三,給两个孙儿留一部份教育费。应该是周到了。”梁信自认为是照顾了所有人。
“梁信,这样恐怕不妥,你说的都是小开支,没有涉及股份和大数。当然,大数是多少,也不知道。所以我说不必过急。”梁立觉得这不叫周到,叫施舍,只是没说出口。
“大数是多少,这么多年的分红和以前的积累我们心中都有数,许姨说她只有二十几万生活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也许她不想说,也许她真不知道,最后是查得清的。我们先把方案定下来,不更好吗?”
“你问过许姨了,她是这么说的?”
“我刚从医院来,她亲口说的。”梁信给梁立一个事情到了非办不可的时间信号。
梁立看到梁信急切的心情和所提出的方案,觉得事情更复杂了,紧张地思考起来,没有再做声。
“哥,先到银行去查一下也可以,反正不宜久拖。”
“银行不是随便可以查账的,再说,也不到时候。”
两弟兄的观点出现了明显分歧,梁信说:“你看着办吧。”
梁立感到梁信不但味口大,还有逼宫的架势,“梁信,这件事,我还是认为不能急,必要时,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你说呢?”
梁信急于求成除了想得到更大的份额外,更重要的是另立门户的想法开始了萌芽。他回到县城,有点闷闷不乐,芳芳问他回去看了爸爸没有,家里人都好吧,他很不耐烦。晚饭时和柏松林喝了几杯,赵玉枚问:“你爸好些吧。”梁信答:“还那样。”赵玉枚就善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要快点好起来才好,不然,家里事缺个主哟。”梁信的牢骚正没处发:“老大上面还有老大!”赵玉枚点起了火,不再吹风,让他自燃。
梁信不满的就是梁立还要征求大家的意见,最大的“大家”除了“她”还有谁:“她就是家里的主!老爸也得听她的。”他认为芳芳在这一点上和自己是统一战线,无所顾忌。
芳芳明白了他不高兴的原因,实在听不下去了:“说什么呢,我姐哪里得罪你了,这么大意见,她容易吗?”
“我说事实。我容易吗?”梁信针锋相对。
“你只为自己!不为别人着想。”芳芳毫不让步。
柏松林劝梁信:“来。喝酒,都少说两句。”
赵玉枚知道这两口子闹矛盾对自己不利,开始打和牌:“你们是为家里好,都不容易,只怪我多说了一句,你们只当我说错了,好吧。”芳芳和梁信关系本来有了改善的,又出现了裂痕。
贞贞从没想过在梁家的财产上沾边,也没想到梁信在这个事上动脑筋,听梁立说了一些情况,去医院看梁伯伯时又听妈说了一点,觉得此事来得太快,而且很棘手,不想参与,又不可能排开。她想了又想,对梁立说:“梁哥,梁家遗产的事迟早会出现,没想到会出现得这么早,不正常。既然已经出现了,也不是坏事,因势利导吧。我个人表个态,不参与财产分配,也不参与方案讨论。我建议找法律专家咨询一下,内部妥善处理,不要过急。”
梁立说:“我只有一点不同意你的意见,于公于私,你不参与不可能,必要时,还得你出面做工作。”
贞贞想了一会:“行吧,面对现实,尽力而为,争取平稳解决。”
过了几天,贞贞跟芳芳通电话:“芳芳,我只会生女儿,你会生儿子,你再生一个儿子,我们交换一个,两全其美,干不干?”
“你这个主意不错,我跟谁生去?”芳芳以前也想过还生一个,与梁信的关系反复无常,根本谈不上,“你另请高明吧!”
“平平自己都没有,除了你还有谁,非你莫属啊!我是认真的,请你帮个忙不行吗!你没有老公呀?”贞贞为给刘家添后想了这个主意。
“姐,不是我不愿意,我和他现在共同语言都没有,何谈此事。”芳芳把话说透了。
“你们又闹僵了,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以后再告诉你,好吧。”
三十三家庭危机
贞贞接到平平的电话,兴奋得叫上强胜即刻赶往医院。许春丽正耐心地给梁德诚作按摩,贞贞走进去:“妈,停一下,”许春丽继续做她的按摩,贞贞凑到她的耳边,“告诉您一个特大喜讯,强胜,你过来一块听,平平怀上了!”把消息第一个传给妈妈,强胜都只能算第二人了。
许春丽仍未停下手上的功夫:“她终于玩够了,懂事了。”在她看来,平平不过是自己耽误了几年,怨不得别人,所以并不惊奇,“几个月了?”许春丽平静地问。
“四个月了,她两次到医院确认后才给我打电话。您不知道她高兴得哭了!她要我第一个给您报喜!”贞贞说得有点神奇的样子,“妈,以您的名义给她发个贺电,她多么希望得到家人的鼓励啊!”
许春丽完成了按摩,用手帕擦脸上的汗:“她早干什么去了?说过她多少回,要我说该批评。”
贞贞这才想起平平的情况只有自己一人知道:“妈,您的小女儿很了不起,她小小年纪,一人在外打拼,经受的磨难和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但在工作上,和志新一起战胜了金融风波的重重困难,在情感上也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强胜是知道的。”
强胜连声说:“是,是,平平了不起,了不起!”强胜亲身经历了平平工作和情感的曲折过程,他最理解平平的痛苦。
“她就是爱玩,不然,孩子都几岁了。”许春丽不了解情况。
贞贞觉得妈对平平不公平:“妈,不是您想的那样,平平是内心痛苦了几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她去医院两次确认就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能怀上,可见她的心已经枯竭到了什么程度,她哭得好伤心!”
“怎么没听说,是什么问题?难道是……”许春丽想到了几种可能,不好确定。
“是志新吃了几年的药才治好的。她怕您操心,不让我告诉您。”
贞贞不得已说出了真相,许春丽和强胜恍然大悟。
许春丽拿出手帕擦眼泪:“发什么贺电,我要去看她,我要去看她!”
“妈,以后有机会,我陪您去,让芳芳也去!”贞贞也忍不住流眼泪。
“贞贞,你梁伯伯这个情况,我怎么走得了啊!等他好了我再去。你们先去。”许春丽心挂几头。
“妈,梁伯伯会好的,我们等您。好多事都等梁伯伯快点好起来呢。”
“是啊,他不好,有些事,我都说不清!”许春丽自梁信来过后就一直在考虑,“贞贞,我从不过问他的经济情况,更不知道他的账务,怎么都回忆不起来有这方面的事,二十几万生活费是他强塞给我的。是我心疼他太操劳才接手的,除此之外,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清楚。”
“妈,这个事情很重要,会搞得清楚的。您不要有什么想法,您的为人我们还不知道吗。当然,能回忆起一些线索更好。”贞贞安慰妈。
强胜说:“妈,您安心陪好梁伯伯,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太辛苦,开心点,哪天,我们抱望望来看您,长的可有味呢!”
贞贞离开医院,接着给芳芳打电话,告诉平平有喜了的消息。芳芳告诉柏松林:“爸,平平怀孩子了,您又要添外孙了,姐姐说平平高兴得哭了,大喜事啊!”柏松林和梁信碰一下杯:“值得庆贺,我经常想起平平,她在外面没个孩子多孤单呀,芳芳,给她打个电话,说老爸好想念她!”“还有我,我也好想她。你爸常说你们三姊妹,贞贞最稳重,芳芳最能干,平平最聪明,都有孝心!”赵玉枚发现梁信和芳芳关系紧张,可能与贞贞和遗产有关。想调解一下,“芳芳,趁年轻,你还生一个,我帮你带。”芳芳不做声,梁信不吭气。一餐饭吃得不欢而散。
梁立来到县城,和梁信正常的交流工作情况后,梁信问:“哥,上次我们说的事有进展没有?”他想利用梁立在的机会给芳芳一点启发。
“我和贞贞交换了意见,认为现在说这事不合适,以后再说。反正也不是急于要办的事,自家人好说。”
梁信听说又是贞贞的意见,心里不舒服,当着芳芳的面,不好发火,也不再讲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芳芳也不支持他的作法,换了一个话题:“哥,你说的成本和利润的问题,我认为我这两家公司对总公司贡献够大的,挤得干干的对我们没有好处。”梁信想跟老爸没说通的这件事能不能在老兄这里打开缺口。
“这个事,爸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怎么又提这件事!”芳芳听到梁信说的第一个事肯定是遗产问题,心里就不痛快,第二件事更不顺耳,所以,不等梁立开口便插了进来。
梁立说:“那不叫挤,是规范财务管理,有好处。不然,会出漏洞的。”
第二个问题又碰了钉子,梁信来火了:“我说的你们都听不进去,算了,不说了。大不了各走各的路!”
一项正常的工作交流也是不欢而散。梁立心里急,芳芳心里痛。
芳芳回总公司办事,到医院看公公和妈妈,看到妈妈廋了很多,老了很多,心酸得流泪:“妈,您受累了,自己要多保重啊!我公公好些了吗?”
“妈不累,习惯了。你怎么瘦了,哪里不舒服?梁音好吧?梁信好吧?”
“我还好,梁音很好,您放心。”芳芳的内心痛苦不敢对妈说。
“芳芳,妈前几天好像看到他的脚指有点动,后来再也没有看到了,我整天就这么看着,有时眼都看花了。我好像看到了希望!”许春丽自己也拿不准,没对别人说。
“妈,您休息,我帮您看着。”芳芳好像心胸一下开阔了,就那么盯着,许春丽也盯着,连话都没说一句。半个小时过去了,又半个小时,芳芳惊喜的叫了起来:“真的,是真的!”两娘母抱在一起:“我去告诉医生!”
“你们俩人都看到了,说明有了突破性进展,继续观察。许妈妈,是您的意志给病人的心灵感应吧。”医生的笑声更增添了许春丽的信心。
芳芳把这个消息告诉贞贞,很快,梁家所有人都知道了。梁立和强胜来到贞贞办公室,听芳芳介绍她看到的经过,大家兴奋不已。梁立说:“芳芳,你给我们带来了天大的喜讯,我爸能渡过这一关,我们梁家就能渡过难关。”梁立对梁信的种种表现忧心忡忡,他感到了家庭和企业的危机,有些话对贞贞都不好说透。
等梁立和强胜离开后,芳芳把那次电话里没说完的话告诉贞贞:“姐,我算是把梁信这个人看透了,不可救药!”
“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他还是有长处的。”贞贞尽管对梁信有不好的看法,她觉得芳芳说过头了。
“最了解他的莫过于我,他一次次让我失望,现在我已经没有了信心。”芳芳看到姐姐严肃的看着自己,“姐,我以前跟你说过一些,你劝过我不少,我也作过努力,可以说是枉费了心机。夫妻感情不说,他对总公司不满到离心离德,他对家庭不顾到只有自己。他的心里话不对我讲。你说,这样过下去还有意思吗?”芳芳越说越气愤。
“芳芳,你太激动了,有些事,我也知道一些。他对我有看法可以理解,只要是为了工作,这不算什么。人无完人!他有时发点牢骚可能是一时的气话,没影响工作,干得很好嘛!”
“姐,他干得好是有私心的,可以说他几乎没有亲情,我是有事实依据的。梁立的话他听不进去,他爸的话都打折扣,我不知道他听谁的。姐,我想回总公司来。”芳芳找姐姐就是这个目的。
“什么?你想拆台吗?你就没有责任吗?还嫌不乱吗?现在什么时候,你不清楚吗?”贞贞没想芳芳会有这种想法,她来火了,她前面做的工作白费了,第一次对妹妹发这么大的火。
两姊妹僵在那里。芳芳看到姐发火了,调子软了下来:“姐,你我都是女人,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已的男人好,我做不到!”
“做不到,还是没有尽力去做!大事面前,要理直气壮,你做得怎样。情感方面,你是在融和还是在赌气,希望你好好总结一下。一散了之,万万不可。妹妹,平平多不容易,她坚持了过来。妈妈多么痛苦,她在坚持,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姐,我该怎么办?”芳芳知道不回去是不行的,“我们已经分居了。我也在坚持!”芳芳流泪了。
“分居没分家吧,妹妹,感情的事,姐不勉强,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要放弃,人不可能是铁板一块,还是那句话,慢慢来。你们的事,姐也有责任,一直想过去一趟,望望要吃奶,没法动身。你今天来了,说了心里话,我们都把它埋在心里,不再提它。听姐一句劝,先回去,好吗?”
“姐,听你的!”两姊妹依依不舍。
芳芳维系着一家的正常工作和生活,都在等待梁德诚的病情好转。
春节到了,平平的儿子刚满月,不能回来。芳芳一家回省城过年。贞贞婆婆忙了几天,准备了丰盛的年饭。年饭前,全家老小去医院看望梁德诚。许春丽自梁德诚脚指有了点动作之后,满怀信心,照常她的按摩,一个多月来,梁德诚病情有些进展。所以,大家的心情比原来轻松多了。芳芳对梁音说:“你是哥哥,带着几个妹妹给爷爷拜年。”梁音说;“爷爷,我们给您拜年。”几个妹妹一起叫:“爷爷,我们给您拜年!”几声之后,梁德诚的脚指连动几下,手也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机械般缓缓转动不到一圈,看到一个面孔,猛然抽搐几下,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梁立赶快叫来医生。医生翻开眼皮,瞳孔扩散,心脏停止了跳动。
三十四遗产问题
梁德诚走了,全家人在极度悲痛中。许春丽已不省人事,李志新前来致哀她无动于衷,贞贞对她说:“志新代表他妈和平平专程赶来作吊,表示哀悼,您要节哀。”她头都没点一下。梁立和梁信在灵柩两侧长跪不起。强胜主持丧事没日没夜。贞贞和芳芳守在妈妈两旁。赵玉枚忙进忙出,抽空陪哭一场,比许春丽音调还真。贞贞心里极不安宁,不得不考虑后事如何办,加上李志新临走之前留下一个令人难以琢磨的迷团。
送走了梁德诚,正月十五以前,都处于悲伤期,加上还在过年,都各忙自己的。芳芳自然不舍离开还在极度悲痛中的妈妈,忍着悲哀,随一家回到县诚。赵玉枚暗暗高兴,我总算送给了梁德诚最后一线目光,从此,他再也不是我的障碍,我在梁家不用再提心吊胆了。柏松林的服装店照常营业,一天,和梁信多喝了两杯,梁信说:“赵姨,爸多喝了点,你们就住这里,免得来回跑。”梁音拍手:“外公外婆住我家,真带劲!”芳芳只好说:“你要听话。”从此,赵玉枚两口子住进了梁家。
芳芳带着姐姐的期望,也怀着对家庭的责任感,再次表现出主动,晚饭后,拉着梁音:“去,叫爸爸陪我们出去溜达溜达。”
两口子牵着儿子的手,气氛有了改善,芳芳对儿子说:“梁音,你要读书了,早上让爸爸送你好不好?”“我要外婆送,爸爸不和我玩。”“爸爸的事太多,等忙完了这一段,爸和你玩好吧?”梁信每次都这样哄儿子。芳芳说:“再忙,这点时间是可以抽出来的。”梁信说:“爸走了,很多后事需要安排,总不能老这么拖着。”芳芳说:“那你打算怎么办?”梁信说:“过了十五,去趟省城,我再跟哥商量一下。”“我也去,和梁红妹妹玩。到开学我再回来。”梁音争着要去。梁信说:“你和妈在家里,爸去两天就回来。”芳芳说:“那你去吧。”芳芳以为他们两兄弟已经作了安排,表示支持,“有些事,你要多为大家考虑一点,必要时征求一下姐的意见。”梁信说:“那是自然。”
去省城之前,梁信有意思的避开芳芳和赵玉枚谈过两次,芳芳觉察到了情况不正常:“梁信,有什么难办的,请教高参是吧?”梁信说:“没什么,随便聊聊,赵姨对管理比较熟悉,你知道,这是我的弱项。”芳芳对梁信似乎又失去了信心。
梁信和梁立商量遗产的事。梁信将他的方案作了点小的修改,实际上是将大额资金拿出小部份分给大家,股份和大部分资金两弟兄平分。如果许春丽实在拿不出存款单据,就找银行查账。梁立认为不妥,应该分阶段按家庭成员进行分配,即老爸再婚前的财产两弟兄平分,再婚后的,许春丽有一半的份额,剩下的部份子女平分。两个人的方案差距太大,讨论了很久无法统一。梁立建议开家庭会,梁信开始不同意,后来勉强同意,他提出如果家庭会不能统一,就走法律程序。梁立不同意上法庭。
兄弟俩由讨论变成争论,由争论升级为吵架。贞贞出面调解,平息下来。决定召开家庭会。
平平来不了,表示大姐可以代表她。芳芳赶到省城。许春丽不想参加,在贞贞再三劝说下,还是出席了会议。
会议由梁立主持。说明开好这次会的必要性后请许春丽说几句。许春丽挨了几分钟,直流泪:“孩子们,我没什么说的,你们商量着办,你们的爸爸给我的那本银行存折,在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大家沉默在悲哀中。梁信和梁立先后拿出了自己的方案。几分钟无人说话。
贞贞发言:“我们一家人,关起门什么话都可以讲,平心静气交流,不是大不了的事。我表个态,一是首先安排好妈妈的事,二是我和平平不参加遗产分配。三是这是我们家的内部事,不要向任何外人透露。”芳芳接着表态:“我同意姐姐的意见。”谢利群表态:“我主张男女平等。”
都说了,态度上都不错,实际问题没有涉及到,梁信问:“你们到底同意那个方案?你们说的与我说的并不矛盾,如果排除几个不参加的,不就好说了吗?”
“你再排除几个就更好说了。”芳芳对梁信的方案太自私不满意,对他从来不和自己商量这件事更不满意。
“我说男女平等就是不能排除女的。梁立的方案比较接近合理。”谢利群在为自己和女儿说话,也是对丈夫的支持。
“我的方案照顾了各方,既没有排除谁,也体现了男女平等。”梁信说。
“等于施舍。”芳芳说。
“那你说怎么办?”梁信眼睛横瞟着芳芳。
“我有办法不早来了吗?”芳芳并不示弱。
梁立看到这个情况:“这样吧,大家再考虑一下,如果有更好的方案可以提,到吃饭的时候了。下次再讨论。”
贞贞最后说:“这样好,我建议妈和梁哥两弟兄回县城去清理一下梁伯伯的遗物,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许春丽来到她离开了几年的地方,这里有她最美好的记忆。她和梁德诚在这间房子里组建新家庭,建立起相互信任,相互体贴的亲密关系,她永远都忘不了这里的一点一滴。在清理遗物的过程中,她感到柜子里,抽屜里的东西有人动过,不是从前那样整齐。她想有可能是梁德诚自己动过这里的东西,问了赵玉枚一些情况,赵玉枚说什么都不知道。一天过去,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梁德诚曾多次对她说过,这么多年赚了不少钱,钱在哪里?说不清楚,此事与自己有关联,她一次一次仔细回忆,想起梁德诚对赵玉枚的极端鄙视,是不是与这个女人有关系!她和梁立商量,俩人有同样的判断,许春丽说:“梁立,你爸做事谨慎,为防不测,他的东西可能已经转移地方。”许春丽办事很细心,她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和梁立兄弟来到梁德诚的办公室。从梁德诚离开这间屋子,办公室一直锁着,办公桌满是灰尘,打开所有抽屜,一无所获。许春丽拿出钥匙,打开办公桌小柜,拿出一个很新的保险箱,她喜出望外:“可能是它!”
“知道密码吗?”梁信问。许春丽说:“不知道。”她紧张地思索,猛然想起梁德诚交待的“千万不要忘记这个号码”,兴奋地说:“你爸电话号码后六位数,试试!”梁信拨号,密码箱开了,里面一叠字条,最下面是遗嘱。
梁立高兴地抱着许春丽:“妈!”第一次听到盼望已久的儿子的叫声,许春丽泪流满面,笑着回答:“嗯!”
家庭会继续,梁立郑重其事宣读父亲遗嘱,最后一项是由梁信接任两家公司董事长,他在总公司的股份给许春丽百分之五,梁立和梁信各百分之十,存款给梁音和梁红各两百万作教育经费,所剩部分许春丽百分之四十,百分之六十由儿子、女儿、媳妇共七人平均分配。县城的那套房产留給许春丽。宣读完后,各自签名,遗产问题得以解决。
梁信对遗产的分配大失所望,对芳芳公开和自己唱反调极为不满。芳芳以为梁信在会上会有所收敛,听到他的方案,觉得自己都没有脸面。俩人关系更加紧张,回到家里,都闷闷不乐,吃饭时,面各一方。赵玉枚看在眼里:“芳芳,怎么不高兴,不是都办好了吗?”芳芳说:“办好了。”梁信说:“办好什么,你满意了是不是?”芳芳不接腔,端着饭碗坐到一边去了。梁信喝他的酒,柏松林端他的杯,自酌自饮,空气沉闷。赵玉枚让梁音去叫妈妈上桌吃,梁音不动。
梁立办完遗产的事,感到一身轻。老爸的方案和自己的方案大同小异,心想他生前肯定也咨询过法律专家,不是他的英明,哪有现在的安静。他想和贞贞分享内心的喜悦:“贞贞,想不到事情办得如此圆满。”
贞贞取笑:“叫了妈,再就不要改口了吧!”
“不改,不改,你妈就是我妈。”许春丽和爸的深爱,她对梁家的情感和责任心,她对梁音和梁红的精心照料,她的善良可亲的品格等都让梁立十分崇敬。他早有改口叫妈的想法,当保险箱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感到这是亲妈在为儿子解难,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儿子的呼唤,“贞贞,我爸的遗产分配方案,既顺法理,更合情理,特别体现了我爸对妈的眞情实意,你说呢?”
“我有同感,我为妈感到幸福。为我们的家感到骄傲。不过,你看得出来,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令人担忧的地方啊!”贞贞也改了口,“哥,妈接了董事的位子,等几天我们开个董事会吧。”
“我完全赞成,是不是会前给芳芳和梁信做点工作,改善一下气氛。我和梁信对阵多次了,此事非你莫属啊!”
“行,我有这个责任。”两兄妹想到了一起。
三十五分家的董事会
梁信虽然对老爸的遗产分配方案不满意,但确立了自己对企业的继承权,算是如愿以偿,很快在遗嘱上签了字,他认为这就有了主动权。从总公司独立出来的想法又浮上心头。想来想去,和芳芳不可能达成一致。在一次闲谈中,他得到了赵玉梅的支持:“梁信,我觉得你的想法蛮好,不同行业裹在一起,步调不可能一致,迟分不如早分,趁这个机会还好办一点。”赵玉枚心中的仇恨还没报完,送上门的机会得紧紧抓住,俩人一拍即合。梁信说:“赵姨,工作不好做,孤掌难鸣啊!”赵玉枚说:”关键在梁立,只要把他拉过来,问题就解决了。芳芳嘛,可以慢慢来,终归是妇随夫和的,我也可以敲敲边鼓。”赵玉枚投其所好,投到了点子上,再一次获得梁信的信任。柏松林喝酒时也帮点腔,芳芳感到气候不对:“爸,别说酒话,我公公把这份产业交给梁信,不是叫他另立门户的。”赵玉枚说:“芳芳,梁信的本事你是最清楚的,独当一面,可以更好的发挥他的作用。加上你支持,肯定飞黄腾达!”芳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已结成同盟,此事非同小可:“梁信,你可别后悔!”芳芳给贞贞打电话:“姐,你抽时间来一趟吧,这里会变天!”“什么,怎么回事?”“梁信想脱离总公司,另立门户!“”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很孤立,不能一走了之,我等你来商量。”“好,我尽快过来。”
梁信给梁立打电话:“哥,我上次给你说过,我这两家公司和他们的公司不同行,业务不一样,管理难以统一。再说老爸把这份产业交给我们,我们有责任发展壮大,我反复考虑,还是单独成立一家总公司,有利于企业的发展。你看可不可行?”
“梁信,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想另起炉灶,我觉得不妥。老爸才走,他生前为总公司的建立、稳定和发展花费了不少心血,才有今天的成就。现在总公司的形势不错,正需要我们同心协力,努力进取,怎么能分散力量,各奔前程呢!”梁立没想到梁信这么快就提出分手的问题。
“哥,分开以后,我们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总不能长期窝在别人的屋檐下过日子吧!”
“什么别人,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即使是别人,就不能合作共事吗?梁信,还是把心用在团结上,不要三心二意。当然,你也是想把事业做好做大,现在的这种模式并不妨碍你去努力,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两弟兄都说服不了对方,梁信拿出杀手锏:“我已经考虑好了,我们成立立信公司,你任董事长,我任总经理。行吧?”
“不行,这不是闹分裂吗!梁信,不要一时冲动,冷静的想一想!”
连续通了三次电话,两弟兄没有谈拢来。不过,都没把话说绝,多少留了一点余地:“梁信,此事重大,你我都再考虑考虑吧。”
贞贞的旧房翻新已经完工一段时间了。强胜开车,一家老小全出动,来到县城看新房。贞贞婆婆公公很满意,向梁信表示感谢。梁信说:“应该的。”贞贞问梁信:“再适当装修一下,还需要多少钱。”梁信说:“一般装修不超过五万吧。“贞贞说:“回去后再给你打五万过来,争取今年来新房过年,来得及吧?”梁信说:”来得及,好说。”芳芳知道,梁信赚钱的机会又来了,只是不好做声。
赵玉枚做了一桌饭菜,请贞贞一家吃午饭。席间柏松林以主人身份说:“贞贞,我和你公公婆婆是老邻居,你们难得回来一次,今天好好聊聊,来,干一杯。”赵玉枚说:“自家人,随便聊。”气氛活跃起来。几个男人你来我去,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梁信没有拉动梁立,反正丑媳妇迟早得见公婆:“贞贞姐,省城到县城不远也不近,我爸在世时是来回跑,很麻烦。你的事情多,哪有时间,我说句酒话,我这里,你尽管放心。!”强胜说:“兄弟,你是不想上面有个婆婆管着,是吧?”梁信说:“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我单独成立公司,我们还是一家人,多一个发展空间也是好事嘛!”
“姐,他说的不是酒话,是实话。”芳芳还没来得及向姐姐汇报情况,他就借酒言真了,只好补充一句。
“酒话也好,实话更好,说出来就好。很正常,不过,这件事说出来容易,作起来有点麻烦,你是想把股份拉出来是吧。”贞贞心里有数,谈谈很有必要。
“贞贞是做大事的人,肯定有办法。怎么个拉法,我是不懂。摸着石头过河嘛。”赵玉枚在为梁信使劲,搬出了最时髦的话。
“梁信,合作的力量大,你应该有体会。我们在市场打拼多年,实力是最重要的,不加强,反而削弱恐怕不是好办法。你要慎重考虑,拿出自己的主见。”贞贞的话让赵玉枚不好再做声。
“贞贞姐,”除了柏松林一个人还在自酌自饮,都在听说话,梁信也忘了喝酒,在认真思考,他没有打算收回,“我反复想过,希望一试,请你理解。”
话已说到这种程度,贞贞说:“看样子,你是决心已下,是吧?”
“是。”梁信早有此心,毫不含糊。
贞贞说:“这件事,牵涉到总公司的发展和其他股东,有必要开个董事会,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梁伯伯走了,增加了新的董事,也需要开个会研究下一步的安排。”贞贞心情沉重,声音越说越低:“定了时间,再通知你,你们两口子都得参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在开会之前,再认真考虑,尽量不走这一步。”芳芳是董事会秘书,理当参加,贞贞特意加“两口子”一词,芳芳心里难受,想留姐姐住一晚:“姐,今天就不走了吧。”贞贞看了一眼公婆:“哪行啊,一家老小,强胜,少喝点,我们吃完饭,早点回家。”回到家里,贞贞问强胜:“老公,怎么办?”一头栽进强胜怀里哭了起来,“我很伤心,梁伯伯才走,就四分五裂,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怎么……”强胜也没停止思考,抚摸着贞贞的头发,“贞贞,别难过,世事难料,我们要面对现实,从积极的方向想问题,也不见得是件坏事,看看其他董事的态度,尽力尽心而为吧。我看他是铁了心了。”
许春丽接到开董事会的通知,心里感到很不平静。一夜之间,股份,金钱,房子全有了。这一切,来得太快,她毫无思想准备。自小家境不好,自己从未做过这样的梦。高小毕业就是家庭妇女,只知道相夫教女,勤俭持家,与人为善,没想其他。有一点,她非常明白,是梁德诚给她留下的情意,必须珍惜,她肩上加了一份责任,更不能辜负了故人。
许春丽第一个来到会议室,坐在那里喝茶。贞贞最后进来:“妈,您的坐位在这里。”贞贞把许春丽请到自己的左侧原来梁德诚的座位。贞贞是想让大家记住董事会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看到人已到齐,贞贞宣布:“现在开会,首先,欢迎我妈参加今天的会议,大家鼓掌。”许春丽笑着,自然的站起来向大家点头示意。这个动作是芳芳教的,意在给参会者一个有格调的印象。贞贞接着说:“先请各位董事提出问题,然后讨论。我先提一个,我们的投资方向向扶贫领域倾斜的问题。”
大家都在想自己有什么问题需要提出,梁信发言:“我先说个想法,投资的问题我没考虑,我想我那两家公司合成一家新公司,希望得到大家支持。”梁信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的股份退出,我退出董事会。”
贞贞说:“既然梁信提出了这个问题,大家先就这个问题讨论吧。”
梁立说:“我们几次讨论过,你提出退出的理由不成立,不充分,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你都不应该做这样的决定,我们总公司将如何面对社会舆论,面对众多的客户和朋友,所以,我希望你收回你的决定。”
强胜说:“我们总公司这么多年取得的成绩有目共赌。现在,各方面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我们都充满信心。当然也不可能十全十美,有什么问题提出来,解决什么问题,不必要用这种分裂的方式,请你三思。我也希望你收回你的决定,我们都不再提这件事,一如既往,好不好,兄弟!”
许春丽说:“我第一次参加董事会,没想到是分家的会。你爸的遗嘱里饱含深情,希望一家人和睦,团结,这是他最大的愿望。他多次和我说起,他有这么好的一群儿女,是他最大的幸福。他辛苦一辈子,给我们留下这么大笔财产,我们要珍惜才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啊!我想,他绝对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梁信,好孩子,看在你爸的份上,留下吧!”许春丽泪水双流。
会议室鸦鹊无声。芳芳没有表决权,她不好发言,走过去给妈妈擦眼泪。
贞贞看到这种情况:“我的心情和大家一样,希望梁信能重新考虑这个问题。我建议你们两口子认真商量一下,上午时间也差不多了,下午继续吧。”
芳芳在姐姐的一再劝导下,找梁信交流:“梁信,大家一再劝你,我也不想你离开,你就不领情吗!道理其实很简单,你也明白,这不是赌气的事,不要脑子一根筋,该转弯就转弯,好吗?”
梁信说:“我是认真的,不是赌气,我希望你能理解。”
芳芳耐着性子,从儿子,夫妻,家庭各方面都谈到了,梁信听不进去:“你不要把事情扯得那么复杂,好不好。”
下午的会出现了新的变化。贞贞说:“上午大家都诚恳的挽留梁信,你最后表个态,好吧。”
“感谢大家的好意,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希望大家给我一个机会,自己去闯一闯。”
又是沉默。
强胜发言:“既然梁信决心已定,我觉得也不能勉强,可以讨论一下具体方案。”
贞贞说:“梁信,你说说吧。”
“我希望恢复总公司成立前的状况。我的两家公司合并成立信公司,由梁立任董事长,我负责具体工作。”
“那就是说你们原来的全部股份,总公司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全部退出,是不是这个意思?”贞贞问。
“是这样。”梁信答。
“你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一十五呢!再加梁伯伯给的百分之十,也就是百分
之二十五嘛!”强胜不满意地说。
“我不同意退出。”梁立明确表态。
梁信得不到梁立的支持,退出来力量太单薄,十分不利,想作最后努力:“你脑子怎么还不转弯,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就不能支持一下吗?”
“应该转弯的是你!你就不能顾全一下大局吗?”梁立想把梁信拉回来。
“你都不管我,谁顾全我啊?”梁信站了起来。
“我支持你分裂吗?”梁立也上火了
“我是维护祖业!”梁信右手向天一指。
“你是毁损祖业!”梁立也站了起来。
“你屈膝求荣!”
“你背叛!”
两兄弟火气越来越大,互相攻击的言语越来越升级,梁信走到梁立的面前,两手撑腰,“是我背叛还是你背叛?”
许春丽晕了过去,倒在座位靠背上,芳芳快步走过去抱着妈妈:“别说了!”一直没有发言的芳芳发出了怒吼。
“休会。”贞贞和芳芳扶起妈妈,强胜过来帮忙,端来一杯热开水,喂了两口,许春丽慢慢缓过神来,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天啦!德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