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十六是姐姐不好
休会后，各自回家。许春丽自梁德诚走了之后一直住在芳芳的那套房子里。芳芳做了饭，叫她起来吃了小半碗稀饭，又上了床。想起一天的董事会，闹到这般地步，作为一家之长，她除了痛心，一筹莫展。
贞贞吃了晚饭，照例洗完碗，拉着强胜去看望妈妈，俩人边走边谈：“强胜，这个事怎么收场？”强胜说；“两弟兄都不让步，只能让梁信一个人退出，那是他自找的，我们也只能让到这一步。当初，我离开时，你寸步不让，我的股份一份也没拿走。他拿走梁家的超过三分之一，够意思了。”
“那是两码事，我不扣住你的股份，你就不会回来。这次，走一个，留一个，那不是公司分裂，兄弟成仇，四分五裂了吗？”贞贞想得更深一点，“我想还是做工作，让梁立两口子，梁信两口子分别各自商量，不行的话，你找他两弟兄，我找她两妯娌谈，各个击破，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来到梁立家，贞贞说：“利群，你跟你老公好好商量一下，他两兄弟干架的事怎么处理。尽快给我回个话，我下六楼看妈去了。”贞贞跟谢利群随便得很，同时也给了梁立一个信号。
到芳芳家，妈妈睡在床上，梁信两口子面各一方，贞贞把芳芳拉到一边说：“芳芳，别赌气了，人家谢利群和梁立在家里有商有量，你就不能和梁信沟通沟通！这件事关系重大，你要耐心的做好梁信的工作，大家都看着呢，我也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强胜说：“梁信，听老婆的，不丢人，好好谈谈，两口子，思想好统一。”
许春丽从床上起来：“贞贞，我们出去走走吧。芳芳，听你姐的，和梁信好好谈谈。”
几个人走出宿舍楼，许春丽说：“强胜，我们娘儿俩说说话，你先回去吧。”
黄昏时分，路灯闪闪，行人寥廖，车辆稀少。许春丽心情沉重：“贞贞，我们到你梁伯伯墓地看看。”“妈，太晚了，明天吧。”“你看‘的士’来了。”
来到郊区，月亮刚刚露面，光线暗淡，墓场萧瑟。许春丽提着小布袋，娘儿俩坐在梁德诚的墓前，许春丽点燃两柱做丧事剩下的香：“德诚，我们娘儿俩来看你了，你还好吧！我好想你，你给我的财产我收下了。”贞贞说：“爸，生前您没听到我叫“爸”，我心里，早就叫了，您听到了吗？爸！”两娘母同时哭出了声。“德诚，你的女儿遇到了难事，我也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你在，就好办了。”“爸，遗产的事，是您的先见之明解决了。产业的事两兄弟意见不一，还在商量，会有办法的，您放心。”“德诚，事情办不好，我怎么向你交待啊！”“爸，有您的在天之灵，有妈纯朴善良的心，还有晚辈们的孝心，一定会解决好的。”“德诚，你要显灵啊！这个家你交给了我，我要对得起你，对得起子孙们啊！”“爸，时间不早了，您安息吧。”……
两娘母没有了眼泪，一句句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似乎心里更亮堂了。月亮升上了天空，一盆银光洒向大地，洒进了娘儿俩的心里：“妈，心里舒服些了吧，明天，董事会继续，办法是用心想出来的。”
强胜开车接两娘母回到家，已是第二天了。
上午，继续开会。会前，贞贞和芳芳通话：“妈回来时你们睡了吗，没再分居了吧？梁信服你了吗？”“开什么玩笑，我们只差拜拜了，他顽固不化，我没办法。”贞贞和谢利群通话：“你老公听话吧，什么都对你说了吧？”“说了，他思想有点变化，流泪了。”会上，贞贞请梁信先说。“各位董事，”梁信对芳芳看了一下，显然不包括她，芳芳并不理采，“如果能抽出梁家所有股份，我十分感谢，如果只能抽出我那一份，同样表示感谢。”梁信的话没留余地，算是最后表态。
许春丽看到梁信已无回心之意，看了一下大家的表情，都不高兴的样子，眼光正好与贞贞眼光相碰：“反正他要单干，都是自家人，支持他，他会干得更好，我把我的股份让他抽出，帮他一小把。”
“谢谢妈！”许春丽进梁家后，梁家兄弟慢慢接受了这位后妈，她的母爱培育了他们的母子情，自梁立叫妈以来，梁信也想改口，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正是机会。
梁信走到许春丽身边：“妈！”学着梁立的样，和妈妈拥抱在一起。贞贞带头鼓掌。
“我的股份你也带走吧，不过，我不接受董事长职务。公司名称可用“立信”。希望你不要辜负一家人的期望。”梁立受到谢利群的启发，在妈妈的带动下，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梁信站起来，向梁立鞠恭：“谢谢哥！”再向大家鞠恭：“谢谢大家。”再次响起掌声。
贞贞讲话：“说内心话，我不想看到这个结果，但我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我祝梁信取得成功，祝立信公司发达。”贞贞发现芳芳第一次鼓掌，她望芳芳微微一笑，“我们大家也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我们两个公司，还是一家人。人事，设备物资没什么交接，财务清算一下，也不复杂，尽快结清。这件事，不对外公布信息，各自以本公司名义开展业务就行了。这次董事会的第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还是通报一下，强胜投资公司的批复已经下达。下一步，办好工商注册等手续，新招部分员工，充实力量。强胜公司主理国际业务。原贞贞公司的投资以扶贫开发为主要方向。两家公司相互配合。请大家讨论。”
讨论意见原则同意董事长的安排。
梁信获得了想要的结果和芳芳一同回到县城，心中高兴，让赵玉枚做了几个好菜，好好庆祝一下。实际上，芳芳和姐姐的想法是一致的，为大局勉强接受这个结果，但对梁信的一系列表现她很反感。那天晚上俩人不是沟通，是越沟越不通，吵得不可开交。她哪有庆祝的心情。赵玉枚欣喜若狂：“芳芳，我说梁信一定能成功，果然成功了。梁信，我的点子没错吧，来，为你们凯旋而归举杯！”赵玉枚一饮而空。柏松林好酒之人，连喝几杯。芳芳没兴趣，带梁音出去散步回来，他们还在喝。
赵玉枚自以为是有功之臣，好像成了这个家庭的主持，有点指手划脚起来。在梁信的眼里，她是自己的参谋，顺心顺意，他觉得公司的管理是值得加强，承诺过让她当会计的事不再有阻力了：“赵姨，你和爸干脆来建筑公司上班吧。”赵玉枚想的就是这个事。梁信接着就给贞贞打电话，贞贞不好再反对：“只要你信得过，我没意见，我这里另行安排。”赵玉枚这几年的工资一直在服装公司领，包括原来在省城帮芳芳带孩子，从未停过。到县城以后，店里的事她也没管多少。柏松林是有钱拿，有酒喝，得过且过。店里的生意很是一般，比市店、省店不知差多少，贞贞早有想法，所以，这次梁立提出让赵玉梅当会计的事，她顺利通过了。
贞贞找芳芳商量人事安排的事，芳芳才知道梁信早有谋划。自己这个做人事工作的毫无所知，回想过去一连串的事情，她心灰意冷，悄悄流泪，梁信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了。她对贞贞说：“姐，让赵姨当会计合适吗？这事我怎么一无所知，你们就决定了。”贞贞说：“这件事他提过几次，我不好再阻拦。加上，我县城的服装店要整顿加强，变动一下也好。我这不正找你商量县店的人事安排吗。”芳芳“嗯”了一声。两姊妹商量决定，把肖曼玉调县店任店长，再配两名服务员，重新租一个大的门面，扩大业务。芳芳想了一下，向姐姐提出考虑了很久的请求：“姐，人事上年终很多事要处理，加上我想让梁音到省城上学，你就调我回省城吧。”“那梁信怎么办？”“他有他的安排，我不知道。”“他会同意吗？”“我不需要他的同意。””那我和他商量一下再说吧。”“不需要和他商量，他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他是我们家里的人，懂吗？芳芳，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我没耍小孩子脾气，我是认真的。”“不行，必须和他商量！”贞贞以为，芳芳历来听自已的，这是对她人生十分重要的选择，不可轻易决定，口气武断。芳芳忍不住了：“你高高在上，以势圧人！”“我是为你好！”“你为别人好！”“你怎么变成这样？”“是你造成的，我成了你的工具，你的奴隶，我要自由！”芳芳咆哮了。贞贞嗔怒了。俩人几乎同时放下电话。
贞贞和芳芳吵翻了，心里难受。回到家里，吃饭不香，头都抬不起来，闷闷沉沉扒了几口，倒在床上。强胜跟着进房：“贞贞，哪里不舒服？”摸她的额头，“不烫，肚子不舒服吗？”贞贞手指胸部：“这里痛。”“赶快去医院！”他扶起她，贞贞一把抱住强胜，抽泣起来。强胜问：“什么事，这么伤心?”“陪我出去走走。”
贞贞告诉强胜事情原委，满腹冤屈：“她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把她两口子不和归罪于我，说是我造成的，我劝和的事做得还不够吗？她要回来，不应该和梁信商量吗？气死我了。”
“贞贞，她们两口子反反复复好长时间了，你是做了不少工作。要我说，芳芳在感情和事业上都是作了很大让步的，是你做工作的结果。但是，芳芳很勉强。芳芳已经委屈求全了，梁信应该拿出一点姿态，连这么重要的企业和家庭的人事变动她竟被蒙在鼓里，谁会想得通？”强胜讲得很客观。
贞贞低下头，疏理了一下和芳芳的对话：“强胜，你说到点子上了，我只想到工作和自己，没有想芳芳的感受，我要向她道歉！”
“这就是我老婆的过人之处，一点就通，悟性高。不过，还差一点，我再点一下，光道歉是不够的，你要解决她的问题，要我说，调她回来也好，让他们分开一段，也给梁信一点颜色，边走边瞧吧。”
“高，实在是高！”贞贞踮起一只脚向强胜身前一纵，两手勾住强胜的脖子，强胜将她抱在身上，贞贞吻了他几下，将脸紧贴他的脸，“还是我老公高明！对！她现在只怕还在哭，我得马上给她打电话，快，放下我！”贞贞拿出手机，“不，用你的手机，她可能会不接我的电话。”
强胜拨通电话，把手机给贞贞：“喂，强胜哥，是你，姐姐她也不把我当回事……我好……”哭出了声。
“芳芳，是我，我的好妹妹，是姐姐不好，委屈你了，你想回来就回来吧！我好想你！不哭不哭！”贞贞哭了。
三十七麻烦事真不少
总公司分成两家后，进行了一些人事、工作的调整，平稳过渡，各自都走上了正轨。快要过年了，贞贞给平平打电话：“平平，怕影响你的情绪，我没跟你讲梁爸爸去世以后家里发生的一系列变化，现在好了，安定了。你好吧？”
“大姐，你跟我说遗产的事，我就想家里肯定有不可避免的烦心事，我怕再跟你添烦恼，每次只谈工作，好多话都没说。”
“什么话，跟大姐说。妈好想你，她说要过来看你，我也好想你。还有件事，想问你。后来家里发生那么多事，就撂下了。”
平平一下就反映过来了，肯定是志新回去作吊时说了什么：“大姐，什么事？”
“志新临走前，撂下一个迷语，他说世界上的事哪就那么巧。我问他，他再也没说，就走了。”巧在哪里，贞贞不是没有思考，所以要问一下。
平平明白了，就是自己跟大姐想说而没说的好多话：“大姐，你不提起，我也要跟你说。我也在捉迷藏，志新嘴里没明说，心里有怀疑，他对我也是说的这句话。我能不明白吗！他的表情我也看得出来，不就是怀疑自已的生育能力吗？所以，半年多来，我们的关系很微妙，他不明说，我能挑事儿说吗？我心里很烦，他心里肯定不舒服。我们都不愉快。她妈都看出来了。大姐，你听明白了吗？”这些话平平无人可说，唯一可说而且必须要说的只有大姐。
贞贞明白了，她的脑子在飞速旋转，回忆往事，计算时间，确实太巧了。国际长途至少停了三十秒：“平平，我听明白了，这是件十分严肃的事，有必要认真对待，我建议把话挑明，让志新去医院检查一次，就清楚了。”
“姐，把话挑明，只能出自他的口，我决不会不相信自己。去医院检查，只能说明部分问题，唯一的办法只有亲子鉴定。我不愿意！”
“你说得很有道理，作为女人，首要的是自尊。我可以和志新谈谈吗？”
“不妥，我估计此事与你有关。大姐，你的望望出生不久，你派强胜哥来新加坡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吧？巧就巧在这里。我们可能都是当事人，凭你一张嘴能说得清吗？更何况，我俩已经说清楚了的，你派强胜哥和我来新加坡时我在追强胜哥，他能看不出来吗？他知道我喜欢强胜哥，但我有自制能力，迷就迷在在里。我仔细分析过这些，只有那个办法。但我实在不愿意！”平平心胸坦荡，对大姐说出了内心深处的话。她认为必须对大姐说清楚，不然，事情会更复杂。
“小妹，我知道，你有说不穿道不明的痛苦。我相信你，相信强胜，不然，我会那么作吗？话都说透了，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平平得到了大姐的信任，心里更踏实了：“姐，我好想家，好想你们，我想回来！”
“小妹，你是应该回来一趟了，梁伯伯给你也留了一份遗产，我的两栋小楼完工了，回来看看吧，欢迎你全家来。”
芳芳带着梁音回省城，赵玉枚再三挽留，说舍不得梁音，流了一会泪。梁信从工地赶回来相送，抱了一下儿子，两口子没说一句话，开始了真正的两地分居。许春丽帮芳芳带孩子。赵玉枚当上了建筑公司会计，柏松林也进了建筑公司作现场管理。肖曼玉带两个服务员回县城接管服装店并筹建新店。
强胜爸妈带着两个孙女儿提前回县城，添置家具，布置新屋。贞贞派柏素勤回磨石村接爷爷奶奶下山过年。企业虽然分了家，贞贞和强胜商量，特意作一番安排，以刘家为主，仍然是一大家，过一个热闹年。
强胜家新屋是在小木板屋原址建起来的两层小楼房，设计新穎，不土也不洋。后面依旧是花果山，一条小溪从前面流过，房屋四周林木环绕，屋前是一个比蓝球场大一点的禾场坪，小车进出方便。离县城不到一公里，环境清静，是居家的好地方。距刘家几十米的许家，建筑设计，周围环境跟刘家一模一样，像是一对孪生兄弟坐落在此，让过往行人投羡慕的眼光。
柏长生年近八十，身体魁梧，骨架硬朗，行走方便，吃喝有量。来到孙女儿为他修建的新屋，楼上楼下，傢什电器，耳目一新。饭后，两老在周围转了一圈，第二天又去街上逛了一趟，住了几天，新鲜味没有了。白天无事做，晚上睡不香。好像呼吸都有困难。
各家各户到齐，在强胜家吃年饭。满满两桌。柏老爷子两老辈份最高，强胜爸首先敬他一杯，表示开席。柏长生说：“大家一起来，感谢强胜一家。”然后大家互敬。二十多年了，贞贞心里惦记着爷爷，他今天特意坐在爷爷奶奶身边：“爷爷奶奶，敬二老，新年快乐！”柏长生最疼这个残疾孙女儿：“贞贞，你长大了，成了家。修了这么好的房子，成了大事，还一直记着我们，爷爷高兴啊！”“爷爷，我永远都记得，是您抱着我，背着我爬山，放羊，给我讲山上的故事。您自己少吃，让我吃饱。您最后一次背我下山，送我到车站，含着泪对我说：‘贞贞，爷爷舍不得你走，长大后，要常来看看，这里是柏家的根!’爷爷，我记着呢！”
志新妈听爷孙俩说得亲热，加了进来：“贞贞，你爷爷家住高山，我家住海外，千里姻缘一线牵啊！这几天，你爷爷两老住楼上，我们一家住楼下，成了一家人。”志新妈一手抱着孙子李承业，一手举起酒杯：“志新平平，敬太爷太奶一杯！”贞贞看着平平两口子酒是喝了，举杯动作不是很协调，想起了那件事，和平平对视一笑，发现平平笑得苦涩。志新妈不会喝酒，只举了一下杯。
强胜妈羡慕志新妈手里抱着孙子：“老庚，欢迎你们一家三代，祝你全家幸福！我们两姊妹干一杯!”志新妈端了一下杯；“你也一样，你们家更幸福。”贞贞心里有那些事，觉得两老庚话中都有话。
许春丽想着梁德诚，想着梁家这一年多发生的事，心情不好，出于礼节，还是和强胜妈，志新妈两个亲家母表示了一下。长辈们的礼数差不多了，柏松林两口子无人问津，赵玉枚坐不住了：“松林，我俩敬爸妈一杯。”柏松林几十年很少回老家，赵玉枚从未到过磨石村，与公公婆婆形同路人。柏松林举杯：“爸妈，我——我敬二老。”柏松林不好意思开口。柏长生不端杯，松林妈看不过去：“老头子，儿子敬你呢！”柏长生这才端起酒杯舔了一下，柏松林一口干了。赵玉枚没喝，转向志新妈：“亲家，您好福气，儿孙满堂，我敬您一杯。”赵玉枚干了，志新妈端了一下杯又放下，表示礼貌。
几个年轻男人，都是喝酒的，今天，很少端杯，贞贞以为是长辈们过后他们会有高潮，迟迟不见动静。小声对强胜说：“你是当家的，舍不得酒呀！”强胜这才举杯：“我们几弟兄干一个！”几个男人响应不积极。芳芳和妈带着梁音回县城三天了，虽住在梁家，和梁信话都没说一句，和谢利群倒是有说有笑。许春丽劝说芳芳利用过年的机会跟梁信好好谈谈，毫无效果。赵玉枚两口子回自己家去了，梁立兄弟俩平时话就不多，梁信在家里成了孤家寡人，哪有心思喝酒。志新虽然也喝了，但他的思想一直没过关，没有任何根据的事，不好说，不敢问，自己和自己捉迷藏，不好对任何人讲。他喜欢平平但缺乏信任，夫妻生活老是不够协调，心里不痛快，他最后一个举杯。几个男人动作不一，总算是干了一杯。强胜感觉不是滋味，再次举杯：“老同学，在新加坡那一次喝酒，差点被你灌醉，快两年了，还记得吧？来，干一个！”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志新对这个时间太敏感了：“怎么不记得，我俩谈妥了投资进口医疗器械的协议，你给我带来了好运，平平，是吧！好，干！”平平横瞟一眼志新。志新跟着回敬一杯：“老同学，我得敬你一杯！感谢你的帮助！”俩人一仰而空，摆出一付一决高下的样子。志新“好运”、“帮助”的话太明显了，让贞贞和平平听得心里紧张，贞贞对平平看，平平对贞贞看。平平的心在跳，这两个男人好像箭在弦上，要决斗吗？要斗也不能在这个场合呀，她对贞贞眨了一下眼。两姊妹早已心灵相通，贞贞心领神会：“爷爷，我和强胜再敬您一杯。”柏长生说：“这个酒是好，还是不如我那“包谷烧”顺味。”梁立和谢利群敬强胜爸妈，志新敬许春丽，气氛才平缓下来。
总公司分家后，大家第一次团圆，让贞贞受到鼓舞，感觉到年是过得热闹，但年饭桌上的这种状况，她细细一想，麻烦事真不少。
年饭后，贞贞把平平拉得到自己房里：“平平，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志新向你说什么了？”
“他心里憋了这么久，说过‘强胜怎么不来了’之类的，今天喝酒时说强胜哥‘给他带来好运’这种话，我怕他借酒发作，姐，你不见机转弯，我真担心出乱子。”
“平平，这事不能再拖了，既然事已至此，为了家庭的安静，为了你的清白，为了爱情，为了亲情，你就主动吧。”
“姐，我回来之前，做过一个恶梦，就是饭桌上的那个场景，我好害怕！”
“小妹，勇敢走一步，换来一家人的轻松。”贞贞怕平平还有其他想法，“姐百分之两百相信你，还有我的男人。你们都不是志新想像的那种人！”
平平像个小孩，倒在姐姐怀里：“谢谢，我听你的！”
三十八理想从那里开始
初一上午给爷爷奶奶拜年。爷爷起得早，两老吃了贞贞为他们准备的早点，坐在二楼客厅，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所事事，贞贞和强胜来了：“爷爷奶奶，拜年，拜年！”柏长生说：“这么早。你们年轻人，早晨可以多睡会儿，不比我门，睡不着！”“九点多了，还早啊，您睡不着是不习惯吧？”贞贞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特意试探。“你说对了，这里条件是好，要是把这栋房子搬到磨石村去就好了。那里多安静，空气多好，还有事做。在这里住了几天，好像日子不好打发，没头没脑的。”柏长生还想说，贞贞打断他的话：“爷爷，多住些日子就习惯了，这才开始，安下心来，有时间，我和强胜过来陪您。”“贞贞，你的好意，我领了。我想你们事多，明天我们就回去。来了这么些日子，我那几只羊不知他们怎么在弄。中午就在这里吃饭，让你奶奶做你最喜欢的腊肉给你吃，好吧！”“好嘞，回去的事再说。我们到下面给李伯母拜年后再上来吃饭。”“那你请她们一家都上来吃。”
贞贞到一楼给志新妈拜年，礼节完之后，强胜和志新谈进出口的事。贞贞拉着志新妈和平平到房间里话家常。年饭后，贞贞和平平统一了思想，志新怀疑的那件事情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志新妈抱着孙子承业，贞贞接过来：“承业，让大姨抱。”贞贞举起孩子，“皮肤像你爸，长相像你妈。好像啊！”平平说：“妈，您看像谁？”平平知道婆婆受了志新的影响，也有难言之隐。志新妈不好回答，但又不好不答，想了一下：“平平长得秀气，男孩子还是帅气一点好。”贞贞多少听出了一丝味道：“伯母，志新小时候皮肤也白是吧？”“看皮肤哪能看得出来？”志新妈又露了一点馅。平平知道只有一张纸没有戳穿了，姐姐是不好开口的，她终于鼓足勇气：“妈，志新是不是很苦恼，我看，干脆去鉴定一下，您也放心。”志新妈想的就是这个，不好开口，既然话已挑明，只好安慰媳妇：“平平，妈相信你，就算妈委屈你了。志新他小人之心，你有君子之腹，不和他计较！”贞贞说：“伯母，平平心里苦啊！”
楼上爷爷喊吃饭，“平平，别多想，我们吃饭去。”婆婆牵着媳妇上楼。
“志新妈，你尝尝我们老山上的味道。”柏长生站在楼梯口迎接，“平平，你打电话把芳芳叫来，好吧。”
贞贞说：“不用，让他们一家聚聚吧。”
“也好。强胜，志新，我们喝‘包谷烧’好吧？”柏长生高兴，“今天来个‘农家乐’！”
爷爷的几句话，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平平都来劲了：“志新，你和强胜哥陪好爷爷，我妈不会喝酒，我和我姐陪好奶奶。”
“好，平平会安排，听媳妇的，我负责带好孙子。”志新妈有了平平那句话，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大家一起先喝一杯。”柏长生发话，“试试‘包谷烧’的味道，这是我自己酿的酒，我就喜欢这味道。”
酒过三巡，柏老爷子给贞贞和平平各夹一大块腊肉：“我的两个孙女儿找了两个新加坡的研究生，又在一起干事业，这是缘份，难得啊！来，干！”
“爷爷，我和志新还是同班同学，现在又连襟！”强胜很得意，志新不做声。
志新妈看看儿子，又看看孙子，再看看平平，总看不出她所要的结果。看到志新不做声，她想调节一下儿子的情绪：“志新，你和平平代表我李家感谢爷爷奶奶的热情招待呀！”志新好像没反应，贞贞见机行事：“强胜，我们也参加。”四个人一起敬了一杯。看到志新一连串的表现，平平心想姐姐说得有道理，那件事不能再等了，回去就得办。
爷爷说：“贞贞，平平，你们都好，我非常高兴，非常放心。我和你奶奶又商量了，明天回去，家里还一摊子事呢！”
“爷爷，我晓得，您不是住不惯，是离不开您那个家，对吧？”贞贞看出了老人的心思，也搞明白了一个道理。
“贞贞聪明，你说得不错，我们心里放不下。”奶奶作了进一步说明。
贞贞想了想：“爷爷，奶奶，我理解二老的心情，我一直在想您说‘把这栋楼搬到磨石村去就好了’的话。这样吧，平平，明天要芳芳开车，我们三姐妹一起送爷爷奶奶，去看看磨石村！”
“好呀！我和二姐都没去过。妈，我想早点回新加坡，家里好多事呢，让志新尽快买好票，行吗？”“行。听你的。”志新妈想到亲子鉴定的事，自然也想早点回去。
下午，贞贞两口子，平平两口子给妈妈拜年。许春丽和芳芳坐在外面晒太阳。梁立两口子在房里下跳棋。梁音和梁红玩游戏。梁信一个人看电视。梁家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看到来了客人，许春丽和芳芳才进屋，梁立两口子从房间出来。许春丽问：“贞贞，你们从哪里来？”贞贞答：“给爷爷奶奶拜年，在他那里吃午饭。过来给您拜年来了。”“那就在这里吃晚饭，我去准备。”许春丽就想梁家太冷静了，热闹不起来，要是梁德诚在，哪会这样。贞贞说：“不了，坐会儿，我们还去给爸爸拜年。芳芳，梁信，一起去吧。”芳芳说：“到爷爷那里怎么不叫我，我不去!明天，我和妈带梁音回省城了。”芳芳和妈刚才商量过回省城的事。
贞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家人坐在那里好尴尬。平平不太了解梁家的内情：“二姐，说好了，明天我们三姐妹送爷爷奶奶回磨石村。大姐说要你开车。”
芳芳不表态。许春丽打圆场：“芳芳，那我们就推迟一天回省城吧。”
谢利群和芳芳的关系好了很多：“芳芳，多住一天，我们一起回省城。”
芳芳“嗯”了一声。许春丽说：“你们去拜年吧，我要睡会儿。”许春丽无精打彩。
等贞贞一行离开，梁立说：“妈，我和利群去她家拜年，您就不等我们吃晚饭了。”梁红跟着爸妈走，梁音要去，也去了。
贞贞三姊妹带三连襟一路上没多说话，各想各的心事。强胜心里没事，想起了事：“贞贞，你上磨石村，吃得消吗？”贞贞说：“我早就想去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理想，有可能就从那里开始。”“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要不，我同你一起去。“没事的，那地方，我呆过两年。”强胜不好打消她的积极性。
给柏松林拜年，赵玉枚热情接待。她又当上了会计，心满意足。前夫和儿子与她没有往来，街坊邻里很少打交道，家里难得热闹一次。她一再挽留：“平平从国外回来，又是过年，怎么也得吃餐饭。”看在老爸份上，几姊妹勉强留了下来。
梁信心情不好，强胜和志新兴趣不高，柏松林差了对手，喝酒起不了高潮。赵玉枚今天是主人，可以尽情发挥：“芳芳，梁信这里有你做的事，你姐也不差你一个人手，回县城多好，贞贞你说是不是。”芳芳不回应，贞贞不吭声，这话不好回答。赵玉枚只好转向：“平平，你怎么不带儿子来玩玩，让他外公高兴高兴。我说你会生个儿子，没错吧！”贞贞知道话中之意。平平并不感激：“我还想个女儿呢！”赵玉枚接上一句：“那你再生一个，你们那里不受指标限制。”贞贞听得最明白，她的话，句句针对自己。贞贞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爸，我们明天还要赶早去磨石村，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本来没兴趣，跟着站起来。
芳芳回到家里，许春丽晚饭都没吃，一个人睡在床上。芳芳等儿子回来，安排好后，陪妈妈睡了一晚。
强胜知道贞贞听了赵玉梅的几句话心里不舒服：“贞贞，不用和她计较，小人一个！”贞贞说：“和她计较什么，这年过得太累！”
爷爷精神好得很，七公里山路，中途几次背着贞贞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贞贞乐得享受儿时爷爷背着的快乐，观看沿途的山景，打量修路的难度，心中的闷气一扫而空，和爷爷有说有笑来到磨石村。
磨石村，几乎没什么大的变化。爷爷带着三个孙女儿爬了一段山路，山坡上间或看到三五只羊在吃草，来到一块大草坪，四周是树林，因为是冬天，显得有点萧条，偶尔也有几只羊来来往往。贞贞小时候经常和爷爷在这里休息，模糊的记得吃完爷爷带的生红薯或煮熟的包谷后坐在爷爷膝盖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爷爷脱下他的破棉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自己受凉。爷爷跟芳芳和平平讲起贞贞小时候顽皮，好动，有时骑在羊背上不肯下来，三姊妹笑得前扑后仰。
乡亲们听说当了大老板的贞贞回来了，都赶来看热闹。贞贞正好和他们聊家常，讲得最多的是怎么养羊。
柏素勤是在老家结的婚，儿子都五岁了。柏长生四世同堂，没有分家，一直是一家之长。吃饭的时候：“贞贞，腊肉带下去了，家里只剩一块腊羊肉，你们姊妹有口福，迟来几天就没有了，饭还得吃饱，酒喝够，好不好！”
“爷爷，腊羊肉真香，真好吃，要是带点到新加坡去就好了。”平平吃了还想带。
“树林，你去找你亲家借，给她三姊妹都带点回去。”柏长生分咐儿子。
贞贞听得心酸。爷爷家里日子过得如此清苦，过年待客吃的都是包谷饭，何谈大鱼大肉，腊羊肉要去借，今后怎么还！但是爷爷一片心，不好说不要：“爷爷，干脆让素勤去各家各户买点，我们带出去可做广告宣传。”
“也行，勤儿，你快去。”爷爷又分咐孙子。
看到爷爷精神好，既乐观又大方，就是不愿离开这个穷地方，贞贞说：“爷爷，这里是个好地方，羊肉是个好东西，在这里发展养羊您看如何？”
“好是好，养多了，谁要？前些年，我赶了三只羊去集市赶场，没卖掉，拉回来两只，吃力不讨好，我是再也不去了。”柏长生自己舍不得吃，也不敢多养。
“要是解决销路问题，可以多养吗？”贞贞似乎看好了这个项目。
“那还用说吗，谁不想挣几个钱！”柏长生似乎看到了钱。
临走之前：“爷爷，我爷孙俩走着瞧！素勤哥，休完假，到县城来，我在那里等你。”贞贞心中的理想要付之实施了。
三十九看中了磨石村
初三，芳芳，平平，谢利群三家人开两台车离开县城，各自回家。贞贞一家留在县城，贞贞说：“这下安静了，我们多住些日子，好多事要办呢。”强胜说：“限时，不能超过十五。回省城，我有好多事呢！”贞贞说：“你是大事，服从你！争取不超个十五。”强胜说：“都服从工作。你不是很累吗，过年过节的，劳逸结合吧。”贞贞说：“老公，抱我睡会儿就不累了。”她娇声娇气倒进强胜怀里，强胜轻轻地扶摸，慢慢地说：“老婆，我怕你累坏了，我心疼！”贞贞一身都软了，闭着眼睛享受男人的温馨，品味家庭的幸福。她真的睡着了。醒来时，强胜依然那样抱着，生怕打扰她的甜蜜。
“强胜，你不累吗？”贞贞受到如此的恩爱，想到可能不要多少日子，平平会有好消息，她想告诉强胜自己对他的高度信任，“你不觉得志新这次情绪的变化吗？”
“我的感觉比你轻松，我们工作配合很好，至于他情绪的变化，我不去想它。”强胜和志新的接触多，怎么会没有感觉呢，在这点上，他不可能有所作为，只能泰然处之。
“强胜哥，我相信你，我替你高兴，我太幸福了。”贞贞抱着强胜吻个不停，“你就不怕我会起疑心？”
“那就不是我的贞贞了！”俩人开心一笑，进了房间。
贞贞告诉强胜：“这次到磨石村，我下了最后的决心，在那里投资养羊项目，这件事，我和县里扶贫办有过接触，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强胜说：“做投资是要讲效益的，你计算过没有？前景如何？”
“计算不出来。不过有几个条件不错。第一，磨石村天然是牧羊的地方，我有实际体验，乡亲们有养羊经验，积极性高。第二，县里有规划，县委政府很重视。第三，意义重大，作好了，有示范作用，可以点带片。”贞贞思考了很久的事，自然有她的道理，“还有，”强胜打断她的话：“还有，你的初心，你的理想，你的决心。”
“说对了，有奖！”贞贞进入了浪漫，“还有我们的事业，我俩的情感！”
贞贞和强胜邀肖曼玉去看新的服装店门面装修进度，工作量已经不大，她要求抓住时机，元宵佳节开业。肖曼玉拉着老公张小军加班加点。
柏素勤到县城，贞贞和强胜带他去县扶贫办。扶贫办唐主任说：“柏老板，我上班第一个接待的是你这个大老板，荣幸啊！”
贞贞说：“我过年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想起了我们以前谈过的那个设想，不知县里在怎么运作，打听一下，需要我配合的请指示。”
“柏老板，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么多项目，不知你看中了哪一个？”扶贫办的项目多，资金紧张，正不好下手，有私人老板投资是求之不得的，“县委县政府多次研究，想各个乡镇拿一两个项目做示范，你提到过磨石村的养羊项目，领导们早有考虑，认为不错，就是修路的资金有困难，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先上是没有问题的。”
强胜说；“主任，要脱贫，修路是前提，这件事，政府牵头、出钱才可能解决。还有羊多了，怎么销出去不知是怎么考虑的？”
唐主任说：“有个想法，钱的问题，政府可以解决一部分，融资一部分。销路的问题可引入一家专业公司。当然，这些工作有个过程，只要开好了头，就好办了。”
“唐主任，我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顾问刘强胜先生，这位是我的投资部经理柏素勤先生。请问，您刚才说的这些想法有什么具体安排？”贞贞抓住了要领，“或者说进行到了哪一步？”
“柏老板，这些事都提上了议事日程。如果你有兴趣，我给领导汇报后，可以进一步研究具体方案。”
贞贞心里有了数，唐主任作不了主，“唐主任，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如果政府有需要，可以谈。我在这里还有些事，过几天回省城。当然，以后可能也还有机会。”贞贞说完就离开了扶贫办。
唐主任怕柏老板跑了，赶紧打电话给夏副县长汇报，挨了一顿批：“你不知道她是谁，送上门的财神，饭都不留人家吃一餐，赶紧给她打电话，说我请她吃饭，务必给个面子。”夏副县长放下电话一想，不行，又拨了过去：“等两天吧，这两天我安排满了，后天，你听我的电话。”
领导怎么考虑的，唐主任不清楚。不一会，又接到夏副县长的电话，让他去政府开会，他赶到夏副县长办公室，政府办、财政局、招商局、开发办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在场。夏副县长讲话：“同志们，我接到唐主任的报告，柏素贞柏老板上班第一天来访，拍我们的屁股来了。她可是为我县经济建设和残疾人事业做了大贡献的人，国际酒店就是她牵头办成的，省里知名的企业家呀！建国际酒店时我和她打过交道，能人啊！她老家是磨石村的，有意为家乡作点贡献，找上门了，你们说我能坐得住，你们能坐得住吗！所以，我请大家来商量一下，如何同她合作的事。”
“领导，天赐良机啊！我们跑了多少路，发了多少函，成效甚微，您抓得紧，抓到了点子上。我看，她出钱，我们出力，把磨石村的项目给她。”招商局张局长喜笑颜开，像是招商成功了。
“人家投资是要赚钱的，不给点食饵能钓到鱼吗，我看把我们的优惠政策充分用上。”政府办李主任说。
这么好的事，给还在过年的政府官员一剂兴奋，发言积极，讲了很多好的意见。夏副县长总结：“大家的意见很好。我讲几点，第一，基础设施建设按规划……第二，钱的问题政府拿大头……第三，羊的销路……总之，这些问题我们基本统一了思想，还可以和柏老板谈。请办公室写个纪要，扶贫办再与磨石村和屠宰场沟通一下。下午，请柏老板过来先谈，然后，在国际酒店请她吃晚饭，各位都参加。”
贞贞和政府部门打了不少交道，简直不相信，这么快就通知谈项目。准时赶到政府会议室，夏副县长等已经各就各位。
“柏老板，我们又见面了，欢迎欢迎！”夏副县长起身相迎，贞贞和他握手后，挥手向在坐各位致意：“大家新年好！”一付老板加领导的派头，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给了人们可敬可信的第一印象。
“柏老板，你回家过年没打个招呼，今天才听说你来了，我们一起聊聊家乡的建设，晚上一起吃个饭，让我们表示一下地主之谊，好吧。”夏副县长以联络感情开场。
“谢谢领导，您工作繁忙，饭就不吃了，说点各自有兴趣的的想法，给新的一年开个好头，您以为如何？”贞贞是有备而来，不想绕圈子。
“好，柏老板果真爽快。唐主任，你和柏老板谈的项目进展如何，借这个机会，大家参谋参谋。”夏副县长觉得是下面说的时候了，“大家一起听听。”
“我和柏老板就磨石村养羊项目交换过几次意见，可谓是不谋而合，她的想法和县里的规划完全吻合，具体运作有些困难，养羊的条件好，销路难，难在下游用户和物流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形成产业链不容易。”唐主任介绍实事求是。
大家议论开了，鼓劲的多，具体主意少。
贞贞让强胜说：“各位领导，我们总公司虽然生意、投资都做出了国，也是名声在外，实力一般，项目做得多，精力有些分散。我和我们老板都是本县人，能为家乡脱贫作点工作，是我们的初衷。这个项目，我们考查过，研究过，确实有困难。但从全局看，从发展看，这点困难应该不算什么。只要我们共同想办法，我们有信心。但是，这个主动权掌握在县太爷手里。”
夏副县长已无退路：“当然，县里肯定挑大樑，我们也有些安排，比如修路的设计都快完成了，资金有缺口，扩大养殖和屠宰规模都有资金困难，如果，柏老板能帮助想些办法，问题好办一点。”夏副县长终于亮了底，差钱。
贞贞觉得双方都谈到了实质性问题，有了明确的意向，就好谈了：“领导，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双方都有合作的需求和诚意，接下来应该讨论具体方案？”
“是这样。”夏副县长肯定的回答。
“我谈点想法，供领导参考。这个项目可分为三部分，养的问题，是扶贫的落脚点，让老百姓有钱进，涉及到家家户户，要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也要为他们创造一些必要的条件，这件事只有政府有能力办到。运的问题，是修七公里公路，也只有政府能办到。销的问题，我公司可以承担一些责任，我和屠宰场有过接触，扩大规模需要投资，包括新征土地，增添设备，招聘员工，我们可以提供资金帮助，也需要政府的支持。”贞贞提出了基本方案，给政府一个推力，给自己留有余地。
“柏老板不愧为明智的有担当的企业家，看问题透彻。要是前两部分你也伸手支持一把，我代表磨石村百姓感谢你。”夏副县长看到了贞贞的智慧和诚意，还有潜力可挖：“这样，时间到了，我们边吃边谈，好吧!”
夏副县长还特意请来了县委刘副书记，就是当年和贞贞一起协商修建国际酒店的刘副县长作陪，酒桌上就更好谈了。贞贞承诺有条件的以政府借款的方式提供部分资金。夏副县长承诺了部分忧惠政策。达成了口头协议：双方就一些细节再讨论一次，然后签正式协议。
四十业务上的对撞
贞贞没想到酒桌上的谈判效果又这么好，受到极大的鼓舞。紧接着，第二天去和屠宰场的向老板商量扩建的事。之后，与扶贫办唐主任商定正月十三日讨论一些具体问题后签发展高山养植的正式协议。
县委刘副书记特别看好贞贞的实力和她的办事风格，建议扩大合作范围，把与磨石村相邻的杜家村和盘石村纳入协议，好统一安排，采用龙头企业，合作社加农户的产业扶贫合作模式，贞贞完全赞同。十三日上午讨论协议文本，下午签字盖章。县高官和县长亲自参加。县里各家新闻媒体的记者现场采访贞贞：“柏董事长，是什么动力让您看好这贫穷的山区，能和我们分享吗？”
“我的爷爷住在磨石村，我和他有个约定，要把两层小楼搬到山上去，就这么简单。”县高官带头鼓掌。
当晚的电视节目和第二天的县报头条报道了签约的新闻。贞贞再次成了县城家喻户晓的明星人物。
正月十五贞贞服装新店开业，县府好多机关部门都来祝贺，一条街挤得水泄不通，生意就可想而知了。
开完业，贞贞给柏素勤交待：“你就留在县里，负责磨石村的这个项目，和相关单位保持联系，掌握村里的发动情况，有问题随时和我联系。”之后就带着一家人回省城了。
成立强胜投资公司的各项准备工作抓紧进行，挂牌的那一天，志新给强胜打电话：“强胜，你说世界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巧，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接到德国奥特尔公司的电话，我们的第一批医疗器械开始发运，向你的新公司成立献上了一份厚礼，喜上加喜啊，我向你表示最最最诚挚的祝贺！”志新的声音无比激动。强胜听了无比兴奋。
贞贞走过来：“老公，我刚刚接到平平的电话，她十分激动地告诉我，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证明了她的清白。她再三叮嘱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就只当没有听到我说过，这件事只当没有发生过，好吗？”
“本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难怪志新说世界上的事怎么就那么巧，他用了三个“最“字向我表示祝贺，你这么一说，我是理解他的“三最”之意了。老婆，你就只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世界上的巧事太多！”俩人哈哈大笑。
强胜的第一笔进口业务利润丰厚，在扩大进口量的同时，他把目光又投向了高端设备的出口。他对贞贞说：“老婆，出口业务我们做了多年，轻车熟路了。我在市场考查中发现，我国机械制造业在向高端发展，来势很好，能不能在这方面做点文章，你意下如何?”
“投资很大是吧？”贞贞十分相信强胜的判断。但是，扶贫业务才开始，资金圧力会很大，这是个大的决择，得谨慎行事。
“是的。我和一家做建筑机械的吴老板有过接触，他计划将他的设备提档升级，投资一个多亿，正寻找合作伙伴，我想参加，需要你的支持。还有一家新能源汽车制造商也是这个想法，你意下如何?”
“我肯定支持。你成立投资公司的目的就是想把业务做大，这方面，你有很大的能量，我相信你。不过，我们的投资面已经舖开，需要稳步推进。所以，这两个项目，我的意见，第一要积极争取参与。第二投资量力而行。第三用我们出口能力的优势影响吴老板他们。具体运作不影响现有项目正常运行。”贞贞的意思很明确，不能打乱已有的安排。
两个投资方向利大利小会有差别，都有风险。两个人的着力点不可能完全一致。强胜听得明白，“贞贞，孰轻孰重，孰急孰缓，你说了算！”话说得不是很柔和。
“强胜，我们投资分为两块，资金还是一块，要统一调度，才能发挥更好的作用，对吧？”
“那是肯定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你不是想做大做强吗！”强胜说。
“老公，我们俩人还不好商量吗？”贞贞说得很轻松。强胜没有再做声。
坪山县是个贫困县，财力十分薄弱，国家扶贫资金有限，想了很多办法，终于启动磨石村这个项目。按照协议，公路建设动工，贞贞公司第一笔资金到位。贞贞带着一百万银行支票参加公路开工典礼。简单的开工仪式上，贞贞和爷爷再次见面。柏长生作为村民代表，贞贞作为投资方代表都在会上发了言。县报记者特意把爷孙俩拉到一起拍了张合影，贞贞对爷爷说：“我们的约定快要实现了！”爷爷说：“你再不要爷爷背你上山了!”贞贞说：“你养多少羊我都给你“吃”掉！”爷爷说：“一言为定！”
贞贞考虑到村民们看到了希望，积极性可能会快速调动起来。带着芳芳和柏素勤来到屠宰场和向老板商量扩建的事。向老板提出：“柏老板，这件事我们商量过几次，对我来说是件大好事。可是除了资金之外，方方面面的事不少，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你是县里通，我想由你来牵头，或者我把这个场交给你，怎么样？”向老板早就想傍上大树。
“向老板，我没想过，你是想把这个场卖给我，是吗？”贞贞不是没想过这事，这是她带芳芳来的目的之一。
“合股也行，我只有这么大个资产，我听你的。”向老板是个本分人。
“这个事容我们商量一下再回复你。我们先研究扩建的一些具体问题好吧。”贞贞心里已有了安排。
贞贞跟强胜和梁立通了电话，完善了她的想法，决定收购屠宰场。
贞贞请县政府牵头，召开有关部门参加的会议，收购、更名、扩建的一揽子事都在会上进行了协调。会后，贞贞公司和屠宰场签了收购协议。屠宰场更名为高山肉品加工公司。
贞贞和芳芳这次回县城住在贞贞家里。晚上，贞贞对妹妹说：“芳芳，来之前，我跟你说过，这次回县城是公私兼顾。我的工作重点，也是你的工作重点要向县里转移。县里的工作越来越多，这边的事就由你总管。目前，重点把高山肉品公司接管好，相关的工作跟上来。还要考虑今后的扶贫开发和向国际市场迈进的事。我已交待柏素勤，他在你的领导下工作。当然，你原来手上的事仍然不变。私事是我走了之后，你最好搬回梁家去住，懂我的意思吧。你自己决定。”
“姐，工作上的事，我会尽力完成好。有困难就找你。我不想回梁家，要不然，我就回自己家。”
“也好，先在这里住下，自己家让素勤住，嫂子下来有个落脚点。行吗！”贞贞看了一下芳芳苦恼的表情，“芳芳，姐姐让你为难了吧？”
“姐姐，我会想儿子，想妈和你的。”
贞贞抱着芳芳：“我的好妹妹，苦了你了！”
贞贞陪妹妹在县里工作了几天。芳芳很快进入了角色。
强胜公司的业务开展得很顺利，进出口项目又有几个，基本上都是利用自身进出口渠道和信息的优势，和别的公司合作，打开了局面。但是，要赚得多，投入相应也要多，资金成了关键。强胜找贞贞商量资金的事：“贞贞，我的公司成立几个月，业务好得很。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和多少国家和地区有往来吗？”强胜先来个开场白，“志新比我们更清楚，他几乎每天给我打电话，还邀请你和我出去走走，你什么时候有兴趣，和你当年第一次去新加坡一样，来一个满載而归呀！”
“好呀，你和志新打得火热，关系比以前大大升温了，我怎么听平平说志新很不好意思呢，你在吹牛吧！”贞贞看到这两个男人的关系如此亲热，心里高兴，调侃强胜，“出去走走，你俩都开心了是吧！还要老婆作陪！满載而归，需要钞票啊！”贞贞正为钞票着急，芳芳几次催资金什么时候到位的事。
“老婆，志新不好意思是他的事，他不好意思怎么天天电话不断！倒是我不好意思了，你说为什么，他说我们谈的项目让我先准备两千万，我哪有啊，当然只有不好意思咯！还是请你优先考虑一下，给我一点意思吧。”
“你这个数目恐怕要逐步解决，县里几个地方都在等钱，我和梁立算了账，你这边先用五百万，把建筑机械那个项目稳住，再慢慢想办法。一步一步走吧。”贞贞心想摊子已经舖得太宽。
与强胜的期望相差太远，而且，他也了解家底，心里很不舒服：“你是不相信我，我没有吹牛！”语气很重，很陡。
“你怎么抬起杠来了！”贞贞口气也不轻。
“你怎么偏起心来了！”半斤对八两。
“你想到哪里去了，县里是签了协议的，要讲信誉。你这边还在谈的过程中，孰轻孰重，你不明白！”贞贞没想到强胜这么不理解自己。心里不是滋味，把头一偏，不对他望。
强胜离开了办公室。第一次这么对仗，而且，互不相让。为这件事夫妻俩两天没有对话，睡觉面各一方。贞贞想，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样，是不是太没给他面子，还是他也想独挡一面……先不理他，看看再说！强胜想，县里的事她是入了迷了，明知投资效益差得多，她怎么就不掂量掂量，让她想想！
第三天，梁立开车，贞贞去了县城。
贞贞还没回省城，强胜去了新加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