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背着琴盒的女人
在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韩夜的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通过分析黎青和杨颜对所谓的“活尸”的痛恨程度，他不难意识到这或许就是整个异务局的态度。
他们痛恨一切通过仪式和异类进行交易的人，并将其视为破坏社会安定的头等威胁，一经发现就会立即击杀，绝不留任何情面。
而很不凑巧……
自己好像刚好成为了必须被击杀的对象——
“活尸”。
韩夜不清楚异务局是如何界定活尸的，但他很确信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没有任何问题，身体也没有朝着怪物方向转化。
换句话说，他和会失去理智的活尸不一样。
可他不敢赌。
他不敢赌将邻居小姐的事说出来之后异务局会怎么处理他，又是否愿意认可这份“不一样”。
而不管是被原地处决也好，被抓去进行研究也罢，都不是他能够接受的结局。
所以他不能说。
不但不能告诉异务局自己已经和邻居小姐交易了能力，甚至还必须尽可能隐瞒对方的存在，以防将来哪天露馅。
毕竟邻居小姐完全具备正常交流的能力，还算计过他一次，谁知道她在被捕或者被杀之前会不会向异务局透露些什么？
韩夜的心情无比沉重，这种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可下一秒希望就在眼前破碎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受。
最重要的是，他陷入了死胡同。
如果不向异务局坦白，他就没法应对两个月后来自邻居小姐的威胁，可一旦坦白，他甚至未必能活到两个月之后，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而眼下除了加入异务局之外，他似乎也找不到别的出路。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韩夜看着手机，离开小区后不久手机就有信号了，尽管现在是深夜，可班群里居然还有人在聊天，而且颇为热闹。
可他只能默默地看着，怎么都无法参与其中。
似乎在这场台风到来之际，属于他的平凡生活就已经被彻底吹远了。
何小眠夜里给他发过几次消息，不过由于一直没有等到回复，十点钟就气鼓鼓地去睡觉了，还说再也不会理他。
韩夜知道这是气话。
何小眠平均每天提绝交的次数是三次，说“我再也不理你了”的次数是五次，说“我要是再跟你说话是小狗”的次数是九次。
而大概从七岁开始，何小眠就再也没有恢复过人的身份。
韩夜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何小眠比他小一岁，起初也是孤儿院的一员，但在十岁那年就被一对有钱的养父母带走了，在那以后韩夜再也没有见过她。
再次相遇是在今年暑假，何小眠考上了业城大学，两人在一次兼职的时候相遇了。
当然，兼职的只有韩夜，何小眠是负责发工资的那个人。
韩夜摇了摇头，心说我还没死呢，怎么就开始走马灯了，点开消息往上翻了翻，忽然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何小眠居然邀请他两个月后去参加对方的生日聚会！
有人提前两个月就开始筹备生日了，有人却未必能活到两个月之后。
他倒是想去，可他活不到那个时候啊！
韩夜一阵惆怅。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杨颜打哈欠的声音，“小子，别看手机了，这个点你女朋友早就睡了，下车吧，我们到了。”
身着奇装异服的女人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道，“待会儿跟着你的加班哥走就行，记得不要乱摸乱碰，有事就报我的名字，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韩夜强打精神，一边收起手机一边下车，在看到某个联系人的时候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谢谢颜姐。”
“客气，入职了请我吃顿饭就行。”
杨颜呵欠连天地走了，以至于韩夜严重怀疑她所说的“有事”是不是回去睡觉。
他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下车的黎青，笑道：“加班哥，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我叫黎青。”
黎青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带路。
异务局并不像韩夜想象中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就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办公楼，或许是因为现在是深夜，整栋楼都看不到几个人。
“不用看了，异务局总部在地下，我们的职责是不让一切异常事物出现在大众眼前，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们自己。”
黎青带着韩夜走进电梯，伸手对着电梯按钮进行了一通看不懂的操作，只听“哔”的一声，电梯开始迅速下降。
韩夜疑惑道：“为什么不能让异常事物出现在大众眼前？”
“不知道。”
黎青态度冷淡，“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你还没入职，不要抱有那么多好奇心……到了。”
电梯门开启，韩夜好奇地往外望去，不由愣了愣，因为外面无论是场景还是布局都和办公楼一楼一模一样，要不是里面人来人往，他说不定会怀疑黎青在忽悠自己。
这就是地下吗……
他没有多问，老实地跟在黎青身后，没多久就被交给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
“明洋小区的受害者，先带去异C区审问，没问题就带去治疗，然后做入职检查。”
“是，您辛苦了。”
西装男子似乎很尊重黎青，冲他鞠了一个躬，随即对着韩夜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友善的笑容。
“请跟我来。”
“加班哥再见。”
韩夜想和黎青告别，但后者头也不回便走了，一副高冷得没边的样子。
见状，西装男子笑着解释道：“还请谅解，由于某些原因，黎队长的性格比较古怪，他其实不难相处的。”
今晚异务局太忙了，他其实是从别的部门抽调过来的，如果换做原本的监察处理部成员，通常不会和受害者有太多交流。
“加班哥还是队长？”
韩夜有些意外，毕竟加班哥好像有点实力不济的样子，还以为只是个普通队员呢。
“在文职人员面前，每一位异化者都是队长。”男子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
“异化者指的就是超能力者吗？”韩夜忍不住问。
“是的，这里穿制服的大多是文职人员，而穿便服或者奇装异服的通常都是异化者。”
“那穿着制服又搞得像奇装异服的是文职人员还是异化者？”
西装男子愣了愣：“你指的是……”
韩夜示意他看电梯方向。
只见那里刚刚走出一个身穿黑色制服身后却背着吉他琴盒的女人，而且琴盒明显要比一般的琴盒大上不少，看上去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西装男子笑了。
“那是战斗‘鸣’组的副组长，如果你有机会成为异化者，将来说不定会在她手下效力。”
“对了，顺带一提，黎青队长也是鸣组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