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威廉斯戏剧创作的历程

威廉斯是一位勤奋高产的作家，他的107部戏剧作品中有40部为多幕剧或长剧，67部为独幕剧或短剧。尽管作品如此丰富，真正受到美国剧坛肯定与赞誉的却几乎都是在1944年至1961年创作的少数作品。自1945年起，威廉斯凭借《玻璃动物园》上演的大获成功而成为战后美国剧坛的领军人物。其中，《玻璃动物园》《欲望号街车》和《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三部剧作成为威廉斯广为人知的代表作，也是公认的美国当代戏剧的经典之作。威廉斯成名前的剧作多被看作其练笔的习作，没有引起评论家们太大的兴趣；而威廉斯经典名作之外的多数剧作所获评价可谓“毁誉参半”，有些作品尤其是后期作品甚至被批得体无完肤。威廉斯剧作的声誉大起大落，这让他在写作生涯中尝尽辛酸、倍感不忿。1944年在芝加哥首演、1945年登上百老汇舞台并引起轰动的《玻璃动物园》获得巨大成功，但似乎没有带给他太多的满足感。当时他已埋头创作十几年，对于突如其来的成功和未知的将来，他充满忧虑：“我感到无比的沮丧，也许我从来不相信能够继续下去的事情，也能够持久不衰。我从来没认为自己的迈进能稳住地盘。我始终认为前进之后，接踵而来的必定是扑倒。”

这种预感在其后期的戏剧实践中不幸变成了现实。有学者这样描述道：

六十年代美国的社会文化正在巨变，观众的价值观及口味也在改变，威廉斯笔下伤残寂寞的人物，出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六十年代的观众大感吃不消。一夕间，威廉斯受尽白眼，饱尝世态炎凉。但是威廉斯并不认输……剧评人骂他，他便骂回去，这当然又得罪了不少人。

纵观威廉斯一生的艺术经历，我们可将其戏剧创作历程大致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30—1943年，这是威廉斯作为职业剧作家之前的成长期；第二阶段是1944—1961年，这是剧作家职业生涯的辉煌期，这一时期以1944年威廉斯生平第一部重要剧作《玻璃动物园》的问世为开端，以1961年威廉斯生平最后一部获奖剧作《蜥蜴之夜》的问世为结束；第三阶段(1962—1969)和第四阶段(1970—1983)，威廉斯虽仍不断有新作问世，但所获褒评甚少，评论界普遍认为威廉斯走了下坡路。第一与第二两个阶段虽有区别，但与后期相比，共性大于差异性，连续性显得比较强——在这两个阶段中，威廉斯的戏剧创作一直处于上升期，影响越来越大，变化主要在于越来越成熟，不存在断裂式的新变。而且，本书主要的研究对象是其后期戏剧，虽然研究后期不能割断其与前期的联系，但对前期的论说又不能喧宾夺主，故将前两个阶段并称为前期(1930—1961)，后两个阶段分别是遭受双重打击的60年代和倾慕“残酷”的70年代，相对于前两个阶段而言，具有颠覆和转向的特点，威廉斯剧作的声誉也从巅峰滑落，故称之为后期(1962—1983)，后期戏剧是论说的重点。

要深入研究和解读威廉斯的后期剧作，就有必要了解威廉斯的整个戏剧创作历程，如此才能从整体上把握威廉斯的戏剧思想，寻找其后期剧作的准确定位。本章将主要从主题表达、题材选取和形式演变等方面，对威廉斯前期和后期戏剧创作情况进行梳理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