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威廉斯的前期戏剧创作(1930—1961)

威廉斯的前期戏剧创作可析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成长期，第二阶段为辉煌期。

一、成长期的戏剧创作(1930—1943)

国内外学界少有对威廉斯早期剧作的全面研究，有些论文虽以“威廉斯的早期作品”为题，论述的仍是创作于20世纪40年代后期的《玻璃动物园》和《欲望号街车》等经典剧作。事实上，从威廉斯的处女作《这个词就是美》(Beauty I s the Word,1930)问世到他凭《玻璃动物园》扬名全美之前的作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威廉斯的早期剧作。其中，创作于1944年的《玻璃动物园》于次年在百老汇演出的大获成功标志着威廉斯进入创作高峰期，因而本书将该剧归入了威廉斯第二阶段剧作之列。威廉斯第一阶段的剧作见表1-1。

这39部剧作可谓题材多样、思想意蕴丰富。在戏剧风格、艺术形式、创作方法的探索方面，象征主义、表现主义等西方现代主义戏剧思潮对威廉斯早期戏剧的浸润清晰可辨，而威廉斯戏剧立足于美国社会、关注现实、力图揭示生活本质的特征则表明，由奥尼尔所开创的美国现实主义戏剧传统对其影响很大。

（一）多种题材的摄取

20世纪30年代，许多西方剧作家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影响下，积极投入到火热的现实斗争中去，有的加入了无产阶级作家的行列，从而形成了20世纪西方戏剧史上独特的“红色的30年代”。30年代的美国又正处于经济大萧条时期，“百老汇演出季中一半以上的严肃戏剧是反映大萧条时代美国人民生活的故事”，以底层工人阶级生活为题材的左翼戏剧盛行一时。以克利福德·奥德茨(Clifford Odets)为代表的美国左翼戏剧家们通过戏剧创作来反映广大美国劳动人民在大萧条时代的生活困境，对资本主义的社会制度进行批判。

在这一时期，初出茅庐的威廉斯受到了左翼戏剧的影响，这主要表现在他创作了大量以社会底层人民的家庭生活和罢工斗争为主要题材的家庭现实主义戏剧。然而威廉斯的戏剧与奥德茨的戏剧有着不同的精神取向：奥德茨戏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马克思主义革命思想的传声筒，他的《等待老左》(Waiting for Lefty,1935)等剧实际上就是政治鼓动剧；而威廉斯戏剧与意识形态的结合相对并不那么紧密，尚无证据表明他受到过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影响。威廉斯戏剧多是表现“美国梦”幻灭的悲剧，例如他的首部多幕剧《日下残烛》(Candles to the Sun,1936)描写的就是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和罢工斗争，但他并没有如同奥德茨那样指明革命的方向。该剧讲述了煤矿工人皮尔切一家的悲惨遭遇。布兰姆·皮尔切日复一日地拼命劳作，对剥削和不公一再忍让，但所挣的钱却不足以养活妻小：妻子海斯特死于营养不良引发的糙皮症，大儿子约翰和小儿子乔都死于矿难，女儿斯达在两任矿工男友相继死于矿难和罢工镇压之后，万念俱灰，远走他乡沦为妓女。孙子卢克身上寄托着家族的希望，却将其母亲多年积攒下来供他上大学的钱全部用于支持煤矿工人罢工。虽然罢工斗争结束后矿主向工人们妥协并接受了他们的复工条件，但矿工家庭的命运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剧终时布兰姆双目失明并患上阿尔茨海默病，孙子卢克也穿上矿工服步入矿井，走上了祖辈和父辈的老路。本剧作为大萧条时期工人家庭的生存困境的缩影，揭示了劳动人民靠辛勤劳动就能收获美好生活的“美国梦”破灭的严酷现实。

除了工人斗争题材之外，威廉斯的早期家庭现实主义戏剧更多采用的是对底层人民波澜不惊的日常生活的描绘。这些剧作在取材上与桑顿·怀尔德(Thornton Wilder)的戏剧不无相似之处，但在叙事上则明显有着契诃夫戏剧的痕迹。怀尔德将观察社会的目光集中在平凡百姓的日常生活上，以“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寻求一种至高无上的价值”为宗旨，创作了一部部田园牧歌式的家庭生活戏剧，其代表作《我们的小镇》(Our Town,1938)将新罕布什尔州格洛佛角小镇上居民们的生老病死和生命的所有流转——“农舍，婴儿车，驾着福特在礼拜日下午出行，第一次风湿，祖孙，第二次风湿，临终时刻，宣读遗嘱”——都写进了戏里，引导戏剧读者和观众体会日常生活的美妙，指出生活中的每一时刻都是富有意义的。

威廉斯早期戏剧也多以斗室微澜的家庭生活为题材，如独幕剧《慕尼的孩子别哭》(Moony's Kid Don't Cry,1936)、《魔塔》(The Magic Tower,1936)、《黑暗的房间》(The Dark Room,1939)等。《慕尼的孩子别哭》由威廉斯1930年在密苏里大学所写的一部8页篇幅的情节剧《凌晨三点的热牛奶》改编而成，描写生活窘迫的年轻夫妇慕尼和简之间因一杯打翻的牛奶而引发的一场争吵。《魔塔》描写蜗居在租来的小阁楼上，穷得揭不开锅的年轻艺术家夫妇。他们戏称所租住的破旧阁楼为“魔塔”，然而他们的爱情没能经受住艰难的现实生活的考验，妻子在其朋友的劝说下离开了画家，回归其婚前的戏剧演员生活。这部充满浪漫诗意的短剧以喜剧的形式表现了对生活的悲剧性体验。《黑暗的房间》描写租住在一套狭小、脏乱的公寓里的一个贫穷的意大利移民的家庭生活。波西提太太的女儿蒂娜·波西提已怀有身孕，她长期将自己锁在黑暗的卧室里，等待着每晚与情人幽会。这些描写社会底层小人物的平凡生活的戏剧表现了日复一日过着穷困单调生活的人们对自由的向往、对梦想与现实之间巨大反差所表现出的无奈，以及对全新生活的渴求。这种对自由和变化的追求是威廉斯戏剧的重要母题。

总体而言，威廉斯的家庭生活题材戏剧重在展现与家庭生活密切相关而又超越了生活本身的深广的社会、文化内容。威廉斯将家庭作为社会的缩影，以家庭成员的悲剧命运和家庭内部的矛盾冲突来揭示美国主流文化的弊病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缺陷，这堪称威廉斯戏剧的一大特点。

（二）不同形式的探索

20世纪30年代，西方剧作家们的创作大多遵循现实主义路径，但由于他们大多受到兴起于19世纪末的现代主义思潮的熏陶，因而30—40年代的西方戏剧还呈现出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杂糅的趋向。威廉斯在这一时期创作的大多是表现南方社会和边缘人群生活状态的现实主义剧作，其中有讲述密西西比小镇上的爱情的悲剧《春天的风暴》(Spring Storm,1937)，有象征色彩浓厚的描写流浪诗人瓦伦丁·泽维尔在蛮荒的南方小镇上被私刑处死的《天使之战》(Battle of Angels,1939)，还有描写美国西南方的一个小镇法庭对一对乱伦兄妹和一桩谋杀案的审判的《净化》(The Purification,1940)，等等。而值得重视的是一部与这些现实主义戏剧风格迥异的剧作——《通向屋顶的楼梯》(Stairs to the Roof,1941)，它昭示了威廉斯早期戏剧的探索精神。

年轻的威廉斯非常善于在学习前辈艺术手法的基础上进行新的创造，《通向屋顶的楼梯》就是一部表现主义色彩浓厚的探索性剧作。

威廉斯的大部分戏剧是悲剧，而这部《通向屋顶的楼梯》却是一部风格独特的以喜剧收尾的浪漫爱情剧。此剧比较充分地体现了威廉斯不拘一格、勇于探索的精神。

本书绪论曾提及威廉斯创作方法的一个独特之处，就是他往往将生活体验首先体现在小说中，然后对小说进行提炼、修改，使之成为戏剧作品。《通向屋顶的楼梯》就是由威廉斯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来的。这部小说写于1936年10月，当时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鞋业公司工作的威廉斯刚从神经性抑郁症中逐渐康复，从此摆脱了鞋厂仓库的乏味工作。小说中的小职员爱德华是一个年轻的诗人，故事一开始，一具尸体坠落在人行道上。紧接着一系列闪回(flashback)的画面呈现出爱德华的一生。因为爱德华在上班时写诗，老板当着办公室所有人的面解雇了他。爱德华承受不了打击而精神崩溃，从顶楼跳下，坠楼身亡。

威廉斯将这部现实主义小说改编成了同名戏剧《通向屋顶的楼梯》（下文简称《楼梯》），剧中融进了多个故事。主人公本·墨菲在一家衬衫厂工作，他不堪忍受单调乏味的工作，妻子也离开了他。工作不顺心时，本经常躲进卫生间里写诗，偶然间他发现了一道闲置的楼梯，沿着楼梯可以通往工厂的屋顶，在那儿他有了开阔的视野和自由的空间。本遇到了律师沃伦先生的秘书“女孩”，两人相爱了。本跟“女孩”一起追逐着一道金光到树林和湖边进行了一次浪漫的冒险。当工厂老板格姆先生和股东发现神秘的楼梯后，本面临着被解雇的危险，他在暴动中带领所有办公室员工来到屋顶。戏剧最后一场极具反现实主义的科幻色彩：在前几场戏中没有在舞台上出现，只是一直在后台发出笑声的E先生踩着雷电在空中现身了，他的长袍在风中飞舞，不时还有一阵阵魔法火花从长袍里迸出，白日立刻变成傍晚。E先生邀请本到新星球去居住，那里是E先生准备创造的第二个世界，本答应了，但前提条件是要“女孩”跟他一起去。E先生用一阵火花把他们送走，然后向观众致意，此时E先生的笑声逐渐转化为不停啜泣。他对观众说自己准备毁灭这个世界，但在看到本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让本去法拉韦星创造一个新世界。P、D、Q、T和格姆来到屋顶时，E先生带着火花嗖的一声消失了。经员工提醒，几个董事摆出欢送的架势，员工们则为本而欢呼。在遥远的天际，本呼喊着：“再见！”员工们在屋顶上低语着，一起迎接2000年的到来。

像很多伟大作家一样，威廉斯从前辈的作品中获得了灵感，但又以多种新的手法使自己的作品变得独一无二。《楼梯》一剧与描写因劳资冲突酿成人生悲剧的《加算机》(The Adding Machine,1923)在主题和表现手法上有相似之处，但前者不是对埃尔默·赖斯(Elmer Rice)的表现主义杰作《加算机》的简单模仿，而是创造性地运用了新的戏剧手法。《楼梯》运用了表现主义手法，如场景的虚实结合——剧中的衬衫厂办公室、主人公和其朋友吉姆的家、酒吧的场景都是实景，而第十场“每个女孩都是爱丽丝”中本和“女孩”在湖边的冒险却是幻想中的场景。此剧还运用对童话故事《爱丽丝漫游仙境》的戏仿，以表现主义手法将本想要逃离生活牢笼的心理外化。《楼梯》的第五场，本坐在大学校园的长凳上回忆自己学生时代的场景，则运用了银幕投影和鬼魂形象，展现了与《玻璃动物园》类似的“回忆”场面，大胆而富有想象力的结尾更是令评论家们赞不绝口，称其为一部“为了明天而作的戏剧”，它的科幻小说式的结局甚至领先于2001年的《太空漫游》《星际迷航》等探索银河的科幻作品。

二、辉煌期的戏剧创作(1944—1961)

自1944年《玻璃动物园》一剧问世，威廉斯进入了戏剧创作生涯的辉煌期。这一时期的多部剧作在美国戏剧界大放异彩，两度为他赢得美国具有权威性的新闻与艺术奖——普利策奖，其中有多部剧作被搬上银幕，更巩固了他在美国影剧界的地位，也有力地促进了这些戏剧作品的传播与接受。一时间，各种奖项纷至沓来，剧评家们也对其竞相追捧，威廉斯在百老汇和好莱坞都可谓名利双收。

威廉斯这一阶段的巨大成就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戏剧作品思想的丰富性和深刻性；二是艺术形式的独特性和开创性。在戏剧思想意蕴上，威廉斯通过中产阶级家庭现实主义情节剧的创作，展现了美国南方社会文化转型所带来的社会问题和人们的精神困境，确立了自己作为“南方戏剧先驱”的剧坛地位；在戏剧艺术形式上，威廉斯确立了“诗化现实主义”的风格。

威廉斯创作于1944—1961年的戏剧作品有24部，如表1-2所示。

（一）“南方戏剧的先驱”

在威廉斯的百余部戏剧作品中，最受欢迎的、为他赢得巨大声名的剧作几乎全部出自1944—1961年这一时期。在这一时期的作品中，《玻璃动物园》和《欲望号街车》两剧可谓威廉斯的代表作。它们既是文学经典又是舞台经典，每年都在美国各大剧院的主打演出剧目之列。这两个剧本更是大学教材中的经典名篇，众多从未进过剧院的人也是它们的忠实读者。除这两部戏剧之外，《热铁皮屋顶上的猫》《甜蜜的青春之鸟》(Sweet Bird of Youth，1959)和《蜥蜴之夜》等也是威廉斯的重要作品，《夏与烟》《玫瑰文身》《大路》(Camino Real,1953)和《琴神降临》(Orpheus Descending,1957)等剧同样卓尔不群。

从威廉斯的这些名剧中我们可以发现，它们几乎都是摄取南方题材的“南方戏剧”。美国南方戏剧滥觞于16世纪的弗吉尼亚，当时那里还是英国殖民地。然而由于南方经济落后等原因，南方戏剧发展缓慢，没有取得太大的艺术成就。威廉斯作为第一个重要的南方剧作家，将南方戏剧推向了历史的巅峰。出生于美国南方的威廉斯以“南方剧作家”自居，终其一生都专注于南方题材。鲜明的南方特色是令威廉斯戏剧享誉美国剧坛的重要原因之一。黝黑、宽广、辽阔的美国南方，是《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中大阿爹所说的“不会受旁人思想感染”的地方，也是威廉斯戏剧的浓烈色彩和标志。威廉斯以诗意的写实主义戏剧展现了蛮荒野性的南方、优雅温柔的南方，也写出了堕落悲怨的南方。

（二）诗化现实主义风格的确立

经过了习作阶段对多种题材的尝试和对不同戏剧风格的探索之后，威廉斯在第二阶段的戏剧创作中达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巅峰，他与阿瑟·米勒一起，将美国现实主义戏剧推向了高峰，也把百老汇戏剧推向了黄金时代。诗化现实主义主导风格的确立标志着威廉斯戏剧的成熟，也是其最重要的艺术成就。

作为一名勇于创新的戏剧家，威廉斯在其早期戏剧创作中就积极地进行了多种艺术探索。19世纪德国作曲家瓦格纳所提出的综合“所有艺术——音乐、言语、行动、造型艺术、绘画”的象征主义戏剧理论启发了威廉斯，他构建了融合象征主义和现实主义手法的“造型戏剧”(plastic theatre)理念，并在《玻璃动物园》的创作中成功地实践了这一理念。

1945年威廉斯的成名作《玻璃动物园》登上百老汇舞台之时，美国戏剧已从30年代的繁荣局面衰退下来，呈现出一派萧条的景象。30年代的美国剧坛既有以奥德茨为代表的左翼戏剧的大张声势，又有以奥尼尔为代表的实验戏剧的全面探索，百老汇舞台上热闹非凡。40年代初，剧作家们渐渐失去30年代那种积极介入社会的激情，而奥尼尔在进行各种现代主义戏剧手法的探索之后也经历了长时间的沉寂。虽然多年后人们获悉他在1939年和1941年分别创作了《送冰的人来了》(The Iceman Cometh)、《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这两部现实主义杰作，但他并未在当时将其公之于世。如此一来，40年代的美国剧坛显得分外冷清，既没有政治斗争的骚动，也缺乏激动人心的新作。二战结束后，登上百老汇舞台的《玻璃动物园》成功刻画了阿曼达、罗拉等南方女性人物形象，其清新且富有诗意的语言、新颖的“回忆剧”形式、浓烈的怀旧情结，深深地打动了无数观众。1945年，此剧在百老汇舞台上连演561场，盛况空前，成为预示美国戏剧新时代来临的“战后美国戏剧的开端”。

紧随《玻璃动物园》之后，1947年的《欲望号街车》（下文简称《街车》）创造了威廉斯戏剧的第二座高峰。这部现实主义杰作被誉为当代美国戏剧的扛鼎之作，其成就高于奥尼尔的《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和米勒的《推销员之死》，有“美国最好的戏剧”之誉。在哀怨的黑人蓝调音乐烘托下，《街车》生动呈现了喧闹繁忙、多族裔人群聚居的密西西比河岸边新奥尔良的人情风貌，威廉斯还以诗人的视角深入剖析了南方淑女布兰奇的悲剧心理。此剧于1947年12月3日在百老汇首演，大获成功，成为美国戏剧史上第一部同时获得普利策奖、纽约剧评界奖和道诺森奖的剧作，从此奠定了威廉斯在美国戏剧界的泰斗地位。

进入50年代，威廉斯又写出了《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下文简称《猫》），这是威廉斯本人“最喜欢的剧本”，他解释说自己欣赏此剧的原因在于这部戏的艺术形式符合亚里士多德式戏剧的原则，人物形象塑造也极其成功——

（这部剧）最接近被称为艺术与技巧的结晶作品……《猫》剧组织严谨，糅合得很好，而且所有剧中人物都很有趣，可信也感人。这个戏也坚守了亚里士多德极具价值的教诲，那就是悲剧必须在时与地两个要素上达成一致，而主题具有威力……《猫》剧没有换景，剧长与剧情发展时间完全相同，也就是说，在时间上，一幕戏的情节发展，紧连着下一幕，这在美国现代舞台剧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事……我超越了自己，在第二幕借“老爸”这个角色，发挥了一种粗鄙的善辩表演，这是我在人物塑造上所尽的最大努力。

从威廉斯的话中不难看出，他对塑造了典型人物形象、戏剧情节安排大体合乎“三一律”的《猫》是相当满意的。

除了《玻璃动物园》《欲望号街车》和《热铁皮屋顶上的猫》这三部经典代表作，第一阶段的《来自伯莎的问候》(Hello from Bertha,1941)、《使用飞燕草药液的女人》(The Lady of Larkspur Lotion,1942)和第二阶段的《我最后的一块纯金手表》(The Last of My Solid Gold Watches,1946)等剧作中都体现出剧作家擅长以细腻的笔触和富有诗意的语言进行人物刻画的特点，重视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这一时期还有很多剧目，但这一时期的威廉斯剧作并非本书讨论的重点，故不一一细论；而创作于1960年的《一个男人死去的日子（一部西方能剧）》[The Day on Which a Man Dies(an Occidental Noh P lay),1960]是威廉斯后期戏剧创作风格转向的发端，故将其放到论述威廉斯后期戏剧的相关章节再加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