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吴佩孚发兵宜昌 孙中山进军广西
话说吴佩孚返回汉口,还没有喘过气来,便有川将杨森派人密报,说熊克武接授孙中山的委任,已令刘湘出兵恩施,准备夺取宜昌。吴佩孚听罢,大怒,当即点齐两师兵马,亲自率领,掩旗息鼓,开到宜昌。
吴佩孚一到宜昌,便悄悄来见长江上游总司令孙传芳。孙传芳一见吴佩孚亲率兵马来到宜昌,倒也大吃一惊,忙问道:“子玉兄,为着何事又让你兴师动众的了?”
吴佩孚道:“我得到密报,说熊克武已接授了孙中山的委任,派兵马来攻宜昌,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怕宜昌有失,特来助你。”
孙传芳道:“这怕是有人在离间川鄂吧,前几天,刘湘还派部下乔毅夫来见我,说他们虽然出兵恩施,那是应潘正道之邀,才出川的。如今潘正道已去,他们也要撤回四川去了。”
吴佩孚道:“刘湘的话你相信吗?自他出任川军总司令和省长以后,他理应到成都去上任,可他却把总司令部和省长分署设在重庆,你猜他是何用意?”
孙传芳道:“小的才浅,看不透刘湘的用意。”
吴佩孚道:“他就是看中了我宜昌这块地盘,他得了宜昌,能占长江形势之半,进可抑制川鄂,退可扼江自守,他这个阴谋瞒过别人可以,但瞒不住我。”
孙传芳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吴佩孚道:“把这些川人赶回四川去,以除后患。”
孙传芳道:“前些时刘湘刚派人来过,愿与我们和平共处,现在我们突然向人家动兵,道理上很难说得过去。”
吴佩孚道:“那我们就先礼后兵,你马上派人去恩施见但懋辛,限令他们在三日之内,撤兵恩施,退回四川。”
孙传芳无奈,只得于当天亲自书信,派人去恩施投递于但懋辛。这但懋辛,字怒刚,四川荣县人。日本东斌学堂毕业,光绪三十一年,参加同盟会。在中国同盟会成立大会上,被选为评议会评议员。光绪三十二年,但懋辛与熊克武等七十三位同学,在上海创办了中国公学。同年夏六月,奉孙中山之命,前往上海西牢迎接章太炎出狱。光绪三十五年,但懋辛协助熊克武、吴玉章、张坤等把从东京购买的手枪三十余支,子弹二千余发运回四川。宣统二年,但懋辛参加广州起义,起义失败并负伤被关押,后被送回原籍管束。同年任署军政府接待处处长、参谋总长、中路总指挥、川南总司令等职。民国元年,但懋辛出任成都府知府兼四川团务督办。同年秋七月,任熊克武的第五师参谋长。民国二年,熊克武起兵讨伐袁世凯,但懋辛任副参谋长兼前敌总指挥。讨袁军失败后,流亡上海、香港、日本等地。民国五年,但懋辛被北京政府任命为第九旅旅长。民国七年,但懋辛奉熊克武之命,暂行省长之职,并兼四川靖国军第一师师长,驻节成都。民国九年,任川军第一军军长,李书城、潘正道兵变时,奉命率第一军为长江南岸纵队,出川进占恩施。当但懋辛接到孙传芳的书信,打开看了以后,才得知孙传芳限令他三日内撤兵恩施,退回四川。当即大怒,把孙传芳的书信撕了个粉碎。并对下书人道:“回去告诉孙馨远,别欺人太甚,本想我取他宜昌,他倒先图我恩施了。好,那就兵戎相见吧。”
下书人哪敢再多言,一溜烟跑回宜昌,又添油加酷地说了一番。吴佩孚、孙传芳不听则罢,一听但懋辛要来取宜昌,顿时怒火升起,当即点齐兵马,向恩施开来。
但懋辛一听说吴佩孚、孙传芳的兵马来犯恩施,那敢怠慢,一边急报刘湘,一边督军出迎。
秋九月十四日,两军在野三关、渔峡口相遇,随即摆开阵势,经一天一夜激战,但懋辛的兵马不支,刘湘急电杨森出援,但那杨森早已投靠了吴佩孚,怎肯出兵。但懋辛只得率残部退回恩施,固城待援。吴佩孚、孙传芳哪肯就此罢休,随即把但懋辛的兵马,死死地围在了恩施城中。这一下可把援鄂军总司令刘湘给吓呆了。
这刘湘,字甫澄,四川大邑人。四川陆军讲武堂毕业。宣统三年任第十七镇排长。辛亥革命爆发后,任少校差官。民国元年,任营长,因作战有功,升任第一师第三团团长。民国四年,任铜梁、壁山、大足三县清乡司令。民国五年被袁世凯援陆军少将、勋五位,并获三等嘉禾章一枚。民国六年,被北京政府援以陆军中将衔。民国七年春三月,被熊克武委为川军第一师师长,夏六月改任第二师师长。民国九年,被推为川军总司令。李书城、潘正道在武昌、宜昌发动兵变时,曾致电川湘两省当局,清求出兵支援,协力驱逐两湘巡阅使兼湖北督军王占元,以便湖北实行自治。与此同时,陕西督军陈树藩正拒新任督军阎相文进陕,也望川军援救。面临这种情况,刘湘合集部下反复商议,才决定出兵湖北,援救李书城、潘正道。于是,刘湘自兼援鄂军总司令,但懋辛的第一军为长江南岸纵队,沿长江开进了湖北。刘湘接到但懋辛被困恩施的急电后,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深知那吴佩孚的厉害,但懋辛被困之恩施,必然有失。他还哪敢怠慢,急忙把乔毅夫听到面前,对乔毅夫道:“吴佩孚、孙传芳非君子,前些时不是和他们讲好了吗,我们暂切和平相处,等我们分期撤兵后,他们再接防,怎么这两人说翻险就翻脸了,竟把但副司令的兵马,困在了恩施,这可如何是好。”
乔毅夫道:“吴佩孚乃虎狼之人。他怎容我军久占鄂西。上次我与孙传芳达成协议,但我军却迟迟没有撤兵的行动,但副司令又刚毅气壮,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冒犯了吴佩孚,才使吴佩孚动起兵来。这样吧,我再次去一趟宜昌,与他们讲和,尽量免去干戈,好使百姓免遭战火,甫澄兄意下如何?”
刘湘道:“这样也好,尽量能说得双方罢兵,化干戈为玉帛,那你可要早去早回。”
乔毅夫道:“我会赶早不赶晚的。”
言罢,乔毅夫离开万县,乘船顺长江而下。第二天,到达宜昌。乔毅夫一到宜昌,便来见吴佩孚、孙传芳。乔毅夫一见吴佩孚、孙传芳,便道:“孙将军,咱们已经谈好了的事,怎么会突然出兵,围困恩施,刘司令让我来问问,到底是我们失信于人,还是吴帅、孙将军失信于人。”
吴佩孚道:“既然你们答应撤兵回四川,为何久久没有行动?为何熊克武又接受孙中山的委任?而且还想图谋我宜昌,这些事刘湘应该给我们说清才是。”
乔毅夫道:“熊督军虽然授孙中山委任,但也是身不由己而为。为了稳定四川局势,他缩编军队,整顿治安,消灭匪患,停止各种苛捐杂税,整顿货币,振兴实业和教育,确确实实为四川百姓办了很多好事。至于说熊督军想占据宜昌之说,这更是无影无踪的事了。吴帅,你知道如今的四川,群雄割椐,各霸一方,熊督军能把他们统一起来,就很不容易了,他还有野心贪你宜昌吗?”
吴佩孚道:“既然熊克武没有图我宜昌之意,为何迟迟不肯撤恩施、巴东的兵?”
乔毅夫道:“是因为四川的盐,要从这两处运经湖北各地,川盐可了川府的唯一经济收入。”
吴佩孚道:“如果我答应川盐可以在湖北境内长江各港口上岸,那又该如何呢?”
乔毅夫道:“那我们马上就撤兵回四川。”
吴佩孚道:“好,我答应你们,你们也马上撤兵。”
乔毅夫道:“那困恩施的贵军呢?”
吴佩孚道:“馨远,马上撤围。”
孙传芳道:“好,那我即刻传令撤围恩施的兵马。”
随后,乔毅夫又与吴佩孚、孙传芳达成了四项协议:刘湘的兵马,分期全部撤回四川;然后由孙传芳的兵马接防;两军以川鄂省为分界线,边境如发生匪患,由双方派兵会剿;允许川盐运输楚岸。
秋九月二十日,吴佩孚、孙传芳下令撤围恩施的兵马。随后,刘湘、但懋辛的兵马,也陆续撤回四川。不提。
再说孙中山就任非常大总统后,在广东拉拢军队,封官许愿,筹备军饷已毕。便于民国十年夏六月二十四日,任命陈炯明为援桂军总司令,兵分左中右三路,右路由许崇智率领,由四会、广宁出信都、贺县,直取桂林;中路由陈炯明率领,由三水、高鹤出肇庆、高良,直取梧州;左路由叶举率领,由云浮,安定出岑溪、容县,直取玉林。二十五日,右路许崇智率兵马攻克信都。二十六日,贺县桂军守将沈鸿英通电宣布自治,愿与许崇智的兵马一致行动。同时,桂军将领刘震寰也在阵前倒戈,通电独立,与主帅陆荣廷脱离关系。中路兵马在陈炯明的率领下,首先与桂军在封川县发生激战,陈炯明调来飞机助战,桂军将士从来未见到过飞机,被凌空而过的庞物大物吓得抱头鼠窜,陈炯明的兵马随即发起全速冲锋,桂军在白沙的第一道防线,被迅速突破;在熊山的第二道防线,亦告不守。夏六月二十六日,梧州守军通过英国副领事,愿向陈炯明投降。当晚,陈炯明的兵马进占梧州。左路在叶举率领下,二十五日,攻克岑溪。二十六日,攻克容县。秋七月十二日,在北流与中路陈炯明的兵马会合,合攻浔州。于十六日攻克浔州。十八日,陈炯明进驻浔州,然后调整部署,合围南宁。二十一日,南宁总商会、教育会等团体,派五名代表到浔州,谒见陈炯明,商议善后办法。陈炯明热情地接见了这些代表,最后与这些代表们议定了六条解决办法:一、各处桂军如诚意投降者,当饬部队停止兴兵;二、南宁桂军应自动退出,以便粤军进驻维持秩序;三、桂局善后办法,准人民自由建议,当酌义施行;四、桂军总司令一职,现未确定,未能宣布,但必呈请政府,择委向孚人民属望者,始予委任;五、桂省长一职将来必由人民公义推举,以符自治主旨;六、前线军队严禁骚扰,如有假名抢掠民间者,当即军法枪决,请转告商民毋庸疑虑。
秋八月四日,陈炯明的兵马进驻南宁。六日,陈炯明也移节南宁。秋九月三十日,粤军攻克龙州,陆荣廷、谭浩明、陈炳焜率残部逃入安南。
孙中山得知广西全境平定,陆荣廷、谭浩明、陈炳焜率残部逃入安南后,便于冬十月十七日乘轮船到梧州,与李烈钧、许崇智会晤后,二十四日,到达南宁。陈炯明率众到码头相迎,并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当晚,孙中山与陈炯明进行了会谈。
孙中山对陈炯明道:“两广统一后,我们马上就要讨伐中原,竟存有什么想法?”
陈炯明道:“我不反对北伐,但现在兵疲将惫,囊空如洗,根本不可能去远征北伐。目前我军要去远征中原,只不过是个理想,还不能说是现实。”
孙中山道:“那你说说什么是现实。”
陈炯明道:“按天时说,我们不是一直在争取派代表参加华盛顿九国会议吗?可至今也没得到人家的邀请,这说明国际上根本还不承认我们,国内几个省承认我们这个政府,你比我更清楚,所以说这天时我们不占。按地利说,我们要出兵北伐。要过多少山川河流,每一道山川,每一条河流,都是一道难关,就目前我们的装备,这些困难险阻,还根本无法克服,显然我们也不占地利。至于人和吗?那就更不用说了,不说全国到底有多少人支持我们,就说西南这几省,他们谁不是各怀鬼胎,所谓支持北伐,只不过是虚以委蛇罢了。另外,我们还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兵力不足,我们要北伐,至少得十万大军,如今我军不足八万,留守广西至少得三万兵马,驻守闽赣湘边,也需一万左右,剩下不足四万,分布广东全省八十多个县,恐尚不足,我们还有什么力量去北伐中原?再说,北伐中原需要多少钱粮枪弹,就拿子弹来说,如果十万大军出征,每人一天只放一枪,也需子弹十万粒,就凭我们现在的设备,也得半年以上生产,才够一天之用。这种种原因,就是我们的现实。”
孙中山道:“困难是有的,但我们一定能够克服,这次出兵广西,我们不是克服了重重困难,我们不是也征服了整个广西吗?”
陈炯明道:“出兵广西与讨伐中原,可不能相提并论,广西山林险恶,处处可以出奇兵制胜。而那两湖多平地,一览无遗,没有大军,恐不足以操胜算。再说我们出兵广西,粮草接济也非常容易,兵舰可以直到,军队只需带三天口粮,后方可以按时输送,我们不愁军中无粮之险。而北伐中原,非预筹大帮饷械不可。就拿大庾岭来说,走过去就需十几天路程,既无车运,又无船载,粮弹运输就更加困难,这仗你说怎么打?”
孙中山道:“不管怎么说,我总认为打广西难,打中原容易,现在我们能把陆荣廷打败,我们也一定能把曹锟、吴佩孚打败。”
陈炯明道:“繁为攻伐,此实天下之巨害,请总统三思。”
孙中山道:“我一向告诫革命党人,行之非艰,知之惟艰,只要有革命的勇气和毅力,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陈炯明道:“只凭意气之勇,是很难制服天下的。”
孙中山道:“好了,我决定北伐中原,这个决定谁也动摇不了。竟存,北伐胜利了,我就不会回广东了,万一失败了,我也没面目回广东了。总之不论胜败,广东都是你的了,请你不要阻挠我北伐。”
孙中山言罢,当晚便登舰离开南宁,返回梧州。李烈钧、许崇智、胡汉民、汪精卫接住。冬十月二十九日,孙中山在梧州设立北伐军大本营,一面派汪精卫回广州筹饷,一面躬亲督师,溯江北上,于冬十二月一日,到达桂林。此时,桂林已云集滇、黔、赣、粤各路大军三万兵马,孙中山到后,当即任命李烈钧为大本营参谋总长,朱培德为滇军总司令,谷正伦为黔军总司令,彭程万为赣军总司令,这几路大军,统由李烈钧节制指挥。三日晚,孙中山在大本营宴请朱培德、谷正伦,并邀李烈钧作陪。席间,孙中山问朱培德道:“益之兄,蓂赓兄一至来信了吗?”
这朱培德,字益之,云南盐兴人。云南武备学堂毕业。民国三年任职于云南新编陆军第三步兵团。民国五年,随蔡锷、唐继尧组织护国军,在李烈钧第二军任队长。民国五年,李烈钧率护国军第二军向广西进军时,晋升为第二十五团团长。民国七年,孙中山在广州成立护法政府,朱培德因作战有功,升任驻粤滇军第四师师长,并任广州警备司令。民国九年夏六月,与谭延闿合作,逐湖南督军张敬尧。接住,川滇战争爆发,奉唐继尧之命率部开入四川,支持滇军在川的军事行动。但川军熊克武联合各部川军,分路向成渝地区及川南进攻,滇军全线溃退,朱德培不得不离开四川,辞职去了上海。年底,孙中山重返广州,重新组织中华民国军政府,不久又宣誓就任中华民国非常大总统,朱培德又回到广州,并率领驻粤滇军,参加讨伐广西的战争。八月,占领桂林。孙中山这次把大本营从梧州搬到桂林,朱培德出了不少的力。此时听孙中山问起唐继尧,便道:“前些时他从香港捎来话,说他在香港很好,并说最近要来桂林。”
孙中山道:“上次我和唐绍仪、伍廷芳联名电邀他到广州共商大计,我们说了很多话,我曾经对他说,我比他年长,对军事是外行,他过去有大功于国家,今后如果和我携手合作,我的思想和革命理论,他的军事组织力量,配合起来,他专力练军,进行北伐,中国必可底定。来日方长,我希望他不要做云南或西南的第一人,而要做中国的第一人。益之兄你知道他咋回答我?”
朱培德道:“他怎么回答你?”
孙中山道:“他不愿做云南的第一人,更不愿做中国的第一人,他说只有我有资格做中国的第一人,你看这蓂赓兄多么会说话。”
谷正伦道:“唐帅说得也是实话,在我们这个阵线中,有谁能比得上孙先生的威望呢?”
这谷正伦,字纪常,贵州安顺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在日本时便参加了同盟会。宣统三年,辛亥革命爆发,追随黄兴参加革命,任汉口总指挥部少校副官。民国二年秋,二次革命失败,反回日本士官学校复学。民国四年毕业后,回国出任贵州陆军第一师炮兵团团长。民国六年冬十月,调任黔军步兵第七团团长。民国八年,转任第一团团长。民国九年,在贵州发动武装政变,后因贵州督军王文华被人暗杀,贵州出现了五族争黔的混乱局面。就在这时,李烈钧派人到贵州接冾,希望贵州出兵援助孙中山讨伐陆荣廷的战争。谷正伦响应孙中山的号召,率所部向广西进军,归李烈钧指挥,并被孙中山任命为第四路司令。秋七月,谷正伦率第二旅与滇军李石勋部合作,击败桂系陆荣廷部韩彩风旅,攻占了柳州。孙中山由梧州到桂林后,谷正伦也由柳州来桂林晋见。
孙中山被谷正伦这顶高帽一戴,很是乐采,道:“纪常兄真会说话,不过,也是说的实话,我和蓂赓、少川、文爵和称四总裁,他们在政治上略逊色于我,蓂赓、少川军事上都是好将帅,文爵搞外事那是一顶一。可是,到如今他们谁也不理解我,都离我而去,连最支持我的陈炯明,也和我不一心了,让我非常伤心。”
李烈钧道:“唐绍议、伍廷芳二总裁我不敢说,蓂赓兄是绝对不反对你的。”
孙中山道:“可他毕竟不是当年的大帅了,眼下他只有益之兄这一万七千兵马,力量太小了。”
朱培德道:“一万七千兵马只要用在刀刃上,也是一支劲旅。”
李烈钧道:“对,益之兄说得对,军队不在多少,只要精锐,打起仗来就能以一顶十用。”
孙中山道:“话是这么说,但北伐中原可是满途荆棘,遍布艰险的行程,没有足够的兵力,是很难完成的。协和,最近吴佩孚的情况如何?”
李烈钧道:“自他兵至岳州后,就再也没有南下,有人说他准备与赵恒锡言和。”
孙中山道:“言和,吴佩孚能和赵恒锡言和吗?”
朱培德道:“数月前,吴佩孚曾公开表示过对南方表示同情,但他又反对联省自治,他说联省自治是分裂国家。他还向外界宣称,只要给他三年时间,他一定可以缔造一个统一而富强的中国。”
孙中山道:“曹锟也好,吴佩孚也好,张作霖也好,段祺瑞也好,他们都是军阀,都是我们要讨伐的对象,这些军阀一天不除,国家就没有一天的安宁。”
谷正伦道:“吴佩孚会不会真的和赵恒锡罢战,如果真罢战,那对我们北伐中原可就不利了。”
孙中山道:“不管他们言和不言和,罢战不罢战,我们都是要北伐的,不打中原,不消灭曹锟、张作霖,我们就不收兵。”
四人便说便饮,酒至子时方散。翌日,孙中山还没有起床,便有急报到来,说柳州警备司令龙云前来相见。孙中山一听,立即起床,漱洗已毕,便在客厅里召见了龙云。这龙云,字志丹。彝族。云南昭通人。云南陆军讲武学堂毕业。少年时拜湖江术士马得胜为师,学得一手好拳法,辛亥革命爆发不久,云南响应起义。魏焕章带领龙云、卢汉、邹若衡等人,投入滇军谢汝冀梯团,被委为侯差员,随部入川支援川军。回滇后,龙云被保送到云南陆军讲武堂第四期骑兵科学习。民国三年,龙云毕业后。被分配到昭通独立营任中尉排长。次年春二月,任唐继尧的副官处中尉侍从副官,很快被提升为唐继尧的警卫大队长。民国九年,唐继尧在川滇战争中失败,滇军第一军军长顾品珍逼迫唐继尧下台,唐继尧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于民国十年春二月,由龙云率卫队护送离开昆明,准备经蒙自到安南,而后再转香港。途经蒙自时,唐继尧任命龙云为近卫第十一团团长,与拥护唐继尧的第二卫戌司令兼蒙自尹道李友勋,同驻守蒙自,以便尔后重夺昆明。这次孙中山兴兵讨伐陆荣廷,龙云随李友勋率兵马,由蒙自经富宁进入广西,响应孙中山兴兵讨伐陆荣廷。不久,便攻占了柳州,龙云担任了柳州警备司令。
孙中山见龙云一大早就来桂林见自己,知道有重要军情,便道:“志舟,什么紧急事情让你披星戴月赶来桂林见我?”
龙云道:“顾品珍反水了,率兵马进占了蒙自,并扬言进兵广西,抄北伐军的后路。”
孙中山道:“筱斋反水了?这不可能,我刚任命他为云南北伐军总司令,怎么会说反就反了呢?”
原来这顾品珍,字筱斋,云南昆明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毕业回国后,任云南讲武学堂教官。辛亥革命后,任滇军第一师师长、云南讲武堂堂长。民国五年护国战争时,任滇军第一军第三梯队司令,进兵四川泸州。后任滇军第一军军长兼东防督办。民国十年春二月,在叶荃、杨蓁、熊克武的支持下,举兵驱逐唐继尧,任滇军总司令。同年冬十二月,被孙中山任命为云南北伐军总司令。
龙云一听孙中山不相信顾品珍反水的话,便又道:“我们也是刚得到消息,这消息是蒙自送出来的,事关重大,所以李友勋军长让我连夜赶来报信,以便早日作好准备,以防不测。”
孙中山道:“以顾品珍的人品,说他反水,我真有些不相信。不过,你们川滇人好事,这也是真的。”
龙云道:“孙大总统,顾品珍有人品吗?如果他有人品,就不会把唐帅逼得走投无路,避难香港了。”
孙中山道:“唐蓂赓虽然出尔反尔,屡次出兵川黔,但他毕竟也是打着护法的旗号。虽然在四川失利,那就更不应该对他落井下石了。这些话我也曾经给顾品珍说过。但事情已经过去,目前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曹锟、吴佩孚、张作霖,要对付这些敌人,西南各省必须团结起来,才有力量,才能打败这些敌人,难道他顾品珍真是个糊涂人。”
龙云道:“人心莫测。”
孙中山道:“这样吧,我把协和叫来,咱们再具体研究对策。”孙中山言罢,立即派人去叫李烈钧。
李烈钧到后,孙中山便道:“益云兄,顾筱斋在云南反了,这事该怎么办?”
李烈钧道:“他反的是北伐军?还是反的唐帅?”
龙云道:“他反的是北伐军。”
李烈钧道:“孙大总统对他不错,给他钱,给他官,他怎么会反了呢?云南出兵响应孙大总统讨伐陆荣远,随后北伐中原,又是他同意过的,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龙云道:“他是为了让我们不能再回云南。”
李烈钧道:“就为这一点,他就敢和北伐大军对抗?他顾品珍能胜过陆荣廷吗?这一点我不相信,说不定有人从中在离间我们。志舟,回去告诉李友勋,好好带兵,莫信谣言,准备北伐。”
龙云再也没有说话,便辞别孙中山、李烈钧,回柳州去了。
孙中山送走龙云,回头对李烈钧道:“协和兄,顾莜斋反,我不相信,李友勋反,我才相信。龙云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总不会柳州要出事了。”
李烈钧道:“难道朱益之你还信不过。”
孙中山道:“我信得过朱益之,但我信不过唐蓂赓。”
李烈钧道:“此话怎么讲?”
孙中山道:“朱益之前些时去香港,唐蓂赓给了他二十余万港币,说是让他回来犒劳全体滇军。朱益之回来后,会见了滇军各团团长,并给各团团长发了港币三万元,遂群起赶走了杨益谦,朱益之才取得驻粤滇军总司令职务,这件事你知道吗?”
李烈钧道:“这件事我知道,自己内讧,这也是很平常的事。”
孙中山道:“不,我总怀疑这里边有阴谋。杨益谦是我们的人,唐蓂赓不放心,所以才赶走了他。”
李烈钧道:“难道说朱益之就不算是我们的人了?”
孙中山道:“朱益之和杨益谦不一样,朱益之忠诚,和谦,容易控制,而杨益谦是匹难驾驶的烈马,唐蓂赓不放心他。”
李烈钧道:“照你这么说,唐帅是在对咱们玩手段。”
孙中山道:“不止是在对咱们玩手段,恐怕有很大的阴谋。这样吧,你亲自去一趟柳州,先摸摸滇军内部的情况,该采取措施的,就要先下手采取,以防不测。”
李烈钧道:“那我什么时候去柳州?”
孙中山道:“还是早去早好。”
李烈钧道:“那我明天就走。”
第二天,李烈钧单人独骑离开桂林,当晚便赶到了柳州,李烈钧不到柳州倒还罢了,一到柳州,到吓得三魂飞走了两魂,原来驻柳州的滇军,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仅剩两千多老弱残兵,在柳州维持着秩序,一万五千多精壮兵马,被李友勋率领着回云南去了。李烈钧哪敢怠慢,折转马头,又连夜赶回桂林,来见孙中山。
李烈钧一见孙中山,便大叫道:“德明兄,大事不好,那李友勋把一万五千多精兵,全部带回云南了,这该怎么办?”
孙中山道:“这事也是我预料之中,就不必大惊小怪的了。即然人家已经走了,拉是拉不回来的。现在我才知道,掏钱雇别人帮咱们打仗,真太难了。”
李烈钧道:“要不要派兵去追剿这些叛逆?”
孙中山道:“不必要了,龙云来是告诉我们,他们要走了。也好,让他们和和气气来,和和气气走,说不定今后和和气气又聚到一块了。谁叫这些兵不是咱们自己养的。”
就在孙中山与李烈钧正说话之际,派去广州筹积军饷的汪精卫,突然回到桂林,对孙中山道:“广州现在很难再筹到军饷了,陈炯明是一文铜板也没有了。广东省本年度的总收入是二千万元,而总开支却是三千七百万元,处于严重的收支不平衡,怎么办?”
孙中山道:“算了,算了,陈炯明有钱也不会给我们的。”
孙中山的话音刚落,忽有宋庆龄闯了进来,递给孙中山一份急电,孙中山看罢,大呼道:“陈炯明、唐继尧、赵恒锡这三个人都该一枪杀死!”
正是:北伐途上有艰险,钢铁巨人也觉难。
孙文虽有冲天志,怎奈无兵又无钱。
要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