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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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赏心乐事

江钰还在思索中,突然的一声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那声音比最悦耳的银铃还要悦耳。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位小仙女。

江钰过往的记忆中很少和江慕雪对话甚至是见面,但江慕雪在他心中的形象历来很好。

江钰转过身来,亲眼目睹到那赏心悦目的盛颜,心中难免生起自卑感。

他一揖,回道:“我闲来无事,便随意走至圆内游玩。”

“奇怪了,你没船,是怎的到这湖心亭上来的?”说话的是另一个女孩,她的声音可爱又稚嫩。

江慕雪等到小船缓缓地靠岸了,便轻轻地下船而走上岸来。

她回过头来对小霞一笑,道:“快上来吧!”

江钰急忙把脑袋转向别处,让双目看风景而不去看她的笑颜,江钰尽抑制住快要跳出身体的心脏。

然后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眼前的湖景好像失了色彩。

江小霞放下手中的棹,气得嘟起小嘴,嗔道:“你个坏姐姐,竟让我一个人划船,累死啦!”她蹦蹦跳跳地上岸来。

“江钰哥哥不会是轻功水上漂,漂过来的吧?”

江钰幸好没看见江小霞佯装生气的小脸,不然他一定会心跳骤停。

江钰道:“我那是轻功,很粗浅的轻功。”

江小霞讶然道:“哥哥你竟然还会轻功?以前从没见你施展过身手啊?”

江钰笑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不就只好学学轻功,以便逃跑咯?”

江慕雪和江小霞都抿嘴笑了起来,那笑容无论是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江钰在内心不断强调:“要淡定!淡定!不可以动心,你是一个没人爱的人,喜欢别人只会伤了自己的心。”

江慕雪道:“原来你也有这闲情雅致来游园呢,我还以为只有我和小霞还有弟媳有。”

江钰道:“此时正值暮春之初,如此良辰美景,连我见了都忍不住想拟题填词。”

江小露双眸似是发出了亮光,道:“你也会作词!我和姐姐正是想出来观美景,吟诗作对的。正好我们备好了文房四宝,不如借你?”

江钰笑道:“那极好,正巧我无聊呢!”

江慕雪惊讶之下,在石桌上摆好了文房四宝。

见江钰答应了,江小霞便笑着在亭内直径约三尺的圆石桌上磨砚。“哥哥你以什么为题呀?”

江钰道:“见这湖畔绿柳成群,我便以‘柳絮’为题吧!“

江钰以自己的能力自然是无法作词,他学习的重点与古人完全不同。但他想到了曹公的《红楼梦》里的林黛玉的《唐多令》,正是以柳絮为题。

江钰道:“见笑了,或许有些悲。”

说罢,他提起笔便写上了那《唐多令》。江慕雪和江小霞上前来看,只见写道是:

粉堕百花州,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球。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女家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一时间两人连连直呼:“绝妙!”又都泪光点点。

江小霞道:“这何只是有些悲呀?我都快看不懂你这个人了,你平目里不尽是不学无术吗?难道你外表虽是没心没肺,但内心其实很是多愁善感?”

江钰尴尬地挠挠脑袋,“说不定我只是一时间诗兴大发,脑海中多了些奇思妙想呢。”

江慕雪叹道:“江钰弟弟,你与以前比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刚才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你的外表虽和以前一样,但魂魄似乎变得更高尚了。如今再看到你一挥而就,写下这首词,我越发觉得你不是江钰了”

江小霞道:“对,你的言行举止和以前比起来也真是天壤之别。但你又确确实实是江钰,不可能换一个人。”

江钰搁下笔,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好姐姐,好妹妹,你们书读得比我多,理应更明晓这道理,我也是练过字,读过书的。”

江慕雪笑道:“你个坏弟弟呀,有这么好的才华,何故不把四书念好?将来参加科举,中榜,成为状元郎,岂不光彩?也好为咱家锦上添花呀!”

江玉道:“其实我还是更喜欢过自由轻快的生活,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无用书生历来是我所不齿的。”

他笑了笑,转移话题:“话说你们怎会从深闺中走出来游玩?”

江小露悠悠道:“我爹爹告老还乡后,没心思管我和姐姐了。想想以前,我跟姐姐想去外面玩玩都要小心翼翼地偷摸出来,如今真是太好啦!”

江慕雪道:“违背父母、老师的训诫是不对,但我和小霞觉得游赏自家的园景并没什么不好。”

江钰道:”你们头次偷偷出来玩,心中应该有些………有些感慨吧?“

江小霞道:“对了,那种心中的喜悦还是什么……难以用言语表达。”

江钰沉思一会儿,笑道:“我又有了一首词。”他想到了汤显祖的《游园》。

“你又有了?”江慕雪和江小霞同时惊呼。她们换上一张新纸。

江钰拿起笔蘸蘸浓墨,接着便施展笔法。不多时,《游园》也完成了。写道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二女自是叹为观止。

江慕雪叹道:“秦姑娘与我们出来一起玩时,心中应就是这般想法。对了,你以后莫要再欺负秦姑娘了,不然,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江钰忙道:“不,我怎会那样?”

江慕雪冷笑道:“打骂自己妻子的事你还做少了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钰还要解释,心下忽又想到那是他以前犯下的罪,于是只好叹道:“哎,算了,清者自清”

江慕雪道:“呵!‘清者自清’的下一句是浊者自浊!”她看江钰的眼神不言而喻。

江钰感到若有所失:“我……”他又心想:“我又能如何解释?不过是吞声踯躅罢了,遇上这种状况,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江小霞把两张纸在一起,递给江钰,道:”你写的两首词。我以前在《诗经》中读到的诗都未必有你将来写的诗写的好!你这么个有才华的人,以后对妻子好一点可以吗?”

江钰失落地接过词,他觉得自己只能忍受别人的责备、冷漠,即使罪恶是别人犯下的,他也要为别人承担。

他若有所失地说了句:“嗯,姐姐,妹妹,我先回去了。”纵身高高跃起,轻点儿下湖面后,掠过去。

江小霞道:”忽的揭开他的伤疤会不会太残忍了?”

江慕雪道:“不,他变了很多很多了。以前我这般责怪他时他都是油嘴滑舌地讨好我,现在他眼眸中流露出的那种痛心的情感不像是假的。”

江小霞感慨道:“说真的,我感觉这根本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江钰,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姐姐,你觉得呢?”

江慕雪笑道:“是啊!单从他的文采来看,就绝不可能是原本的江钰。他临时写的两首词让我们有些自卑嘞!”

江小霞莞尔一笑,道:“是啊,面对这等作品,我又怎的还有信心吟得出诗,写得出词来?”

暮色更浓了,天空像哭过。落日落下山去,天地变得很暗,只有一轮清明的孤月挂在空中。

园中景物也像是失了生机,江钰则是失了神,他漫无目的地游走。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应该做些什么。

他猛的抽出长剑,剑鸣在丛林间发出长啸。

江钰此刻也想长啸。他舞剑而起,脚下步伐灵动多变,利剑在空中极速舞动,发出嗤嗤的响声。

皓白的月光下,只见江钰使出的招招剑招迅疾无比,人的肉眼不能依稀辨别出剑身的模样,只能看见银光闪闪,剑走八方。

江钰满腔惆怅,忽的停下剑,在这静静的夜晚,久久的凝视远方。双眸中满是失落,溢于言表。

他又开始缓缓走路。

走着走着,他不觉来至一处有火光的地方。抬头一望,原来是钱钟在吃肉串,喝烈酒呢。钱钟正赤膊着上身,露出那健硕的肌肉群,只见胸大肌、肩肌都似是几块巨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