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魂之异象
之后通过进一步交谈，林彻得知了巫女的名字叫做“羽生白璃”，是侍奉三尾狐神、作为神祇代言人存在的“狐之巫女”。
她并非人类，而是“半狐”，长着狐狸耳朵和尾巴，羽生家族世代为女性，无需配偶，依靠狐神赐子怀胎、生下子嗣，且后代同样是女性，数千年来一脉相传，只有历任有着半狐血统的“狐之巫女”能够和狐神交流对话，并且得到了狐神的部分祝福之力。
狐之巫女的平均寿命是300岁，外表永远维持少女样貌，看不出年龄，当某位狐之巫女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便会让狐神赐子，生下下一任狐之巫女。
至于狐神的祝福之力具体是什么？大致有两种：能够治愈百病、以及比较玄乎的“带来希望”。
在听了巫女叙述出几个事例后，林彻觉得所谓的“带来希望”其实就是某种能引导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的心理暗示、或催眠术之类。
譬如，一个人因沉迷赌博负债累累，起了轻生念头，当参拜过狐神、接受由狐之巫女赐予的祝福后，他开始变得乐观积极、勇于面对，在今后的日子加倍努力劳作、偿还欠款，并不再沉迷赌博。
因拥有着能够疗愈人们身体与心灵的祝福之力，狐神和狐之巫女自古以来在惘歧国乃至整个东部地区都极受人们信奉。
抛家弃子的男人会因狐之巫女的忠告而知错归家、鱼肉乡里的恶霸会因狐之巫女的劝言而恪守本分，甚至行凶杀人死不承认的犯罪者也会因一句“你敢对狐神发誓没有杀人吗”而自首坦白。
如今，谁又能想象到？这样一个存在即正义、造福无数百姓的神祇竟堕落成了妖魔，散播不死诅咒……
千榊胧樱曾说过，狐神是吸取天地灵气维生的神祇，当芦苇之地的人们相互厮杀征伐，世间充满戾气，才导致它渐渐黑化。
而关于这一点，林彻也试探性问了羽生白璃前半句，却遭到这名狐之巫女的断然否决。
“狐神吸取天地灵气维生？怎么可能呀？它虽被称为神祇，却也是动物生灵，饿了要进食、渴了要饮水才能生存。”
“……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狐之巫女从不说谎。”
羽生白表情十分认真，她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因为她目前并不知晓林彻是来杀狐神的、甚至连满樱国打算讨伐狐神的消息都还无从得知。
“……”
听闻巫女的回答，林彻不由陷入思考，从她口中获知的狐神情报和千榊胧樱说的完全不一样。
还记得自己来神社之前，确实曾在森林中见识过“疗愈之泉”那般奇异的清泉，其描述是狐神过去常光顾的饮水点，治愈伤势的功效也来自狐神，可见巫女并没有骗自己。
果然，千榊胧樱没有说真话啊，如果不是自身因缘巧合被血樱树龙带着提前来到惘歧国、又假扮信众询问狐之巫女，恐怕还会稍微相信她的预言。
看来只有亲眼见一见那头狐神，才能知晓实情了。
“巫女小姐，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不住进惘歧城里？仍留在这座神社？我看外面驻守的武士们日夜防备尸鬼也挺辛苦，若是有敌国军队来袭，仅凭那些矮墙可阻挡不了攻城器械。”
林彻似无意地随口问道，当满樱和惘歧两国爆发战争，若满樱国军队攻进神社、活捉了惘歧国人们尊敬爱戴的狐之巫女，挟持作人质，便可让惘歧军队阵脚大乱，这是虽卑鄙但却明智的方式。
狐之巫女为什么不愿离开神社？其中一定有某种理由，索性直接问她本人好了，自称“从不说谎”的她应该会如实相告。
“您想问我留在这里的理由吗？除了舍不得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这座神社是狐神的家呀！当神祇回家后却发现唯一可以倾诉心声的家人不在了，那样不是太可怜了嘛？”
羽生白璃叹了口气，道出她不愿离开神社的真正理由。
对此，林彻不由感到无比意外，狐神大社居然就是狐神的归处，随口一问竟获知了如此重要的情报。
“也就是说，狐神早晚会回到这里？或者……它已经回来了？”
虽然表面上是在问羽生白璃，事实上林彻心中已大致有了答案，狐神目前很可能就在神社中的某处，因受了伤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无法迁移到惘歧城中，所以身为狐之巫女的羽生白璃才会不离不弃陪着它。
“……”
面对林彻的询问，羽生白璃并没有如先前那般流利回答、知无不言，而是低头陷入了沉默，表情沉重阴郁。
见她这番反应，林彻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名巫女的原则是从不说谎，但又不敢透露狐神下落给陌生人，只好保持沉默。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就当作报答收留之恩，刚才你应该也感受到了，我体内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说不定能帮上忙。”
“……”
羽生白璃因林彻的话微微动容，又是犹豫了许久，思考着是否能够相信一个陌生人。
而正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异象发生了！
天空中，一道犹如流星般的莹蓝色光团飞速掠过！朝着远处的天际而去，最终消失不见。
那个是……灵魂？
对于眼中所见的那一抹莹蓝色，林彻身为噬魂者又怎么可能不认得？那是灵魂特有的颜色。
“……”
而让林彻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面前的羽生白璃居然也同时抬起了头看向天空，表情微变。
“巫女小姐，你……看得到吗？”
林彻试着问了一句，没有具体明说看到什么。
“嗯，真令我惊讶，林彻阁下您也能看见‘魂’。”
羽生白璃点了点头，同样对于林彻可以看见魂而出乎预料。
“有灵魂出现，代表有生命逝去了，那是什么方向？”
林彻分析出口，望向灵魂飞出的起始方向，询问羽生白璃。
“是惘歧城的方向，时常都会有逝者的魂在天空上飞过。”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么？”
林彻若有所思，再度问道。
“不，过去的人们在逝世后，魂将会以新生婴孩姿态再度诞生于世，大概是‘不死诅咒’开始蔓延时，逝者的魂才仿佛有了归处般尽数飞向西边，起初只是零星一小部分，渐渐地一年比一年更多，如今几乎无一能幸免，魂无法转生，导致母亲们生出的婴儿皆是胎死腹中的死婴，血脉得不到延续，终有一天这片土地的人类也将会不复存在吧……”
“……”
羽生白璃的前半段话，和千榊胧樱所说得一致，可见人死后灵魂投胎转生确实是芦苇之地以前的生死规律。
但在听到魂飞往的方向是“西边”时，林彻不由陷入沉思、表情复杂，因为那个方向是“满樱城”所在。
联想起自己初入满樱城、途径城下町平民区时，就有碰到过一次老人死去化作尸鬼害人的事件，其脱离肉体的灵魂貌似也飞向了内城区，只是不知最终归处具体是哪里。
将这两种异象结合在一起，是否能够得出这样一个猜想：现在的芦苇之地，所有人死亡后灵魂都将飞往满樱城内城某个未知地方，然后……无魂的遗体就遭受“不死诅咒”影响，转化作尸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