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约法三章
《洞玄妙法》就是长生术。
这本书是师父袁天纲的私藏。
师父曾经交代，遵照此书修炼有瑕疵，亟待查漏补缺，不足为外人道也。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资过人的狄仁杰在研习过程中出了差错，以致邪气奔涌，横冲直撞，掀翻天罡观数间斋舍，损毁正殿建筑一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夜幕降临，天寿殿内孤灯一盏。
狄仁杰再次秉烛夜读，翻看《洞玄妙法》，希望尽快参透，有所斩获。
屏气凝神打坐，渐渐进入无我之境，无边曼妙袭来，顿感周身通泰，通体包裹在氤氲香气之中……
忽然无缘无故一阵阴风袭来，油灯忽灭。
木质窗棂咔咔作响，似乎有什么邪魅想闯进来。
此时的狄仁杰意识到不妙，努力想睁开眼睛，然而却无论如何办不到。身处暗夜之中，且并未睁开眼睛，却能清晰无比地“看到”天寿殿内的一切，亮如白昼。
砰的一声响，窗户被外力撞破。
无数阴森可怖的骷髅头裹挟着黑色的烟雾冲了进来，在一阵鬼哭狼嚎中争先恐后扑向打坐的狄仁杰。
狄仁杰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急出一身大汗。
就在他坐以待毙，即将被恶魔撕咬吞噬之际，一把拂尘及时飞了过来，万千丝缕化作道道金光为其护体。
狰狞的骷髅头前仆后继撞了上去，瞬间灰飞烟灭。
狄仁杰差点儿气绝，一头栽倒，幸好一双大手将他轻轻托起。
“师父？”
狄仁杰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之人是师父袁天纲。
袁天纲忧心忡忡地环视整个天寿殿，只见大量书架倒塌，器皿摆设碎裂，书桌、几案东倒西歪，屋子里一片狼藉，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杀。
他摇头叹息，频频感慨。
“徒儿，修炼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忙中出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应顺天命，尽人意，循序渐进之，图水到渠成之势。”
狄仁杰帮师父搬来了一把椅子。
“这么晚才回来？夔州阎府那件事情很麻烦吗？”
袁天纲落座，坦言道：“之前蕞尔小事，如今恐酿成滔天大祸。”
狄仁杰感到不可思议，“师父，到底怎么回事啊？”
袁天纲溘然长叹，介绍情况说：“荆州都督府录事参军武元庆称霸一方，嚣张跋扈，觊觎幽都县令阎立人之女阎四娘美色许久，但阎府至今都没有松口。今日，武元庆着手下将军前去阎府下达最后通牒，没想到莽夫行事，不计后果。阎立人之妻被府兵将校当街砍杀，其女阎四娘为此痛不欲生，悬梁自尽。眨眼之间阎府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幽都县令阎立人悲愤异常，吐血三升，他指天发誓，宣称与荆州武氏家族不共戴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不做人，还能做鬼？”
狄仁杰忽然想到师兄溏哈尔说过的话，说阎立人或为地府恶吏转世，不禁脊背阵阵发凉。
“师父，你说这个阎立人……”
袁天纲投来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狄仁杰只好洗耳恭听。
袁天纲说：“闭关时限将至，为师明日赶赴青城山修炼长生之术，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师父，放心吧！我不会惹事的。”
“你惹的事还少吗？”
袁天纲的手指划过这间凌乱不堪、宛如遭遇洗劫般的天寿殿，眼神里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徒儿，为师早就说过，你将来是国之栋梁，肱股之臣，成就更是远超袁天纲，切不可因小失大，意气用事啊！为师已十年不收门徒，为何却破例收你？那是因为天命神授，为师存在的意义就是确保你踏上正途，不入邪门。只要你平平安安，学有所得，我就是搭上这条老命也是值得的……”
狄仁杰不胜其烦，敷衍道：“好好好，师父你真啰嗦。知道你最疼我，你也是我最敬重的人。”
“临行之前，为师还要嘱托你两句。”
狄仁杰何等聪明，早已猜到了什么，狡黠一笑，“嘿嘿嘿，肯定还要与我约法三章。”
“是，为师与你约法三章，必须遵照执行。”
“听你的。”
袁天纲神情严肃，琢磨着说：“第一，从今日起不得与夔州阎府的人有任何接触，尤其是幽都县令阎立人；第二，在为师回来之前，你不得离开天罡观半步；第三，天柱塔内有乾坤玄机，万千变化莫测，任何人等不得靠近，也包括你。听明白没有？”
狄仁杰装模作样地朝师父拱手作揖。
“师父放心，约法三章，徒儿都记下了。”
……
第二天一大早，狄仁杰便来到天柱塔下。
仰望直冲云霄的巍峨塔身，他感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袁天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天罡观，没有了师父的看管约束，狄仁杰越发肆意妄为。
今天他就打算进入天柱塔，看一看塔里到底藏着什么惊人秘密。
环绕天柱塔走上一圈，结果根本没找到入口。
原来这栋塔楼不仅没有进出之门，连窗户都是全部封死的。
“狄仁杰！你来这里干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师兄熟悉的声音。
狄仁杰扭头望去，看到溏哈尔手持皮鞭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溏哈尔的目光投向高耸的塔顶，眼神里透着贪婪。
“天柱塔，天罡观最神秘的所在，你是想进去看看吗？”
“你进去过？”
溏哈尔酸溜溜地语气说：“没有，虽然我是师父的闭门弟子，在你来天罡观之前，师父也是最疼我，但是他不仅从来不准我进入天柱塔。不过我知道这座塔内万千玄机变化，令人叹为观止。”
对于这种说法，狄仁杰自然不会轻信。
他一边摩挲着塔身砖墙，一边故意出难题，“没进去过，至少也应该听说过吧？你来说说看，天柱塔里到底有什么？”
溏哈尔眼珠一转，扯谎道：“塔里有什么？问我算是问对人了。神秘国宝祥瑞，三界生灵恶煞，宇宙万物真气，重生之门洞开，三皇五帝汇聚，各类仙道法孤本典籍，可谓琳琅满目，无穷尽也。”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隆的巨响传来。
原来，狄仁杰找到了开启天柱塔的隐藏机关。
随着高耸的塔身徐徐转动并向旁边挪移，一条直通地宫的幽深甬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原来秘密根本不在塔楼里，而在天柱塔镇压下的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