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罡里斗
躲在草丛中的几位贼眉鼠眼的道门师兄弟见状立即现身，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进去看看！”
说着，狄仁杰就要进入甬道。
溏哈尔吃惊不小，果断挥起皮鞭，朝狄仁杰的后背击打。
狄仁杰身手敏捷地躲开了。
啪的一声，这一鞭重重地打在地面上，登时岩石崩裂，尘土飞扬，石阶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槽。
溏哈尔厉声怒斥道：“大胆！狄仁杰，未经师父允许，你怎么敢随便进天柱塔？”
狄仁杰冷笑，皱眉反问道：“难道你们几个不想进去看看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其中一人为难地说：“天柱塔虽然并非我天罡观禁地，没有明令禁止进入，但是不得擅入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所以溏师弟说的对，还是请教师父之后再说吧！”
狄仁杰骄傲地说：“远近亲疏有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关这座天柱塔，师父或许没有跟你们几个提起过，但是却特意跟我说过。”
溏哈尔瞪眼质问道：“说过什么？”
狄仁杰一本正经地说：“他老人家临行前曾与我约法三章，其中一条便是关于这座天柱塔，他说此塔内有乾坤玄机，万千变化莫测，任何人等不得靠近，也包括我。”
溏哈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啊？师父说得这么清楚，你还敢擅入？”
狄仁杰满不在乎地说：“为什么不敢进去？师父不言及奥妙，我还没兴趣呢！你们爱进不进！”
说完，狄仁杰闪身进入甬道。
溏哈尔愣了一下，与几位师兄弟悄悄交换了眼神。
他一摆手，众人便凑在一起低声密谋。
“狄仁杰擅入天柱塔，我们几个进塔是为了把他找回来！你们觉得这个说法能否蒙混过关？”
“对对对。即便师父怪罪下来，也是狄仁杰惹祸在先。就这么办。”
众人总算找到了借口，争先恐后朝甬道涌去。
狄仁杰一马当先穿过幽深的甬道，随着他步步前行，悬挂在两侧墙壁上的火盆神奇地循序点亮。
待他步入地宫大堂之时，这栋原本晦暗无光的地下建筑已是灯火通明。
他异常惊喜地看到，以阴阳八卦图为主要图案的大理石基座平台足有数丈开阔，雕琢蟠龙的台阶向四周延伸，一组重于千钧的金属机械构件悬浮在基座中心位置的上空，齿轮相互绞合，结构极其繁杂，整体呈下窄上宽，顶端部分齿轮组件与地宫穹顶融为一体。
狄仁杰站在这具体型庞大的机械装置面前，感觉自己太过渺小。
溏哈尔等师兄弟此时也凑了过来，惊叹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什么东西？”
狄仁杰掷地有声地说：“天罡里斗。”
溏哈尔纳闷地看向狄仁杰。
“你怎么知道的？”
狄仁杰调侃道：“废话！当然是用眼睛看啊！”
说着，他随手一指。
溏哈尔等人这才注意到，在不起眼的基座平台底端，有篆书镌刻的四个大字“天罡里斗”。
“原来它就是我天师道的顶级法器天罡里斗？！”
溏哈尔鹰隼般的眼睛烁烁放光，在场的师兄弟们都异常兴奋。
其中一人更是激动搓着双手，涎水直流，贪婪丑态就像是老财迷捡到了金元宝。
作为天师道的徒众，谁不知道天师道顶级法器天罡里斗呢？但是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
多少年来，这种顶级神器只存留于藏经阁卷宗的字里行间。
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看到传说中的“天罡里斗”，众人自然是激动不已，你一言我一语，无限感慨。
“天罡里斗，原名太上里斗，相传由道教祖师太上老君研创。”
“师祖八十年前仙游东魏，于晋阳也就是狄仁杰的老家，得此仙授法器，后与师父一起加以重重改造，并更名天罡里斗。”
“此神器法力无边，可洞窥天机，占卜天下，更改国运，知万众吉凶祸福。”
“师父曾于藏经阁卷宗一角特别批注：天罡里斗，仙授法器，于贞观元年遗失，不知所踪。”
……
包括溏哈尔在内，众人都恶狠狠地看向了狄仁杰。
狄仁杰纳闷地问道：“哎，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溏哈尔琢磨着说：“狄仁杰，你是师父最溺爱的弟子，自然应该知晓更多。你来说一说，师父为什么要说天罡里斗已经遗失？他故意隐瞒此真相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你应该问他去呀！”
溏哈尔皱眉望着眼前的机械装置，忧心忡忡地分析道：“据我看来，天罡里斗应是不祥之物，一旦启动或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所以师父师祖才在这群山之巅兴建这座天罡观，并以无门无窗的天柱塔镇压，可谓用心良苦啊！我们还是不要招惹麻烦，速速离开这里，不得逗留。”
说着，他偷偷给一位师兄弟使个眼色。
那人会意，立即转向狄仁杰撺掇道：“哎，我们来都来了，还是仔细研习一番才对啊！只是不知道天罡里斗如何开启……”
话音刚落，庞大而复杂的机械装置忽然徐徐启动，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众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
只有狄仁杰原地不动，双手比划着奇怪的手势，似在操控。
溏哈尔挥鞭欲打，一声惊呼：“啊！狄仁杰！住手，住手！你、你……你想干什么？”
狄仁杰一边从容启动机械装置，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六十一师兄说的对。我好不容易来趟天柱塔，要走你们走啊，我要趁此难得的机会占卜天机，查验命理！”
有人问道：“你怎么会使用天罡里斗？”
狄仁杰故意调侃道：“我说无师自通，你们几个相信吗？是天寿殿啊！各位师兄，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师父的藏书里可不止有天罡里斗的惯常操作要领，还有点石成金、散豆成兵、遁地飞升的仙术以及长生不老的妙方。”
众人半信半疑，纷纷凑了过来。
“狄仁杰，先用天罡里斗给我查验一下命理如何？”
“凭什么是你？按照入门天师道的先后顺利，应该我先来啊，我是你们的六十一师兄嘛！”
“我先来，我先来。”
几个师兄弟推推搡搡，各不相让。
狄仁杰嫌弃地皱起眉头，训斥道：“哎，哎，哎，我说你们几个能要点儿脸吗？！什么猫啊狗啊的也敢往天罡里斗旁边凑？”
溏哈尔握紧了皮鞭，不服气地质问道：“狄仁杰，我们几个好歹是你的师兄，你能查看自己的命理，凭什么我们就不能看？”
“对呀！对呀！凭什么呀？”
众人凶神恶煞般附和，矛头直指狄仁杰。
狄仁杰冷笑道：“我狄仁杰堂堂逆鳞真龙，还用得了查看命理吗？”
溏哈尔皮鞭指着徐徐转动的机械装置质问道：“还嘴硬？机器都动起来了，你还不承认？”
狄仁杰淡定地说：“我查看的不是自己的命理运势。”
“那是谁？”
狄仁杰朗声回答道：“是大唐！我要查验的是大唐的国运！圣人的命理！请教诸位，谁敢与之争锋？！”
此话一出，众人刁蛮气焰顿消，乖乖退后。
是啊！
这一年是贞观二十二年（公元648年），李唐王朝进入全盛时期。百姓富足，安居乐业，边陲巩固，国民富强，商贸兴盛，万邦来朝。唐太宗李世民，在位圣明天子，薄赋敛，省刑罚，任用贤能，从谏如流，其高尚德行更是备受万民敬仰，被尊崇为“圣人”。
因此，狄仁杰提起“圣人”威名，哪位师兄弟还敢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