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京中之事
夜晚便是赏烟花观月了。
此事间,王安石却是醉醺醺的从马车走下来。
脸色不大高兴。
吴氏也没多问,搀扶回了房间。
烟花之下,又剩下王贺与茹云。
侧眼望去,瞧见姑娘看的入迷。
难得能见她脸上带着笑。
今夜怕是难以入睡了,烟花之声愈发的多了起来。
忽而想起后世经典的春节联欢晚会。
轻轻哼唱起难忘今宵。
正饶有兴致坐在门口台阶处欣赏烟花,却是被那皇城司的严大人一句夜间宵禁赶回了屋子。
府内都是被树木房屋遮挡,完全看不到外面的烟花。
没办法,两人只好回了屋子。
进了屋子茹云已经上了床,而王贺却是没敢上。
“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
听闻如此,再扭扭捏捏总是不好。
便小心翼翼钻入被窝。
如往常那般,一边的茹云又先睡着了。
瞧着一个枕头却是给自己留了大半,心中难免有些歉意。
于是便侧身睡着。
迷迷蒙蒙间又梦见了昨日的怪梦。
那哭泣声愈发渗人。
次日醒来,倒是瞧见茹云极为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离开。
见他醒来,开口道,“我已洗漱完了,刚刚你那嫂嫂来敲门我与她说了你还在睡觉。”
听闻吴氏来过,王贺赶忙起床,“你怎的不叫我。”
“见你鼾声如雷,不忍心。嫂嫂说了,会给我们留着早饭,他们今日出门拜访了。”
起床洗漱完毕,带着茹云来到正厅,确实留了一些肉包与鸡蛋,外加两碗皮蛋瘦肉粥。
出门时,却是瞧见茹云的衣服换了一套淡黄色的长裙。
颇有些府邸长女的感觉。
“嫂嫂叫我换了这一身。”茹云说道。
上下一番打量,倒是比之前那粉色长裙似乎更为适合她。
“挺好看的。”
夸奖之后王贺继续往前,却是没见她的双颊多出了一抹微红。
待他们来到正厅,一位女佣人正巧刚刚把加热的饭菜重新端上来。
见他们入座,那女佣人笑道,“王公子,茹姑娘,慢慢吃,若是不够我再去热。”
“够了,够了,谢谢。”王贺瞧着桌上满满当当的碗赶忙回道。
今日早饭稍微变了一些,糯米糕,炊饼,包子,还有一个酷似油条一般的长条油炸物。
“这包子是咱东京有名的王楼山洞梅花包子,夫人说,您要是觉着好吃,明日我会再去买些。”
这包子名字还真是王贺第一次听说。
拿过一个吃了起来,一口下去,便是咬到了肉馅,细瞧之下,发现它的皮极为薄,大概就一张纸的厚度罢了。
但里面的肉馅很大,汤汁很多。
嗦了几口汤汁都没有喝完。
倒是有些像后世的那种灌汤肉包。
真是极为好吃。
连续吃了两个便觉着有些噎着了。
“挺好吃的,明日也多买些,几文钱一个?”王贺对于包子的价格还是有些好奇。
“对外是十五文一个,对官员则是五文一个。”
“为何会有两种价格?”王贺却是有些不解。一个包子竟是能有两种相差如此大的价格。
“具小人了解,这王楼山洞梅花包子之前入朝进贡给皇上过,于是在那之后便有两个价格了。”那女佣人解释完便走了。
佣人刚走没多久,就听见闻茹云道,“真是个阿谀奉承的奸商。”
“奸商是没错,许是卖给官员多半也有补贴。”王贺按照后世的思维说道。
今日的粥也是极为好喝,皮蛋瘦肉粥烧的恰到好处,一点儿都不咸。
刚吃完却是见王安石与吴氏回来了。
王贺瞧见他们两个人则是两个表情。
一个高兴,一个满脸不悦。
“堂弟,可吃完早饭了?跟我到后院去说些事情。”
王安石背着手,难得的颇为严肃。
赶忙囫囵吞枣办的吃完剩余的一点粥,擦擦手便跟了过去。
到了后院,王安石并没有坐下,只是焦虑的来回踱步。
“那辽国使者萧惠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药,非要在昨日除夕晚会时说起那晚拒绝搜查的事情。还好陛下通情达理,询问缘由之后帮我压了下去。”
听闻萧慧的名字,王贺有些一愣。
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来宋朝?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今日去拜访老师,老师却告诉我,我的调令很可能会在这两日就下发,或许我得在路上过元宵节了。”
王贺听得出王安石话里有些无奈。
“堂兄不必悲观,我想有老师在,堂兄早晚会回到京中。”王贺劝道。
王安石则是摇摇头,“凡事都靠别人,迟早会变得如老师那样,被人从背后捅刀子。”
又是一番有些让王贺吃惊的言论。
难道说晏殊被孙甫、蔡襄弹劾的事情因为此事提前了?
“可是晏大人因欧阳大人出为河北都转运使的事情而遭弹劾?”王贺出声问道。
王安石的踱步停了下来,“你怎会知晓此事?”
这番问话倒是让王贺一下子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硬着头皮编撰理由。“老师曾在家中与人谈论此事时被我偶然听闻。”
好在王安石也信了,毕竟他知道自己在晏殊府上工作,难免会接触到机密事情。
“那两个墙头草一样的家伙,为了升官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也难怪王安石生气,毕竟他是晏殊一派的坚定跟随者,对于这种游走在两派之间的人总是看不惯的。
王贺思索一番后说道,“按理说堂弟本不该议论朝政,但自庆历新政以来,冗官、冗兵、冗费严重一直没有得到解决。檀渊之盟以后,每年又多出十万两银子上贡。如此下去,晏大人与范大人终究是躲不过百官问责。”
当他说完时,他能瞧见王安石那愈发有些震惊的脸。
“堂兄不必如此惊讶,或许是因为堂兄乃局内人所以有些事情会想不明白为何如此,但堂弟毕竟是局外人所以才看的清形式。”
王安石听闻,露出思索之色,旋即又叹起起来。
“堂兄何故叹气?”王贺对于王安石的变脸着实有些不解。
“按照你这般所说,晏大人与范大人离京已成为定局,那我又能何时再能回京呢?”
王贺恍然。
但他又不能明说王安石迟早会回到权利中枢。
只能劝谏,“堂兄莫要气馁,如今陛下能支持新政,便是百年一遇的人君。堂兄只需做好自己,天道酬勤,终究会被陛下所看重。”
王安石似乎已是听不进去,离去的背影颇为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