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王安石任扬州签判
有词云:
江南美景,何处见春深。
送君南行去,烟波江畔心相寄。
...
次日
王安石的府邸开始陆续迎来客人。
大都是与王安石同年考取进士的友人。
王贺轻轻走至正厅,只见王安石正与一位身着淡蓝色长袍的男子说些家长里短。
他并不敢惊动,遂走到里屋。
只见吴氏穿着家常衣服,头上难得一见的散挽着一根做工精致的银簪,伏在桌子边仔细地做着什么事情。
见他过来,吴氏转过身来,面带笑容,“可有事情?”
王贺却是问起了正厅里坐着的是谁。
吴氏也是摇摇头,“只知晓是与他同期的好友。”
听闻如此,王贺也没在多问,转而问起他们的出发日期。
吴氏有些叹气,“老爷说是今天吃完午饭便要走了。也不知扬州如何,连个消息都来不及打听。”
“为何如此匆忙?”王贺难免有些疑惑不解。
吴氏又叹气,“这你得问老爷了。”
王贺见吴氏有些哀叹不免劝说起来,“嫂嫂,扬州如今也算是好地方,那边生活不比东京差到哪里去。”
吴氏忽而连珠炮般的说起话来,“自打跟着你堂兄,本就是生活拮据,那也倒是习惯了。熬了许久能看见他高中进士,我也才想到终于是熬出了头。这到了东京以为生活安定了,你堂兄竟是自己提出来要去那劳什子的扬州当官。我苦也就苦了,如今这孩子跟着颠沛流离可又如何是好?”
王贺听完话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吴氏又握住王贺双手,“小叔侄,咱妇道人家本不该说什么,但可否帮我劝劝他。”
王贺知晓意思,可调令早就下了,又如何能收的回去?
“嫂嫂,调令下来得有数月时间了,他要告诉你,起码数月前嫂嫂便应该知晓。我也知堂兄为人,他下了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吴氏听完便不再说了,又继续低头做着事情。
王贺瞧过去,原来正做着刺绣。
他便不再打扰。
一直在边上等到正厅传来道别声。
“王兄,祝前程似锦,早日归京。”
“多谢。”
倚着屏风望去,那人脸色颇为伤感。
送走那人后,王安石转身便看见了躲在屏风后的王贺,问道,“堂弟你怎站在屏风后面?”
“之前看你与人交流的热切,不忍心打断。”王贺回道。
王安石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也是你认识王宫大员们的好时机。”
王贺摆摆手,“我并不喜欢阿谀奉承,太累了。”
此番回答倒是让王安石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也不是王贺故意如此用来迎合王安石,却是上辈子工作四处阿谀实在太累。
“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再归。”
难得的,王安石脸上有些悲戚。
“以堂兄之学时,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接到回东京的调令。”王贺安慰道。
王安石如同看开了一般,右手拍拍王贺的肩膀回道,“只要老师回不了东京,我是肯定不回的。所以,不用如此安慰我。我也不喜与那般阴险狡诈之人同朝为官。”
王贺有些吃惊,历史上的他正如他所说,等了整整二十三年,要不是其母亲去世,估计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此前范参知来时,我询问了他关于国子学的事情,今年正是监学分离扩招的第一年,我也帮你报名了。”王安石继续说道。
王贺则是有些想要拒绝,怎的穿越了还要天天学习?
正要说话,却是见王安石从兜里取出一封信件一样的东西递给了他。“这是我留给你的一封信,里面包括了许多事情,毕竟这些事情光靠嘴说起码也得一天两天。”
接过信件,难免也被带着有些伤感起来。
“堂兄,多谢。”
“好了,好了,我说了不必如此。”
又见王青前来说又有官员来送别,王贺知趣的离开了。
如今王府六间屋子只有他那间算是摆放着诸多物件,其余房间都已空空如也。
正在自己屋内思索时,屋外传来了佣人的声音,“王公子,饭菜已做好了,老爷与夫人在正厅等您。”
“好。”
穿过游廊,回屋子叫上茹云。
却见她已经关上门并往他的方向走来。
“今日总觉着府里的佣人们走的极快,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闻她这般问话,王贺才想起来茹云并不知晓此事。
于是在前往正厅路上徐徐诉说。
茹云问道,“东京当官好好地,为何要去那扬州?”
王贺微微叹气并回道,“堂兄自己决定的,我也不好多问。”
见他如此,茹云也没再多问。
两人安静地慢慢走向正厅。
待来到正厅,已是见王贺与吴氏等着了。
“抱歉,又来的晚了。”
“不打紧。”
难得,王安石没有进行教育。
今日午饭丰盛的如同晚宴。
花炊鹌子,三脆羹,炒沙鱼衬汤,鳝鱼炒鲎,螃蟹酿枨,清炒蛤蜊,虾鱼汤齑。
几道酒楼名菜全上了。
看的是王贺一时间不知先吃哪道菜。
尝试了一番鹌鹑,烧的极为软嫩,连里面的骨头都极为酥软,他甚至不用去骨头。
带着有些酱油般的咸味,吃进嘴里没多久便想吃第二个了。
又尝了尝鳝鱼,与后世的做法似乎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蒸煮的,夹上一小段鳝鱼,配着汤底的汁水也是一绝。
尝完两道菜,王贺已然觉着自己穿越的数载时光都白活了。
什么白切羊肉,咸菜配粥,与今日相比真是不入流。
“多吃些,今日都是从酒楼里请人特地做好送来的。”王安石边说边夹着一只虾放进了王贺碗里。
王贺吃着菜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了,与王安石相处不过半月,但他给自己留的东西可是会影响自己一辈子。
不免说道,“虽与堂兄结识不过半月,竟是得堂兄如此帮助,又解决了我上学问题,此般恩情我谨记一生。”
王安石并没有抬头,仍是边吃饭边说,“此前说了,不必如此。对我最好的报恩就是能明年见你来信之中提及自己中举。”
吴氏也在一边点点头说道,“正如老爷说的,要是你能十六岁高中便是对我们最好的报恩。坐下吃吧,菜凉了不好吃了。茹云姑娘,以后就麻烦你多多照顾小叔侄了。”
“嗯,我会的。”也是极为难得,吴氏说完话茹云便回了。
吃完饭,行李装车后,王安石则是把王贺拉到一处角落,脸上的表情极为严肃,“堂弟,我且问你,这唤作茹云的姑娘可是那晚行刺辽人的刺客?”
听完提问,着实又让王贺一愣,王安石是怎么看出来的?
“莫要说谎,她左臂行动不便可是装不了的。”
见如此,王贺也只得点头承认。
心中有些惊叹于王安石观察的太仔细了。
“嗯,这姑娘不错。好好待她。”
王安石忽而没来由的笑起来。
“我走了,堂弟保重,你我以后每月书信来往。”
望着巷子口远去的马车,王贺思绪纷飞。
直到身后的茹云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