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胆的计划
初晨夜色之间，萧府已经就亮起了灯火，忙碌于灶房廊下。
菜板剁剁声混杂着烟油烧锅声此起彼伏，待到天边腾起鱼白肚，就渐有饭香气息，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萧伯脚步匆匆，去敲响了萧砚的卧房。
“郎君可起了？今日你当值，可莫误了时辰。”
“吱呀……”
一旁的书房却倏然被人从内拉开，萧伯回头望去，只见萧砚打着呵欠走了出来。
萧伯摸了摸发白的胡子，疑惑不解：“郎君昨日怎在书房内歇息。”
“熬夜练功，一时搞过头了。”
萧伯不疑有他，便笑呵呵道：“那郎君可是要洗漱用早膳了？”
萧砚脸色如常：“今日早膳应当要再添两份，家里还有两位客人在。”
“都听郎君的……”
萧伯只是点头，但走了两步后便瞬间顿住，一脸茫然：“家中何时有客人的？”
萧砚面不改色的淡笑：“萧叔自去安排便是，实在不成就不要让柳婶她们忙活了，去街上买两份吧。”
萧伯不再多问，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闭的紧紧的卧房门，继而转过廊道离去。
这时候，萧砚才走近自己的房门，伸手敲了敲。
“我进来了。”
房内并没应，但却也响起了脚步声，片刻后，房门便被拉开。
“今日可不会对我刀剑相加了吧？”
见到开门之人后，萧砚玩笑道。
明显看出来姬如雪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强行板着脸：“昨夜是在下失礼了，在此给萧中郎道歉便是。”
摆了摆手，示意她免了。
萧砚对小姑娘兴趣不大，且她还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感觉不好接触。
他指了指房内：“那位圣姬姑娘现下如何，要不要我让下人将吃食端到房间来？”
“雪儿，让萧中郎进来吧。”
房内这时，却传来一道悦耳的嗓音。
但随即，身着淡紫束腰长裙的玄净天，便从房内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现在除了脸色还有些素白外，倒要比昨夜的气色好多了。
她本来生的就好看，眉目如画，一张鹅蛋脸尽显成熟美色，加之身材有致，看起来确实要比姬如雪现今这个小姑娘要吸引人的多。
萧砚微微点头：“两位放心，尸毒已经被我完全吸了出来。假以两日，圣姬想必便能彻底恢复了。”
玄净天俏脸微红，昨夜尸毒爆发之时虽然让她暂时晕厥，但却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
以内力灌注体内，再用萧砚的功法吸出尸毒，是不得不褪去衣物的。
虽然闭了灯，但四舍五入也差不多被萧砚看去了整个身子……
将脑中有的没的想法驱逐出去，玄净天向萧砚由衷的行了个万福礼。
“萧中郎救命之恩，妾身无以回报。日后若……”
萧砚颇显不耐的打断她：“行了，若是收拾妥当了，便和我一同去吃早饭，待会晚了可别想着我会让后厨再给你们另做。时间宝贵，我还要去点卯。”
玄净天张了张嘴，却只是出声：“那就依萧中郎的。”
她还有一个疑问憋在嘴边没有问出来。
萧砚到底修的什么功法，为何能克制尸毒……
————
蹬上乌皮靴后，萧砚再在萧伯的服侍下将一套绢布甲穿在交领素衫外面，继而才拾起桌上的一柄横刀挎在腰间。
刀甲皆是萧父身前所留，父子二人身形都是高大，穿在萧砚身上倒也没什么不合适。
萧伯替萧砚整理好头上的幞头，退后一步，笑着称赞。
“郎君好丰姿，比主君在世时还更有威风气！若早出生个百年，怕就没有郭元振的事情了…”
萧砚哈哈一笑：“萧叔尽会说笑话。”
郭元振是武周时的名人，据传在年轻时相貌俊美，引得当时宰相想要纳其为婿，但苦于女儿太多，只能让所有女儿各牵有一条红线供郭元振随意挑选，择中者便嫁其为妻。
因此，后世唐人便多以郭元振为貌美男子典范。
两人打着趣，倒是毫不见外。
眼见萧砚就要出门，萧伯才终于犹豫道：“方才在厅内用膳的二位女子好像对郎君颇为亲近，不知是……”
末了，他又补充道：“主君过世之际，最放不下的便是郎君的娶亲之事了。”
萧砚回过头，脸上笑眯眯的：“萧叔，现在好像卯时五刻了。”
萧伯回过神，哎呀一声，急急忙忙走出房门。
“误事了、误事了，差点耽误了郎君点卯。牛二、牛二？郎君的马备好没有！”
……
“皇城东面，便是玄冥教总舵所在。”
临德坊，是新建在旧北市之上的街坊，此时虽已至酉时也正当热闹。车如流水马如龙，街道两侧商铺连绵，牌幡布条随风晃动飘摇。
李唐颓势难挽，各藩镇亦是战事连绵，天下早已是民不聊生之景象。但在朱温治下，其实也能有几分繁华光景可以见到的。
萧砚坐在食肆里，大口嗦着汤饼，同时不忘用手给两人指了指方向。
玄净天与姬如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正好瞅见几个玄冥教的教众骑着马扬长而去。
两人瞬间神经紧绷，但随即又想到她们都换了衣衫戴有面纱，才松出一口气。
喝下最后一口汤，用布巾擦了擦嘴角，萧砚才抬起头，以内力将此方隔绝出一个空间来。
“所以，要想将天子自宫内安全无恙的带出来，不是易事。”
玄净天皱起眉，陷入沉思。
倒是姬如雪开始冷静分析：“既然萧中郎掌控宫城出入，何不让人潜入皇宫内，告知天子计划？”
萧砚觉得有些不妥，提醒道：“天子身边的内侍，都是朱温的人。”
姬如雪沉思片刻，便继续建议：“或不如围魏救赵，派人猛攻朱温王府，再择机救出天子？”
萧砚瞬间肃然起敬，没想到啊——之前还看不出来这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有这般胆色。
他摆了摆手：“若没有你们那位女帝亲至，恐怕没人能对朱温造成什么威胁。”
姬如雪也皱起了眉。
从怀中掏出一枚碎银放在桌上，萧砚出声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们没想过。”
二女皆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萧砚仔细整理了下自己头上的幞头，继而一笑：“若是让朱温入宫将天子带出来，或许能够容易得多。”
姬如雪不禁提醒：“刚才你也说了，朱温身边高手众多。”
萧砚向她竖起食指，左右摇晃。
“不不不，你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让假朱温入宫，把真天子带出来。”
玄净天与姬如雪好看的面容皆是一愣，半响过后，依然愕然。
好笑的看了眼二女，萧砚将封锁周遭声音的内力撤去，站了起身。
“行了，某还要回去继续当值，就不与你们多说了。回去后，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小二，来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