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从山大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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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波澜

这边动静太大,路旁已有百姓开始围过来看热闹。

韩封转了转眼珠,不进反退,悄悄扎进了人堆里,将自己藏了起来。

事有不谐,大消失术。

片刻后,门口人影晃动,两个青年被一群膀大腰圆的伙计连踢带踹地赶了出来,脸上都挂着彩,满面愤恨之色,明显吃亏不小。

其中一个眉眼灵动些,大声喊道:“众位街坊邻居都来评评理!我爹这几日不过有些积食,身子不爽利,便来这药铺开了消食的药,怎料他老人家服了药贴后竟暴毙身亡,灵柩现在还停在院里!含冤受屈,不能入土啊!”

话毕,他忽然跪下,朝着四周砰砰磕头:“请各位父老乡亲给我们做主!!”

人群顿时轰然,有义愤填膺的,便在旁边喊道:“吃药吃死了人,药铺绝逃不开干系,须知杀人偿命!”

老成些的则劝:“少年人不晓事,出了人命就是官司,你得到县衙去告官呐,在这纠缠什么?”

“…………”

且说人群议论纷纷,门口那帮伙计色厉内荏,不知所措。

就在这档口,药铺门前缓缓走出来一个中年人,六尺身材,鼠须细眼,一身锦袍秀服,幞头正中还镶了一块菱形的翠玉。

他露面后,那些伙计连忙闪开一条路,满脸堆笑。

韩封眯了眯眼,这人名叫汪霖,半年前来店里求职,当时一身潦倒,李父见他颇通药理,也就收留下来,平时干些整理、储藏药材的杂活。

短短几个月,不想他竟翻身上马,看这威势,多半已经掌握了店里的大权。

再往其人身后看,那些伙计个个眼生,原来的老人儿一个都瞧不见。

好家伙,改朝换代也没这么快的吧。

韩封嗤笑一声,静静观察。

汪霖立在“白泉轩”的牌匾下,没理会台阶下的两个青年,反而对围观群众团团作揖:“各位老少爷们儿,莫要被这两个贼厮给骗了,他们所说的事纯属子虚乌有,栽赃陷害!就在上午,县衙的张仵作就已经去验过尸体,其父明明是突发心疾而死,和我家的药没有半点关系,大伙儿若有疑问,可自去找张仵作核实,便知汪某绝非虚言。”

人群安静了一下,随即又喧哗起来。

不过这一次,多半是质疑两名青年的声音。

“嗨,世风日下,为了钱财竟然连老父的死都拿出来做文章,忤逆不孝啊!”

“可不是,他不是说还没下葬吗?为何不葬?还不是想施压讹人家药铺的钱。”

“…………”

“各有各的说辞,不过药铺有官府的背书,我看讹诈是真呐。”

“不知廉耻……”

跪着的青年满脸涨红,额角的青筋都绷了出来,奋力大喊:“官府早就收了姓汪的银子,官商沆瀣一气,我们兄弟是实在是无法,这才来当面对质,诸位父老切莫受小人蒙骗!……”

汪霖不待他说完,冷笑接道:“贿赂官府,好大的罪名!汪某也不多解释,就问你一句,你知道打点上下要花多少银子吗?而医术不精,致人伤亡又该赔多少钱?我告诉你,两者相差起码十几番!我是银子多了没处花还是怎地,偏偏把钱硬塞给官老爷?”

话毕,其人又对围观者朗声道:“街坊们都是有见识的,自然明白其中关窍。”

众人听得频频点头,言道:“汪掌柜所说甚是,正是这个道理。”

兄弟两个毕竟年轻,眼见声势被夺,舆论逆转,全都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韩封冷眼旁观,心里倒是明白这个汪霖为何在短短时日内就能侵占了李家的产业。

这是个大伪若信的主儿。

他在县衙里一定有个能递话撑腰的人,否则凭其区区仆人的身份,如何能获得李家数万两的家资,要知道,李宽一家虽是外来户,但也经营了将近二十年,即便突遭横祸,后事也不至于被料理成如今这样——被一个外姓仆从接管了。

至于汪霖的手段,照韩封推测,无非就是八个字,“借势压人、排除异己”。

借官方的威势,将李家不服从的老人儿尽数处理,安插自己的人手,进而掌控全府。

整个过程由外而内。

也就是说,那个青年并没有说错,汪霖和官府确有勾连,只不过人家的主攻点在李家的白泉轩,用的银子都是为了稳固地位,而他们只不过是捎带手的路人甲而已。

没有这些信息,自是难以推翻对方的诡辩。

眼见事情原委已经“弄明白”,围观的人逐渐散开,充斥着诸如“不孝子”“差点就被他们骗了”等讥嘲话语。

汪霖笑着对四周拱拱手,随即看都不看两兄弟一眼,转身直接进了店铺,只留两个伙计守在门前,不怀好意地盯着苦主。

而台阶下跪着的青年眼神呆滞,嘴里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他在撒谎……”

另一人全程没开过口,此时他抿了抿嘴,上前将自己兄弟扶起,低声道:“老二,别灰心,天底下总有讨公道的法子……”

兄弟两人互相搀扶着,沿街巷渐渐远去,背影凄凉。

韩封当然不会在原地杵着引人注目,一早就找了个路边的茶摊,此时目送这两兄弟离开。

他俩临走前的低语,自然也落入了韩封的耳中。

公道吗?

他端起茶盏,心里有了个大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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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立衡看了看天色——夕阳只剩下半张面目,城中隐隐可见连成一片的炊烟,如云气一般袅袅散开。

市集里已有一半的商贩开始收拾货物,准备回家了,他闻着不远处酒楼的肉香,肚里一阵发紧。

有多久没开过荤了……一个月?还是一年?

他原本是“白泉轩”中的管事,药铺没建成之前便跟着李父东奔西走,这些年堪称劳苦功高,和宅邸里的老管家辛伯一内一外,在这寿州底层也算个体面人物。

但怎料天有不测风云,三个月前,主家夫妇跟着商队带孩子去江州还愿,半路却遭了天杀的贼,三百多人里只逃出十几条性命,余下的全都被杀。

得知消息后,辛伯当场就晕厥过去,在床上挺了几天,直到确定消息无误、再无侥幸后,老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他则担着重任,去殷溪岭那边收尸,结果尸首没找到不说,等回来后家里直接变了天。

一个刚被收进来不到半年的仆人,竟伙同县衙里的小吏,鸠占鹊巢,把李家的产业给霸占了。

这如何能忍?

廖立衡闯荡多年,也是个心里有数的人,知道县衙里多半已被对方买通,报官只会自投罗网,索性揣了家当直奔治所扬州,打算越级上访。

想法挺好,但对面也不是庸人,早就盯准了他,廖立衡刚出南门不到百丈,就被一伙市井地痞给围住了。

结果自不必说,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不提,五百两的家当也没了,仅仅留了条命回来。

之后欺压、羞辱、困顿……接踵而来,他的儿子二十五岁,至今不敢出门,整日缩在家里惶惶不安——被打怕了。

而店里其余的伙计管事,则被汪霖狠狠筛了一遍,如今留下的不是墙头草就是交了投名状的,白泉轩彻底易主。

他感受着肋骨传来的隐约疼痛,心中苦涩。

掌柜的,老廖无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