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奇怪的人
「野心勃勃的女孩…」
在于这女孩对上眼的瞬间，张理笙便能察觉出她那狐狼眼中蕴含的高傲与野心，除此之外，还有隐隐深埋在骨髓里的……
孤寂与自卑。
俗话说面由心生，更何况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张理笙自然能看出这女孩心底中不为人知的一面。
“算了。”张理笙摆摆手，紧接着弯腰捡起被坐趴的笼子，拎着便离开了现场。
“诶！等一下！我…”见这高个子男人作势就要离开，裴珠泫便想起身追上，但她前脚刚迈出去，身旁乌泱乌泱的男人们又拱了上来，让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珠泫努娜，请你和我交往…”
“珠泫xi！不远处新开了一家中餐厅，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吗？”
“你们…给我起开！”
终于，裴珠泫银牙一咬推开了众人，越过男人堆后，小跑到张理笙身后，抬起藕臂抓住他的衣角，瞬间将他拉了下来。
“有什么事？”张理笙转过身，低头注视着面前的小女孩。
说她小，并非指其年龄，而是从海拔来说，两人确实不在一个量级上。
一个将近一米九，一个不到一米六，裴珠泫站在他面前，头顶连胳肢窝的位置都达不到。
站在张理笙身旁，裴珠泫连太阳都看不见。
昂起下巴，注视着面前这遮天蔽日的男人，裴珠泫不禁下意识咽了口水，但低头再次看到他手中压成饼的笼子，又再次鼓起勇气，抬头挺胸，而后郑重其事九十度鞠躬询问道：
“刚刚…是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紧接着裴珠泫直起腰，再次与张理笙那安然若水的眼睛对视上，深吸一口气。
“这笼子多少钱，我可以赔给你！”
“不用你赔。”望着女孩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偏执，张理笙心中颇为无奈，只得补充道：
“真的不需要，这笼子是铁丝支起来的，等我回家用钳子和铁丝拧一拧，编一编，和新的一般无二。”
“那也不行！”裴珠泫固执的摇摇头，俏脸端着正色道：“毁了别人东西，按价赔偿是理所应当的，这是规矩，更是道理！”
“所以我不是说…”
“谁说都不行！”裴珠泫斩钉截铁打断了他，不容置疑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多少钱？”
「妖娆美丽的女孩子都这么难缠吗？」
注视着面前这与林允儿平分秋色，不分上下的俏丽女孩，张理笙心中颇为无语。
别人都说不用赔偿了，还偏要掏钱，这不有病吗？
“既然如此，你给我…一万元就差不多了。”不过张理笙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见这女孩如此固执，他也不想过多纠缠。
早解决，早离开，少纠葛。
一万元，换成人民币也就五六十块，已经算是很良心公道了。
“好！”见张理笙爽快报价，裴珠泫也不矫情，随手掏出钱夹子不停翻找着，但让张理笙始料未及的是，面前这女孩的绝美俏脸居然越找越红，很快便如煮熟虾子一样。
“我…我好像…”裴珠泫上齿轻咬着朱唇，脸蛋红润的简直要能掐出水来。
“钱…钱不太够。”裴珠泫唯唯诺诺的回应着。
望着钱包中那三张淡蓝色的千元钞票以及唯一一张橘黄色的五千大钞，裴珠泫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即便加上那些零零散散的硬币，也不过九千出头，距离一万块还有一定的距离。
更何况，裴珠泫还要坐地铁去高铁站接远道而来的爸爸妈妈，要是把钱全给张理笙，她连坐地铁的钱都没了。
难不成走着去高铁站？
“那就算了。”见这女孩无地自容的捉襟见肘模样，张理笙也不想为难她，摆摆手后便转过身离开。
“等…等一下！”在张理笙转过头瞬间，裴珠泫又一次上前抓住他的衣角。
“我…我可以先赔偿给你一部分。”裴珠泫恋恋不舍的从钱包里抽出那唯一的那张五千块，颤颤巍巍将其塞到张理笙手中，补充道：
“剩下的…我可以之后给你，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见这女孩一副砸锅卖铁，怕不是为了一碗面钱都要卖血的辛酸模样，张理笙拿着钞票一时语塞。
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死要面子活受罪…」
普天之下总有这种人，明明自己都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眼看着揭不开锅，但偏偏还要为自己的固执与义气买单。
义气能填饱肚子吗？
“那这五千我就收下。”话音刚落，张理笙便将裴珠泫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将这橘黄色的钞票收入裤兜。
张理笙自然不和她矫情，无论他人的想法怎样，他一向是只提建议，不加干涉，尊重别人的选择与命运，就像对待林允儿一样。
有因有果，世间所有苦乐结局都是你曾经做出的选择。
“那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裴珠泫从包包里掏出用了不知多少年的苹果四代，打开通讯录，等待张理笙的下文。
“我没有手机。”不过张理笙的回答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那…”
“如果你真的心怀愧疚想还钱，就去江南…那里有一家名为博兴餐厅的中餐馆，每到下午，我都会去那里工作。”张理笙礼貌一鞠躬，淡然道：
“福生无量。”
随后，他便再也没有给裴珠泫开口机会，拎着破败不堪的笼子，转头便离开了这里。
“真是奇怪的人…”
注视着张理笙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裴珠泫也在原地愣了一下，心中十分不解。
她又不是傻瓜，自然能品出刚刚这大高个是在搪塞敷衍自己，并不想和自己染上瓜葛，而这也正是裴珠泫无法理解的地方。
按理来说，有人毁坏了你的东西想要按原价赔偿，于物主而言不是好事吗？有什么好不情愿？
「为什么这人反倒是一副躲我不及的模样？」
“江南区…博兴餐厅吗？”回想起张理笙留下的地址，裴珠泫默念了两下，紧接着便打开手机，将此地点记录入备忘录里，提醒自己下个月拿了零用钱后，记得过去偿还人家。
“不过…还真是辛苦啊…”
转头再次掏出钱包，小手伸进去摸了一圈又一圈，望着那三张千元钞票，以及零零散散的硬币，裴珠泫不禁长叹一声。
“咳…果然还是要最快时间内争取出道。”
钱不是万能，但没钱是万万不能。裴珠泫之所以从大邱千里迢迢赶到首尔，就是为了当明星，出道赚钱。
啪！
随手将钱包合上，裴珠泫收敛起消极的辛酸与不满，昂首阔步朝着附近的地铁站而去。
「今天难得放假～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而张理笙在与裴珠泫分别后，便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寻到一位大爷，礼貌问路后，便知晓自己这是在SM大楼的附近。
“SM？是那个林允儿所在的SM公司吗？”回想起昨晚与林允儿的初见，张理笙下意识反应问道。
“噢？小伙子你也知道少女时代吗？”
“嗯，昨天晚上我和林允儿，徐贤一起吃了晚饭。”
“哈哈哈哈！小伙子你可真会说笑。”
……
叮！
“首尔站到了。”
伴随着一道清脆铃响与女性播报声，裴珠泫踮起小脚下了地铁，左三层，右三层绕了滑梯过后，终于来到地面。
“阿爸！”
即便离着还有两百米，裴珠泫还是一眼看到自己那英俊帅气的老爸，立刻迈开矫健的小腿，迎着冷风奔了上来。
“哎一古！珠泫呐！”
虽然不见其人，但他这当爹的自然是一瞬间就能听出这是自家宝贝女儿的嗓音，待其转身的刹那，裴珠泫却是猛然一跃，一下子扑入父亲的怀抱，仿佛这是世界上最为温暖的依靠。
“阿爸呀！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啦～～”
“阿爸也是啊，闺女。”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儿，他这年过半百的老父亲不禁傻呵呵笑着，不知不觉，通红肿胀的眼角也愈发湿润。
“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抬头仰视着父亲疲惫不堪的眼袋，裴珠泫翘起小嘴关切道：
“阿爸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好，阿爸会注意…咳咳咳！”
话才说一半，裴父瞬间面色一红，而后便扯着喉咙，皱起眉梢疯狂咳嗽着。
“阿爸你这是怎么了？”裴珠泫谨小慎微的轻拍着父亲的后背，急切关心着。
“没…没事，咳咳咳！”也许是裴珠泫的拍打起了作用，裴父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最近咽炎犯了。”
“啊？”听到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裴珠泫不禁面色一冷。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阿爸又抽烟喝酒了吧？”
“额…”裴父尴尬挠挠鼻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我就知道！”见父亲一副含糊其辞的模样，裴珠泫不禁再次发起小脾气。
“阿爸你不知道身体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这样？”
“好闺女…别生气了。”见自家女儿的小嘴都能挂酱油瓶子了，裴父只得支开话题道：“你最近这是又瘦了啊。”感受着怀中女儿愈发纤细的腰肢，裴父缓缓松手，心中难受至极。
“嘿嘿嘿～没关系的，阿爸！”
也许是没有察觉到父亲在故意岔开话题，裴珠泫再也没有生闷气，反而用食指肚擦了擦湿透的眼睫毛。
“别看我看起来瘦！实际上女儿的身体可壮实了呢！”一边说着，裴珠泫还有模有样的抬起胳膊，弯肘攥拳，微微用力，卖弄着和自己罩杯差不多的肱二头肌。
“放心吧，阿爸～老师与亲故们对我可好了，考核也没那么严，女儿这段时间没有受委屈，生活还是很轻松的！”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女儿说一切安好，没有被人欺负，慈爱的父亲揉了揉裴珠泫的小脑袋，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下。
“诶？不过阿爸…”虽然对于阿爸的宠爱很是享受，但环视四周发现只有阿爸一人，裴珠泫不由得好奇问道：
“阿妈呢？不是说一起来吗？”
“这个…”裴父尴尬的挠挠脸，鼻头也红彤彤的，就像是喝高了一样。
“妈妈要照顾妹妹，所以没时间过来。”
“这样啊～”裴珠泫乖巧礼貌着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
还是因为成本问题，最起码多一人就多一次往返车票钱，虽然数额不大，但于她家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也许是察觉出女儿心情的丝丝变化，裴父内心愈发愧疚。
身为人父，却不能为老婆孩子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于哪位父亲而言，都是一种无奈与耻辱。
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自家骨瘦如柴的闺女，裴父内心的悲痛更是难以言喻。
于是他攥紧拳头，一咬牙，一跺脚，下定决心道：
“珠泫呐。”
“内？”
“吃饭了吗？”
“没…”裴珠泫微微摇头，好奇反问道：“阿爸也没吃饭吗？恰好不远处有一家有名的炒年糕店，我们要不要去……”
“不不不！”听女儿说要去廉价的炒年糕店，裴父果断摆摆手打断了她，而后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咧嘴一笑道：
“我们去吃中式料理！”
“诶？”听到阿爸要带自己去吃中餐，裴珠泫瞬间杏眼圆睁，不可置信反问道：
“阿爸怎么想起来吃中餐了？”
在南韩吃中餐并不便宜，就像是在华国吃韩餐日料一样。
不知为什么，在本国内，吃其他国家的料理总是要贵上不少。
“嗨呀！这不是很久没和女儿一起吃饭了嘛！阿爸想和你吃点好的！”裴父轻轻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肩膀，好奇问道：
“怎么样？女儿有想去的中餐厅吗？”
“这我哪有…”听父亲要让自己推荐一家中餐厅，裴珠泫只得无奈苦笑着。
她那点紧巴巴的零用钱，哪里舍得去中餐厅挥霍一顿？
不过就在其打开手机，准备搜索附近的中餐厅时，备忘录上的博兴餐厅四个字瞬间勾起了裴珠泫的回忆。
“还…真是有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