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布局筹谋
范飞并不知道就在他走后不久,朱格就回到监察院以一处主办的身份,绕过所有文书秘密调来关于他的所有档案,内容详细到了极致的严苛。逐字逐句细细研究很久,朱格不禁心中疑问重重,不明白为何人的性格,在澹州和京都截然不同。
为何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的读书人,不过两三日的时间就变成性格霸道且精通权谋的小狐狸。
朱格突然脸色秉正,想起离开范府时范飞说的话,眼神立时就意味深长的看向皇宫方向:“京都城果然要下雨了,看来还是场暴雨,还真得小心些。”
“也罢!好歹有范郎大人的提醒——”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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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殿
庆帝褪下雍容华贵的紫金龙袍,身着白色的长袍又扎紧宽广的双袖,双手细腻的打磨着铁器。那是一枚箭头,尖锐的箭头,样式与当今的箭头截然不同。自叶轻眉为他诛杀两位兄弟后,他一直对她手中的“利器”,怀揣恐惧和好奇之心。
这些年庆帝也在不断实践,试图打造那声音动如雷霆的无双利器。这么多年多去了,孩子也已成年,武器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其他人不知个中缘由,只当帝王忧心庆国的兵器开发。帝王养育百万庆国子民,不操劳万千国事,反而研究兵器末流,颇有丢西瓜捡芝麻的意思。可对那霸道绝伦的身影,他们根本不敢提出心中的疑问。
候公公作为庆帝身边的“老人”,又是最为倚重的心腹之人,自然对这些怪异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不过得到重要消息的他,丝毫不敢耽搁立时奏报道:“陛下刚刚消息,刺客来自云州黄家!”
庆帝对京都的掌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今日范建全家出城游玩,他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滕梓荆和王启年的家人参加也知道,暗碟密探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不止时间和路程,就连人都必须看的清清楚楚,还有专门标注绘制的精准画卷。
监察院是放在明面上的谍网,帝王从来不会单独依靠一方势力,庆帝的手下还潜藏更为恐怖的暗谍。听到范闲对范建说的话,庆帝也不由感叹道:“这孩子还真是像极了朕!”
夺嫡序幕拉开后,庆帝有意无意的透露,候公公也知道了范飞的真实身份。就连他这种生存在庆帝身边的老人也没想到,那执掌李庆神器的伟岸帝王,居然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还暗中授意允诺他争夺李庆皇位权利。
“陛下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地,真龙之子范飞殿下岂会差了。”
此刻并没有外人,候公公也没有掩饰的意思。身为内侍的他,荣宠早已达到极致。即便六部尚书见到身体残躯的他,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身份。有时刻意的暴露他和“他”共有的秘密,反而更能让他获得庆帝的圣心。
庆帝没有反驳,反而笑着抬起头,坦然承受候公公算不上高明的马屁:“这还只是开始,这孩子还需要磨砺,璞玉大琢方能成大器。”
“陛下圣明!”
庆帝放下手中打磨完成的箭头,突然转过头对候公公道:“刺客的身份,真的搞清楚了。”
“搞了几道手脚,先是澹州那边的地址,随后又追查到京都的方向。最后暗谍专门跑了趟云州,这才调查清楚是黄家人的手笔。”
庆帝道:“还算聪明,不过只是小聪明。真当朕不知道,黄家向来听命于李云睿。有监察院的情报,飞儿迟早会知道长公主的手段,京都城恐怕又要热闹一阵。”
推开叶轻眉设计的旋转推门,面对耀眼的阳光。庆帝肆意的张开双臂,好似拥抱天地一般:“不过也好,京都向来笼罩着迷雾。文武臣工看不清,朕有时也看的似是而非。如今有了范飞和范闲,正好剥开这重重的迷雾。让朕和庆国晒晒太阳,好好收拾收拾!”
城外刺杀,既简单又是极为复杂的案件。
要破案不难,考验的是智慧和能力。案件核心不是凶手的目的,而是杀手的身份归属。必须让各方得到满意的结果,同时还要让庆帝暗中知道刺客的身份和目的。
这就牵扯到刑侦和政治的双重智慧,以庆帝对监察院和朱格的了解,他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可候公公接下来的这番话,让庆帝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没想到作为挑事者的范飞,居然有了去点拨朱格的心思。
好吧!
“坏人”让他做了,好人却是范飞自己。
这让庆帝有些哭笑不得,真当他这个父亲看不明白。
范府出游根本就是范飞有意为之,就是想试试京都的水到底有多深,并且他还请自下场持剑而战。庆帝知道后有意顺水推舟,这才言辞犀利的下旨斥责监察院严查。没想到朱格刚起了个头,范飞就给了“结果”,而且这个结果还不是庆帝想要的。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孩子只能宠着他胡闹呗!
吩咐候公公去等待范飞觐见,庆帝起身去了御书房。可还没等庆帝见到人,人却被宰相给拦下,候公公只能转身回报,庆帝也言语感叹的道:“老狐狸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估计这关飞儿不好过。”
林相领导六部臣工,为庆国主持朝局多年,真的说得上劳苦功高。即便以庆帝的身份,也不会过多苛责林若铺。可这些年宰相掌控的权柄太多,逐渐引起对皇权的有力威胁,乃至庆帝对他也有些不耐烦。
若是在不知道进退,恐怕林若铺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此时范飞也见到那威势腾腾的老人,神情带着好奇询问道:“不知相爷见下官,是以姻亲的身份,还是以朝廷的官职。”
林若铺是何等的人物,岂能听不明白真正的意思:“范郎的弟弟即将与林府缔结良缘,你叫我伯父自然恰当合适。”
范飞的礼仪动作,简直就是用标尺衡量,哪怕礼部尚书在此也只能赞叹“完美”。林若铺见到这样偏偏有礼的美少年,言语自然忍不住赞叹道:“好个“遥看澹州有范郎”,那首范郎赋果然名不虚传。”
既然是姻亲,自然就是自家人,范飞说话和态度自然不同:“伯父缪赞了,小飞愧领愧受。不知伯父找小飞何事!”
林相摆手示意范飞入凉亭,这才轻笑着开口道:“面圣的事不急,陛下会给老夫几分薄面。先跟我说说刺杀的事,究竟是你的手笔,还是陛下的意思。”
范飞不禁莞尔一笑,果然手段太过简单。别说庆帝了,就是林相也看出几分意思。不过这又如何,堂堂正正的阳谋才牢不可破:“伯父睿智,些许手段瞒不过伯父慧眼。不过是灵机一动,顺水推舟罢了!陛下想必也想看看,京都究竟谁在蹦跶,索性也就推波助澜一番。无论庆国的风云如何变化,庆帝掌控的庆国才是真真正正的庆国。”
林若铺细细思量后,越发觉得这番话意味深长,随后才了然于胸的出口道:“小飞若是有空,可带着令弟来老夫的府上走走。既然已是姻亲,走动自然无可厚非。况且也可以让婉儿见见令弟,虽然有赐婚的旨意颁布,可若有了感情更为合适些,毕竟郡主一直是老夫的掌上明珠。”
林若铺的一番话,说的是软硬兼施。非常明确的告诉范飞,若是林婉儿不喜欢,丞相府自有办法取消婚约。若是喜欢的话,万事皆可谈拢。
不过在范飞看来,林若铺自视甚高,他根本不明白庆帝的决心。丞相府若是反抗,家族覆灭只在顷刻之间。不过范飞闻言却不反感,林若铺和范建相同,皆是视子女为自己眼睛的人物,这样重视亲情的人值得他的尊重。
“这是自然!伯父愿意点播,小飞自然乐意之至,必要多多请益。”
范飞继续说道:“小闲亦是年轻俊杰,年轻人间总会有些交流。我弟曾拜费介先生为师,虽然学艺未精,可医术也不算太差。听说郡主自幼体弱多病,趁此机会也可以给郡主看看是否可以医治。”
“哦!那是再好不过。”林相也是闻弦知雅意的趣人,知道皇宫有些话不能说,顺势就拉起范飞的手说道:“老夫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比不得年轻人才思敏捷。不过还是有些许经验值得讲讲,你若能来,老夫自然欢迎之至。”
时间也差不多了,总不能一直拦着范飞见驾,林相起身也准备离去。可还没等他迈出步子,范飞在他身后轻声提醒道:“伯父,据小飞所知,林大哥最近与太子和长公主走的近了些。您与范府间的姻亲可是陛下钦点,祸起萧墙可是会让高耸的宫殿溃于几内!”
点到即止才是正道,范飞可不会自作聪明。林若铺这种老狐狸,根本不需要他多操心。当范飞看到林若铺原本挺拔的姿态,闻言后稍稍晃动脚步就知道,他已经听明白自己的提点。
御书房内等候的庆帝,终于见到了他的儿子,言语间有些不悦的说道:“小子,你打乱了朕的布局,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