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西风恶天灾人祸(一)
尚红梅带进来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妈秀琴的老弟李二苟。李二苟高高瘦瘦梳个小分头,上身穿鹅黄色绉绸衫,下着黑色绸裤,手上拿着折扇一摇一摆走进了客厅。张凤山起身相迎说道:“二苟舅子请入座。”李二苟望了一眼大师兄张尊勇不客气坐下,张凤山指着大师兄张尊勇说道:“二苟呀,这是张家武馆的总教头大师兄张尊勇。”李二苟双手握住折扇抱拳说道:“张家三堡的大师兄?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久仰久仰。以后还要仰仗大师兄多多包含。”张凤山说道:“大师兄,请你引荐一下,明日二苟到武馆报个名,学点功夫。”大师兄张尊勇说道:“二苟既然是老爷子你的亲戚,费用可以减半嘛。”张凤山问道:“大师兄,这话怎么讲?”大师兄张尊勇自作主张说道:“张家武馆规定,凡是张氏子弟入馆费用一例减半。”张凤山说道:“哎呀,大师兄你的人情我领了,我家二苟还是交全费吧,不就是一年四斗大米吗?交一半也就不过是两斗,加上你那个师弟飞弓难说话,他是武馆的馆长,再说我张凤山也不想占他飞弓的光。”从此李二苟就在张家武馆拜师学艺了。
张老大菜地各种蔬菜蓬勃生长,南瓜丝瓜已经开花结果,叶子菜蔬已经采摘可以食用了,小猪崽也日见日长,张老大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好景不长,一连刮了几天的西北风,又接连几天阴风邪雨,让张老大心情郁闷和心慌的是,他看见一只小猪蜷在角落里不叫不闹也不进食。张老大悬着的心格咚响了一下,他把小猪抱在怀里带着哭腔说道:“天啦!我的命根子,你千万不能病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吧,我的命根子病了我拿什么还债啊!”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厚重的乌云被撕开一道裂口,刺眼的白光照见了张老大那苍白绝望因扭曲而又爬满皱纹的瘦脸。突然,一声炸雷淹没了张老大嘶哑无泪的哭声。
张府大院。张凤山俯卧在沙发上,小妹尚红杏两只小拳头在他背上来回上下槌着,二妈秀琴欲进不敢进站在门口故意咳嗽了一声。张凤山侧着头说道:“是秀琴吧?你进来呀。”听见召唤,二妈秀琴轻手轻脚进去站在一旁等着张凤山发话。二妈秀琴小心谨慎和百依百顺的举动,让张凤山非常满意。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对小妹尚红杏说道:“你歇会儿吧,把我水烟壶拿来,另外再去烧壶开水泡茶。”回头,张凤山对二妈秀琴说道:“秀琴啦,你家二苟下午在武馆学功夫,整个上午没事干,我想安排点事给他做,你说好不好?”二妈秀琴不无担心说道:“好当然好,就不知当家的要安排他做些什么工作?”张凤山说道:“是这样的,二苟读过几年私塾,现在又学了几手功夫,我想安排他催催粮.收收租跑跑腿。”
二妈秀琴心中想道:催粮.收租是个好差使,叫老弟二苟做再好不过,考虑到老弟二苟平常游手好闲惯了,以后免不了会出点什么差错,便对张凤山说道:“当家的,叫二苟做这么好差使是看得起咱,其他人梦都梦不上。我就担心二苟脾气大,有时还蛮不讲道理。”张凤山一拍大腿说道:“哈哈我就看中二苟他这一点,现在有好多租佃户抗粮赖租,我就需要二苟这种人来对付他们!”
二苟做上了催粮.收租的好差使,二妈秀琴心里喜盈盈去了。小妹尚红杏把泡好的一壶茶放在茶几上,张凤山顺手抓住尚红杏的小手抚摸着说道:“红杏呀,你看我张家的饭菜油水没白养你,你这小手白白胖胖多滋润呀。”小妹尚红杏吓得想把手缩回去,可是张凤山紧紧握住不放,还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掏她的掌心,小妹尚红杏慌得满脸通红,急促地说道:“老爷快放手,炉子的火还没熄呢。”张凤山松开手,望着小妹尚红杏的小屁股一扭一扭消失在内室门角处,嘴角露出一丝淫笑。
这时,修花工张金财依在大门边压着声音叫着:“叔公,叔公。”张凤山端起茶壶呷了一口茶水说道:“乖孙子,进来说话,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修花工张金财献殷勤地说道:“叔公,叔公,大好消息”张凤山不以为然说道:“乖孙子,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张来旺养的母猪下了十二只猪崽?”修花工张金财说道:“叔公,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但是我要告诉叔公比这更好的消息。”张凤山把茶壶交到小妹尚红杏手里交代说:“去加点滚水。”回头催修花工张金财说道:“乖孙子,快说!是什么好消息?”修花工张金财又压低声音幸灾乐祸说道:“叔公,张老大养的猪崽出问题了,由于长时间阴雨,猪崽吃了潮湿不干净的猪草,昨天张老大有一只猪崽不吃不喝病了。今天早上发现它死了。张老大在猪栅边哭呢!”
张凤山直起腰高兴地问道:“就死了一只?怎么不多死几只!”张金财说道:“好戏还在后头,今天喂食的时候,那些剩下的猪崽都不进食了,都蜷在角落里打瞌睡,张老大急得丢了魂似的,估计那些猪崽是得了什么猪霍乱,不久都会死掉的。”张凤山放声大笑说道:“哈哈!太好了!张老大的猪崽全部死光光!看他拿什么还我的猪本?哈哈哈......”张凤山野兽般的狂笑,让张金财听了不寒而栗。
张家武馆。新学员都在列队重复练习同一个动作。大师兄张尊勇给李二苟开小灶手把手教授功夫。武馆掌门人飞弓也不好说什么,等大伙休息的时候,飞弓坐在大师兄张尊勇身边说道:“大师兄教学有方,我看大家都进步很快嘞。”大师兄张尊勇低着头说道:“马马虎虎过得去吧。”飞弓若有所思问道:“大师兄,好几个清晨蛮早我都看见你从张凤山家出来,难道你现在住在他家?”大师兄张尊勇回头瞪了飞弓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我住在他家难道我碍你事了吗?”飞弓提醒地说道:“大师兄,碍我事倒没有,我是说张凤山这个人心术不正.为恶不悛,你还是离此人远一点好,不然......”“不然什么?”大师兄张尊勇打断飞弓的话说道:“你把张凤山说得这么坏,一无是处,我觉得他为人光明磊落,敢做敢为,疾恶如仇。”飞弓辩解说道:“大师兄,张凤山是个坏事做绝的人,我们正在坐牢的小师弟飞鹰就是他陷害的,难道你不知道?”
大师兄张尊勇并不认同,他反问道:“身正不怕影斜,我们的小师弟飞鹰要是当时不冒失,行得稳走得正又有谁能害到他?”飞弓又怕大师兄提到师傅的事,只好说道:“师兄,我说不过你,反正你跟张凤山搞在一起,以后吃了亏后悔都来不及。”
清晨蛮早张老大菜地,张老大目光呆滞地望着一片绿油油的菜蔬。猪圈里冰冷寂静,他花了血本买来的十只猪崽得了猪瘟全部死光了。张老大心如刀割,他欲哭无泪的双眼布满血丝,苍白的脸庞因痛苦和绝望而显得十分狰狞可怕。日头爬上山岗刚露出的半边脸,又被厚重的乌云遮掩了,大地顿时一片昏暗,空气好像凝固而变得十分沉重。张老大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号:“都死光了啊!苍天啊!”那悲痛欲绝的哀号,在清晨寂静的山野里回荡传得很远很远,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张金福门口那棵大榕树下,张金福望眼欲穿盯着张凤山家的那个方向,因为在张凤山家做陪婆的尚红梅今晚可以回家和自己相聚。张金福早早就收了工,搞好了几个小菜,准备和妻子痛痛快快喝上几杯米酒,美美的睡上一觉。远远看见尚红梅来了,张金福发现妻子皮肤白了,脸色比以前红润好看了,身子也比往常丰满了。久别如新婚,张金福拉着妻子的手进了屋,亲热地说道:“红梅,我弄了几个小菜,你我好好饮上几杯。”尚红梅皱了皱眉头说道:“金福啦,不知怎搞的,今天我没胃口。”张金福说道:“红梅,怎么会呢?小炒鱼,炒螺丝以前你不是爱吃的吗?今天怎会没胃口?”张金福挟了一块鱼放到妻子的嘴里,尚红梅刚刚嚼了几下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张金福拿水给妻子,尚红梅跑到墙角又哇哇吐起来。
张金福吃惊地说道:“红梅,你病了?”尚红梅头发蓬散低着头说道:“不是病,好像我肚子里有喜了。”张金福惊喜地一把抱住妻子激动地说道:“红梅,你怀上了?有我们的崽崽啦?”尚红梅心事重重勉勉强强说道:“金福,我好像是真的怀上了。”张金福把妻子扶到床上,拿什么丁香李呀酸杨梅给尚红梅开胃,然后又给妻子喂了大半碗稀饭。折腾了大半天,夫妇俩才慢慢睡下。张金福挽着妻子脸带笑容进入了梦乡,尚红梅她那里睡得着?和丈夫结婚三年自己的肚子毫无动静,自己做了陪婆张凤山三天两头睡我,难道会是他的种?尚红梅不敢再往下想,她迷迷糊糊合上眼。夜已深,月勾沉,远处传来一声张老大歇斯底里的哀号:都死光了啊!苍天啊!都死光了啊!苍天啊!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