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九）黄力的承诺二
“进步非凡。”看着嘉川测实验室价值不菲的设备，黄力对着陪同的周川、马龙、程自军等人感慨道：“没经历过的不能体会，一路走来，属实不易啊。”
“都在进步。”万磊接应道：“黄教授出国当访问学者这些年，肯定有更大的收获。”
黄力摆了摆手，笑而不语。
中午对黄力的招待安排在隔壁酒楼的一间包间进行，席间万磊聊起黄力出国这些年，嘉川测的种种经历，偶尔看着被岳玲叫过来作陪的周川。从陪同参观实验室到现在，除刚开始见到黄力打招呼外，周川一直未说话。
黄力也穿插着讲述嘉川测成立前后的种种，时不时的看着岳玲。旁边的岳玲一边点头，一边看着众人，此时的她对于黄力的话语有着与众不同的体会。
用餐完毕后，岳玲看着意犹未尽的黄力，对周川和马龙说：“我们这几个老人，饭后到下面公园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自军。你也忙去吧，现在你又教学，又跟着我搞科研项目，也很忙。”黄力一边说，一边看向岳玲夫妻：“自军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大功臣啊。”
岳玲嘴角上扬，点着头道：“何止是帮你，这几年也为我们嘉川测出了不少力。”看了眼黄力，接着道：“要是程老师愿意，我们都愿意邀请他加入公司了，就是我们庙太小。”
深知程自军性格的黄力笑道：“庙大庙小看什么样的和尚，不过自军可是有想法的人。”
午后的公园，树木遮蔽，阵风许许，已感觉不到炎热。
“夏天算是过去了。”万磊说道。
“是，处暑都好几天了，再过几天，孩子的暑假都要结束了。”跟在万磊身边的岳玲说道：“黄教授不用再忙了吧，现在也不用教课了。”
“更忙。”黄力背手缓慢走着，摇摇头：“科研可比教学难多了。”
“马上要四季度了，对于嘉川测来讲，四季度也是要冲刺剩下的年度计划了吧？”
黄力看着万磊夫妻二人。
“是的。”万磊叹口气道：“所以现在我基本上都是在外面跑，岳玲也是。”万磊看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岳玲。
“都有压力。”黄力的眼神在万磊和岳玲间徘徊着：“有压力，人才有进步。”
岳玲轻轻的咳了一声，并未说话。
此时万磊的手机响了起来，万磊掏出手机：“到了？好，好。”看了眼岳玲：“5分钟，先安排到会议室。”
“抱歉，黄教授。”万磊放下手机，对着黄力说道：“下午约了一个集团客户，对方早到了，我得去接待下。”
“你忙去吧。”黄力做了个请的手势“都是老伙伴了，以后还会常见的。”
万磊转头对着岳玲说道：“那你们再走一会儿，逛完了去办公室喝茶，等我开完会。”
岳玲点了点头。
“两年，4000万。”黄力看着前方蜿蜒的小路，路上行人廖廖，语气果断的说道：“20%。”
“我知道黄教授有这个能力。”岳玲略微想了下，笑了笑：“不过，完成的业绩要在当年度内回款。”
“行。”黄力转过头来看了眼岳玲。
时隔多年，这种合作关系好像恢复如初……
开完会后的万磊回到办公室，发现只有岳玲在。
“黄力呢？”
“他回校了，学校有电话找他。他以后会继续给公司提供技术支持。”坐在沙发上的岳玲说道：“也会给公司介绍业务。”
“那好啊。本来我就想今天和他说，恢复之前的合作。”
“恢复是恢复了，但现在还得靠我们自己，他最多算是补充。”岳玲平静的说道：“下一步该加紧了，听说最近有几家客户出了不小的标。”
“嗯”万磊回应道：“没人偷懒，下面的人都想多赚点。”
嘉川测不是十年前的嘉川测，而黄力也不再是过去的黄力，对于此时的他们而言，新的合作源于新的合作动机，这个合作动机最好的依附是利益，一成不变但永远在增长的利益；这个合作动机最坏的依附也是利益，因利益而聚的合作也会因利益而散。
所有人都需要努力着，努力在利益停止增长前，在因利而散前，找到独立的自己。
自从公布激励措施以来，市场部的士气明显更上一层。
“股份都转完了吧？”万磊细嚼慢咽的咀嚼着嘴里的茶叶。“现在股东就剩你和周川了吧。”
“对。”
“那应该转下我的股份。”万磊淡定的说道。
“多少？”岳玲低头看着手机。
万磊咀嚼的嘴角突然怔住。万磊确实在想着要股份，只是没想过确切的数量。
“要么先转激励方案的数量。”岳玲似肯定似征询的语气。
已经公布的激励方案包括10%的股份，用来奖励贡献重要业绩的市场部员工。
万磊沉吟不语，再次咀嚼着早已空空的口腔。
国庆之后的北方，落叶萧萧，送走完上午的访客，岳玲如往常一样在实验室查看订单进度。
“岳总，你没带手机么？”马龙问道。
“嗯？怎么了？”岳玲摸摸口袋，才发现刚才换了实验室制服，手机落在常服口袋。“是没带。”
“程自军说黄力教授急着找你。”马龙捂着手机话筒说道，和他通话的正是程自军。
“给我。”岳玲示意马龙把手机给她。
“自军，”岳玲走到实验室一角，整齐排列的设备挡着她的去路：“你和黄教授在一起么？你把手机给他。”
过了一会儿，程自军道：“黄教授要打你手机，给你发东西了。”
“你们抓紧，”岳玲把手机递给马龙，“别耽误节点，他们家要求比较高。”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实验室。
岳玲从常服兜里掏出手机，5个未接电话。
“黄教授，什么事这么着急？”岳玲奇怪的问道，这是她第一次碰见这么着急的黄教授，即便以前学校清理三产也没见到黄教授这么急过。
“长话短说，”黄力语气急促，“审计署配合科协，正在对我做基础审查，以便通过我院士的申请资格。”
对于申请院士的事情，黄力虽然想尽力保持低调，不想过早透漏，但对岳玲是另外——适当的知悉或许对合作是有利的。
“现在他们知道我和嘉川测有合作，”黄力顿了顿，略微思考，“知道我的团队和嘉川测有合作。”
“这倒也没什么，现在国家允许学校老师有条件的兼职，只要我把事实说清就行。”
“况且，如果不体现业绩，也不能算兼职。这次只是做审查，就像征兵审查一样。”黄力难得的打起了比喻，让岳玲快速的理解。
“要说明合作背景，并且补齐相关程序涉及到的手续。”
“包括我们上次20%的事情。”黄力最后补充道。
岳玲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对于她来说，黄力完成业绩，岳玲给股份，完成多少给多少，如此简单直接，并不需要过多的手续，也不想有过多的手续。
“怎么补？”岳玲谨慎的问道。
“正常来说是公司和我的团队，也就是我的实验室签协议，但这个比较复杂。”
“怎么简单怎么来，”岳玲插话道。对于不明确的未来，岳玲不想用过于复杂且明确的约定束缚起来，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不能，那就模糊起来，一切拖到可以掌握的时刻。
“那好，我稍后给你微信发一个以你的名义起草的承诺函，不需要双方单位盖章，只需要你签字即可。”
“好”岳玲半思索半道：“股份以后会从我的名下转给你，本来就不需要公印。”
“当做是捐赠给你们，”岳玲继续说道：“学校以前经常这么做。”在
像早就拟好了一样，黄力起草的承诺函很快发到了岳玲的手机。
协议只有一张纸：
……岳玲…自愿捐赠…20%的股票给予黄力及其团队…。
落款日期、姓名
不到半页。
“喂，看到了吧？”岳玲刚看完，黄力的电话已到：“打印出来，签名快递给我，最快的快递。”黄力强调道。
“好，稍等。我办公室没有打印机。”看着黄力发过来的简短协议，岳玲仔仔细细的看着，确实够简单，够短，短到每个字都深深的映入岳玲的脑海。
与学校的捐赠协议很常见，在学校工作的那几年，岳玲见过北海的历届校友签过，捐钱、捐股票甚至捐其他实物。岳玲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捐赠的主角。
捐赠…捐赠…
黄力…黄力…
岳玲脑海中这两个字眼，反复横跳。
岳玲的心中似有疑问，似在盘算。
不知沉静了多久，黄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样吧，自军下午正好要去嘉川测讨论专利的事情，他带着打印好的，找你签字。”说完挂了电话。
2个小时后，程自军来到办公室，只有岳玲在沙发上正看着手机。
“岳总，这是打印好的。”程自军将一张纸放到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岳玲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纸上的内容和微信一样。
岳玲拿起笔，一笔一划的签上自己的姓名。
一切疑问烟消云散，但所有盘算仍在心中。
程自军收起岳玲签好字的纸，难得客气的说道“谢谢，岳总。”
“只有一张？”岳玲疑惑的看着正要出去的程自军。
“我复印好再给你返回来一份复印件。”程自军转身淡淡的说道。
岳玲摆了摆手。
对于与黄力的合作，岳玲已经做好了长远的打算，她要以看得见的代价换取黄力教授永久的支持—也许是黄院士，岳玲心里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