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去
沈靖从树林出来向许延走去，沉着脸说道：“她不愿回去，你作何想？”
许延皱眉犹豫了一会说：“我希望她回去，她一个女儿家平白无故的跟着我，对她不好。我再去劝一劝她。”
沈靖叹息说：“不用了，她已是铁了心了。”说完又拱手道：“以后她就交给你了，请你好好照顾她。”
许延忙扶了沈靖说：“我愿意照顾她，可也希望光明正大，能得到沈大人、沈夫人的认可。我去劝劝她。”说着往林中走去。
许延看着跪坐在地红着眼的沈竩，心中一痛，大步走了过去。他在沈竩面前单膝跪下，看着她柔声说：“小竩，跟你哥回去吧，我会三媒六聘地去娶你的。”沈竩笑着哭了，哽咽着说：“已经、已经两年多了，你终于叫我了。”许延伸手替沈竩擦着眼泪，笑说：“傻丫头，别哭了。以前的事，就算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
沈竩止了哭，看着许延说：“延哥哥，真的对不起，当时你该多伤心，多难受啊。”许延眨了眨眼，叹道：“都过去了。”
许延扶沈竩起来，说：“回去吧。”沈竩笑了笑，摇头说：“回不去了，我已经没法在沈府生活了。”她又拉着许延手臂说：“延哥哥，别让我回去了，让我和你在一起吧。”
许延红了眼，看着沈竩道：“好，你就和我在一起，以后你若不后悔，我一定娶你。”沈竩笑了，含着泪说：“不会的，我这辈子唯一不会后悔的就是这件事。”许延笑着说：“你大哥还等着，我们一起去见他吧。”说完拉着沈竩的手，住回走去。
沈竩看着许延牵着自己的手，想起小的时候许延也是这样牵着自己，只是那时的手小小的、软软的，现在却那么宽厚有力。唯一不变的是掌心的温暖，多少次午夜梦回，这只手都温暖着自己。
沈靖瞧见那互拉着手一脸坚定、决绝的两人，便知道沈竩是绝不会跟自己回去了。
待许延拉着沈竩走近，他站在沈靖身前，放开了沈竩的手，向沈靖弯腰拱手道：“正则兄，请将小竩交给我，我定会护她一世周全。”
沈靖听了心想，如何周全她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中，一生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罢了，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定定地看着沈竩道：“路是你自己选的，就算后悔也没人帮得了你。”
这时，许延抬眼顺着沈靖目光望向沈竩。只见沈竩笑了笑，望着沈靖说：“多谢大哥，我都知道的。”
沈靖看向许延，沉声道：“你若负她，我决不放过你，无论如何我都是他的哥哥。”沈竩听着已是红了眼，强忍着泪。许延直起腰，看着沈靖坚决地说：“我以性命担保，决不负她。”沈靖看着他说：“希望你是个能说到做到的人。”说完看向沈竩柔声道：“我走了，自己珍重。”沈竩硬咽着说：“大哥，对不住。”沈靖也不再说什么，向梁王告辞，便骑着马去了。
沈竩呆呆地在原地望着，许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看着她说：“别害怕，我说到做到。”沈竩看着他点了点头。
林晚站在那看着，有些无法理解，心想怎么能为了爱情抛弃亲情呢？若是自己绝不会这样做。
这也是因为林晚和沈竩所处的环境不同，遇到的人和事不同，人生的际遇不同，性子不同，自然选择也不相同。林晚虽不理解却也不轻视，倒有些佩服沈竩的勇气。
一旁的谢红鸢，小声说：“以前我看不上她，现在却有些佩服她，这世上能有几人能像她一般这么决绝，连我也做不到。”林晚看向她说：“我也做不到。”梁王听见了，上前几步看着林晚说：“你绝不会有如此境况。”林晚朝他笑了笑，而一旁的谢红鸢无声的撇了撇嘴。
这时，许延和沈竩过来了。许延拱手道：“对不住，劳你们久候。”沈竩随后福了福说：“是我的不是，耽搁了大家的行程。”
谢红鸢笑说：“你们现在就开始夫唱妇随了。”说得那二人红了脸，其余人都抿嘴笑了起来。
梁王向许延说：“走吧”，许延应了跟着梁王上了马，林晚等人也向马车走去。
梁王在马上向许延说：“你当真想清楚了？”许延说：“想清楚了，她现下不愿回去，等从盐城回京我再带她去沈府请罪。”梁王说：“此事宜早不宜迟。”许延低下头说：“我知道的，到了盐城，我马上写折子请令回京。”
梁王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看去见林晚等人已上了马车，后面的人也都妥当了便出发了。
林晚在马车内发起呆来。
沈竩见状犹豫了一会，说道：“林小姐可是觉得我为一个男人，舍下父母亲人，不顾礼义廉耻，实属不该。”
林晚回神，看着沈竩说：“沈小姐多虑，我并没这样想，我虽不能理解却也并不看轻，反倒佩服沈小姐的胆量和勇气。”
沈竩垂眼说：“那为何林小姐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林晚眨了眨眼，笑说：“沈小姐误会了，我不问是因那是你的私事我不该好奇，不说是觉得沈小姐需要片刻的安静来理一理思绪。”
林晚身旁的杏子也说：“沈小姐当真是这样，我家小姐对私密事从不打听，从不好奇的。”
沈竩笑了笑说：“对不住，是我多疑了。”
林晚说：“这没什么，有疑自然该说的，总比闷在心里好。”
沈竩点了点头，看着林晚和杏子道：“你们主仆二人的感情真好。”林晚笑说：“我们不是主仆，杏子和我是姐妹。”杏子听了高兴的说：“沈小姐不知道，我是夫人捡回来养着的，我自己觉得不好白吃白喝才主动去照顾小姐的。”沈竩说：“原来是这样。我倒很羡慕。”
林晚看着有些感伤的沈竩，犹豫了一会担忧说：“沈小姐当真觉得没了父母亲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吗？”沈竩皱着眉思虑了起来。外面骑在马上的谢红鸢掀了窗帘子说：“林小姐，事已至此，就不要扰得人心绪不宁了。”林晚说：“事情怎会如此，若想改变，仍是会有转机的。”谢红鸢说：“那你说说怎么个改变法，怎么个转机。”
林晚问沈竩道：“沈小姐是不愿意再回沈府生活吗？”沈竩说：“是。”林晚说：“那就不回去吧，可为什么要跟父母亲人断绝来往呢？现下你就可以和许大人一起回去，让双方父母准许你们成亲，成亲后你再跟许大人来盐城生活。”
沈竩顿了顿，无奈的说：“可延哥哥还有公务在身。”林晚笑说：“不是有殿下在吗？”谢红鸢在窗外喊道：“对啊。”林晚又问道：“现下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她又郑重的说：“血脉亲情不是说舍就舍得掉的。”沈竩略想了想，看着林晚恳切、焦急地说：“林小姐，我想现在和延哥哥一起回去。”林晚点头说：“好”，说完便起身掀开门帘向赵义道：“赵二哥，停一下车。”赵义忙拉住马停了下来。
梁王和许延转身看来，见林晚下了马车两人也都拉马停住。
林晚向梁王走去，梁王翻身下了马，问道：“怎么了？”林晚向梁王福了福说：“殿下，我斗胆问殿下若现下许大人回京由殿下代为履职，可有妨碍？”梁王看了一眼下了马面有难色的许延，向林晚说：“并没有什么妨碍，不过挨几句骂罢了。”林晚笑了笑，望着梁王的眼睛说：“那殿下可愿意受这委屈？”梁王勾了勾唇说：“这算得什么委屈。”林晚又说：“那让许大人和沈小姐回京城去吧，求双方父母准了他们成亲，等他们成亲后再去盐城，殿下觉得可好？”梁王略想了想点头说：“这样很好”，又转头向许延道：“长风，你觉得如何？”
许延思虑后拱手道：“那就有劳表哥了。”
梁王说：“无妨。”
许延向下了马车的沈竩走去，看着她柔声说：“别害怕，我们一起担着。”沈竩看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一旁的谢红鸢瞧着急道：“你们别磨磨叽叽了，还不快去追沈正则，和他商议商议，行事也便宜些。”
许延道了声谢，忙拉着沈竩上了马，向梁王林晚道：“表哥，林小姐以后再谢你们。”梁王点了点头，林晚笑了笑，许延便掉转马头往回去了。
许延在文四等人面前停住，抱拳道：“各位兄弟对不住了，因私情需得回京城一趟。以后你们便听命于梁王殿下。”文四等人抱拳道：“是”。
许延又将挂在鞍上的一个包袱丢给文四，说：“这里面是圣旨文书和符节，转交给梁王殿下。”文四抱拳答应了。许延又说：“等我回来请你们喝酒。”文四等人起哄笑说：“那我们可就等着大人的喜酒了。”许延身前的沈竩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许延笑了笑，打马急驰而去。
许延走后，林晚向梁王道：“殿下，若有人骂你，你告诉我，他骂了你几句，我一定会夸你比他多几句的。这样殿下就可以忘了骂你的话，只记得我夸你的话。”梁王笑说：“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夸我。”林晚笑说：“自然。”梁王说：“好了，上马车去吧。”林晚答应着，上了马车。
谢红鸢在旁瞧着，见梁王竟然笑了，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表里不一等词，撇撇嘴上马去了。
这时文四急急上前，将许延给的包袱交给了梁王，梁王收下，只说让他们一切照旧，文四答应着回去了。
队伍重新出发，杏子在马车内问林晚道：“小姐，沈小姐和许大人的婚事能成吗？”林晚回说：“放心吧，他们俩都是聪明果绝的人，又有沈公子帮着，一定能成的。”杏子笑说：“那我就放心了。”她忽看见沈竩的包袱，急道：“沈小姐忘记拿她的包袱了。”林晚看去说：“我们先替她收着吧，她总是要来盐城的。”杏子笑说：“也对。”林晚笑了笑，靠在车壁上养起神来。
许延打马急驰了小半个时辰，遇见了在道旁树下，正休息进食的沈靖等人，忙勒马停下，翻身下了马，又扶着沈竩下了马。
沈靖疑惑着向他们走去，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许延拱手道：“我们打算回京，求得双方父母准许，成亲后再赶去盐城。”
沈靖笑了笑说：“这主意很好，两全之法，我也是气急了怎么就没想到呢？”
沈竩抱歉地说道：“大哥对不住，都是因为我。”
沈靖说：“没事，也是因为平日里我对你关心太少，以至弄成今日这个局面。好在还可挽回。”
许延道：“其实早该如此的，是我没想到。”
沈靖说：“多思无益”，又向沈竩道：“还是想想回去后怎么跟父亲母亲说，母亲那边我来说，至于父亲那怕有些不好办。”沈竩说：“我自己去跟父亲说。”许延看向沈竩道：“我和你一起去。”
沈靖摇头说：“你先别去，家父还不知二妹妹是跟你走的，你去了只会火上浇油，还是先让二妹妹跟家父说明了，你再去。”沈竩说：“延哥哥先让我去说吧，我可以的。”许延略想了想说：“这样也好，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的。”
沈靖看了看天色道：“今日怕赶不回城了，只有在城外住一晚了，等明日城门开了再进城去。现下我们赶路吧。”许延应下。沈靖又向沈竩道：“二妹妹你和我同乘。”沈竩看向许延，见许延点了点头，才跟着沈靖上了马，几人一路奔京城而去。到了城外不远处，天已暗下来了，便在一店舍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