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燕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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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流言

到了院门,杏子接过赵义手中的匣子和林晚进去了。刚转过回廊便见春竹夏竹扶着方婆婆一拐一拐地出了房门。

见状,林晚忙赶了过去,担心问道:“婆婆,你这是怎么了?”杏子也有些纳闷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受伤了。

只见夏竹垂着头说:“小姐,都是我不好,将小姐被梁王带走的消息说了,婆婆急得往外赶把脚扭伤了。”

林晚忙问:“请大夫看了吗,可要紧?”

方婆婆听了笑说:“小姐别担心,请了大夫了,说不要紧,养几天就好了。倒是小姐,皇后娘娘有没有为难您?”

林晚听了,看着杏子手里的匣子说:“没有,这不还送了许多东西。”

方婆婆点着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小姐也累了,快进屋去歇着吧。容老婆子偷会儿懒,也回屋里待着去了。”说完让夏竹扶她回屋了,留下了春竹服侍。

林晚沐浴时,见肚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少不得用药揉了揉,结果越揉越痛,她恨不得将药瓶子摔在梁王脸上。

林晚又躺在床上叫杏子用药揉着脖后。杏子见林晚脖后红了那么大一块,心疼道:“小姐是最怕疼的,如今可好,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的,都成染色铺了。”

林晚听了笑出了声,震得肚子痛,忙说:“别逗我笑,肚子疼。”

杏子咬着牙道:“小姐,我看那梁王就是土匪,也不知我们家跟他有什么仇,打伤了公子,现在又弄伤了小姐。”

林晚听着略想了想,觉得杏子说得倒不错,靠在枕上说:“大概是我们跟他八字不合,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了。”

杏子答应着,林晚又说:“等婆婆脚好了,我们就马上回盐城。”

杏子听了高兴得很,笑道:“我真想快些回去,想吃西巷秦婶子的饼子,东街葛大妈的豆腐脑,还想跟石小姐痛痛快快打一架。”

林晚听了也笑道:“我还想吃海王庙做的素点心,真是好久都没吃了。”

杏子忙说:“我也想吃,那庙里点心做得可真好,人挤人地买。”

林晚笑了笑,又道:“也不知哥哥和玉姬姐姐什么时候成亲,我一直等着喝喜酒呢。”

杏子笑说:“谁说不是呢,我也等着呢。”说完两人笑作一团,还是春竹提了饭进来,两人才止住了。

春竹放下食盒,转过屏风笑问:“这是笑什么呢,这样高兴。”

杏子替林晚整理着后面的衣裳说:“我们在笑等喜酒喝呢。”

春竹听了拍着手笑道:“哦,你们怎么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在等喜酒喝呢。”

杏子理好衣裳,林晚站了起来,问道:“姐姐等谁的喜酒喝?”

春竹故作高深道:“小姐难道不知道,这人不是近在眼前吗?”说着将眼睛瞥着杏子。杏子反应过来赶上去打春竹,春竹早出了屏风绕着桌子跑了。

林晚看着二人打闹了一会,忙将杏子拦住,笑说:“好了,好杏子,咱不理她,饭该凉了,先吃饭。”

杏子红着脸狠狠瞪了春竹一眼,春竹微喘着气,笑着将食盒中的饭菜拿了出来。

林晚见只有三副碗筷,问道:“夏竹陪方婆婆一起吃吗?”

春竹收好了食盒,回道:“夏竹说她过意不去,这些日子都陪着方婆婆吃。”

杏子笑说:“这倒把她怕方婆婆的毛病治好了。”说得林晚春竹笑了起来。

待吃过饭,林晚略坐了坐,实在受不住了便上床歇了。

次日,天刚放亮林晚便醒了。她倒觉得身上不怎么痛了,撩了衣服一看却是青青紫紫更盛昨天,看得心里发慌,忙放了衣服。

待吃了早饭,林晚、杏子、春竹和夏竹围在方婆婆房中,听林晚说昨日进宫的所见所闻。林晚挑了些无关紧要的给她们说了,不外乎皇宫之大之华美,规矩之森严。

杏子、春竹东问西问,说得正高兴,却见典客署的一个小丫鬟跑到了门前,急急行了礼,气不急喘便说:“林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见你的。”

林晚听着忙起了身,边回自己房间边想又是谁要见自己呢。杏子和夏竹跟着林晚去了。春竹忙从桌上拿了包点心给那小丫鬟说多谢她来报信,那丫鬟高高兴兴去了。方婆婆便催她出去看看,有了消息回来告诉她。

林晚回了房中也来不及换衣裳,只整理了一下,用梳子抿了抿头发,嘴上抹了点胭脂,便急急出去了。

刚到前厅便见典客署的官员领着个穿藏青衣裳,头戴高冠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进来。

林晚迎下阶去,正要行礼,那男人伸手虚扶了一下,笑道:“林小姐不必多礼。”

林晚便不再多礼,抬头看去只见那人面白无须,相貌平平,只说话的声音如美玉般温润。

林晚打量了片刻,便听典客署的官员道:“林小姐,这位是陛下身边的朱公公,特来宣陛下口谕。”

林晚听了便要跪下,朱公公又止住了,笑说:“陛下说小姐不必多礼,陛下让小人来是告知小姐,让小姐今日酉时入宫赴宴,届时会有马车来接小姐进宫。”

林晚一一听了,福了福道:“多谢陛下美意,小女不胜感激。”

见林晚起了身来,朱公公便说:“小人就不打扰小姐了,先行告辞。”

林晚忙笑道:“谈何打扰,倒是有劳朱公公了。”朱公公听了笑了笑,由着林晚送出院门,便说止步,林晚也不再送,他带着人便去了。

见朱公公等人走远,林晚也带着杏子她们回去了,仍旧去了方婆婆房中。

方婆婆不想林晚这么快就回来了,忙问道:“这怎么又回来了?”

林晚正自思量,春竹忙回道:“宫里来了位朱公公说是传晋国陛下口谕,让小姐酉时入宫赴宴。”

不等方婆婆开口,杏子又忙说:“这晋国陛下为何又要让小姐入宫,难道皇后见了还不够吗?”

林晚思量后说:“我想着跟皇后见我的理由许是差不多的,应该不会是坏事。”

方婆婆点了点头,叮嘱林晚道:“想来他一国之主也是不会为难小姐您的,小姐只需注意着礼节,不行差踏错,便不会有事。”又叹道:“偏偏老奴脚又伤了。”

林晚忙说:“婆婆别担心,我知道分寸的。”又说了几句话,林晚便和杏子她们回了林晚房中。

她们翻箱倒柜,想着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发髻,画什么妆容。等一切都妥当了,已是到了饭点。

吃过饭后,林晚略坐了坐便去了书房练起字来。林晚的字是和她哥哥林旭跟着师傅一起学的,写得倒好,只是看着不像女儿家写的,铁画银勾一般。她倒用心摹过簪花小楷只是怎么都写不好,便放弃了。练过几篇字后却觉得生疏,不如以前的刚劲有力,想着以后还是要每日都练练。

林晚又写了一会儿,便收拾好笔墨纸砚,去那偏厅旁的栏杆倚着,看那汪池水。池中倒映着蓝天白云,绿柳繁花瞧着倒也有趣,是在盐城不曾见过的景致。

林晚正看得入神,听见院门开了,转过头去便瞧见了杏子。杏子吃过饭后便去找赵义了,看她那一脸高兴的样子应是听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杏子自然也看见林晚了,笑着跑上前来,向林晚道:“小姐,外面又有新的传闻了,有一件还关于小姐你呢。”

林晚转身向杏子道:“那你说说看,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高兴。”

杏子笑着说:“这头一件便是小姐和梁王的事,说梁王爱慕小姐,不顾皇帝的命令擅自出府将你掳进宫去了。小姐不从,他还将你劈晕了。他将小姐带到皇后面前说要娶你,小姐仍是抵死不从,梁王一气之下愤然离去。”

林晚听了并无所感,知晓自古流言本是这样,荒诞离奇。凡是男女之间有了牵连,便会编出一场情感大戏来,总离不了痴男怨女四字。

林晚见杏子笑得那样开心,便问她:“怎么,你小姐我成了流言蜚语你却这样高兴?”

杏子摸了摸鼻子笑道:“不是小姐说,别人的嘴我们是管不住的,他们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就当听了个笑话。”

林晚笑了笑说:“你倒挺会学以致用的。不过,这也是母亲跟我说的,她说人生在世已是不易,何必还去生那些闲气呢。”

杏子听了笑说:“就是啊,小姐和我一样聪明,都会学以致用。”顿了顿,杏子又道:“而且那些人嘴中小姐俨然是一个不畏强权,不向邪恶势力低头的英雄形象。”

林晚听了笑道:“少贫嘴,还有什么事?”

杏子略向林晚靠近了,想小声说,却不想春竹跳了出来道:“怎么说得好好的就这样了”,这倒把林晚杏子吓了一跳。

却原来春竹早听见了开门声,想着定是杏子回来了,必定又听了许多趣事,赶忙出来接她,却见林晚和杏子正在说话,便藏在了墙角听了起来。她见杏子小声说话自己听不见了,才跳了出来。

杏子被她吓着了,伸手打了她一下。她便笑道:“既然已经打了我了,便快快说来。”她又看了看林晚道:“你看,小姐也想听呢。”林晚只笑了笑。杏子却说:“呸,少往脸上贴金。”说完仍旧将那事说了出来。

只听她道:“听说昨晚有四五个官员被敲了闷棍,衣服钱财都丢了,在地上躺了一夜,还是清晨巡视的官差将他们叫醒的。街上早起的人都瞧见了,那些官员羞得直遮着脸不想让人认出来,可哪里遮得住。听说有一个是叫方言的,反正他们去官府报了官,可哪里寻得出凶手。回家后也不知怎么一个个都病了,今日告了假,连早朝都没去。”

春竹听了笑道:“我看哪里是真病了,分明是羞愤难当不好见人。”又问道:“当真就抓不到凶手了?”

杏子说:“官差找了这一日,连个影都不见,哪里寻得到。”

春竹又说:“许是他们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被报复了。”

杏子略想了想,说:“听那些人说他们好像是什么言官,得罪的人可不少。”

林晚本半听半瞧着池面,忽听言官二字,不知怎么又想到梁王,觉得梁王或跟言官这事有些牵连,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便摇了摇头也不再想,自顾回房去了。

申时,林晚等人便忙着梳妆打扮起来。林晚带杏子进宫,少不得杏子也要打扮一番。待收拾停当,吃了些点心,申时已快过半,便有人来报宫里的马车来了,林晚便和杏子出去了。

杏子手中捧着个包袱,里面装着衣服,手帕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

林晚出了典客署,便见马车前站着的仍是上次的孙内侍,便上前问了好,告了劳。

孙内侍笑说怎会,他见林晚要上马车,便忙伸了手。林晚见了只好扶了他的手上了马车。

待杏子也上了马车,孙内侍说了句“小姐,坐稳了”,便打着马一路奔向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