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高中:雕琢
(一)
政治老师她说,如果考不到万中,二中是最好的选择。这里在黄旗山脚下,地处东城的繁华地区,校门口便是酒吧街。
办入学手续,父亲、母亲、二伯都在,由于家里没小轿车,请的二伯帮忙运送行李。凉席、行李箱、棉被、桶、生活用具等。
熙熙攘攘上到宿舍,7楼11号,整理好行李铺好床,与他们告别。其实田普更希望他们只帮忙搬行李,剩下的都自己来。因为田普已经十五岁,简单的事可以自己做,不然容易惹别人笑话。
我睡在上床,其余七人也各不言语,一个晚上,难以睡熟。
第二天,正式开始军训,按顺序排列,位于女生之后男生第一排第一位。
每天接受一些简单指令,听大教官说一些与我们密切相关的道理,能入耳。慢慢对队列的人熟悉,对宿舍的人开始相识,会听他们说一些吐槽话。
军训第一晚,由于晚上还有集训,解散后距离熄灯已经不远了,我们8个人挤一个洗澡房。在田普洗完澡时,灯已熄,默默在床上躺下。头发未干,还不能睡,窗外能看到外面的高楼,还有一块牌匾亮着。
(二)
匆匆忙忙的一周,好像过了很久。周六进行一次成果展示,便放学了。
父亲也有在看,但我们并没有谈这个话题。父亲只说田普,黑了。我们坐公交回家,可以乘坐K1或者59路,中途都要转坐X7才能到家。
父亲总觉得我还小,什么都不会。出门少,见识少,父亲的言语都是告诫。田普有一张纸,里面有公交站的站点,要在哪个站下车,要转坐哪辆公交。父亲的字迹虽潦草,辨认却不难,至于路线早已熟读于心。
前几次上学放学,父亲都坚持要陪同,其实我不想他挤公交,站着辛苦、累。
(三)
哥哥的发小,他有一个妹妹,我们仅限于见过。她的奶奶突然来田普家拜访,问田普是不是就读二中,她孙女荟也在那儿。她想我们俩一起上学放学,路途遥远,起码有个伴。
而正是荟的到来,父亲才放心的不再陪同。
荟,她家离田普家大概一两百米距离,也就几步路。田普家离公交站又有一两百米距离,两相合计,约好时间荟先出发再一起坐公交。
X7,十五分钟一班,有时久的要三十分钟。我们大都要小等一会儿,偶尔恰好错过,在公交站无聊地大等许久。从村里出发,经过数个村子,在万江中学停站一次,这个想而不可得见而不可去的地方。再经数站,到华南摩尔、曲海桥、金丰花园、宏远工业区,下站。看向桥那边,高高拱起,看不到车的来处。这里聚集着许多去往各处的人,我们在等待59路或K1。
我们下午4点多才从家里出发,现在到达宏远工业区时间刚过五点,无论坐那路公交,都挤满了人。见到K1,上车,交两块零钱。田普伸直手刚好能握住杠子上的挂耳,晃晃荡荡又过几个站,若是幸运有人下车空出一个座位而等待一会儿后旁客无动于衷,田普自然不会累着自己赶紧坐下。
公交绕啊绕,经过十二个站才到学校。旅途遥远,见一次城市风景甚为不易。车里人员混杂,除了学子,还占有大部分的上班一族放工回家,少量阿姨阿伯则去市场买菜。
东城职中先到,会下几人,七绕八拐,二中到站。往后路途,愿君安好。
(四)
宿舍号711,微信群名Seven Eleven,用的是便利店图标。宿舍的人喜欢《海绵宝宝》,他们都有一个外号,痞老板、章鱼哥等。田普则混了个编外,小文仔,小孩的意思。
开学那天,有一个床位没有任何被铺,他在床上枯坐一个午休。
痞老板,我的师傅。
午休时分,痞老板站出来问有没有想学咏春的,两边八张床,七双目光看着他。痞老板说想有个人与他对练,并打一遍套路,再问有没想学的。
七人里,就田普心动,稀里糊涂的展开一场师徒关系。没有拜师仪式,甚至连称呼都没变。
中午学第一式时,宿管在窗外经过,我们俩儿被赶回床上。往后日子都是在晚上熄灯后练习,一有手电筒光划过,我们就从阳台一个躲厕所、一个假装洗手回床上。
十点半熄灯,十一点开始,十二点回床上休息。夜深人静时,给手臂按摩放松,轻易入睡。
学完第一式套路,痞老板教划拳对练,初时慢慢来,逐渐加速,手疼。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入冬。
有天夜晚,风很大,宿舍门晃动,有声。走廊外宿管巡逻,传来“咯嗒”、“咯嗒”的高跟鞋声,田普迷糊中醒来,心里拉起一根线在害怕中睡去。
翌日,宿舍大伙在床上闲聊,田普说起此事。痞老板便用大夹子和小棍子锁住宿舍铁门,是夜无声、安睡。
精英班有一个男孩,上身肌肉和线条流畅好看,学的散打,此事人尽皆知。痞老板说要好好练武,终有一天去踢馆。可惜,田普因手腕稍一转动便会发出声响,心里害怕,选择了放弃学习剩下的招式。
痞老板的目标也就无疾而终……
武功没学成,有一句话记在心里:不能用学的招式打自己人。
(五)
英语老师要求每人配一个收音机,因为平时英语考试都是用耳机收听频道做听力题。可以班里统一购买,也可以个人自备。
几十块钱,一个小小的收音机,陪伴三年。
它是田普每晚的必备品,收听88.5、88.0音乐频道,听听广告听听歌曲,舒缓舒缓心情。是什么无所谓,只要把空落落的心填满。
每个星期最期待的事是回家,星期六早上一上完三节课,立马收拾好桌面背包回家。田普早早来到校门之外的公交站,频频回首,奈何荟还没到来,田普立即打电话催。后来次数多了,荟说她想在学校做会儿作业,晚点再回去。田普的心思都是回家两字!不等,独自上车反而轻松不少。荟以前曾经提过,想回家前在繁华的地方逛一下,田普拒绝了。其实两个人的关系,一味拒绝只会越走越远。
我做事只顾自己,却忽略别人感受。
在家过一个短暂的夜晚,翌日下午三点多上学,比之以前,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荟为此还抱怨过,后来,荟坚持要晚点,田普必须要早点。分道扬镳,就此而来。①
我从不懂得付出,维护一段关系,朋友越来越少,完全是咎由自取。
记起以前节假日放假,学校提早一节课下课,我们坐公交到电信局转X7路公交。这已经是能坐到的最早一个站点,却看着它载满人,毫不停留从面前溜走。
等了一辆、一辆、又一辆,等到六点、七点、八点半,本是光亮的天空逐渐衍生倦意进而沉睡,漆黑里亮起一盏盏灯光、五花八门的广告牌、大路上一列看不到尽头的红色后尾灯。
可惜没留意天上有没有星星,只能说城市太迷人。
好不容易上车,我们挤在公交车前面,与司机作伴,寸步难行。偶尔收到后方递来的IC卡或两块零钱,做一个举手之劳。还好这里视野开阔,城市夜晚的美景,一点不落,尽收眼底。
往后上来一波人,下去一波人,公交始终挤得满满的。人员不断流动,前面的人往后面移,田普却呆那儿不走了。
(六)
三点多上学,公交车上乘客稀少,到金丰花园下车,转从始站出发的59路公交。
同样座位良多,田普喜欢坐在公交后排。从窗户看向外面,从小区去到闹市,从静里见到人气又回归到静。路上有一个公园,每每从那里经过都有一种喝下午茶的气氛,阳光西斜照进车里,乘客们都静默无言,那儿幽秘而僻静。
外话:
一个人坐的公交车,X7转59公交后,太阳来到申时中的位置。田普坐在后车厢二排靠右边窗位置,来了一位穿着时尚的女性,旁边带着一个老外。听他们用英文泛泛而谈,她的语气带有自信与高傲,仍不乏体贴。是客户?朋友?还是更亲密的关系?我像是窥见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七)
田普前几次月考和期中考成绩都不错,原因无它,初学的知识比较简单,为了给学生信心设置的试题也比较简单。全级六百多人,田普大概在六十左右。有两个精英班,由新莞人组成,他们以七百多的高分考进来。总分上论,田普刚好能追上他们的尾巴。若论单科,政治全年级第三,英语老师笑称打进敌方内部。田普自我分析,应是初中那股节奏余劲还在,抢了个先,后面就没这么惊艳了。
地理老师和化学老师都很漂亮,我们上课那别提有多认真、有多积极。她们初来学校,教导学生花费的心思也会更多。地理老师好像是华南师范大学毕业,化学老师是来实习的。
从未想过用手画圆,能画那么好。随手画地图只是基操,听她谈天讲地才是享受。地理考个九十几分,简简单单。
化学老师竟执着于化学竞赛,早早着手谋划。从她的几个班里,拉扯出一支优生队伍。田普以99分并列年级第五入选,身边一众大佬,老师则抽出下午放学时间给我们偶尔补课。她认真的模样,才是学习的动力。
(八)
英语老师说下学期要进行文理分科,也就是说这个班要散了。一切好像还未开始,好似还有以后,却是分崩离析。同学们各玩各的,形成一个个圈子。少年郎迷了,节奏乱了。
以往睡前会回想当天的学习内容,翌日翻书补没记住的知识缺陷。渐渐不会了,像跑累的少年停下脚步,心累。②
(九)
可能是没见过世面的原因,学校的元旦晚会居然不是在学校举行。我们人手拿着一张玉兰大剧院的门票,队伍浩浩汤汤,出门而去。一个班排两列,由一班开始走,一个一个接龙,我们的兴奋劲根本停不下来。
外面的世界啷个儿大,汽车飞驰只会增加热血沸腾,路边商铺的外灯光只是下酒菜,这里似有看不完的事物聊不完的天。
玉兰大剧院分一二层观众台,刚好能装下两个年级。表演的节目都筛选过,能在舞台上出现,观赏性都属一流。舞台特效,就更不用说了。
身为观众,默默点一个大赞!
(十)
放学回家,同样等车等到很晚,还好这一趟车人不算太多,田普能站在后门那儿握住竖杆。
君,那个姑娘,竟然在旁边。她真的去读会计专业了,君甚至拿出书本来给田普介绍,说她要考好多好多证,要背好多好多书。里面有读过书,笔记留下的痕迹。
她眼里的光,比田普见过五花八样的灯要明亮。
我活的不如她,平淡的日子,不如君眼里的光彩,充满希望。
(十一)
期末考试,排名要排到九十多名。文理分班,田普选的是理科,原因是不想背书。而理科路,焉不知要花费更多心思。
有人问,明明田普的文科成绩看上去更好,为什么要选理科?
其实文科在成绩上带来的成就感,是真的不如理科。而成就感三个字,还是初中物理老师常提的字眼。想到他骄傲的样子,田普由衷地明笑起来。
在选择上,父母更多的是放任,二伯二婶也没太多意见。觉得田普可以自己做决定。
(十二)
高一下学期,田普来到4班,同样是英语老师当班主任,她可是出了名的严格。六个理科班里,一个精英班,两个实验班,三个平行班。初来学校已经筛选过一次,分班又筛选一次。现在坐在课室的人,水平都差不多。
鳞,初中读8班,是7班的兄弟班。关于鳞的光辉事迹听过不少,田普的大名鳞也听说过。两人一见面就像老相识一样,而恰巧鳞成为了同桌。
放学那天鳞借了田普的充电宝,鳞问田普为什么跟着他。
……
鳞,家住三中附近,田普回家也会经过那儿。鳞作出邀请,干脆跟他一起绕两公里路,在新世界花园坐16路公交到文化广场再转2A。
除去走路时间,车程只有1个小时,比起59路转X7的一个半小时要快,而这里基本不会出现等车等到7、8点的情况。
文化广场这个小时候只经过而不入的地方,都是在母亲带领下直奔细村市场来着。
16路的下车站点,离2A的上车点还有一大段距离,恰好可以见一见老莞城的风味。去过那儿的图书馆,吃过M记的冰淇淋。经历过大雨漂泊,由雨转晴。
外话:
分班后的第一天,恰好开放校门,我们可以出去吃一顿。从三班分配到四班的几个人,再加上几个原来三班的兄弟,八九个人出门而去。右转,一路走了好久,最后选定汉堡王。
像这类油炸食品,在父母眼里就是“热气”两字,千叮咛万嘱咐要少吃。小时候过生日都是小煮一顿宴请亲人,二伯、二婶、堂姐、姑姑、姑丈。有一年生日,不想吃蛋糕,便提出想要去吃KFC,因为只闻其名而未尝过。记得那晚风很大,二伯调侃,小田普那么瘦弱会被吹走。
人的成熟大概以愿望为分割线,进一步也好、退一步也好,都在其范涛。
(十三)
上学路还是如以往那般,X7转59,等待59路公交时,有可能会遇到坐另一辆X7来的yoyo。有时他会早到一点,有时田普会早到一点,有时大家坐同一辆X7。
今天,59路公交的后排坐满了人,田普只能坐在前面两侧的座位。其实这个位置多多少少有点不如意,因为会与对面的人对视,能转看窗外风景还好,人多时只能看着别人的肚子。
田普抱着大书包,不玩手机,百无聊赖地静坐。过了一个个站点,左边坐下一位乘客。余光能分别出,是位女性。本来只是一件常事,也没过多在意。好家伙!她居然把两腿伸直,抬起二三十公分,晃啊晃,这么个过程怎么也有一两分钟。
以田普怕生+害羞+胆小的性格是不敢转头去看的,怕被以为是带着异样目光去关注她,会被打……
这会是什么样的小可爱呢?
初中英语老师说,看一个人不要超过三秒,不然就是不礼貌。不好把握,干脆不看。
(十四)
下车后,yoyo和司找到田普,说刚刚班主任坐田普旁边。好家伙!完犊子了!
田普寻思要不要去办公室,找老师跟她道歉。毕竟老师坐在旁边,竟然不打招呼,事情可大可小啊!
然而到最后,都没鼓起这么个勇气。
时间一点点过,晚修时间正常写作业,英语老师从后面走来,轻轻拍一下田普桌面便走了。好似事情就这么过去,偏偏鳞哈哈一笑。
老师转过头来,可能越想越气,在讲台那儿讲话进行铺叙,引而说田普在公交车上遇到她竟然假装看不到不跟她打招呼。
这回算是列入头号关注名单了。
果然有些事,不能随便说与别人听,被稍一引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十五)
英语老师的严格,从来不是体现在严肃上,她上课时而认真时而轻笑,无趣二字从未想过。
晚修,她会找一个调皮的学生,去走廊上谈人生谈理想。谈完一个,又换一个谈。像田普这样的好学生,就被拉出过一次,还是十来个人一起出去的,大家拿着英语书一起背单词。事因好似是聊天,还是别的吧,很模糊了。
对于早恋一事,老师不会过分插手,甚至在班上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因为她坚信那对儿迟早会散。
先生料事如神耶!
女同学是与别班的男生谈恋爱,他们分手那天,男生要求女同学返还送的礼物。
晚上,熄灯后聊天,舍友们都骂那男的不是东西。
(十六)
学习挺无聊的,日子像翻日历,一页页翻过。期间换过两个同桌,我不爱说话,他俩儿也不爱说话,虽是同桌也没什么交集。
后来英语老师突发奇想,给班里9位女同学分配一个男同桌,要让她们见识过各样的男人,往后不会被骗。
右,分到了田普,坐在第一排。换坐位那时,右哭了,鳞说右嫌弃田普。
做同桌嘛,好聚好散,各自管好自己互不干涉。
但……
右很暴力啊!
依始,仅是不熟,没有表现出来。每一组坐在第一排的都是组长,按理说右与田普共同担起收作业的责任。右不愿,田普自然而然的全盘接手。
由于晚修时间不够,还要整理内务,基本要第二天才有时间背英语单词。天有不测之风云,英语课上课太早,背书效率太慢,往往以重听收场。所以早读下课时间,多用
来去老师那重听昨天的单词,收作业一事只能让成员自由发挥。
有次听写完回来,看见七八本作业在地上呈扇形排开,原来是有人交作业给右,她生气了……
事情解决,他们也知道往后该交作业给谁,算是无事。
而最无奈的是,右拿捏住田普生气的点。右最暴力的体现在,她会直接动手啊!田普与坐在旁边的承聊天,右会突然间猛力一推,若不是旁边放着书箱,这一摔贼痛。
这一推,无影无踪,不知何时而来。问题是只推一下,点到即止。田普提掌作势要还击,她又害怕,悻悻然收手。吓她的次数多了,她又不放在心上,多次为非作歹。
外界传言,田普不舍得还手。
(十七)
时间一久,慢慢适应环境。右边有承,前边有鳞,日子过得也不算寂寞。鳞坐在讲台旁边,纯粹是他话多且调皮,才能分到一个左护法位置。
右,平常时候,亦会与田普聊聊天,一些闲事。有次上课,英语老师从外面经过,见到我们叽叽喳喳,事后便找个偶然的机会说:再这么多话讲就将你们调开。
这话儿,听到两次咯!
(十八)
今天春风细雨,水汽微润,带冷,撑伞慢行一段路很是享受。
(十九)
暴雨,在学校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有一条连廊从教学楼直通饭堂和楼上宿舍,就算雨再大,漂泊的再厉害,也不用带伞。
我们可以气定神闲的走在路上,漫天溅射出来的碎雨滴,只堪堪成为学子里的点缀。
(二十)
最近无心学习,想玩一会儿手机。以往熄灯后田普的手机都是在鳞那的,他说想玩,便借他。然而今天没借,明天没借,以后都没借,鳞说以后放学不要跟着他。
所以,转而与yoyo一起,去到东城中心坐58到万江桥转7路车。有时会直接走到东城枢纽,7路车的始发站,坐一次2块钱的全程票。在后方座位,见证一批批旅客,他们的悲与喜。
他们讨论的话题,被不经意间听去,更加入迷。好比几位中专的小女生,她们坐在另一边,谈话多是学校八卦,透出精明处亦带有一点忧愁。
看着窗外风景,如读小说一样,进入她们的世界。
鳞,曾经挽留过,说田普与他一起回去,请吃早餐,算作没有言语的道歉。结果半路,鳞又说不请了,田普半路跑去找在路对面的yoyo,与鳞说拜拜。
对此事,鳞找右说理,认为田普小气,而右则认为是面子的问题。
田普甚觉,知我者右也。
(二十一)
常言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劫,唯一的应对方法,是迎难而上。
但凡我吃一颗叫不怨的解毒丹,安会怨恨这世间。
若我能知道君子修之以吉,小人修之以凶。明白自己是小人,还是向往修之以君子。
那一天,晚修前的晚读,英语老师站在田普旁边,听不到田普朗读的声音。其实我有读,可能是没打开声带,像唱歌一样有气无力。
英语老师说:你再这样,我可要把你们调开了。
田普在不久前,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这一次选择退。
于是在老师第三次说调座位,田普闷声答应。
最惊讶的反而是她自己,喊田普去到走廊问明原因,得到的答案只是:前面坐久了,想去后面,最好是单人座。
英语老师随便指了一个座位,后排、单人,那人刚好请假。田普下课后,独自将座位换好,以为,仅如此就没事了。
(二十二)
堂姐要结婚了,酒席定在下下下个星期,堂姐问父亲田普会不会去,却被要上学为由拒绝。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堂姐的失落,田普遥遥听着,打定主意,请假也要去。
日子一天天过,一天上午,下课,田普趴着补觉。突然想喝水,慵懒地半睁眼,拿起水杯小口小口喝。氚,恶作剧翘起在喝水的水壶,磕到牙齿,洒了一身。气不过的田普,用瓶盖上的蒸馏水珠甩出去,还以颜色。他拍拍屁股离去,不料水珠却祸及旁人,继续喝水的田普,再次被人翘起水壶。那一瞬间的暴怒,以同样手法还以颜色,以为没事了。
谁知谁也不服谁,继续喝水的田普继续被翘起水壶,不耐烦的田普用掌根推她天突的位置,将她推开。
换来的当然是一个巴掌,那一瞬间彻底暴怒,站起来,还她一巴。就这么盯着她看,看她还想怎么闹,结果又是一巴,快到田普反应不过来。就这么你一巴,我一巴,共计互受三巴。
若不是上课铃声响起,怕不是一直持续下去。
(二十三)
回到宿舍后,还没见到氚,便听他说:看不起你,一语连道数次。鳞在后面跟着回宿舍,跟着说看不起你,说不要跟田普做朋友。
鳞曾经说,初中有个人,鳞与之决裂不和他做朋友,就一直坚守承诺。
田普自知鳞说出的话,覆水难收,我亦失礼了鳞。
唯独,氚在阳台,仍说着看不起田普,那个恶意溢于言表。田普便指着他说,你本来就看不起我。
戛然而止的宿舍。
晚修下课,氚发疯似的抽打术的手臂,他的声音也能听出他的狰狞:你不是很威的吗?
坐在旁边的田普,原在发呆,注意到对面的事情,假装没看见。田普觉得,氚是出于中午言语相激的报复。
不要被特意气你的人气到,才是最舒适的应对方法。即便做不到,也要假装。
(二十四)
上课,田普照常做作业,术却不在座位上。
英语老师远道而来,喊了一波又一波人出去,最后轮到田普。
月光中居,照于花园,四栋高楼围住中间,两道人影切出一个角落。
老师问田普事情经过,她心里已经有谱,纯粹走个过场。田普将早上纷争原原本本说一遍,却换来一句,还有呢?
嗯?
没了!
老师又说:按道理,你们互相有错,但术是女孩子,你这样做对一个女孩子影响很大,是不是应该道歉?
很对,田普答应了。
于是写一封道歉信,事情经过,一句对不起,才几句话。
第二天,英语课,老师问田普道歉信写了没?田普已经将信给术,她并未作表示。老师则要求在讲台上读出来,事情进行到底。上讲台讲题尚且讲不清楚的田普,如今在上面讲述事情经过,做一个90°鞠躬。
老师觉得,就这?
田普尴站在那儿,走不了,说不了,难不成要我把过错全揽身上?
不可能!
老师觉着无言以对,找一位同学,与田普在走廊上,进行开导。她觉得,男孩子的思维方式,要用开明的男孩子沟通。
事情的问题根本不在这,田普的思维是模糊的。
回到课室,田普重新说一遍刚刚的话,再次鞠躬道歉。老师不满意,此事不能就此作罢。
(二十五)
我以为我懂得珍惜这两个字,但我从未想过,不在乎的东西损失了,我会不会在意。
只顾行事,不顾旁事。
野人罢了!
教学楼到饭堂有另一条道路,两边有树,零散分布着长石凳,有青、红两种颜色。路上的落叶与微风,正是解燥珍品。
大王问我,想要怎样。我想参加堂姐的婚礼,我想请假,我怕惹急了,她会不批。
于是回大王,先看看。
算作一次磨砺,观事态的放任发展,以此作原始起点。
也有同学调侃田普,他初中时怎样怎样欺负女同学,也没给她道歉,屁事没有。
千个人有千把嘴千个想法,幸而田普与他们无太大交集,话听过就算,也没法在心里划出太大伤痕。
大王买了一本书,《诗经》。田普出于好奇,通过网上搜索,发现了一个叫古诗文网的网站。里面有大量古籍,听过名字的、没听过名字的基本都有。
晚上熄灯后,在被窝里用手机打开网址,点击《增广贤文》。里面道理很多,能看进去的就一两句:人情莫道春光好,只怕秋来有冷时。好言一句三冬暖,话不投机六月寒。
我一直以为看这种启蒙书,看懂一句如穿一件衣服;一块原玉是一句不懂,唯有缺角少边,规格小了才能遇到合适的衣服。穿衣,保护自己。
若那一天我把所有道理学会,怕是寸步难行。
(二十六)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并不好过。上体育课刚解散,与同学们踢足球,兴刚起,被喊去与老师谈话。一个停顿,反而打扰了同学的兴致。
老师常会不定时喊来田普,她总是在想劝服两个字,或者说探究。话题自然越谈越难受,田普有自己的立场,认为该做的都做了,唯独底线不能退。
包括术要求田普在座位上罚站两天,田普答应且做到了。只是老师不愿退步,认为这事,没完。
而谈话越多,田普的耐心越少,终于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说上报上去,那便上报上去。这个结果最先想到,也不是最不能接受,最少少去不少烦心事。
是夜,老师再次喊田普到办公室。
田普蹲下,由下往上看。
老师问了一个问题:有谁支持你,有谁反对你?
支持我的当然要数大王啦,当然只是一些安慰言语。
反对的有氚、鳞。
氚?
老师又问:那氚怎么说你?
田普眼神黯然:他说看不起我。
哈!
气氛突然明媚,老师说:我也挺看不起你的。
谜底解开,接下来事情解决就简单了,再一次站上讲台道歉,还是那番话语,鞠躬致歉。
——
我一直以为我地处平原,无论哪里都能去。只差一个方向。
而有一个疑惑,人类文明之始,职位是怎么设立的?
小时候玩游戏,捉迷藏、老鹰捉小鸡,谁做老鹰、谁做母鸡、谁做小鸡?随便一定,便是能成?
岂不是空中楼阁,水中捞月?
原来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追逐,由虚化实的转变。不成是真,追月成功,便是奇迹。人类文明至今,在野无数。
——
没想到第一次谋划竟是以愁苦与不作为来完成。③
外篇:
第八节课是体育课,请假一节课和一个晚修。走远路去新世界花园坐16路车,那里等车不用太久,回家也快。
今次公交后排坐满人,田普本打算在后排过道站一会儿。旁边一女子带着小孩,把她的位置让出来。田普侧坐,听她们对话,指着窗外的风景谈论,听女子一直喊女孩,小妹、小妹。
下午,阳光,明媚。
——
去到酒店,宾客还没来。二婶与堂姐在门外,今天的堂姐是最美的。大伯、二伯、父亲他们在里面做准备工作,哥哥带来了女朋友,爷爷还夸她帮忙派烟。
若是请一天假就好了,能在晚上送堂姐出嫁。
不过在酒宴上,见她穿婚纱,说我愿意,便已满足。
二婶说在堂姐出嫁时,二伯没有为她煮上咸圆,所以给哥哥煮的这锅咸圆,二伯特别卖力。
家里自备材料,大煮几锅。亲戚朋友逐一到来,拿碗即可动筷。量大管够,边煮边吃,不够再煮。
拿着厨具的身影基本没停过。
夜。
哥哥的伴郎团就位,长长车队在马路穿梭而过,来到新娘家接新娘。简单一关,发红包,第二关,找鞋子,第三关,念准备好的誓言。
接过阿姨给的红包,喝完糖水。
新娘出门,回家。
伴娘,一人上一辆车。可怜有个小哥的车,让舅母、表弟与田普包了。别人有的伴娘,就他没有。
酒席,男方亲属摆一次,女方亲属摆一次。田普身为直系亲属,共参与两次。
(二十七)
我们又换了一个数学老师,他还是上一任老师的忠实粉丝,很多上课习惯都有模仿的痕迹,他自我介绍时便承认了身份。
物理老师,也换了一个,现已是田普上高中以来第三个。
生物老师一直没变,分班前是她,分班后是她。但现在计划生育有变,独生子女,开放二胎。老师要生孩子,放产假了。
因为她,我对生物老师有一个固有概念,成熟、稳重,爱分享一些生活常识。因为初中生物老师,与她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
每个人的脸部皮肤肤质都不一样,洗面奶有:酸性、碱性、中性,一定要看清楚再买。
老师今天的声音比较有磁性,让人听着容易犯困,困的同学可以站起来,提提神。
她像一个长辈一样,言语里带有关心。
没多久,来了生物代课老师,她要相对年轻很多,还没有一套成熟的教学方式。同学们常说,代课老师照着书读。
以前生物老师说,她能不看课本教学,能知道内容在那一页,是她教的次数多的原因。若是让同学们十年如一日的讲一样的内容,一样能做到。
英语老师偶然提到,就应该让年轻的老师去教小学、初中,经验丰富的老师教高中。小学生不能让暮气沉沉的人带领,高中生需要名师引领。
我觉得对,却又觉得不对。④
(二十八)
选择学理科,地理、历史、政治还是要上课,进行一次会考,关系到高考能报名的学校的最高上限。
地理老师还是她,不过学习氛围要比以前轻松很多,任务没那么繁重。我们需要学习的内容,了解的深度,不需要太多。老师往往在完成任务时,给我们看几分钟《舌尖上的中国》
记得那时,《时间煮雨》地理版改编视频刚出,《新闻周刊》还未报道,老师先一步拿来与我们分享。她们,有更好的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能更快与时俱进。
(二十九)
关于《新闻周刊》,我们每周二晚修前,提前半小时来课室集体观看。语文老师的看法:我们处于封闭的学校里,消息闭塞,只能从《新闻周刊》了解外面的事情,增加一些写作素材。
(三十)
学校举行一次化学竞赛,化学老师通知,鼓励同学们,积极参与。田普呆坐着,看着班里空了大半的座位,谈不上失落,只是不愿。
脑海里还徘徊着高一上学期,她拉扯起一个队伍,用课余时间,教导我们课外的化学知识。如今队伍已散,田普有新的化学老师,化学竞赛几个字,成了很久之前的名词。
虽然如今化学成绩一般,去了也搞不出名堂,所以,不去也无所谓。不是她,也没有意义。
——
没有,奔赴一场。
(三十一)
不是说现在的化学老师不好,老师见我们班化学成绩考得好,会给我们一人发一支棒棒糖。
谁知,给级长看到。说五毛钱的棒棒糖你们也敢吃,天知道它是怎么加工的。
他,是田普高一上学期的政治老师。那时班里永远吵吵嚷嚷,乱哄哄,政治老师最喜欢说:你们这群土匪。
属于一个又爱又恨的角色。
(三十二)
学校新编了一首校歌,音乐老师教导我们一段时间,不久会进行校歌合唱比赛。另,班级再选一首歌曲合唱,即,在舞台上合唱两首歌。
我们班选的是《同桌的你》,此时的我,坐在墙边的单人列,没有同桌了。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校歌:
黄旗山麓书声朗朗,我们在这里放飞希望,团结拼搏,诚信有为,我们薪火相传,奋发图强……
(三十三)
生物老师回来了,还是教我们班。她最常说的一句话:一孕傻三年,老是会忘记东西。
她,还是那个样子,身材没变,外貌没变,神态没变,上课说话时的声音还是一样。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女强人也不过如此吧!
老师的年龄,怎么看也有30以上,40以下。听到老师要生二胎的消息,田普心里捏了一下,还好老师平安回来,现在精神十足地站在讲台上。
若不以容貌论,她是我永远的女神。
(三十四)
一直以来有个习惯,每个星期上学时,在校外的文具店买一本《青年文摘·彩版》。它,要比纯墨色的杂志好不少,有颜色的图案,才让人感到活力。
田普偶尔买一本短篇小说出版书,如《浮生物语外传·七夜》、《我们》、《夜旅人》等。
鳞,偏向看一些名著类的书籍,《罗威的盛林》、《百年孤独》、《稻草人》等。
可惜我的一些书,借给了同学,他们上课看被老师没收了,要不回来。
(三十五)
鳞,带一把吉他回宿舍,在学校加入吉他社,他说他吉他四级。有一本厚厚的书,能看着上面的谱子弹奏。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鳞,虽与田普同一个宿舍,是上下铺,但他真的做到不联系。
(三十六)
宿舍来了一个宿管,因长的像faker而闻名。他的常用语是,瓦特。做事从来都是尽职尽责,就好比我们大晚上不睡觉在床上聊天,他会罚我们,背靠墙两腿成90°角计时蹲两分钟。
舍友常感叹,他这么年轻,搁着大好年华,居然在这里当宿管。
后来来了新宿管,梧桐。她住在学校对面的新世纪豪园,曾经因要去收租,而请假。梧桐常常带个小女孩来宿舍,别人问是不是她女儿,梧桐笑称:小妹。
有天鳞买了新饭盒在宿舍给梧桐炫耀,说花了好几十块钱。结果梧桐笑言:我老公给我女儿买的饭盒,花了一百。
……
梧桐,有时会带一些饼干来,小袋子装着,逛过整层楼分发给熟人。她大概真的来体验生活的吧,梧桐曾经讲过,她能在家里看到在学校做早操的我们。⑤
题外话:
有同学科普,小妹是女儿的意思,有些外地人会这样称呼女儿。
(三十七)
晚上,睡觉前有一个习惯。在被窝里看两章当天更新的小说,在古诗文网,随心选一本书,小看一会儿。看一个小故事,以前多看《古文观止》,而今多看《智囊》。
看一个分部的总序,再跟看一篇文章。其中智谋虽学不来,但品起来却味道十足,不失为一件趣事。
(三十八)
化学老师,印象里是个柔柔弱弱的人,但做事起来又有决断性。每天笑笑,很好说话。
没想到,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
见过初中化学老师,会为我们不读书而眼红,在办公室独自流泪。想象过老师,那时梨花带雨。
身为高三学生的我们,上课也会有吵闹的时候。第一次见老师表露出自己的情绪,让我们不要吵,她现在很烦乱,回到家也平静不下来。歌也不想听,不然会,很烦,很烦,很烦,很乱,很乱,很乱。⑥
高三上学期,是老师教我们的最后一个学期。下学期,她只带一个平行班。好似,一下子便松下来。
(三十九)
作业变得繁多,每天都是做试卷,每个星期有周测,正常的月考、期中考。每天有做不完的作业,我有一个习惯,一张卷子,由头开始做。完全没想过,作业是做不完的,为什么不花时间来专攻不会的题目,老师也不收作业了呀!
一直跟着别人的脚步走,老师突然放开手,还我们自由,原来有好多事我可以这样做……
这本是一个很自由的世界,怎么构建全靠自己。
可惜,不会。
(四十)
每天早上都会打瞌睡,上课就想钓鱼,与球打趣,互相钓大鲨鱼给对方。
其实有挣扎过,特意买一盒速溶咖啡,每天早上都泡上一杯,没啥效果就很烦。最主要是方法不对,明明早点睡就可以了。
现在一天天的晚起,洗漱完,匆匆跑去饭堂买个早餐,卡点进教室。有时还迟到,被老师罚站。
早读时,有气无力的,老师站在旁边也听不到声音。其实我真的发声读了,用了力气。
老师对这个问题早已厌烦,喊田普出走廊站着读。她也跟着出来,进行思想教育,田普觉得,挺冤。
老师说话也不想回答她,说道理她又不听。她一生气,拍掉田普捧在手上的书,摔在地上扯开一米远。见她离开,田普想着等她走远点再捡,结果她先转身。
哟!还有脾气啊~
你说捡就捡,我不是很没面……
捡就捡咯~
(四十一)
现在很少回家了,周六正常上课,晚上周测,周天早上做剩余的科目。十来点左右,才能动身回家。而一个下午的时间,光是来回就用完了。晚上还有晚修来着,所以一般不回家,中午呆宿舍或出去玩玩。
大概两周能回家一次,如今又有不一样的心情。
坐上车,与繁华告别。
由市中心,走向农村。
高楼大夏褪去,离开钢铁牢笼,见到许多没砌外墙的红砖民房,长草的空地。
时代一直在进步,然而有些东西到了一定程度,它就像站在山巅看天,可以遥望更近的天空却无法更进一步。
新闻周刊上说得乎其神的共享单车,村里也能看到。
国家的繁荣与发达,表面体现在某一座城或某几座城上的某个地方,如唐之长安。隐盛,又是如何?
是在收入与输出是否持平?能否有剩,构设美好家园。如十几年前就有的,人人能吃饱饭,家家户户有一辆摩托车。有余钱去游玩,有一个家。
——
有一天,在一家小店铺买粥,看到老板教两个女儿读书。他的衣服写着‘说感情伤钱’,他脸上写着苦与累,唯有眼睛带着希翼。原来每一个小孩都有特殊感,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希望他不平凡。
为何要构建文明?
共同构建一个繁荣的地方,一个舒适的生活方式,生活其中。那是最原始的希望。
(四十二)
那年春,天气还冷。拓、大王与田普打赌,每天都洗冷水澡,谁先退出,谁请吃饭。高一上学期时,可是跟痞老板一样,大冬天冲冷水凉,田普就没怕过。
只是,拓,感冒了。他说给钱我与大王出去吃一顿,他就不去了。拓都不去,我们俩个又有什么意思,也就不了了之。
(四十三)
大王,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叫大王,只因他微信昵称是大王,便如此喊。舍友常常用,大王叫我来巡山这首歌来打趣他。
记得,刚刚分班,第一个晚上,大王的呼噜声很大。鳞睡到半夜,实在受不了,拿着手机去测他呼噜的分贝,50多接近60。扰民了,兄弟。
后来,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
现在宿舍在三楼,以前还能听收音机,现在收不到信号,‘沙沙’的。大王竟带来MP3,许是真的压力大了。有时他会分享MP3给田普,听听歌曲。
《我的天坑》,吵吵乱乱,有点疯狂,解压。
好似是那么一回事,又好似不是那么一回事。
用中医的说法,治标不治本。
(四十四)
周日,下午。大王、承与田普,在校门口的虎英公园出发,一步一步,走上黄旗山山顶。
承,是田普为数不多的三年同学,曾经的舍友,我的下铺。
我们走的更多是观光路,看湖、看鱼,去眺望。
下山时,遇一人求施舍,大王与承视而不见,只对着田普。
书上说:
以此日入山,必为山神所试。又所求不得,所作不成。
不知今日何日,而她说考试顺利,田普不敢轻应,见承与大王走远,急急追去。
(四十五)
古,田普的同桌。他英语成绩比较好,但我从来不向他请教。好像,读书这么多年来,我也没向别人请教过。
古,他常向我借纸巾。消耗量瞬间上来,三块半一卷的纸巾,一个星期要用两卷。古,常把擦完字的橡皮屑扇到田普桌子上,说他了,还要重复做一次,表示挑屑。古,总有无数个烦到田普的话题。
——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别子才司令》
有苦自己知。
平生不做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增广贤文》
人情好似初相见,到老终无怨恨心。——《明贤集》
胸中没些渣滓,才能处世一番。——《小窗幽记·集灵篇》
白沙在涅,与之具黑。——《荀子·劝学》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只是偶然一个不爽的心情来临时,这些统统爆发,挺扎心的。世间之趣,又少几分。
外篇:
某天,正上课的田普,神飞天上。看着云海另一边的身影,与之告别。上个周末,探望外公时,已形容枯槁食不下咽。本只是小感冒,结果变为中风,半边身体瘫痪。最无奈的是,不配合治疗。像外婆当年,不愿花钱,不愿治疗。
(四十六)
前桌,是球。球的同桌,是音。音的男朋友,是鹄。鹄,他的成绩很好,会拉小提琴,考了雅思7分,做人做事很有礼貌。
田普一切才刚刚开始。
——
天上之云,时而瑰丽无比,却只为一时;地上之石,天地之心化而为风,而雕之,而成天地奇景。我亦可雕。
雕刻第一刀,潜移默化。
(四十七)
每天下午五点下课后,多了一节补习课。化学、生物、物理三科,田普都要补习,基本每天都要去。
生物老师上课时找到田普,给田普一张名单,任命田普为组长,放学后喊上他们去补课。
我不知如何受到老师青睐,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成绩靠后的学生。许是我,是她三年来为数不多,一路带着的学生?
可我,实在是不懂事。
承,他想补习生物,问我能不能去。我让承去问老师,老师让承与我说一声。而,我真正的问题是没与老师沟通。老师答应了,那应是可以了。
结果消息传开,来了一个又一个想去的补习的人,都来问我,我都让他们找老师。
初时还好,补习时做做老师出的题目,改答案后,老师单独指导。到后面,人实在太多,时间根本不够用。老师让田普统计人数,把名单交给她。生物老师决定把补习时间改为早上早操时间,补习的同学,一、三、五分批来补习。
我的一个私心,不负责任,害怕面对,无形中给老师带来大量工作。也剥削了,真正需要的人,一对一的指导资源。
(四十八)
下午放学后,先不去吃饭。大王拉扯着田普和承,在操场上先跑两圈。别说,同行者还挺多。那些体育生列成一排,还在锻炼。有时他们也会跟着跑步,被超越也是理所当然。
学校请了一位能说会道的人,在百日誓师做动员。让我们把梦想写在纸飞机上,在他倒数下,统一放飞。
随后,我们去到阶梯教室,边听音乐,边听他说属于他的故事。
那时他说的我热血沸腾,我尝试着放下想法,看向他指的远方,努力走去。然而,若是我能早知道,他的梦不是我的梦,我就不会执着于做一件他想做而我无力做的事。
拓,开始不再住宿舍。因为以前我们晚上都会聊天,影响到他休息。而今,他想晚点睡,再多学习一会儿。没人否定拓的努力,每次见到他时,都是奋斗的身影。只是拓的成绩与现在的田普一样,都是末尾。
一个人成绩不好,不是他真的不努力,是真的走到了天赋的层限。
我一直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上课打瞌睡,作业没做完,没捋出一条自己的路。缺少一股勇气,把自己当做什么都不会,重新回想一遍内容,有会的,有不会的,重点花时间攻坚不会的。
生物老师说,最后的时间不要看不会的,学了这么久了,该教的都教了,不会就是不会,不如花时间抓住会的,拿能拿的分。
但我的情况是,有基础,难的大部分都不会,而现在改用全国卷,大部分都难。怎么着也是,能抓一个是一个啊!所以还是,个体情况,个体分析。
我有一根紧绷着的神经,时间久到,失去弹性,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我该承认,我是一个普通人。
缺少一股践行的动力。
我理应全力以赴,走一场镜花水月的追逐;而不是做一个,只会眺望与当下隔一层关系的远方,的人。
学校举行一次成人礼,走完仪式,拍照纪念,由家长接送回家。
记得,高一上学期时,有次哥哥开车接送田普回家。从后视镜看到自己的脸庞,夕阳下,呈麦色。
车载音乐是当年很流行的一首歌曲,也是痞老板经常在宿舍上唱的歌。
当一辆车消失天际
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不知道
他们为何离去
就像你不知道这竟是结局。
最后一节课,属于生物老师的最后一节课。她说考大学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环,未必是最重要的一环,它啊,更多的决定去哪里上网,网速快不快。人生,还有好多好多个机会。
我不知道,老师是不是特意为田普说的。老师曾在补习时,问过田普,还想不想考本科。答案是,想的。
高考,学校包了几辆大巴开往考场,由一位马姓老师开队,寓意马到功成。
车上,英语老师发给我们一人一张有歌词的纸。让我们跟着车上的音乐唱,放出声音。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最想要去的地方
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
实现了真的渴望
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四十九)
离别宴,我们AA,大概一人一百左右。没有什么发表讲话,只是简简单单吃一顿。快要末尾时,生物老师突然笑说,田普你不用敬我一杯啊!
田普屁颠走过去,只是与老师碰一下杯子。什么都没说,实在是呆子。脑子里还在回转要说什么话时,别的同学已经纷纷上前敬“酒”,田普又默默走回去。
有个女同学散宴前,与生物老师来了一个拥抱,其实田普也想来一个,只是,未免太过煽情。
高考成绩,361,本科线360。若是服从调剂,读一个B类本科是可以的。
大伯的意见是,末流本科,还不如读一个好就业的专科。二伯他们,则无意见。父亲的朋友认为,如果他的女儿也是这个分数,怎么也会让她读本科,否则,怕她将来会怨。
田普是赞同大伯的看法的,B类本科是民办大学,几万块学费一年,以家里的条件根本支撑不了。专科,是最好的选择。
在几个月前的学业水平考试,只考语、数、英三科,可选择志愿涵盖GD省所有大专。若志愿被录取上,高考成绩不能填报大专类志愿,唯有本科一途可走。
田普选的是广州的一所大专,机电一体化专业。
关于这方面,二伯特意去问过别人,也给出他的意见。最好选广东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学轨道交通工程专业。认为,未来东莞地铁会发展起来,容易就业。
奈何,不听劝。
最后一趟回学校,拿毕业证、毕业相册。在少数同学毕业相册末尾写下留言,田普的则是一个不留。
空空如也,白来一遭。
①:在不断前行中,能抓住什么呢?②:眼里无点灰尘,方可读书千卷。——《小窗幽记·集灵篇》③:可惜我年少,没有完美心境。④:高中,是一个遍地朝阳的地方。⑤:怀念,还是向往?⑥每个人都有烦恼,都有难处,日子不还是要一天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