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锐廉而不技

（一）

随性

鸥五年级转学了，还好早有心理准备，也经历过类似事情，真正开学时感觉好像没啥变化。鸥，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

人生第一个过客，它若即若离，却陪伴走了一段好重要的路程。

往后的日子里很少见到她了，也就一些偶尔的聚会、婚宴会遇到。

小田普换了新的上学方式，骑自行车。是一辆黑色小轮子可折叠自行车，父亲在隔壁村买的。

那时还是堂姐当小田普的技能辅导老师，初初在车尾绑块长木板，可以摔倒也没那么痛，能很快站起来继续练习。取去木板后，堂姐在后面扶着，我慢慢骑行。由于脚踏很轻，越踩越快，堂姐在后面跑着追被拉开很长一段距离，还是我听着耳边风声、眼睛跟不上风景变化、感觉控制不住才停下的。

上学路上新开一家店铺，在漫长路途多了一个休息中转地。十、布、耳和我先后来到，点上一份自己喜欢的零食。耳，喜欢吃猪肠粉，每次点一块钱的量，我则尝尝鲜五毛即可。煮法倒是简单，将猪肠粉剪好放入油锅滚几下，捞出来浇上特制的酱油。味道还可以，今天吃了明天还想吃。

十和布吃的东西每天都不一样，有贵的有便宜的。像鸡柳这种一块半的，我也就偶尔屯点钱吃一次。

有时会遇到老班长，她喜欢买奶茶喝，也喜欢吃刨冰。至于老班长这个花名，完全是学了语文课上的课文起的。

鸥以前还在的时候喜欢吃什么呢？竟是也不知道。

平时中午上学比较早，还是以前的习惯，12点45左右出发。去到课室，门还锁着，我们进不去，干脆在外面坐着吃刚买的零食。手上拿着油糍，好像是见鸥经常吃，我才尝试买来尝一下，味道还行。

就老班长那速度，我们东西吃完了，她都没走到来，一伙人等着她老人家开门……

不过离14点15分上课点，还有很久的时间。我们只是在课室坐着，吹风扇聊聊天。有次有两个女生玩过家家，我被拉去凑数。大概是护士与病人的角色扮演小游戏，铅笔当针，尺子、橡皮擦都用上，小田普伸出手随她们折腾且享受着了。

随着时间增长，慢慢课室人越来越多，反而安静下来。他们刚刚睡醒，起床气还在，迷迷糊糊的，课室只剩些风扇声。

到上课时间，头一会儿还能认真听讲，再过一会儿，精神奕奕的我便也犯困。

后来那两个女生，转班了，到她们母亲教的班下。还好二婶不教我班的英语，不然总觉得怪怪的。是亲人还是老师呢，距离像是不好把控。

六年级，我们有新的语文老师。她出场讲一段对白：

‘我对你们的印象是一张白纸，以后这张白纸是好是坏是黑是白，画的是什么内容全靠你们自己发挥。’

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一如她亲身示范，在画纸里增添一笔。以后再见到这种开场白，我都觉得不如她。

我们有一场自我介绍，准备了很久，一个个按顺序来，到我时还是忐忑、紧张、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老师还对二婶说，小田普很好笑容来着。这番话又由二婶转述给父母，小田普在旁听着。

——

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每天都那么开心，是怎么做到的？当我要做一件事，发现身边有人陪着，吾道不孤，便也觉得开心。

（二）

顺情

有时候觉得自己越长越回去，我也会撒泼哭闹。那时见哥哥花钱买了部索尼595推盖手机，小田普也想买一部，但新年利是都在母亲那，也没打过暑假工，身无分文的我只能求助父母了。

日期已经定好，但到当天却下雨。广告有说：踢球才来下雨，难到连个天都不喜欢我？放心喔，明天肯定没雨！你怎会知？希望在明天嘛！

小田普却知今天推迟，下次又不知要什么时候。于是委屈的哭闹，哄不好的那种。屋里灯很亮，于昏黄的天空而言不过沧海一粟。这场雨下了很久，雨停，哭声才止。

天微亮，万里是云，呈灰。父亲带着我和哥哥来到手机商城，可惜索尼手机没货了，最终花500买部天语推盖机。

其实那时的手机并不是那么好玩，只是一些小游戏，甚至不如我去布家与他玩一局拳王，自己在电脑上玩《仙剑三》。

它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能上网，我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登录QQ玩QQ农场、收集以前听过好听的歌。小田普翻出哥哥好久之前弃之不用的MP3，充电后还能打开，选择一首首歌曲。

里面有曾经堂姐拿着MP4将耳塞放进我耳朵播放的《天外飞仙》，她因为喜欢听，特意分享给我，甚至问了我意见。

记得那时应该还在一二年级，那时还有好多外地人外来打工，村里有条很繁华的街，那里都是烧烤小摊、火锅串串。我们姐弟三人，吃了一次火锅串，结账时，三五大汉上前围着算账结单。堂姐说，这是防着我们吃完串串就把竹签丢了。

说起收藏，比如说曾经很喜欢的《童话》。

后来哥哥的索尼手机不用，给了我。里面有一首歌，《你瞒我瞒》。开头是一个电话铃声，一段对白：

威啊，系我啊，我饮多左，好辛苦额，你快点过来接我丫。哈？你饮醉啊，我食紧宵夜啊，你自己打的过来啦。

一首歌，一页书签。

在学校也哭过一次，那时是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小田普刚跟同学聊完天要坐回座位，结果被飞来的水瓶砸中额头。

她说，看着我表情像是我要跟她玩，所以扔了个水瓶，没想到会没避开。然而我根本没留意到她！水瓶，在她哎了一声后便砸中了。

当月意识到错误，去老师那取来药酒，用棉签为小田普涂抹，原本只是疼的我，顿时泪崩。甚至不知道为何要哭，我看她蹲着，认真着，脸上看不出有没歉意。

第二天中午放学，我与耳骑自行车在路上，他说小田普像个小女生一样，若是他的话再疼也不会流泪。男儿流血不流泪这句名言母亲说过很多次，到了耳这我反而真正听入耳。往后便是再苦，也不会哭……可惜也哭不出来。②

六年级将近毕业，学校组织一次旅游。记忆已经模糊，具体事情说不上来。只记得旅游区在我们快离开时，播放了一首我很喜欢的《开始恋爱》。回到学校后，用手机偷偷给符拍了一张照片，她笑容如花。

毕业

小学升初中，班主任也就是语文老师介绍了一间自考的初中，劝说我们无论成功与否都是一次宝贵的经验，但小田普没想过去。

若按区域划分有两家初中可以选择直升，一家二中，一家三中。符按照划分会去三中，我的选择自然也是三中。布与十问小田普为什么不去二中，是不是喜欢符所以选择了三中。

嗯，这么明显的吗？但划开了答案，给的由头是因为哥哥堂姐都在那读书，所以小田普也会去。

少年不懂情，没想过男女朋友关系，不会维护关系，保持联系。

下次见面又如何。①

（三）

款客

有许多事，看了却不明白。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每次大姨、小姨、舅舅或是外婆来，母亲都会打扫家里一遍。四五十平方的宅基地，小小客厅、小小厨房。干净的地面和桌椅，在大镜子映照下，空间上少不了开阔感。

若客人在平常来，会买些水果；若在中午来，会多买几样菜煮；若是夜晚，多是泡茶聊天，煮糖水降火。

小小家里，客似云来。

在家不会迎宾客，出门方知少故人。——《增广贤文》

有次小田普在家里闹脾气，被请吃藤条焖猪肉，到了时间后乖乖坐父亲的摩托车，哭鼻子上学。恰好是班主任在校门口值班，老师看小田普倔强且啜泣地走进校门，下意识关心询问，话语亦与之渐行渐远的小身影逐渐消去。

回到教室，第一时间趴桌子，埋头在双臂。期间有同学送来关心话语，小小田普，不作回答。关门谢客，沉浸在黑暗里。

客来主不顾，自是无良宾。

良宾方不顾，应恐是痴人。——《增广贤文》

家里虽穷，房子虽小，陋室虽简，亦足以款客。

二十多年的人生，却学不得通透和坦荡几字。

以父母为模板，学了不少，唯独款客，真是滴水不沾。

外篇：

对于语文老师，我的印象里她总是做事风风火火，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值日表上有一项是清理草坪，由于范围宽广且落叶多，一到团队课老师便会组织一次课室大清洁，也包括草坪。

那时我们十几人在草坪上，人手一个扫帚。老师嫌我们做得慢，便说：树叶从大自然来，是大自然之物，哪有脏的，用手捡就是。

接下来当然是刷刷刷抓来一大把树叶，放到桶里，满了，踩结实。那时约莫有种丰收的快感，大家都干的热火朝天。

学校举行一次拔河比赛，我们班输了。大家在互相指责，脸红耳赤的他们谁也不服谁。老师带着我们回课室，进行一次总结，一次批评教育。老师常教我们一个忍字，到这时才见功力。乱糟糟的班级，变得有序起来。

输了便是输了，互相指责又算什么。

余以为，以凡人之姿，有一颗让别人成圣之心，若能互相砥砺又成一气象。

总结经验，下次再接再厉，方是人生捷径。

①：这是一只井底之蛙，渴望地看向天空。

②：我也想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