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鳃理自外，可以知中

人要脸，树要皮。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留泪。你再哭要给别人笑啦，丑丑丑，不怕丑……

属于母亲独特的教育方式，我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能从她的表情与语气看出她很在意。道理什么的是听进去了，唯有孩子气还没散去，该闹的还会闹，差不多就收官结尾。

总觉得自己有缺，却能改的不想改。没有的，或许能补，却不想开口要。人生多了许多缺陷；选择的方向多是不如意。

欲望陡然堆积，本来顺着时间走的成长路，变为逆流而上。甚至不知道意义，为了什么，就不得不走着。

闲暇时光才有机会将欲望摆出，细细清点。捋一捋，那些是重那些是轻，又分分，那些是急那些是缓。原来多数可以视而不见，原来在意的也就这样。

——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能道与人者一二。①

（一）

鸥

记得母亲带我办入学手续，领校服和小书包。忘记为何，要用针戳一下小手指，好似校长说要交一万学费。

鸥与我同上一个班，心里熟知彼此却没任何交流。她是二婶的侄女，我常去她家作客。理论上来说，是二婶一家子带着我和哥哥回娘家。

他们都是早上去下午回，中午去晚上回。吃一顿家常便饭，聚着聊聊天，小孩子打打闹闹。堂姐、我们兄弟两、鸥和她姐姐，加起来也有五个人。曾经挤过间小房间看恐怖片，绕过好几条小路买烟花、放烟花。

每次离开都会眺望路旁的蕉林，暗黄灯光伫立路边，各家门前小灯照亮一角。小车行驶时发出的震动，勾引起疲惫。公路上的灯光交射，风声呼啸，车鸣与轻音乐。这一窝小孩，已沉沉睡去。

那时的我还未感受过波澜，除了常伴的人，对身边的过客很难给出一个定义。鸥，一个时而陪伴，时而离开的人物。

唯有那次爷爷去幼儿园单独接鸥，老师与爷爷聊着，小田普偷看一眼后不再目送他们离开。不久，老师来到床边想要与我传达这事，话还没出口，却发现小田普在小薄被里哭着。

我知是鸥生病了，离开是必然，我也不知为何而哭，那天放学时他们和鸥都在外面等待着。树下阳光正暖，解释也勉强能听。

（二）

劲儿

幼儿园的生活要比家里舒适不少，见到的事物多，观望的闲情更盛。波波池这种无聊的事物，看别人玩得开心，进而被渲染而更觉得舒畅。我参与的事物，喜欢以旁观者的身份独立于事外，就是啥也不干，怎一个懒字可说。所以真正动起手来会很笨拙，玩小游戏追逐中速度与反应都比不上别人，还老回头看，老师都看急了。

班里筹备出演《小星星》，我就是笨手笨脚，看上去傻乎乎的那个。

再普通的人也会有他的倾斜人生，在他的环境里有相对的高与低。我亦有傲气，考试总是一百为主，九十为辅。虽是些简单题目，但我也有认真学习和对答。

平时的松闲，暗藏着努力劲儿，只在打出时，能清晰感受。

（三）

等

渐渐母亲空出时间来接送我放学，于是这学期干脆不坐校车，省去一笔开销。而鸥已经转学，我亦多了几个小伙伴，有增有减好似没什么变化。

我还是不怎么爱说话，感觉融不进他们，若即若离的。

偶尔玩玩游戏，看他们吹水聊天，坐在一起看奥特曼。

比之以前多了项任务，就是等。比之以前不再是准点放学，母亲有时会很晚来。还好不只有我一个小孩在等家长，还好有老师陪着。

那时第一次看她弹钢琴，不安的手指摸在琴键上，虽是《小星星》这种简单旋律，也能感受到她的投入与傲气儿。③

（四）

幼儿园中的二三事

小孩子无甚欲望，似静水难起波动，值得高兴的是，学校郊游选的地方是曾经去过的人民公园。哪儿我熟，可以故地重游，同小伙伴分享。然，走过的路线是那样的陌生，同学们的零食花样也花，原来我是被分享者。

苍天大树说，小样！葱葱郁郁，阳光只能见缝插针。小小身体仰视着这一切事物，与自己同高的灌木，小小花朵是那样明艳。

原来与不一样的人同行，会有不一样的关注点；他们谈吐间指向趣物，并莫名其妙与它亲近一点儿。

对事物的了解，应是兴趣的体现。像我这种无趣之人，在手工大赛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作品。见到别人易拉罐做的火箭，被惊呆了。

无序的广场，展现着一件件奇趣。我平凡的人生，泛起些许浪花。

迷茫二字，总会不定时出现。台上等待，台下等待。看着老师看着观众，在音乐响起前有一段空白时间。就静静地，等着。②

表演进行的很顺利，拿仙女棒转圈圈、摆手手，节奏也恰好跟上旁边同学。十来二十个人，配合《小星星》完美完成了演出。

也不确定那天晚上是不是圣诞节，反正圣诞节真有圣诞老人。那时有直升飞机从头上飞过，他们说圣诞老人是从飞机上来的。但总觉得是谣传，学校哪儿能搞来这玩意！

只可惜没有亲眼认证，只接到他送的礼物，目送他消失在人海。

转而到春、到夏，我的游泳课到了。池分三层，浅、中、深，同学们都游到深水区，小田普还在池边犹豫。理由是老师要求带的泳裤没带，就带了一条更换的短裤。那时老师干脆想让我直接脱裤子下水算了，然而看到我没穿内裤……又打消了这想法。

游泳课自然也不能落下个小孩，于是小田普穿着短裤入水在边上玩玩。偶尔同学会来聊几句，又往远处游去。我向往着远方和深水，幸遇小伙伴，泳圈与我与他同游。

毕业啰！老师说可以提前放暑假，不过要家长同意。我自是最后一批，要到学校正式放假。幸而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也在，又好似以前那样过过日子，仅冷清点罢了。

他们说要在旁边小学读书，希望我也去，大家一起玩着也开心。

支支吾吾的小田普，要回到自己村里读书，那里有二婶，那儿是家里规划的人生路，小孩子没有选择权。

外篇：

眼里斗转星移，直到契合黑暗的那一刻，小田普还依稀记得，是自己慢慢躺下有手臂垫着。微弱的感觉，夏天正热，瓷砖微凉。风扇还在呼呼地转，不知何时改为强风抚面，小田普坐在摩托车上夹在两个大人中间。

熟悉街景映入眼帘，离家没多远，母亲正说着关怀的话，小田普虚弱地听着。

不记得是啥毛病了，也许是他们没提过。

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那次在酒楼喝茶。田普坐在bb椅上，莫名愰神摔倒在地。去照了磁共振，只是手臂脱臼，最后找了村里一个婆婆帮忙扭好的。

只是这次发现病根，住院有一个学期了吧。

那是我第一次见过，大晚上的冰袋侍候，见到她们急匆匆进来，我又在母亲安慰下缓缓睡去。

幸而无事……

——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时？

①：一块玉的蕴养，环境之外，自养也很重要。

②：黑夜里的星辰，被点亮的人生。

③：小孩眼里的大人，都是未来人生的一种选择。从行为方式的小处看，从人生取舍里的大处看，都有某一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