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润泽以温：染色
（一）
母亲换了一份工作，是在村里工厂当厨师，每天要凌晨五点早起买菜，却多出更多时间呆在家里。
我也快五岁，本该读幼儿园的我，在家里接受母亲的学前教育，每天面对的是墙上贴满A、B、C、D……的墙纸。
坐在形似女装摩托车的电动车上，跟着母亲读“啊~”、“嘶~”，唱着abcdefg……字母英文歌，那些无趣的动画插图也不觉得让人生厌。
唯一不好的就是家里来客了，也要让我在客厅里继续学习，在长辈互相吹捧间，使我像足了别人家的孩子。
当然如果来的是外婆、大姨、小姨那可要另算了，他们来找的大多是母亲，毕竟大姨已经嫁人，婆婆住舅舅家里，小姨也才刚刚出来工作，能聚在一起也实属不易，如果单独来访她也会额外珍惜相处的时间。
恰逢小姨需要买电动车代步，我也可以跟着他们出去逛街，去市里走走停停，逛了几家铺子顺便给我买点零食。
听说小姨跟母亲一样学的是裁缝，我母亲也劝戒过她裁缝的路难走，她也没听，不过工作的地方好似是电子厂吧。到得后来在我家附近的小路上教小姨骑电动车，母亲与父亲商议将电动车送给小姨，自己再买一辆，大概是给刚出去工作的小姨一点帮助。
可能考虑到田普需要见识外面的世界，同时自己空闲的时间也多了出来，母亲会带我去舅舅家见见外婆，坐公交到东莞去她最有情怀的细村。
坐7路车到文化广场下车，穿过马路和一间间外国风味建筑，来到东莞人的购物圣地细村市场，每一次与母亲的外出都会来这购物。
由公交站到这少说也有半小时的脚程，见过眼花缭乱的事物，买东西当自外向里，第一站为药材。身为一个广东人能煲得一手靓汤，我母亲当然也不例外。选一手好瑶柱，挑一堆大蚝豉，少不了芡实、党参、沙参……，花去好几百便装满几袋小密封袋。
若是临近春节，还会买套新衣服。每次走过数十家地摊，就是多数不如意，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样式。难为母亲陪我闲逛，在店铺前路过便去看看，偶尔还会挑件衣服问价一番。贵了，我也不会强要。兜兜转转，还过得去就行。
下一站当轮到年货，有最喜欢的开心果，少不了的花生，必须买的鸡蛋卷和油角，还有专门为我买的巧克力和猪肉铺。
虽入目处皆是未吃过与想吃的，但也只能选择一二喜欢的了。
（二）
观客
走着走着，发现身边多了个玩伴。也没经历啥，甚至有记忆的对话也没。她只是陪伴着，看看电视，听听节目上的歌曲。
那时最喜欢听《童话》：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展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我站在长靠椅上，她坐在另一边，静静地听着。男孩子，特别是哥哥带出来的，性子好动，歌曲抚不平本能的燥意。
她那时与我应是初识，是二婶的侄女，不知怎的就来我家了。
阳光西斜，透过窗户可见它停留在墙面，下方遮掩着幽绿的青苔。微热的天气，有风扇纾解。孤独的人儿，有了伴儿。奶奶正坐在屋外，吹着巷风。①
（三）
远望
有个久违的记忆，那时我还懵懂，家里只有两层，楼顶上种着荷花。小屁孩在嚼鸡腿，步履蹒跚走入厅，早上的阳光经过层层阻碍显得稀薄，但也能辨认得清爷爷在坐着看向小田普。
今天是家里组织外出游玩，父亲带了相机，就去不远不近的人民公园。耳熟能详的地方名字，而我却只去了两次。买过一件东西，应该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吧？
若是翻出照片，许能记起一些闪存记忆。
而今啊，亦只能想想每年一去的旗峰山咯！
也只有春节会去一次。
那里啊，人流汹涌，父亲带着哥哥与我，母亲在前面走着。挤着挤着见到大湖泊，绕着绕着走过水马。慢慢到了平地，由母亲独自一人登庙朝拜。我们父子三则逛逛小摊，买两根烤肠，玩一下抛圈圈。听着轰隆不断的鞭炮声，烟气让它更似人间。
（四）
家族
听说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奶奶背着我撑船抓鱼。记忆中不存在的事情，怕是怎么想都想不出当时的画面。我静静地，等待着。爷爷转而讲到其它话题，是大伯的小时候。大伯他小时候读书连跳几级，后来出去读书时一块钱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二伯复读过，还是老师亲自上门劝说的。后来考试的时候老师还特意吩咐，要给二伯泡阳参茶喝。他，考上了华师大。现在是一名老师，曾经教过我母亲初中数学。
从长辈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父亲与母亲是相亲认识的。爷爷很知道外公的品性，对父亲说，外公的女儿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有婆媳关系，也有姑媳关系。总觉得她和姑姑在针锋相对，而我们夹在中间。
父亲说姑姑小时候由父亲带着，那时还背着她上学，被同学取笑。因为家里人不是出去工作就是出去读书，也算无可奈何的事了。
所以姑姑与父亲比较亲，会经常来家里做客。所以有时候姑姑来访，发现父亲不在家会默默离开。所以我才了解，家里原来有一个纽带，叫“我们”。
家的不远处有一水台，每年龙舟节都会集合在这观景。母亲早早的在家里煮龙舟饭，取出荔枝、龙眼款客。二伯带着二婶堂姐来，姑姑会来，爷爷奶奶也会喊来吃饭。
听着热火朝天的呐喊声，议论着那个村的龙舟领先。
小小地方见到许多不曾见过的人，家家户户各开宴席，呼来亲朋好友，在茫茫人生摸上一抹艳色。
①：我渴望着外面的世界，却独留在己。心中有个家，大黄在右，奶奶左坐于石墩上看着小巷。